毕竟他们还只是凡人,听到什么恐怖的修炼速度,也只是感叹一声,然后转头就忘了,在没有成为修士时,他们永远无法体会那种震撼感。
“阿重,阿重!”雪千重刚进门不过片刻,就听见沈玉衡一声声的呼唤,这声音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之中,可是如今他却惧怕起听到这声音来。
看着床上那个浑身赤、裸,一身都是欢、爱痕迹的女人,雪千重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阿衡性子一根筋,要是被她撞见了,到时他怎么解释也无用了!
到底是谁和他有仇,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他和阿衡之间的误会?天地可鉴,他半分对不起阿衡的事都没做过啊!
沈玉衡一进来就被那白花花的身体晃花了眼,那躺在床上的人未着寸缕,裸露在外的肩头上面一片青紫,不难想象到被盖住的肌肤上头会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整个人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沈玉衡只觉得自己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剩下那个躺在雪千重床上的姑娘。
“阿衡,阿衡你听我说!”雪千重慌乱的抱住她,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颤抖。
“说什么?阿重,我是不是不该来修仙?”沈玉衡惨然一笑,满眼都是凄然的神色。
她一直都害怕着哪一天他会离开,也曾无数次因为梦见他的离开而惊醒,更是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没有雪千重,她还怎么活下去?
十年风雨路,她却终究没能寻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
原来如果有一天雪千重离她而去,她也能好好的活着。
“阿衡,你相信我,我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没做!我才从外面回来,这女人就在我床上了!”雪千重死死抱住她,慌忙的解释。
他不过就是起夜的功夫,回来这女人就出现在了他的床上,可是他记得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女人啊!更别说和这女人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沈玉衡此刻哪里还能冷静的下来?听见雪千重的话只觉得他都是骗她的,果然像掌门说的那样,一切世间情都是虚妄,只有仙道才是永恒之路!
恰逢此时,那女人也幽幽转醒,柔柔的唤了一句:“阿重。”
那一声唤的柔肠百转,两个字被她唤出了好几个转折,那股子柔媚怕是沈玉衡一辈子也学不来。
而那女子瞧见沈玉衡似乎震惊了一下,而后慌忙的拿辈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住,一双媚眼哀怨的盯着雪千重瞧。
“阿重,这是谁?你为何抱着她,莫非你不要我们了吗?”
“你别信口雌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雪千重看见那女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的目光里全都是狠戾,让那女人看了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只是她一想到大师兄的吩咐,赶忙定了定心神,一双媚眼如丝,几分怨几分恋。
“莫非你对我吃干抹净之后就想不认账了吗?”
沈玉衡气的半死,不自觉的运起清心咒来,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眼前的事仿佛处处充满了疑点。
那女子一看就是修士,为什么要和阿重行这等事?莫非她不要自己的修行了吗?还有阿重身上还带着露水,明显不是刚刚起身,那么很有可能阿重就是刚从外面出来!
沈玉衡自打修炼之后好似开了窍,不少原本想不明白的事一个念头间就能明了,如今情绪冷静,脑子清明,就不自觉的怀疑的看着那女子。
雪千重看着怀里的沈玉衡停了挣扎,冷静了下来,只觉得舒了一口气,可是舒了这一口气之后,他又忍不住气愤,到底是谁要来算计他?
“你说阿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那么我就要问问你,你是何时来的,又是何时认识的阿重?”
沈玉衡声音隐含冷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结丹修士的威压毫不掩饰的朝着女子压过去,仿佛只要女子说上一句谎话,就会被她撕成碎片!
那女子被这威压骇的不敢动弹,心里暗恨自己怎么贪图那点东西接下了这么个差事!这可是飞仙门里头的小妖孽啊,一日炼气七日筑基一月结丹,她对上她,还有活路吗?
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是子时未到来的,认识阿重……自打那日竹林一见,我便对他倾心了,而他也对我情根深种。”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还用一双眼睛盯着雪千重,如果不是雪千重知道自己都没去过什么竹林,怕是都要信了她的话了!
他刚想出声解释,沈玉衡却已经冷笑一声。
“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是有一分假话,看我不把你拧到掌门那里去的!”
沈玉衡天资逆天,掌门自然对她宠爱非凡,各种好东西流水一样送到她那里,而要是这女子被她拧到掌门那里,怕是掌门都不会问为什么就把这女子打杀掉的!
那女子身子颤了颤,拧到掌门那里?那她哪还有活路!可是若是办不好这事,在大师兄那里,怕是还不如被拧到掌门那里!被拧到掌门那里,也许大师兄还能保下她!
