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
连音竹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已然是明晃晃的在嘲讽连景奕了。
你看看你,身为皇上,却是活的这般窝囊。
连景奕在衣袖里的手狠狠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疼得很。
但连景奕就是要痛着,痛着才能告诉他,他需要多努力才能打败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从一出生,便是雍容华贵,踩在他头顶的大长公主!
连音竹暗自观察着连景奕,那熊熊怒火在眼中燃烧,连景奕还要装作没事人一般,强行将这股气压下去。
连音竹心里笑的不行,脸上还要端出来一副正经模样。
“让皇姐见笑,是皇弟的不是。”
“皇弟说的哪里话,皇姐岂是那种会嘲笑别人的人?”
连景奕连连称是,“不知皇姐亲自来此,是有何事?”
连音竹浅笑道,“本宫也不与皇弟绕弯子,直说了,本宫希望皇弟今晚宴请南禹太子。”
“砰!”
连景奕拍桌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连音竹,冷然道,“不可能!”
连音竹不与他计较,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皇弟,你失态了。”
“吓着皇姐了。”连景奕坐下,平稳了一下呼吸。
“吓着本宫没事,吓到不该吓之人便是罪过了,皇弟说,皇姐说的可对?”
“是。”连景奕点头,“皇姐说的在理。”
“所以…”连音竹拉长声音,看着连景奕淡淡道,“皇姐说,今夜宴请南禹太子。”
连景奕皱眉,“皇姐为何一定要宴请南禹太子?”
连音竹忽然抬起袖子,似是娇羞一般遮了自己的小半张脸,眼眸垂下,“自是为了见南禹太子一面。”
“皇…皇姐?莫不是?”连景奕错愕,没想到连音竹咄咄逼人让他务必安排宴会,只是为了见南禹太子一面?连景奕仔细看着连音竹的神色,尽管连音竹挡住了一些,却不妨碍他看到连音竹红了的耳朵。
连景奕心中对连音竹的话相信了六七分。
沉默片刻,连景奕道,“皇姐,朕答应你,今晚宴请南禹太子,但皇姐能否与朕说说,是如何看待南禹太子的?”
连音竹道,“南禹太子是为联姻而来,我们皇室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先后折损了一位公主一位王爷,皇上也该找点喜事来做,冲冲宫里的晦气。”
连景奕心中一痛,又想起了那还在栖梧宫中被烧尸体的连景雅,想起了那连尸体都没有的连景锐。
悲伤自心中缓缓升起。
眼见着连景奕眉眼染上一抹哀色,连音竹这才道,“瞧本宫这嘴,说到皇弟的痛心之处了,是本宫不对,皇姐在此给皇弟赔个不是。”
连音竹说着起身,对连景奕福了福身。
连景奕失色,连忙走出来扶起连音竹,“皇姐怎可对朕行礼?不可,不可啊。”
连音竹顺势起身,“皇弟,皇姐的话你想想,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是,皇姐的话朕铭记于心,朕立刻便吩咐人去操办晚上的事宜,皇姐先回宫歇息吧,养养精神,晚上务必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宴席之上。”
连音竹笑,“即使如此,本宫便先回去了,辛苦皇弟。”
“为皇姐办事,朕荣幸之至。”
连景奕亲自将连音竹送出书房门,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连景奕声音低沉,“大长公主从何而来?”
“悠”的一道黑影闪过,连景奕身旁便站了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布之中的男人。
那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底满是阴郁。
那人在连景奕身前单膝跪地,“回皇上,大长公主昨日去了国师府,今早天不亮便从国师府出来,孤身一人悄然回宫,梳洗一番过后,便来寻了皇上。”
“国师府?”连景奕皱眉,难不成又是连沐修?
“是,属下亲眼所见。”
“可知道她去国师府所谓何事?”
