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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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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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得出来,当时因为伽罗发热昏迷,并无人询问过她本人落水的经过。
    这其实也算不上疏漏,毕竟三岁的娃娃不解事,有起正经事上来谁也不会算着她一份。
    但,若有刁奴因此欺幼主,那便其心可诛。
    虽不能因为伽罗一顿没头没脑的哭闹就认定两人说谎,但若反过来说伽罗说谎,哪个三岁的孩子懂得说谎,还能将时机掌握得这般好?
    “一直是我和崔妈妈负责给帝姬沐浴,她前几日并未表现出怕水……”莲心说到一半,被莲叶瞪了一眼,便咬唇住嘴不语。
    “行了,我知道了。”巧茗点头道,“今日之事,我念你初犯,暂不追究,但若他日再犯,便两次同算。对上位者不敬,乃是宫里大忌,该当如何处罚,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谢娘娘大恩,娘娘好心有好报。”莲心与莲叶齐声磕头道谢。
    韩震进殿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对着巧茗磕头如捣蒜。
    他并不说话询问,静悄悄地与巧茗一同坐在榻上。
    伽罗见了父亲,从崔氏怀里挣出来,便往韩震身上扑,她早被崔氏哄好了,不再哭闹,但眼眶红红,依旧是委屈哒哒的模样,蹭在韩震肩头要抱。
    韩震皱着眉,伸臂一夹,将小人儿搁在了腿上。
    莲心与莲叶磕完头,一抬眼见到皇上不知何时入了座,又是吓上一跳,才要行礼请安,韩震已不耐烦道:“没事就都退下吧。”
    说着,便要将伽罗交还给崔氏,却被巧茗拦下。
    待那三人退出殿外,巧茗便对韩震道:“陛下,我有个请求,可否让伽罗在正殿的暖阁里住上几天,由我和我的两个宫女亲自照看。”
    “为什么?”韩震不解,想起刚才的情景,问道,“她们做错事了?”
    巧茗便将今日的事情照实说了,“我想查一查伽罗落水的事情,没查清楚前我不放心让莲心和莲叶接近她。”
    “你怀疑是她们推伽罗落水?”
    “是,”巧茗倒是直认不讳,“不然怎么解释她们说的情况与伽罗的反应不一致呢。我也知道不能因此便定了她们的罪,若是查实后是我错怪了她们,那自然是我的不是,可决不能因为现在没有证据而疏忽,便放任让伽罗再受损伤。”
    韩震却不大认同,“宫人与主子是一体的,若是主子有事,没有哪个底下人能逃了刑责,若她们主动害她,最终都逃不过让自己遭罪,未免有些说不通。”韩震道。
    “陛下,这我懂。可按照她们的口供,当时只有她两人与伽罗在场,若不是她们自己做的,难道是伽罗自己害自己,她还那么小……”
    巧茗话未说完,便被韩震打断,“明明还另有一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在场。”
    巧茗惊讶道:“是谁?陛下是也觉得可疑,也调查过了?”
    韩震拢了拢衣袖,慢悠悠道:“就是你。”

  ☆、第16章

巧茗哑口无言。
    她试图解释,但根本想不出有说服力的话。
    巧茗是伽罗的亲姨母,只有对她好,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她,绝不会害她。
    可是这种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离奇的遭遇说出去不但没人会相信,只怕还会被冠上妖孽之名。
    试想想,一个人的身体里居住的不是自己原本的灵魂,那在大家的认知里叫做什么?
