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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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法医-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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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肃地分析出声,随着目光移向无名氏死者右手腕上的伤痕,年富的眉头皱得愈发紧。
  冰水中的长期浸泡,令那本就被锐器划得乱七八糟的伤口,更加的难以辨认。
  尽管心中谨记着顾白羽曾经讲过的,如何分辨死前造成的伤口与死后造成的伤口的方法,然而观察半晌,年富却仍旧是无法下定最终的结论。
  于是沉默片刻,年富沉着嗓音开了口:
  “根据死者右手腕被锐器划伤的状况可以断定,凶手是有意为之,而并非是单纯的在相互搏斗中留下的伤痕。”
  几乎能够感觉得到验尸间内众人向自己投来的询问目光,没有太多验尸经验的年富,心底蓦地有些慌乱和不自信,生怕自己的论断经不起质疑,毕竟,他没有办法从死者右手腕的伤口中,找到切实的证据。
  下意识地抬眸,年富恰好迎上顾白羽望过来的目光,那沉静若古潭深水般的眼眸,无端地,平复了他心底的慌乱。
  缓缓地镇定下来,年富抬头环顾四周,抬起无名氏死者的右手腕,冲着在场众人出声说道:
  “虽然,在与凶手的搏斗之中,死者很有可能被凶手用利器划破手腕,然而,死者右手腕上的伤口,却呈现出被利器反复刺穿划破的痕迹。
  如果仅仅是在打斗中受到伤害,那么同一个部位被反复刺伤的可能性有多低,诸位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便可以推断,无论死者手腕上的伤口,究竟是在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都属于不必要的过度伤害。
  而能让凶手对死者反复进行不必要的过度伤害,要么,是凶手同死者有私仇,要么,就是凶手想要掩饰什么不可示人的秘密。”
  早已将顾白羽给他们上课时讲过的内容在脑海中记得滚瓜烂熟,此刻遇到真真实实的案例,他才真正明白,顾白羽所讲的这些内容,究竟是多么的有用。
  “还有别的什么要补充么?”
  等到年富将无名氏尸体所呈现出来的种种状况一一分析完毕,顾白羽抬眸看着他望向自己的那带着几丝忐忑的目光,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没有了,徒弟能看出来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还请先生指教。”
  收手垂在身侧,年富的语气里满是恭敬。
  “你分析得已经很不错了。”
  点点头,顾白羽嗓音平淡,算作是夸奖。
  重新戴上肠衣手套,顾白羽伸手,将无名氏死者的右手拿了起来,摊开手掌心,对着年富示意道:
  “你方才因为觉得死者的尸体在水中浸泡太久,而不会留下什么例如皮屑、发丝等的有关凶手的痕迹和证据,所以并没有仔细检查死者的双手。
  但是,死者的双手能告诉我们的,并不仅仅是他是否在凶手身上留下了伤痕,还能告诉我们许多关于他们自己的事情。
  比如你眼前的这个死者,掌心之中有厚厚的老茧,左手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虎口处,有陈旧性伤痕,由此可以推断,死者生前应该是习武之人,并且惯用右手持剑。
  虽然掌心中的老茧,可以由多种原因造成,但左手虎口处之所以会有那样陈旧性的伤痕,则是因为死者常年右手持剑。
  在最初学习剑术的时候,由于死者剑术并不精当,在拔剑出鞘或者收剑入鞘的时候,容易割伤握着剑鞘的左手虎口,久而久之,便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陈旧性伤痕。