“回皇上,不知,只知道昨日大长公主突然吩咐谭姑姑备车出了宫,不多时马车便回到焕官局,随即焕官局大门关闭,打探的人以为大长公主累了早些歇息了。”
“连沐修,国师府,连音竹,大长公主,传世玉珏,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让朕宴请南禹太子?”连景奕喃喃自语,似是在问面前之人又似是在问他自己。
跪在地上之人不为连景奕的话所动,他只能说他该说之事,做该做之事。
“你再去国师府打探一下,看能否有其他消息。”
“是,属下告退。”
那人起身,一个闪身便没了踪迹。
连景奕将那小太监叫了进来,吩咐他去各处传旨。
这次宴请南禹太子来的太过匆忙,许多没有的东西都必须准备,并且只有这一个白天的光景。
待书房里只剩下连景奕一人之时,连景奕猛的将手边的砚台砸向地面,砸出了“咚”的一声。
连景奕双手紧握,在桌子上狠狠的敲着,头垂的很低,咬牙切齿道,“连沐修,连沐修,朕…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若是此时有人在书房,定然能看到连景奕那几乎扭曲的神色。
*
稍晚一些之时,国师府收到消息,宴请南禹太子。
北炎行宫于同一时刻收到圣旨,今夜宴请南禹太子。
文成羽接到圣旨之时,失手打碎了手中的杯子,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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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着,白亭是个逗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惹了小九的连沐修会被咬
一旁伺候的宫人见文成羽面色不佳,很有眼色的安静站在文成羽身后。
文成羽双眼空洞无神,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咳,咳咳,咳。”
一声声的咳嗽将文成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文成羽凝眸看去,是她的近侍,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你来了。”文成羽焦烦的心见到来人有了一点缓解,文成羽转头,对着身后的那宫人道,“你下去吧,将门关上。”
宫人俯身,“是,太子殿下。”
宫人退下以后,文成羽拍拍身边的椅子,“坐吧,你身体不好,别站着。”
那人轻笑,也没有太过刻意的保持着与文成羽的距离,撩起袍子下摆便坐在了文成羽身边。
“英才,我这心里就觉着北炎皇的这份圣旨下的蹊跷。”
“殿下说的是,我也觉得不对劲儿。”
得到裴英才的回答以后,文成羽更加认定连景奕是别有用心。
文成羽想起了上次偷偷潜入国师府,结果灰溜溜逃走的事,突然感慨了一句,“国师府,很是邪门啊!”
裴英才浅笑,“殿下,国师府我们得罪不起,您上次太过冲动了。”
文成羽笑容僵了一下,面色微红,“我只是想去看看情况,哪里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儿。”
“殿下,莫说我们此刻是在北炎,便是在南禹,在燕城,也断然不能偷偷潜入别人的府邸。”
裴英才声音轻缓,不急不徐,虽说有些责备文成羽的意味,但听着很舒服,并不会给人造成难堪的感受。
而在文成羽的心里,无论裴英才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
文成羽四岁以前在宫中的生活当真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没有身份地位不受宠爱的皇子比得宠的宫女太监还不如,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对她肆意欺辱,尤其是宫中还有人对她“多加关照”。
文成羽一直忍耐着忍耐着,即使那时她只有几岁,但早已学会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而裴英才,是她在一个冬日里捡到的。
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那一天,雪下的很大,她因为太饿了,去御膳房偷东西吃,但御膳房过了饭食的时辰,她只能找到一些馒头。
不敢拿太多,只揣了两个在怀里,打量了一下四周无人,连忙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跑了。
回她所住的宫殿路上,会经过一处荷花池,离着很远,文成羽便听到那里熙熙攘攘的声音。
生怕自己被发现偷了馒头的事儿,文成羽闪身躲在一颗树后,她人长得小,穿得又单薄,根本不会被发现。
躲了一会儿,文成羽悄悄探出头去看那边的“热闹。”
几个太监在那荷花池边,对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拳打脚踢,还有一个扯着那孩子的头发,要将他浸入池中!
文成羽害怕极了!
一个不小心,会死人的,但是她不敢出声,她认得那领头打人的太监,也是经常会欺负她的人。
文成羽死死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荷花池的方向。
那几个太监似乎打的累了,停下了拳脚,被打的孩子蜷缩在地上,手紧紧的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看起来很是痛苦,几个太监见此,哈哈大笑出来。
“你们快看啊,这小贱人又开始装了!”
“是啊是啊,听说这小贱人只要稍一受刺激便会心口疼痛,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虽说年岁小些,但只要入了贵人们的眼,别说五六岁,便是三四岁,那也是天大的恩德,听说最近月华宫的那位,便想将这小子叫到身边伺候呢!”
这太监最后两句话声音刻意的压低,但其中透露出的那浓浓的嫉妒感,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被打的孩子发丝凌乱,但不难看出他眉清目秀,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一表人才。
而有时候,长得好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几个太监越说越觉得心中愤愤不平,地上的这小子才几岁便已经仅凭一张脸要踩在他们头上,若是再大一些,那还了得?
遂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抬起了地上的孩子,走向荷花池。
“扑通”一声。
荷花池里的水飞溅起来,那孩子连挣扎都没有便沉了下去。
几人见那孩子没有浮上来的迹象,这才嬉笑着走了。
躲在树后的文成羽在他们的背影消失,才敢跑出来。
小跑到荷花池边,文成羽探出头,对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喊着他,“你还在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喂,你是死了吗?”
