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的令他无法从容应对的事情。
焦虑的情绪增强,强迫的病症便增强。”
眼眸看着苏墨轩,顾白羽分析出声。
前世在医学院的时候,她曾经选修过精神病症方面的课程,对强迫症还是多少有一点了解。
“那一年,皇宫的老庙失火,被连累烧死的宫人之中,有李景吾的乳母。”
沉默片刻,苏墨轩的嗓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干涩。
“可是,当年你从火场里带出来的铭牌,不是属于李景吾的吗?”
想起那日在长安城郊外的浅滩上李景毓给她讲述的那段过往,没有多想,顾白羽便询问出声。
然后才忽然想到,自己从未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那样惊心动魄的伤痛,她不忍去触及。
“你都知道了。”
嗓音平淡无波,苏墨轩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然而手掌却紧紧的握住了顾白羽的手。
早已习惯了将内心的一切波动深深隐藏的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在顾白羽面前,保持惯常的沉稳从容。
“那块铭牌是李景吾的不错,但那帮人却消失的很干净,这些年来我们始终没有放弃过追查,却是没有太多的线索。
所以,我们推断,当时的那帮人,只是同李景吾互利互惠的相互合作而已,并不是他的手下。
至于他的乳母,究竟是蓄意被杀,还是无辜意外,那就只有李景吾他自己知道了。”
稳了稳神思,苏墨轩简单扼要的说道。
“不管是哪种情况,当时的李景吾都受不了那种刺激,但是情绪无处发泄,所以强迫症便加重了。”
点点头,顾白羽更加肯定的说道。
却是眸色微闪,停了片刻,顾白羽方才又开口说道:
“李景毓说,他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就是想让我放心,不管你们两个真也好、假也好的起冲突,他都不会做出背叛你、伤害你的事情。”
沉默无言。
苏墨轩只是伸手将顾白羽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直到辘辘而过的马车最终停在崔家大宅侧门的小巷中,都未曾有过任何的言语。
“我到了。”
抬手将苏墨轩散落四周的墨发拢了拢,顾白羽抬眸看着苏墨轩,嗓音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温柔。
风平浪静的,永远只是大海的表面,大海的深处,却总是波涛暗涌。
一如此刻面色平静无澜的苏墨轩。
“嗯。”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回应,苏墨轩抱着顾白羽的双臂,却没有任何想要放松的意思。
顾白羽也不急,仍旧是软软的窝在他的怀抱之中,却是仰着头,继续着刚刚他们没有说完的那个话题。
“韩林之,你刚刚说到的,还有韩林之。”
充满睿智的眼眸紧紧望入苏墨轩的眼底,顾白羽的话语中带了几分敏锐。
“虽然李景吾有强迫症,所以才会将抛尸现场恢复到那种令人感到发指的程度。
但是,懂得根据尸体上的伤口形状来伪造踪迹和掩饰线索的人,非韩林之莫属。
就像李景毓那日说过的一般,我若是动手杀人,想来是没几个人能觉察得到,他动手伪造证据、掩饰线索,想来,水平也不是一般的高超。”
韩林之是与苏墨轩齐名的刑部侍郎,破获过的大案要案不计其数,伪造证据、搅乱追查线索而不留痕迹,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且,他们两个虽然对这几起案件有所参与,但是,真正动手杀人的那个凶手,却是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
嗓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从容,无意识地轻拍着顾白羽的手背,苏墨轩接口说道。
杀人凶手作案的手法简单粗暴,是断不会参与这么精细而阴险的谋划,更何况,如果能够想到事后通过损毁伤口,来掩饰自己的身份特征,那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直接胡乱的砍上一通?
显然,杀人凶手的行动,同李景吾和韩林之的参与,并非是同时进行的。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李景吾和韩林之两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发现了这起案件的凶手,然后便派人进行密切的跟踪。
等到他杀人弃尸之后,再将受害者的尸体进行伪造和掩埋。
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弃尸现场,在等待着参与案件侦破的他们和捕快去发现。
只不过,他们这样不辞辛苦的一步一步的做这个局出来,目的究竟何在?
浓墨似的剑眉微微蹙起,苏墨轩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顾白羽,心中莫名地便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你怀疑,李景吾和韩林之的目标是我?”