  至于你刚刚提到的死者手臂和躯干上的防御性伤痕也是如此,除了皮开肉绽的伤口之外,像这几道颜色新鲜的伤痕,确实是生前在与凶手的搏斗之中留下的,但这几道伤痕的颜色相比之下,浅淡许多,应该是当年习武或者之后与人打架所留下的陈旧性伤痕。”
  伸手在无名氏死者的尸体上依次指点,顾白羽淡漠的嗓音中,隐隐透着几分思索和迟疑,引得站在一旁的苏墨轩,不由得抬头多看了她几眼。
  “死者与凶手势均力敌不假,但杀死死者的,并非只有一个凶手。”
  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无名氏死者身上的伤痕,顾白羽反手从托盘中拿了一把镊子,仔细地拨开死者躯干上的一处锐器伤口,顾白羽示意年富靠近,接着说道:
  “这一处伤口的形状,上浅下深,在死者躯干内部,划出一个向下的弧度,证明这一刀的刺入方向,是由上往下,根据抬手用力的高度比例来看,凶手的身高,应该高于死者。
  但是这一处伤口的形状,则恰恰相反,应该是由下向上刺入,也就是说,造成这道伤口的人,比先前的凶手个头要低,所以,是两个凶手。”
  再度抬起死者伤痕累累的手臂,顾白羽连着指出几处伤痕示意给年富,那些伤痕的深浅方向,同样明明白白地指出,凶手并非只有一个。
  “至于你根据凶手右手腕上的伤痕做出的推断,我只能说,推断的非常好。仵作的职责,虽然是从受害者的尸体上寻找切实的证据与痕迹线索,但适当合理的推断,也是十分必要的。”
  向来平静无澜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夸赞的味道,顾白羽抬眸看向面前的年富,明若秋水的眼眸中,满是肯定的颜色。
  心情顿时如漂浮云端,尽管知道现下的场合并不合适,然而年富的唇角,还是不自觉地轻轻上扬了几分。
  能得到顾白羽的肯定,已然是一众新晋仵作所渴盼万分的事情,更何况如今顾白羽给他的,还有毫不吝啬的夸赞。
  “不过,你还是需要更多的经验积累,那手腕上的伤痕,并非不能判断出受伤的时间。”
  看出了年富的唇角上扬,顾白羽继续出声,不是打压他积极愉悦的心情,而是严肃认真的忠告。
  年富是棵仵作的好苗子,她自然是不会让他轻易地飘飘然,骄傲自满,以至于自毁前程。

☆、300。第300章 死者无名氏(二)

  “把手伸过来,放在死者右手腕上的伤口处。”
  嗓音平淡,顾白羽对着面色微微有些发沉的年富出声说道,随即垂眸,看着他放在无名氏死者右手腕伤口上的双手,说道:
  “用手指轻轻向下按压伤口,以你现在的谨慎和紧张程度,不必担心会把伤口压坏,沉下心来,你能感觉到什么?”
  随着顾白羽淡然的声音落地,本就安静的验尸间,更是寂静一片。
  屋子里的众人全都屏息凝视,除却苏墨轩仍旧是一脸淡漠之外,众人面上的神情,几乎比年富还要紧张。
  “伤口很僵硬,但仔细按下去感觉,又有一点渐渐变软,但应该是死者的尸体从冰水中打捞出来之后,被放置在温度较高的环境中,所以渐渐呈现融化的态势所造成的。”
  沉默片刻,年富描述的话语中充满谨慎的味道。
  没有接话也没有催促,顾白羽沉静的目光,仍旧落在年富那双按在死者尸体右手腕伤口处的双手,安静的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感觉和分析。
  按压感受伤口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年富眉头紧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顾白羽,那淡漠平静的神色,无端的令他那紧张不已的心绪,安定从容了不少。
  “比起大面积创伤的近旁其他位置和多道伤痕叠加的中心,死者右手腕上伤口的边缘处、能够看得清凶器形状处的触感,相对更加坚硬,而且,”
  眉头皱的更紧,年富似是不敢轻易地下结论一般,双手再度向下轻轻按压感受,思索片刻,最终沉着嗓音出声说道:
  “而且,我能感受得到,伤口两侧的皮肉,并没有尖锐割手的感觉,而是有微微的向外拱起的弧度,也就是说,伤口处的皮肉,处于向内翻卷的状态,所以,死者右手腕上的伤口,是在他死后一段时间被人所刺伤的。”
  话音落地,年富抬头看着对面的顾白羽,澄澈青稚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之色,他看着顾白羽,等待着她决断似的最后出声。