    借尸还魂,还算好的。
    更多人恐怕第一个联想到的是妖怪附身。
    于是,那唯一却充足的理由,便成了不能宣诸于口的秘密,在关键时候不但帮不了她,被有心人知道还会大做文章,害了自己。
    “……陛下,”巧茗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来,“你别开玩笑了。”
    她觑一眼韩震,想从他面孔上找到能匹配她这句话的表情。
    可韩震面无表情地品着茶,神色里找不出半分逗趣之意。
    这几天来,巧茗不是没发现韩震与自己过去认识的那个天启帝有些差别的。
    譬如,她印象里的天启帝,豪爽又爱说笑,虽然她十次进宫最多不过能见到他一两次,但留下的记忆,都是被他妙语连珠,逗得哈哈大笑的情景。
    但她亲密接触到的韩震,相对比较寡言,非必要不开口,不仅不怎么爱笑,脸上其实连表情都很少,经常性木着一张脸。
    巧茗懂得一个人或许会有许多不同种面孔的道理,韩震在后宫里面对嫔妃时,也许就是愿意用这张白板脸。
    她一直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也没去想过究竟哪一种才是他真是的面目。
    可眼下,巧茗却恨死了韩震这般的样子——
    若能他稍微笑上一笑,她也就能更理直气壮些,真的认定他是在开玩笑,而不是明明忐忑不安,还得摸着脖子,厚着脸皮,自说自话。
    “臣妾……哪有这般无聊,把帝姬推下清风湖,再捞上来……”
    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话虽然是这般说,巧茗心中却不能真正确定。
    她梁巧茗是绝对不会算计谋害伽罗,可那林巧茗呢?
    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一个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的宫女,谁知道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身为整个事件中心人物之一的受害者伽罗,对身边波涛汹涌的状态完全没有感觉。
    她刚发明了一种新的游戏,坐在韩震的大腿上,然后沿着倾斜伸出的小腿打出溜,正在乐此不彼,反复滑下又爬上去,每次出溜到到地上时,还会伴以响亮的、天真无邪的笑声。
    韩震放下茶盏,微低着头,似乎专心致志地看她进行这自得其乐的游戏,口中却道:“可是,那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宫里虽然并无明文规定宫人内侍不得进入御花园,但一般来说,若不是随时各宫主子,或者当值洒扫的,其余宫人内侍少有擅入,毕竟随意乱走是宫中的大忌。
    巧茗并不是十分清楚宫人内侍间各种约定俗成的惯例,但韩震的话却提醒了她。
    那日是二十二日,即是林巧茗按照与鬼面人的约定,送饭食去罗刹殿,然后将刺探到的情况写到纸上放在御花园某块大石下,待他去取出查看的日子。
    “那件事,只你我二人知道便好,如果被旁人知道了,恐怕于你不利。至于伽罗落水的原因,如果调查起来,那天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御花园的人都有嫌疑,自然也包括你,而且说起上来你反而比那些宫女更有嫌疑,届时你该如何解释,如何自证清白?你因为救伽罗撞伤头而忘记前事,这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上至太后,下至你在尚食局时那些伙伴,人尽皆知。太医院还有商洛甫为你看诊的记档,想瞒也瞒不了。届时,这将成为你最大的漏洞,既然你忘记了,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绝对清白?若是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清白,又如何要别人取信与你?”
    原来,他竟然不是怀疑她,而是试图保护她。
    巧茗心中十分感激,又有些说不清的混乱,慌不择言道:“可是,难道我为了自己,明知道伽罗落水的事情有蹊跷,也不查证了么?”
    说完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人家为你设想周到,你却高唱反调,若换了旁人这般对待自己,巧茗觉得自己定会有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概,说不定一气之下再不管对方死活。
    不过,韩震出乎意料的好脾气,不但不着恼,还温和道:“你若是想查,当然可以查,不过切莫大张旗鼓,免得引祸上身。至于伽罗,若你实在不放心交回给那几个宫女照顾,便先放在自己身边,也无不可。”
    “谢谢陛下。”巧茗感动得伸手抱住韩震手臂,轻轻摇晃起来。
    然而,大抵是太过感慨万千,一时间竟找不到更多的话来向韩震表达心中满溢的感激。
    远处脚步声响,一双粉蓝的绣花鞋出现在帘栊下,阿茸的声音随之传来,“娘娘,尚食局送了帝姬的加餐点心过来,是否现在就端进来?”
