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隅看着明晃晃的大金剪在面前晃,也很是发憷,却见剪夫人只是拿着它来修剪指甲。
“我们也别坐着干等了,正好,前不久我新酿制了不醉酒。便宜你们了。”曲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不大的酒坛,对程隅招招手。
程隅欣然上前,这不醉酒可是曲长老的独门绝技,天楚各地不醉酒馆中的不醉酒大多都是根据酒方酿制,那些尚且能得天楚修士追捧,能喝到曲长老亲手酿制的机会却是难得。
接过酒坛,程隅就为在座的长老一一倒上了不醉酒,最后来到曲长老面前道:“之前有幸从曲师兄那里喝到不醉酒,就已是回味无穷。”
“傅儿?哈哈,他替我经营不醉酒馆,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从我那处搬酒,我想要喝估计都得上他那里去讨要。”曲泫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哼,傅儿那么做也都是为你好,你倒还为了私藏几坛酒到处躲着他。也不知你是不是他亲爹!”剪夫人说着剜了曲泫一眼。
闻言,曲泫暧昧一笑,道:“是不是亲爹,你最是清楚。”
“老不知羞!”剪夫人呸了一声。
程隅回到自己座位,就感概这曲泫的不醉酒果然是名不虚传,单从莫威和顾长廉都没有拒绝,举杯饮下,就可见一斑。
忙着又给几人添了酒,程隅就被剪夫人拉过,塞了一杯酒在她手里,道:“他们自己有手,想喝自己会倒,倒是你,如今也是个元婴修士了,哪怕我们都是前辈,也无需这般拘谨。”
就算是元婴,可这样私下同这些门派长老共聚一堂,程隅还算是头一遭,难免有些不适。不过她也明白,随着修为的提升,她能接触到的会更多,更核心。
“好。”程隅回以一笑,却是看着手中杯犹豫。
“可是瞧不上那曲老儿的手艺?”剪夫人突然有些欣喜的说道。
“不,不是,只是我不胜酒力。”程隅解释。
剪夫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随后道:“别给他留面子了,这曲老儿因为这点果子酒,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难得还有同我一样对这酒不屑一顾的。”
闻言,程隅就觉一道目光猛得落在她身上,不用看也知道那必然是曲长老。
程隅嘴角微微抽搐,她可以说真的误会她了嘛,现在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了。
“你若是不喜欢这种,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曲泫突然变得有些忧郁。
“他这叫博取你的同情,这伎俩我早就看腻了。不过是点果子酒,初见时就因为我拒绝喝,就对我死缠烂打……”剪夫人说着停了话头,随即若有所思的望向程隅。
原来是因为这样剪夫人和曲泫才欢喜冤家般在一起的。这剪夫人望着她的目光还真是渗人,她不会以为自己同她一般也能引得曲泫长老的注意吧?程隅连忙将手中的这一杯灵酒一饮而尽,道:“能喝到曲长老的灵酒真是三生有幸。”
如此,曲泫很是受用,而剪夫人也收回了目光。
“什么味?曲泫,你这是把我的洞府当做酒肆了。”随着说话声,殿青候的身影出现在洞府,坐在上首。
“谁让你不守时。”曲泫自顾自的饮下一杯。
程隅起身,给殿青候也倒上一杯,想到初见殿青候的时候,他就是化作一个糟老头的样子,装作一副嗜酒如命的样子,想来也是受曲泫影响颇深。
只是此刻殿青候却没有急着饮酒,而是对众人道:“此次让各位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情。”
见着殿青候这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几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将手中杯盏放下。
“你倒是快说。”曲泫出声道。
“你们可还记得西极厉魔?”殿青候问道。
厉魔?程隅猛然一怔,就听莫威道:“几百年前,在西极一带声名赫赫,后来因背叛了修罗殿,而被四处诛杀。这魔头在百年前不是已经在东南边境一带殒身了么?你何来有此一问。”
原来这些事情遂阳派也再清楚不过了。
“都说当年这魔头是因为盗取了一物才被修罗殿全力追杀。你们可知那是何物?”殿青候说着看了程隅一眼。
程隅低头,这件事情她最是清楚了。
“紫金木匣!”莫威回道。
闻言,颐楼、剪夫人还有曲泫皆震惊不已。
“你说的就是上古仙器,能封存任何东西的紫金木匣?”曲泫再次重复道。
“没错,正是那仙器,自上古仙魔大战出现之后,就不知所踪,只是没有想到辗转到了修罗殿凌老魔的手中,也因为此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凌老魔和群魔发生了争斗,那场西极大战,众魔没讨得便宜,死的死伤的伤。凌老魔更是在那时被击得只留元神逃遁,后来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残存到了如今。”
第724章 不眠之夜
程隅想到了当初在修罗殿时,凌弑天有一次带她去了一处通体都是用黑晶石打造的大殿,那大殿王座之后季有一道绘着巨大黑云和狼牙鬼面的金羽门。还有那双让她记忆深刻的赤红巨目。
“老东西?”程隅呢喃着凌弑天当初对那巨目的称呼,莫非那里面就是师尊如今所说的凌老魔!
