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心孩子。”巧茗眨巴着眼睛,万分无辜地说道。
韩震却没像巧茗以为的那般立刻弹开,反而大力在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揉捏了一把,同时恨恨道:“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巧茗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韩震看她那笃定的模样,气得牙根儿直痒痒,却还是小心避开巧茗赏平坦的肚子,悠着力道将人压住,去寻那柔软的唇瓣。
*
其实按照商洛甫的诊断,巧茗身体底子好,精心调养一个月后,孩子便已坐得稳了,实在无需继续卧床休养,反而可以开始适当的活动。
可是韩震似乎格外不放心,不愿让巧茗下地来。
一个好端端的人,无病无痛,谁受得了几个月不下床不出屋,巧茗憋闷得不行,闹着另请了两位专精妇人科的太医来会诊,得到同样的诊断结果后,又磨了好些天,韩震才勉强同意她可以在他亲自陪同的时候出来走走。
不过,每次也不是她自己走,而是用步辇抬着,仅供她看看风景,散散心而已。
他甚至还下了一道旨意,将原定回宫的日子从八月初十愣是往后拖了一个月,直到九月初,待巧茗肚中胎儿过了太医们所说的头三个月,再稳定一月,才准她长途跋涉。
至于随行的勋贵大臣,若有要事,可自行带家眷回京。
众人听闻了消息,只觉端妃这宠妃离祸国妖妃只差一步之遥,下一次恐怕便要害皇帝从此不早朝了!
于是,言官们纷纷上奏谏言,肯定皇帝按原定计划回宫者有之,讨伐巧茗者亦有之。
甚而还有那跟着到了行宫的,干脆就跪在听雨阁门前,结果跪了一天一夜,才知道皇帝如今根本不在此处处理政务,早就将书房搬到了渺云居,一切只为了方便照顾端妃娘娘。
那六十开外须发皆白的老大人,听了这话,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韩震却不是那优柔寡断,易被旁人影响的,任他们吵得再热闹,他只管压着折子不回,至于那爱跪的,就让跪个够,反正他不见,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不过,在渺云居处理事务只是暂时,若遇当真有朝臣找他议事,仍是要往听雨阁去,时间久了,巧茗的胎儿日渐稳定下来,韩震还是搬回了听雨阁去办事。
又照老样子,每日送纸条过来,时而叮咛巧茗乖乖吃药吃饭,又不停汇报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何时能回来,回来后又能陪她做些什么。
巧茗这些日子过得格外惬意,自从她不能操劳后,韩震便下令将一切宫务都交给齐嬷嬷暂理,甚至还要求阿茸跟着学,总之不许巧茗沾手,就算后来身子养好了,仍旧没让她将事情收回来,继续每日吃饱睡足、无所事事。
伽罗因为年纪小,也多次被教育过,娘有了小宝宝,不能抱她,走到娘跟前的时候,也要轻声细气,尤其小心别碰着撞着了,不然小宝宝会丢掉,再也找不回来。
大人们以为伽罗不能理解成年人的孕事,用丢掉比孩子夭折更容易让伽罗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没想到却闹出了大笑话。
起初几日,伽罗心事重重,蹙着小眉毛,看着巧茗不说话,后来有一日,忽然便开了怀,只是不管巧茗去到哪儿,她都像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还吆喝着莲叶莲心一人拎着一个提篮,不准离开她三步之内。
萧氏来探望巧茗时正好撞见了这情景,便拉过伽罗来好生询问。
伽罗一脸天真地回答:“大家都很怕娘把弟弟丢了找不回来!所以我就跟在娘后面帮她看着,万一弟弟掉下来娘没发现,我就捡起来!”
“那篮子是做什么用的?”
“装弟弟的!一个铺了荞麦枕,一个铺了羽毛枕,弟弟想睡哪个就睡哪个!”
伽罗豪气地说完,又不大确定地问外祖母:“可是弟弟是从哪儿来的?会从娘哪儿掉下来?为什么丢了会找不回来?爹爹有好多好多侍卫,让他们全出来找还不行么?”
一连串的问题真叫大人头疼,萧氏扶着额头看巧茗,巧茗却红着脸躲回了屋里,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问过这种有些难缠的问题,但母亲大人生养过三个孩子,怎么也比自己经验丰富,若是她都答不好,自己更没有办法了……
不知不觉地,时间就到了八月十四。
翌日十五,是中秋正日子,行宫要大排筵席,韩震身为皇帝必然要出席。
可是那样再热闹,也是陪着旁人热闹。
十四这晚,却是只属于巧茗和韩震两个人的。
早早用过晚膳,两人相拥躺在榻上,透过敞开的窗扇,去看那高挂在空中的一轮盈月,静静地谁也不说话,不时互相喂一口月饼或是桂花蜜,倒也温馨。
只是渐渐地,巧茗便觉出不大对劲儿,有人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陛下,”巧茗捉住他的手娇嗔道,“别闹啊。”
韩震不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哎,”巧茗推着他,有点威胁的意思,“一会儿难受的是你自己。”
“没事儿,”韩震轻飘飘在她耳边道,“我问过商洛甫,他说了,你和孩子都好的很,眼下满了三个月,行房没有问题,只要姿势小心些,力道轻一点儿……”
吐息间,热气吹拂在巧茗耳根处,惹得她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
他他他……竟然去问商洛甫能不能跟她……还探讨了姿势和力度……
巧茗臊得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没脸见商洛甫了!看诊时一定要让阿茸找块大些厚些的丝帕来遮住她的脸!