    “端!”伽罗最先叫出声来,“哧溜”一下从韩震的膝头经由小腿,滑落到地面,小步跑到门口,将帘栊一挑,“我要吃。”
    巧茗连忙放开韩震手臂,只微微红着脸,向他微笑。
    阿茸牵了伽罗走回桌前,身后跟着端托盘的翠玉与琵琶。
    待得几样点心摆好,韩震立刻开口赶人,不许宫女们留下伺候。
    巧茗便起身踱到伽罗身旁,照看她吃点心。
    其实伽罗已经完全能够自己进食,巧茗不过坐在旁边不时提醒几句,又或者帮她试试温度,免得烫嘴而已。
    这边照顾了伽罗一轮,余光瞥见韩震手臂支着引枕,正在闭目养神,眉头却紧紧皱起,不知是在想烦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
    巧茗怕他这样睡过去会着凉,便进寝间取了一床薄被出来给他披上。
    她尽量放轻动作,韩震却还是因而睁开了双眸。
    两人目光相对,他波澜不惊的桃花眼仿佛一泓深潭,幽幽地吸引住巧茗全部的注意力。
    “啊。”
    令她回神的,是身体突然一歪——韩震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巧茗自是忸怩挣扎的,很快便感觉到韩震身体上的变化,进而僵住不敢动,只能出声提醒他:“陛下,伽罗在看着呢。”
    “不用怕,她那么小,什么都不懂。”韩震嘴上不慌不忙,手臂却箍紧了她纤纤细腰,“跟我说说话吧。”
    “哦,好啊。”巧茗红着脸答了一声。
    然后,她便害羞的低着头,等韩震率先开口。
    是他要聊天的,当然应是先想到话题,或者本来便有话要说,一般情况下不都是这样。
    可是,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他出声。
    巧茗迷茫地抬起头,看见韩震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期待,明显和她一样,在等对方先说……
    “爹爹,吃糕糕。”
    最先打破尴尬的,竟然是小伽罗。
    她不知何时来到榻前,小手里拿着一块牛乳千层糕,献宝似的举向韩震。
    那块千层糕完好无缺,没有小家伙咬过的痕迹,韩震便接过来吃了,还和善的笑着摸了摸伽罗头顶。
    伽罗开心地倒腾着小短腿回到桌前,伸手去抓枸杞桂花糕,桂花糕呈水晶冻状,软滑不留手,又没有韧性,伽罗不懂得其中窍门儿,才抓着顶端拿起,下半部分便自动与上面撕裂开来。
    “唉?”小家伙十分困惑,嘟着嘴看看手中那半块,又伸了另一只手出来去抓留在盘子里的部分。
    悲剧自是再次重演。
    如是重复许多次,伽罗终于懂得用捧而不是抓来对付桂花糕,再次倒腾着小短腿来到榻前,两只小手对拢着,小心翼翼地将桂花糕送给韩震,奶声奶气道:“爹爹,吃。”
    桂花糕早在她的“蹂。躏”下碎成若干小块,且切口边缘极度不整齐,说句粗俗的,好像狗啃过一般。
    韩震才舒展过的眉头又皱起来。
    伽罗见他迟迟不接,似乎有些委屈,大眼里蒙上雾气,菱角似的的小嘴嗡动着,哭腔道:“爹爹吃!”
    韩震只好勉为其难地拿起送入口中。
    有句话说得好,小孩子的脸就像六月的天,一时晴一时雨。
    伽罗如了愿,立刻眉开眼笑,还不忘体贴地询问一声:“爹爹,好吃吗?”