“丫头,你说什么?”殿青候的声音引得程隅回神。
“没,没什么。”那不过是程隅的揣测,是以此时也不是她胡乱说的时候,此时程隅感觉自己脸有些红。
“那老魔一直在修罗殿闭关,这些年也不曾听说过他有什么举动,如今是生是死都还两说。”曲泫摇头道。
“这老魔暂且不说,可这紫金木匣如今却已经在西极出现。”殿青候说着拿出一块传影石,对着施展了一道术法,就见镜中出现一个黑袍魔修背对着众人,可举着的右手上赫然正是紫金木匣。
“这是仙媚宫一位真君亲自记录下来的,此魔修为极高,靠近不得。”殿青候又道。
“连元婴都无法近身,莫非画面上这个是化神魔修?”莫威肃然道。
程隅却是认出了这老魔,思索片刻,道:“他是魔界尊者佑藏。”
“你说什么!寻魂灯尊者?”莫威脱口而出,而其余几位长老皆目光惊愕。
“你是如何知晓?”殿青候神情肃然的问道。
程隅自知此事兹事体大,不敢隐瞒,将几次碰到这些魔界尊者的情形简述了一番,道:“就是湔妖君从暗蜮魔渊出来之前,我们还遇到过佐藏和佑藏两个魔界尊者。”
“你方才说这紫金木匣是你丢出去的?你怎么会有此物?”莫威目光凛冽的望向程隅。
程隅此时有些头晕脑胀,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不过当时情急,才用紫金木匣换了一线生机。”,转向殿青候,问道:“师尊,这个紫金木匣到底有何用处?为何这么多魔修想要得到它。”
“此事我倒也是一知半解,还不如你大长老知道的多。”殿青候看向莫威。
莫威蹙眉,神情肃然,道:“遂阳流传下来的上过典籍记载,这紫金木匣当年在上古仙魔大战中就曾出现过,也是在它出现之后,大战终止。据说那里面还封存着当年魔界魔尊留给魔后的一件至关重要的宝物。”
“魔后?”程隅再要想问,却惊诧的看着莫长老突然间神情激动,平素不怒而威的脸上悲切不已,眼眶中更是泛红
,口中喊道:“容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容儿?
程隅下意识的想到的莫之衍的娘亲秦若容,大长老怎么会突然失态?
殿青候连忙将莫长老一带,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此时颐楼长老也起身告辞,顾长廉更是使了冰封万里闪出洞府,冰雾透过程隅身边的时候,冷得她猛然一激灵,倒是清醒了不少,连忙起身告辞。
当程隅一步出洞府时,里面的曲泫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道:“完了,完了,怎么会拿错灵酒了。”
“你说什么?”面色潮红的剪夫人上前一把勾住了曲泫的脖子,媚眼如丝道:“你这老不知羞的,竟然把鸳鸯醉拿出来了,明天,等他们清醒过来,你就死定了!死……”
曲泫瞪大了双眼,道:“瑶儿,你怎么知道,是你将我的不醉酒调换了!”
“哈,没错,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让它闻起来跟你那灵酒没什么两样,可我没有想到你会拿出来给他们喝啊!哈哈……”剪夫人有些站不稳,却还是道:“你着什么急,这鸳鸯醉不过是让人无限放大修士心中情念罢了。方才的几个除了莫威,额,会伤心难过一晚罢了。如顾长廉那等冰山,哪里会有什么有情人。”说着剪夫人就搂着曲泫,凑上红唇。
“那可说不准,那方才还有古善这小辈,她万一有什么举动,殿灵君还不得砸了我的不醉馆?还有颐楼这般匆匆离去,想来也是鸳鸯醉的效力。”曲泫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那几个得罪哪一个都不是轻易能解决的,这下可好,一下得罪了个遍。
“那有什么,不过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哈哈……”剪夫人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喊道:“曲泫,你还是不是男人,不过是一点灵酒罢了,你也没逼着他们喝!”
“不行,不行,等他们醒来,定要将我大卸八块的。”曲泫一把扛起剪夫人,连忙闪身离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翌日,外门的一条山道上,围了一群的弟子,喧闹无比。一队执法堂弟子正路过此地,其中为首的正是周辰光。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周辰光问道。
弟子们忙让开了道,其中一人道:“前面树杈上挂着一位前辈……”
周辰光挤进人群,就见山道一侧崖壁上有一棵歪脖子树,而树上倒挂着一个青衫女修,披散着头发,头朝下看不清面目,可她身上的修为却是周辰光也看不透的。
飞身来到那女修身边,周辰光道:“前辈?”