她壮了壮胆子,点了点头。
沈玉衡抬手扔出一颗白色棋子,这棋子是掌门送的,她瞧着好玩就扣了下来没告诉大师兄,只是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溯影,能重现一个人身上十二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她就要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溯影一出,那女子的脸色瞬间白了。
大师兄怎么没说她还有溯影?若是叫她用了溯影,她岂不是定然会败露了!到时,到时她哪还有活路可言!
她惊慌的就扑过来要夺下溯影,沈玉衡长剑一拦,就已经把她拦住,如今沈玉衡已是结丹修士,哪里是她能对抗的?
“你这么怕,莫非你是骗我的不成?”冷哼一声,沈玉衡单手捏着溯影,冷酷的看着那女子。
她已经今时不同往日,若想用这样的手段就让她相信雪千重行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可能!
那女子见沈玉衡这样子,顿时面上一片惨然,却是转身欲逃。反正她也活不了了,不如早点逃跑才好!
却没想到那女子甫一逃出去,就已经炸成了一篷血雾。
第二百三十五章:生(六)
龙韬珈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他桃花眼带笑,面上一片笑意:“真是该死,这女人竟然来引诱小师妹的相公,该杀该杀!”
雪千重在一旁暗惊,如今那女子已经死了,他怕是一百张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了,怕是和阿衡之间就会埋下间隙,日后越走越远!
只是下一刻他却就惊住了,只见沈玉衡把那溯影抛了出去,白光瞬间就把龙韬珈整个人笼罩住,龙韬珈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玉衡,似乎没想到她会对他用溯影,却听沈玉衡道:
“大师兄你叫我读书,我读了,所以如今我愈发觉得大师兄你这急吼吼的杀了那女子也太过可疑了点,反正大师兄你那么宠我,怕是不会介意我瞧瞧你这十二个时辰都做了什么吧?”
沈玉衡笑的一脸纯良,她如今可没那么好骗了,最开始她就对龙韬珈生不出什么好感,到了如今最多也只是不讨厌罢了。反正如今她才是修为高的那个,哪怕他有什么不满?憋着!
只见那白光之中,顿时出现了清晰的影像,龙韬珈看着那影像不禁握紧了拳头,目光里全是阴狠。
功亏一篑!这丫头竟然还藏着溯影?若是这次之后这丫头不肯和他双修,他只能硬逼她了!
修炼,竹林,沈玉衡渐渐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身影。
“大师兄,你叫我去引诱那雪千重,让小师妹和他之间生了间隙,真的可行吗?”竹林之中,那女子神色隐约带着几分犹豫。
若是到时那雪千重不被她诱惑到怎么办?或者小师妹太相信雪千重怎么办?小师妹那么受宠,若是要整治她,怕是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怕什么?到时小师妹对那个男人死了心,甘愿同我双修,待我升入元婴,少不了你的好处!”龙韬珈摇着扇子,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一想到他能晋升元婴修士,顿时整个人都带了喜悦之情。
“是,到时大师兄成了真君,还请多多照顾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那女子听了龙韬珈的话,连连恭维道。
“那是自然。”龙韬珈得了她的恭维,只觉得自己明日就能晋升元婴,得意的笑道。
看到这里,沈玉衡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为了和她双修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令人作呕!
“原来你竟然想让我和阿重生了误会,你好趁虚而入!大师兄,你还配让我叫你一声师兄吗?”沈玉衡看着他,怒喊道。
哪怕没有阿重,她也不会喜欢其他人的!更不会和其他人双修!
“师兄?谁想让你叫我师兄!像你这样的九阴灵体,就应该乖乖和我双修,助我成就青云仙路才是!”至此,龙韬珈已经不再去伪装那副翩翩公子的面目,而是狰狞的看着沈玉衡,凶狠的目光几乎要把沈玉衡整个人都拆吃入腹似的。
他这幅面目实在太过骇人,沈玉衡连连退了数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雪千重把沈玉衡挡在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看着龙韬珈。
仙人?仙人怎么会是这个模样的!
仙人应该是不可高攀,气质清冷,能观天地,能看见过去和未来,而不是能做出这种抢人妻子的事来的败类!
却只见龙韬珈面目更加阴狠,竟然已经在周身聚起了灵气,阴冷的杀意直指雪千重,在这杀意之下,雪千重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呼吸都艰难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龙韬珈手中的折扇蓦然变化,折扇变成大刀,竟然直接朝着雪千重砍了下来!
沈玉衡瞳孔微缩,反射性的捏决去挡,然而她才修炼一个月,虽然修为高,实战的本事肯定是比不得龙韬珈的,只见寒光闪过,雪千重的身子已经被砍做两段!一段滚出好远,一段轰然倒地。
“龙韬珈!”沈玉衡被这情景刺激的几近癫狂,双目泛红,死死盯着他。
他竟然杀了阿重!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却见龙韬珈笑的一脸张扬:“反正你已经怨恨我,倒不如我就此替你斩了尘缘!早回大道和我双修才是正经!”