  “你是负责检验这具受害者尸体的仵作,你自己下的论断,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作为一名仵作,你需要的,不仅仅是丰富的验尸经验和过硬的验尸技术,你更需要的,是自信。”
  抬眸看着满面紧张之色的年富,顾白羽意有所指的说道,清秀的脸庞上平静淡漠之色依旧,她顿了顿,继续出声:
  “而一个好的仵作,光有丰富的验尸经验和过硬的验尸技巧并不够,还需要在受害者尸体处在特殊状况的时候,能够自己想出一些应急判断的方法。”
  “多谢先生指点,徒弟受教。”
  内心的紧张没有减少分毫,年富心中,却是多了几分茅塞顿开的敞亮。
  无名氏死者的尸体检验完毕,清整好验尸间,将验尸记录完整的检查过一遍之后,年富郑重其事的,抬手印下了自己红红的名章。
  就像顾白羽刚刚所说的那样,这是他负责进行检验的受害者尸体,他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论断,负起全部的责任,不怕争辩,亦不怕质疑。
  “你在怀疑什么?”
  等到长安城府衙的捕快所里就剩下顾白羽和他两个人的时候,始终沉默着没有出声的苏墨轩,看向顾白羽的眼眸中,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所怀疑的,跟你所怀疑的,应该相差无几。”
  敏锐的眼眸紧紧盯着苏墨轩,顾白羽沉吟着出声,道:
  “无名氏死者是从小练习刀剑的习武者,身上有不少陈旧性的伤痕,按照那伤痕印记的深浅看,根本就不是同一时期留下的,而是长年累月,时不时的便会留下伤痕。
  你自己也是习武者,你的身上,未必就会留下这么多的伤痕。
  也就是说,这个无名氏死者,始终处在刀光剑影的生活之中,不仅仅是习武者,更是善战之人。
  而他右手腕上的死后伤痕,分明是凶手为了隐瞒什么事情而刻意为之。
  右手腕上所能透露的线索与痕迹……”
  话语顿了顿,顾白羽看向苏墨轩的眼眸中,更带了几分严肃。
  “墨轩,我能想到的,只有来自啸狼族的那些黑衣人。”
  “如你所想。”
  点点头,苏墨轩语带赞同。
  在验尸间中听着顾白羽一步步引导年富对无名氏死者的尸体痕迹进行分析时,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啸狼族潜入长安城中的黑衣人。
  于是心中警觉,方才的他,才会在验尸结束之后,私下里同邢焕之交谈,让他反复叮嘱今日参与到无名氏死者案件中来的那些捕快,一定要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
  “没有想到,啸狼族小公主的异议,竟然已经影响波及到了长安城中,看来,啸狼族彼此之间的讯息传递,出乎我们意料的紧密。”
  无意识地抬手轻敲着桌面,顾白羽沉着嗓音,脑海中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
  既然西北边疆小公主的异议和反对,能如此准确及实地传递到长安城中,那么,长安城中的风吹草动,想必也能够及时地传递到西北边疆。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从啸狼族之间消息延迟方面入手的计划,怕是要被搁浅。
  “动手杀人,潜伏在长安城内的黑衣人之间,明显的已经起了不可调和矛盾,但是,我们却不能以此来推测啸狼族内部整体的东西。”
  思索片刻,苏墨轩否定了脑海中率先浮现出的,啸狼族内部已然分成两派的极端对立的想法。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你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点点头,顾白羽思忖出声,就算长安城的黑衣人同西北边疆的啸狼族联系再紧密,然而却也是天高皇帝远,未必,就会完全听从族长的指挥。
  尤其是曾经潜入皇宫中对苏墨轩和李景毓痛下杀手的黑衣人首领,与李景吾结盟这么多年,时刻命悬一线,又怎么可能会愿意,随随便便的放弃自己亲手打拼出来的成果?