她胡思乱想的当口,韩震已经迫不及待地解起了衣衫。
巧茗知道这段时间他忍得很辛苦。
换了旁的男人,别说是皇帝,就是一般官员,甚至只是家中余钱多些的男人,谁还没有个妾侍通房的,怎么会在妻子有孕的时候这般陪着,何况她还不是妻呢。
妃位虽高,实质上还不就只是个妾而已,只是皇帝的妾格外尊贵而已。
这样一想,便更觉得韩震难得,捧着还没鼓出来的小。肚。子往旁边挪了挪,上半身凑过去与他亲热。
韩震见状皱了皱眉头,勾着她的腿窝将她整个人都拉近了,动作急切热烈,却不忘小心翼翼地避开眼下最脆弱也最金贵的地方。
许久没有这样,巧茗其实也有些想念,只是她的紧张盖过了欲念,不时推着韩震提醒,“陛下,轻点……”
“知道了,”韩震先时不厌其烦地应着,“轻轻的,嗯。”
后来,便只专注在一件事上,渐渐不再应声。
*
那事儿本就累人,巧茗怀孕又比平时更容易见乏,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韩震早就不在渺云居里,但桌上一如既往地留着字条。
她趿拉着软底绣鞋走过去拿起来,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未时青云洞见,有惊喜。
巧茗面上一红,想起昨夜她后来哭着求饶时,他许诺只要她乖乖的让他尽兴,今日便送她一份礼物。
那会儿以为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起床后还记着,倒是令她心间涌出丝丝甜意来。
看看已升得老高的日头,巧茗连忙叫了阿茸进来帮自己梳妆,草草用了午膳,便在阿茸和几个侍卫的簇拥下,坐着软轿往青云洞出发。
青云洞在后山的半山腰处,周围略显荒凉,甚少人来。
但因是人工修建的一处景观,沿途大路十分平坦,并不难走。
软轿停在外围平台之上,巧茗徒步穿过一小片树林,再行过石桥,便来到洞口。
之前她与韩震也经常如此,约好时间与时间,待他忙完公务,两人便在该处相聚。
因而,巧茗便命侍卫按照之前的规矩,留在石桥的另一头,而阿茸,则留在洞外,她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陛下,你在吗?”她扬声问了一句。
洞里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看样子是还没来。
想一想外面没有他的侍卫,也没见到御前的太监们,巧茗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慢悠悠地在山洞里转悠起来,那山洞虽大,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她正想不明白,为何独独选了这一处人工修建成为游览之地,一抬头间却看到山洞顶端,逐渐收拢成锥形的山岩之间,露出一片天空来。
难不成是在这里赏月特别美好?
可韩震今晚要赴宴,说好了她也要露面的,哪有功夫在这儿赏月?
几滴小小的水珠从天而降,落在她微仰的面孔上。
下雨了。
巧茗低下头来,避开那一处露天之所,余光瞥见不远处某块巨石后,仿佛有身影一闪。
“原来是藏在这里等着吓唬我。”
巧茗嘟囔着踱步到巨石前,“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抓住了他,她感到很兴奋,因而不打算等他露头,直接转到了巨石后面,迎接她的却不是锦衣玉冠的韩震,而是一头侧坐着正在伸懒腰的棕熊。
这可不是惊喜,而是实实在在的惊吓!
巧茗僵了足有三息,才勉强找回手脚的控制权,刚要尽量不动声响的挪转开,那头熊正好偏过头来,见到身前有活物,淌着口水站了起来便往这边来。
一道闪电从巧茗头顶的圆洞上方一闪而逝。
“吼——”
“啊——”
巧茗拔腿就逃,她的尖叫声与大熊的怒吼声同时响起。
滚滚雷声恰巧也在此时轰隆而过,遮盖了洞内这一切动静。
☆、37|25
巧茗前脚才出门,韩震后脚便来了渺云居。
一踏进院门时便觉得今日院中格外安静。
算一算时间,伽罗或许正在午歇,但为何连侍卫也少了若干?
莫不是巧茗外出了?
他疑惑地往正殿走去,进屋后果然见到屋内空无一人。
“来人啊!”韩震满心不悦,大声喊道。
或许当真是因为正赶上午歇的时候,竟然一时无人应声前来。
陈福连忙奔出屋去,准备满院子抓人,正好碰到了从西偏殿出来的齐嬷嬷。
“娘娘去哪了?陛下兴冲冲地赶回来,结果没见着人,正发脾气呢。”陈福拉着齐嬷嬷问道。
齐嬷嬷则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娘娘用了午膳便应陛下邀约往青云洞去了。”
陈福拍着额头,“邀约?陛下什么时候邀约过?”