    “嗯。”韩震模模糊糊地答了一个字。
    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我分享了好吃的糕糕给爹爹,爹爹也应该把娘分享给我,我也要抱娘。”
    伽罗一边说一边跳着脚,小手搭在巧茗膝头使劲摇晃,好像要把人从韩震身上扒下来似的。
    巧茗看看伽罗无比认真地模样,再看看目瞪口呆的韩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在紫宸宫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三月十二,罗刹殿之约近在眼前。

  ☆、第17章

端妃带着帝姬搬入紫宸宫居住的事情,不消半日便传遍整个皇宫。
    按照皇家的规定,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长居于皇帝的寝宫之中,而是另居有一处区别于东西六宫之外的宫院,那便是位于紫宸宫正后方的凤仪宫。
    因而,若说此举未曾引起宫中流言蜚语、议论纷纷,怕是只有不解事的伽罗才会相信。
    近日来,太后的头风症愈加严重,最糟的是就算施针也缓解不了多少疼痛,常常彻夜不能成眠,白日里又精神不济,只能整天卧床,唉声叹气,甚而在初十这日便早早传旨下去,免去一众嫔妃十五那日的请安,好让她清静养病。
    其余人等不来也罢,但身为太后嫡亲侄女的德妃却固执地坚持亲自侍药。
    “我都说叫你回去,怎地就是不听话?”太后身靠软枕半坐在凤床上,见德妃端了药碗过来,忍不住开口训斥道。不过,她人在病中,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听在旁人耳中自然也没什么效力。
    “姑母,先把这药喝了吧。”德妃坐在床畔,将药碗举至太后嘴前,劝说道,“贺医正专门开了宁神安睡又不伤身的药,您试试看,说不定便能安然成眠了。”
    太后摆摆手,“是药三分毒,哪有不伤身的。”说着叹了一口气,“我这把老骨头反正就是这样了,治也治不好,死也死不了,熬到那一日便是哪一日。倒是你,我不是说了么,叫你安心养胎,别来回折腾。”
    “我哪儿折腾了,出门就有步辇坐,到您这儿门口才下来,商御医还说孕妇得多活动,等天气再暖些时要我每天去御花园走上至少两刻钟。”德妃见太后不肯喝药,便将碗摆在床头鼓凳上,“我把药碗先放在这儿,您可得记着喝。”
    太后不接她后半句的话茬,只一个劲儿念叨她:“鹿鸣宫的事儿你别管,也别跟着旁的人去胡乱搀和,皇帝想怎样,端妃想怎样,都随他们去。你只要记着现在你肚子里这个是谁也比不了、争不过的就行了。早些年你们三个刚进宫时,今上就说过,谁先生下皇子就立谁为后,敬妃倒是拔了头筹,可惜福薄命短,最先有孕却只生了个姑娘,还把性命陪了进去。要不然我说叫你好好养着呢,”她指着德妃尚平坦的小腹道,“快两个月了吧,眼下对于你来说,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它重要。”
    人一生里缺少什么,就会格外重视什么,太后今世不可能有机会孕育亲儿,便对子嗣之事特别看重。
    德妃入宫四年多,除了近身宫女外,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太后,自然熟知她心思,顺从应道:“姑母,您放心,我晓得的。”
    对于巧茗近来得宠之事,德妃根本不曾介怀。
    不是她天生宽怀大度,只是她如今根本不能进幸,又不可能拘着皇上不许他宠幸旁人,身为后宫一员,若因此不快除了自讨苦吃、自找没趣,也得不着其他的结果。
    不用太后耳提面命,德妃也晓得自己至紧要的是守好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一举得男,不只她母凭子贵,整个伍国公府都会因此更上一层楼。
    她便将心能放多宽便放多宽,兴致勃勃地与太后分享起自己的孕事来,“……这孩子很懂事,前些日子我吐得辛苦,他大抵知道自己闹得过了,最近收敛许多……”
    这边厢心有着落,平静如常,换做其他嫔妃就很难如此淡定。
    不过,那些个不管是眼馋嫉妒也好,希冀攀附结交也罢,终归没人敢到紫宸宫皇帝眼皮子底下折腾。
    是以,巧茗这些日子来过得极是安稳无忧。
    落水的事情,暂时没什么头绪,就是伽罗这个当事人自己,说来说去也只得一句“有人推背”,但问起来可有看到是谁,便是“在后面看不见”。
    巧茗无奈,只是将伽罗抱在正殿里亲自带着,除了睡觉的时候让崔氏搭把手陪着,日常皆不许原来伺候的人近身,又安排了罗平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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