好半晌,没有动静。
文成羽以为他死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噗”的一声响。
文成羽飞快回头,她本以为死了的孩子,居然从水里浮上来了!
想都没有想,文成羽伸出手递给他,“我拉你上来,抓住我的手!”
那孩子在水中看着文成羽,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要弱小的孩子,对他伸出的援助之手,半天没敢去拉她的手,他怕,怕他拉住这只手以后,这只手会突然放开。
文成羽手臂都举酸了,水里的人也没有伸手的意思。
她冲他喊,“你在说什么?天气这么冷,你还在水里,你想死吗?”
三岁的文成羽,声音软软糯糯的,再加上长期的吃不饱,即使是大喊,听起来也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但偏偏,水里的人听到她的的话以后,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两手交握上,文成羽将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
这孩子衣服沾了水,真的很重,然而文成羽的手握的更紧了。
怀里揣着的馒头掉出去一个,掉进水里溅出了小小的水花,然而文成羽没空去理会。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文成羽终于将那水里的孩子拉了上来。
两个人气喘吁吁,躺在地上大声的喘着粗气。
“呼,呼,你…你掉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有,你…你怎么,怎么爬上来的?”文成羽偏头,看着躺在一旁同样喘气的人。
那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呼吸平稳了许多,偏过头,对上文成羽的目光,“我学过闭气。”
文成羽闻言,眼睛里立刻变得闪闪发亮,“你能教教我吗?”
那人点头。
文成羽“噌”的一下从地上做起来,拉着那人的手,“我们走吧,你跟我去我住的地方吧。”
“你住的地方?”他皱眉。
文成羽突然情绪低落了起来,“我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好,你愿意去吗?虽然也有人欺负我,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就不怕别人欺负了。”
她微仰着头,看着他,目光灼灼,里面满是对生存的渴望。
他露出一抹笑容,“好。”
文成羽大喊一声“太好了”,随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唇,眼睛左右看了看,这才拉着这人的手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文成羽问。
“裴英才。”
“你为什么跟其他的小太监不一样?他们都叫小什么,你怎么不是?”
“我还不是太监。”
“不是太监?”文成羽声音惊喜,“你不是太监真好,我不喜欢太监,他们说话的时候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每次与他们说话,我都忍得很痛苦。”
“哦?是吗?”
“对啊,真的很难听。”
“呵。”
“哦,对了,我刚刚去御膳房偷偷拿了两个馒头,可以分你一个。”
“好。”
两人的声音渐去渐远,在这个冬天,文成羽找到了陪自己长大的人。
而裴英才,舍掉了更好的生活,陪在这个在寒冷的冬天给他一抹温暖的人。
两个孩子在宫里的生活说不上多好,甚至很是艰难,但有了一起的朋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这一年,文成羽遭受了无数的踩踏,而裴英才,为文成羽挡掉了许多的不堪的欺辱。
直到第二年,文成羽被立为太子。
……
“殿下?殿下?”裴英才伸手在文成羽眼前晃晃,看着文成羽的样子,便知道她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面了。
文成羽回过神,看向裴英才,“怎么了?”
裴英才轻笑,“殿下又发呆了。”
“哦。”文成羽应了一声,“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提起小时候,裴英才略一思索便知道文成羽说的是什么,“荷花池边?”
“恩。”文成羽点头,手肘撑在桌子上,掌心托着自己的下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是啊,十六年了,殿下也长这么大了。”
“是啊。”文成羽叹气,“我快要二十岁了。”
裴英才一愣,轻声道,“殿下可是再烦恼皇位之事?”
“是啊。”文成羽松开手,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沮丧极了,“本想借着此次来北炎之事,找一个大的助力帮我一把,哪知道那个国师大人居然不与我合作。”
裴英才看着文成羽这副耍无赖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殿下,您让国师大人帮您,也得拿出些诚意,闯人家国师府,可不是什么好事。”
文成羽偏头,“我已经这么做了,怎么办。”
“英才就问殿下一句,您是不是怕国师大人?”
文成羽身体一顿,随即说道,“谁怕他啊,本宫那是不与他计较,不就是个国师,还能反了天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话裴英才只能在心里说说,断然不敢直接这般说出口的。
虽说文成羽从未拿他当过外人,但他不能不会看脸色。
“殿下,听我一句劝,今晚的宴会上,万不可再与国师大人起冲突,这样可好?”
“我没有。”
“殿下,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