  “你是怕,啸狼族内部真的分成主战与主和两派人马,两厢意见争执不下,主战那一派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而加快对长安城的进攻?”
  沉吟着,苏墨轩将顾白羽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抬眸望去,恰是四目相对。
  “没错,如果说先前啸狼族小公主因为对弋阳的爱慕,而在啸狼族内部发出反对侵占中原的声音,引起的只不过是啸狼族人看不懂事孩子的那种不甚在意的笑容。
  但如果说这种声音渐渐壮大,形成一派意见的话,那么,原本还在权衡的族长,就会被迫尽快做出一个最终的决定。
  然而啸狼族以攻占中原为目标已经很久,总会有那么一部分人,根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妥协。所以,啸狼族首领越是做出与侵犯中原相反的决定,就越会逼得这些人自己动手。”
  “而且,这部分人的数量,并不可小觑。但我最担心的,还是弋阳的安全。”
  顾白羽的话音才刚刚落地,苏墨轩便接口说道。
  或许先前的小打小闹还能够被容忍,然而如今涉及到族内的大事,难保,不会将弋阳当做开刀的对象。
  略带沉重的气氛在寒凉的空气中弥散开来,站在长安城府衙的捕快所中,相互对望了许久,苏墨轩和顾白羽,谁都没有开口。
  郊外冰封的河面下打捞出的无名氏尸体,对于沉浸在忙碌着准备迎接新年的喜庆气氛中的长安城百姓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被他们转瞬即忘的插曲。
  而被苏墨轩告知内情的邢焕之,也只是带领着手下的一众捕快,按部就班的进行案件的侦破与凶手的追查。
  毕竟,涉及到朝野变换事关重大,他只不过是一城府衙之捕快,那些事情离他太过遥远。
  而毕竟,这是发生在他辖区范围内的一桩命案,追查真相,将凶手绳之于法,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是抛却了种种朝堂之上的纷争,对于邢焕之而言,躺在长安城府衙验尸所中的无名氏之死,只是众多他经手的案件中的一个。
  然而相比之下,得到消息的李景云,却是分毫没有耽误的重新部署、调整着一切,与李景吾在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也日渐趋向于白热化的状态。
  崔家大宅的门前,再度停下了印有皇家标记的马车。
  步履匆匆,传旨的太监片刻不敢停歇的,穿过崔家大宅的重重小路,径直奔向了顾白羽居住的院落。
  急促的敲门声起,传旨太监带来的,却是请顾白羽即刻动身,前往皇宫为长平公主诊治的旨意。
  饶是心中有所疑虑,然而终究是皇命不可违,来不及给苏墨轩送信的顾白羽,只得匆匆收拾药箱,坐在传旨太监带来的马车上,一路扬鞭策马,进到了皇宫之中。
  圣旨不假。
  往昔活泼好动,娇憨可爱的长平公主,此刻面色煞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有气无力的颤抖着,脆弱的,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白色蝴蝶。

☆、301。第301章 长平病重(一)

  垂手而立,长平公主的床榻之侧,围站着一圈宫中的太医,或年长老迈,或年富力强,每个人都只是沉默着,然后在顾白羽移步上前的时候,颇为默契的,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是哮喘。
  丝毫没有客气的坐在床榻边摆放着的软凳之上,将手指搭上了长平公主细小白皙的手腕,顾白羽甚至没有来得及,同坐在一边容色担忧的皇上行礼问安。
  那有气无力的喘息声,与渐渐低沉下去的哮鸣声,即便是不用查看脉象,顾白羽便也已然能够清晰明确的判断出,长平公主此刻,正是哮喘的严重发作。
  “拿几罐开水过来,水越滚烫越好,速度要快。”
  片刻之后,收回手来的顾白羽,对着候在一旁面色苍白而紧张的宫女,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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