那女修并没有回应,不过离得近了倒是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周辰光略一思索,小心的伸手拨开遮挡着其面容的头发,一边道:“前辈,得罪了。”
当一张无比精致且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时,周辰光惊得灵力失控,险些坠落下来:“师……”猛的咬住了舌头,才将那呼之欲出的‘尊’字给吞了下来。
毕竟这太丢脸了不是。
“周师兄,怎么了?”底下的执法堂弟子喊道。
“没,没事。”周辰光思索着对策,随后转身,遮住了树杈上的人,道:“你们且先离去,这位前辈只不过在此修炼,让我告诉你们不要打扰她清修。”
清修?是何等了不得的功法,需要如何姿势的修炼?这是底下所有弟子心头此刻划过的问号。
只是周辰光一脸无比认真的神情,倒是让他们信了几分,执法堂弟子连忙带离了围在一边的弟子们。
周辰光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对上一双神的美目,也是吓了一跳,道:“师,师尊,你醒了!”
第725章 霸王上弓
程隅翻身坐起,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清咳一声,道:“辰光,你做的不错,为师……嘶,你先回去吧。”
辰光有些忍俊不禁,却还是道:“好,徒儿就不打扰师尊了。对了,师尊,你……”说着指了指程隅的嘴,随后离去。
看着辰光向执法堂弟子追去的背影,程隅嘟囔一声:“都不知道给师尊留点面子。”
下一刻,取出一面镜子,正见嘴角破了一个大口子,刚结了一个痂,难怪说话不利索,多半是摔下山道时刮擦了。满头散乱的乌发让她看上去有些慵懒。
只是她怎么会摔在了这处?程隅只记得自己昨夜从殿青候洞府出来就往池海院赶去,可脑袋越来越沉,之后的事情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抬手敲了敲脑袋,这一杯倒的本事越发是厉害了。
快速掐了一个诀,下一刻,程隅从树杈闪到了池海院外。随后急忙回了自己的房间,用清尘诀梳理之后,程隅重新挽好头发,却发现自己常用的那枚玉簪不见了。
随后拿了一条丝带缚住了头发,猛然抬头,眼中闪过喜意,随后快速的冲出了自己房间,喊道:“云净,你回来了?”
果然,进了云净的房间,就见他正在打坐。
听到程隅的声音,云净睁开了眼,上下打量了程隅一眼,道:“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似在等她,难道说?
“云净,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净起身,绕过了程隅,径直出了院子。程隅一路跟上,就来到了前院的亭子,只听云净道:“昨夜。”
闻言,程隅停滞原地,脑海中闪过云净在她面前步步后退的画面。奇怪,云净何曾有这般慌张的神情了?
程隅晃晃脑袋,将这些画面甩了出去,随后不好意思的道:“昨夜回来,哈,我昨夜恰巧在师尊那里和几位长老彻夜长谈。”
“哦?彻夜长谈?”云净看着程隅,眼中却带着笑意。
这揶揄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看的程隅有些心虚。
“咳,我,我还没说完,长谈之后,我喝了点小酒。这走夜路嘛,难免就摔下了山道,出了糗。”程隅尴尬一笑,道:“你就尽管取笑我吧,所幸除了辰光之外也没人知道。”
“未必。”云净淡笑。
程隅正欲询问这话何意,院子的禁制就突然晃动。程隅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出了院子,却没有见到有人,程隅用环顾四周,道:“奇怪了……”
话音未落,一道残影一闪而过,抓过程隅闪入了院子,待程隅看清眼前之人时,惊诧道:“剪夫人?”
而程隅忙一回头,发现云净已经不在前院的亭子里了,忙松了一口气。
剪夫人披着一件斗篷,神神秘秘的上下打量了程隅一眼,道:“还好,还好,你这丫头六根清净。”可下一刻就意味深长的紧盯着程隅的嘴角。
程隅被这眼神看得毛骨茸然,道:“剪夫人,你来此,所为何事?”
“哦,没事没事,我呀就是担心你这丫头,特意过来看看。”剪夫人笑着道。
“担心?”程隅不解,莫不是辰光说漏了嘴,让剪夫人知道她从山上摔下来了?就为这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丫头,其实啊,昨晚你们喝得那是鸳鸯醉!”剪夫人拉过程隅,在她耳边一阵轻语。
闻言,程隅惊得后退了几步,道:“这鸳鸯醉果真如此厉害。”说着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松了口气,道:“那剪夫人也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不是说了么,六根清净的人,喝了鸳鸯醉,也不过是醉酒罢了。”
剪夫人摇摇头,道:“要真是这样,我便不与你说了。可看了你这嘴角,嘻,怕是你昨夜拉着哪个弟子亲热呢!”
早知这剪夫人性子豪放,却没有想到说话这么直白,说的程隅老脸一红,道:“没有的事,我不过是醉了酒,摔下了山,才摔成这样。”
“哈哈……”剪夫人听了笑的前俯后仰,缓过劲来才暧昧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别不好意思了,我可是过来人,你这我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罢,所幸你也没事,就不算是我等的罪过,那我就告辞了。”
就见剪夫人用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道:“丫头,可别跟昨夜那几个说见过我。”话音一落,就消失在程隅眼前。
“这鸳鸯醉,里面可是加了西极彩石谷千年才得七颗的鸳鸯果,等闲修士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定然无限放大……”程隅呢喃着方才剪夫人说的悄悄话,随后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不会吧,程隅,你不会是霸王硬上弓,欺负了哪个小弟子吧?”
想到此一阵恶寒,碎碎念道:“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