沈玉衡只觉心中悲痛,满是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龙韬珈,她手里的长剑霍然出鞘,剑剑凌厉,而随着她的长剑舞的越来越急,她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惊人,不过是几息之间,竟然已经超越元婴,而且还有往上升的势头!
这才是真正的妖孽般的速度!什么一日炼气七日筑基一月结丹,都比不得如今她修为的蹿升速度!
无数的灵气在她的身边涌动着,汹涌的灵气已经在她的身旁形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漩涡,只是眨眼之间,龙韬珈就已经被她身边涌动的灵气搅成碎片,而她,还在继续!
元婴,化神,飞升!
天雷响彻,整整一个月,雷声都不曾断绝。
一月之后,雷声尽消,整个飞仙门却也被夷为了平地,方圆千里之内,只剩沈玉衡一人!
“阿重……阿重……”抱着雪千重的半身,沈玉衡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来当这劳什子的仙人!如果时光能从来,她一定一定不会去看什么广开仙门,一定和阿重好好的……
可是怀里的人已经渐渐冰冷,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再也不会满是深情的看着她,也不会捏一捏她的鼻尖,更不会宠溺的对着她笑……
“我已经是仙人啦,不是修士,是真的仙人,你有一个仙人娘子了,你为什么不醒来看一看呢?”
“你看,我已经长生不老,我还能移山填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替你得到,阿重,阿重你睁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呜呜呜,阿重,阿重……”
眼泪都哭到干涸,声音都哭到沙哑,可是怀里的人却再也不会睁眼睛看一看她,她的世界仿佛都已经崩塌,生死都已经不再重要,只有那些短暂却甜蜜的记忆才能让她有一点点的慰藉。
恍惚仿佛已是千年,怀里早就连枯骨都没有,沈玉衡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肯动。
当世间连一个值得你流连的人都没有了,生死又有什么意义呢?哪怕她如今已经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共存,可是却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原来人生最苦的,竟然是生无可恋,却又永远不会死。
第二百三十六章:老(一)
肃慎国的国师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一张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整个人老的像树皮一样,可是无论他多老,他都是百姓心里最最伟大的国师。
肃慎王宫。
已经六十多岁的老王终于咽了气,年轻的王子跪伏在老王的床头哀恸不已,哭的嗓子都沙哑,年逾百岁的老国师弯着身子,手里拿着拐杖,一张只剩皱纹的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但是哪里会是喜呢?
他是肃慎的国师,辅佐了一代又一代的王,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贤王出生,也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贤王死去,他见过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在被漫长的岁月打磨过后,他的悲喜早就不再炽烈,他的激情也早就消散。
“节哀顺变。”老国师拍了拍王子的背,声音也是苍老的,仿佛历经了百世的沧桑一般。
年轻的王子,不,或许该说是年轻的王点了点头,只是眼里还是一片悲恸。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成为王的一天,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就好像流星划过夜空——谁也无法预料到那是哪一刻。
老王崩逝,举国缟素,年轻的新王继位,新王继位那天,原本的晴天忽然下了雨,九天九夜的雨连绵不绝,直到整个王城都发了一场涝灾,那雨才停了下来。
涝灾过后,年轻的王伏在老国师膝上痛哭。这个年轻的王还没有历经过磨难,仿佛只要一点挫折就能让他一蹶不振。
“为何天要给我如此多的磨难?是因为我不如父亲吗?”
老国师的拐杖放在一边,干枯的像一截树枝的手拍在年轻的王的背上,声音像是两块生了锈的铁疙瘩在不断的摩擦着:“雄常树枯了。”
年轻的王哭的更伤心了。
有树名曰雄常,先入伐帝,于此取之。每当贤明的君主继位或者是有圣人出现,雄常树就会生长开花,这时肃慎国的人就会取了雄常树的树叶来做衣服,可是如今雄常树枯了,难道上天也觉得他不应该当王吗?
老国师看着遥远的天际,全是褶子的脸上却似乎散发出一种一样的光彩,让人不自觉的无视他那苍老的面容——仿佛如今的老国师不是老国师,而是一个风姿绝代的绝世美男一般。
“你知道东方有什么吗?”好半晌,老国师收回了目光。
年轻的王还在哭泣,听见老国师的问话,顿时一脸迷茫的抬头。
东方有什么?他当然不知道。
老国师年轻时候走南闯北,不知道踏遍了多少河山,老国师知道的地方,怎么是他能知道的呢?
“如果你想让雄常树生长,也许东方的人能帮到你。”
老国师给年轻的王指出了一条明路。他已经老了,再也不能去逆天改命了,也再也没办法去辅佐一个新王。
东方,东方,年轻的肃慎王念叨着这两个字,恍如着了魔一般。
找到东方,就代表着雄常树会再次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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