“就是你们从听雨阁送来的字条啊。”齐嬷嬷道,“听娘娘说,说什么去了有惊喜。不过,我说啊,陛下也是的,娘娘现在的身子,虽说有软轿坐,也不好漫山遍野的折腾,万一有个好歹呢,昨晚也是,那动静……”齐嬷嬷压低了声音,只有她和陈福两个人能听到,“娘娘年纪轻,面皮薄,还得劳你们御前的多劝着陛下些。”
可她后面的话陈福根本没听进去。
陛下朝会完了,照例是要写字条给娘娘,写好了就交给陈福安排送过去。
跑腿送字条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搁到人尽皆知皇帝最宠爱的端妃娘娘这里,就没有小事儿。
所以,陈福有时会自己亲自跑一趟,有时候就交给干儿子同时也是齐嬷嬷的亲侄子齐达章,从来没有其他人经手过。
毕竟纸上经常交代着皇上的去向,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今儿呢,因为听雨阁里议着长江水患的事情,来的朝臣比平日多,陈福就在跟前打点着没能脱身,所以当陛下抽空写了字条,陈福就给了齐达章……
但他自个儿看得分明,那上面明明写的是:午膳后回来,等我。
根本没有什么邀约到青云洞的事情!
陈福寻思着,虽然自己眼瞅着就奔四十岁了,搁太监里确实不算年轻,但也没到老眼昏花,能把整个句子全看串了的程度。
齐嬷嬷与陈福共事多年,看自个儿话音落了之后,他便不曾出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便猜到事情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你倒是说话啊,”她推了他一把,“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大家商量。”
陈福给她推回了魂,追问:“你看见娘娘收到的字条了?”
“当然没有,”齐嬷嬷想也不想,“我又不是第一天进宫的,还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么,是娘娘临走前吩咐事情时自己说的。”
“那你知道那字条现在在哪儿么?”陈福又问。
齐嬷嬷斜了他一眼,“知道是知道的,但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福这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刚说完,就看见四个太监,两两一担各抬了一口朱红漆的香樟木箱,先后穿过垂花门,走进渺云居的院子中来。
“陈公公,”走在最前头的见了陈福开口问道,“东西送来了,您老看放哪儿合适。”
陈福看着他们,眼眉直跳,只道:“现在院子里等着。”
又冲齐嬷嬷道:“看见没,陛下让娘娘留在屋里,是要赏东西给娘娘,哪来的什么青云洞。你们也是,都不动脑筋的,陛下那么心疼娘娘,能把她折腾到荒郊野外去么!”
其实陈福觉得最不动脑筋的就是端妃娘娘本人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那是皇帝的心肝宝贝儿,连皇帝本人都舍不得说一个字,他一个底下人有什么资格,只能说说老相识撒撒邪火。
眼下这事情有蹊跷是显而易见的,纸条被人换了,被什么人换了,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让皇上扑个空,生一顿气,让端妃娘娘白跑一趟,累轿夫和侍卫们?
这绝对不可能,谁闲的没事吃饱了撑得脑子进了水也不敢拿皇上和娘娘来恶作剧啊!
所以这其中的目的,恐怕就不那么简单,再一想端妃娘娘还怀着身孕,陈福立刻叫小太监去听雨阁把齐达章带过来,反身与齐嬷嬷进屋把事情禀告了韩震。
齐嬷嬷也从妆台抽屉里的锦匣中拿了那张字条出来。
韩震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如陈福说的,写了:未时青云洞见,有惊喜。
明明不是他写的,字迹却是与他亲手所书一模一样。
韩震劈手从齐嬷嬷手中夺过锦匣来,翻找一遍,并不见自己今日写的那张字条。
这里头有鬼!
然而究竟是谁搞了鬼,对他来说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巧茗!
韩震的想法和陈福类似。
假冒皇帝御笔,与假扮皇帝本人无异,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谁也不会只为了耍人玩,便闹这样一出。
那人必有所图,眼下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巧茗无疑成了其中的一枚棋子。
韩震霍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便往外走。
齐达章正心急火燎地往屋里冲,眼见就要和皇帝撞在一处,他反应倒是快,直接猫腰往地上一跪,生生止住了去。势,叫人忽视了之前的莽撞,倒像是一开头就打算好请罪似的。
“陛下明查,奴才将字条原封不动的送过来,当着阿茸姑娘的面,亲自放在寝间的桌子上的。”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小太监讲了个大概,也是急得不行,万一端妃娘娘有个好歹,啊呸!别说好歹了,依照皇上平常对娘娘的宠爱,恐怕因这事儿擦破点儿皮,掉几根头发丝儿,他们这些经手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换了谁十万火急的时候被这样一阻,也难免怒气上头,韩震抬腿踹了他一脚,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又转头冲着陈福吩咐道:“你们留在这儿,把换了纸条的人给我找出来,不然,御前和鹿鸣宫所有伺候的人朕一个不留!”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的三个人互相看了又看,屋子里静悄悄地,半晌没有一点声音。
陈福眯着眼琢磨好一阵,才冲齐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