瞬间便明白了苏墨轩眸色之间的意思,顾白羽清秀的容颜上,却没有什么躲闪和畏惧的表情。
仍旧是一脸的淡漠从容,顾白羽从来就没有怕过谁的惦记和暗算。
“嗯,感觉韩林之还是不想放过你。”
点了点头,苏墨轩揽着顾白羽的手臂更加的紧了紧。
“我想,他之所以将我拉了进来,就是知道,我会找你重新验尸,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更多的线索。
如若不然,他自己领命破案就是了,断没有拉我一起的道理。
只不过,他却是低估了你验尸的能力。”
语气中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自豪,明明是在说一件颇为严肃认真的事情,苏墨轩略显凉薄的唇角,却是克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你放心,我会小心提防他的‘突然袭击’,但是你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单单的想要戳穿我仵作身份,让我名誉扫地这么简单。”
不似苏墨轩那般唇角上扬心情微好,顾白羽的脸庞上却浮现起了几丝抹不去的担忧。
她从来不怕别人对自己的暗算,但却怕别人对苏墨轩不利。
“你也放心,我不会让我们两个人有事。”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看出了顾白羽容色间的担忧,苏墨轩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轻柔却坚定无比。
等到顾白羽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天边的日头已然微微向西偏斜不少,午膳的时间已过,院子里的小厨房中,却是隐隐约约地传来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出声唤了茶心将热水端来给自己洗漱,简单收拾完毕的顾白羽,穿着一身舒适宽大的居家衣裳,刚刚坐在桌前,手中举起的筷子尚未落下,便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唤:
“表姐,月儿来找你了。”
身影紧随其后,厚厚的门帘被掀开,文静端方的崔谨月便出现在了顾白羽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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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第263章 入宫邀约之崔谨月(一)
“表姐,你才刚刚起身吗?”
软着嗓子,崔谨月两步三步的,便挪到了顾白羽的身前。
并不知道顾白羽昨夜出门验尸之事的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好奇。
“嗯,昨天晚上我偷偷溜出去验尸了。”
抬眸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崔谨月,语气之间毫不避讳,顾白羽只是在话语中增添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上身穿着一件鎏金繁花吐蕊镶边的桃粉色短襟腰袄,下身配着一条水红色蜀绣云锦襦裙,青丝松松挽就发髻,步摇浅浅,崔谨月一颦一笑间,尽是本色的纯真与温柔。
“真的假的?”
诧异出声,崔谨月虽然仍旧是一副骨子里带来的温柔模样,然而黑亮的眼眸中,却是充满了惊喜和兴奋的色彩。
“自然是真的,我好端端的骗你做什么?”
点点头,顾白羽搅合着面前的红豆粥,看着崔谨月出声说道。
“表姐你怎么没有告诉月儿?若不是月儿恰好今日自己撞见了,表姐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月儿说了?”
眼瞧着顾白羽确定点头,崔谨月撒娇着的语气中,瞬间浮上了几分抱怨。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的,崔谨月总是喜欢缠着顾白羽讲述她验尸和破案中遇到的事情。
虽然,她并没有胆量去看那些不幸遇害的尸体,然而,顾白羽验尸技术高超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地令她感到兴奋不已。
“怎么会?我就是知道你今日能自己撞上,所以才不特地跟你说的。”
一面低头喝粥,顾白羽一面哄小孩儿似的对崔谨月说道。
从前见惯了顾白汐那做戏一般的清纯温柔模样,来到崔家见到崔谨月之后,顾白羽才真正地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温柔单纯。
所以即便是崔谨月如今也年方二八,在顾白羽的眼中,却仍旧将她当作一个需要悉心呵护的孩子,哄着,宠着,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既然表姐这么料事如神,那不如来猜猜,我现在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粉嫩的双唇噘得老高,崔谨月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若是顾白羽说出下次带她一起去的话来,她没有那个胆量去答应,但却还是心有不甘。
于是坐在顾白羽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崔谨月给她出了个难题。
“你是来告诉我,宫中有邀请递了出来,让我们今晚进宫赴家宴的。”
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红豆粥,放下勺子,顾白羽看着坐在对面撒娇的崔谨月,不紧不慢地说道。
然后,顺利地看着崔谨月由那撅嘴撒娇的模样,瞬间换上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惊讶。
“表姐,你,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有人提前来通知过你了?”
乌黑的大眼瞪得溜圆,崔谨月的话语中充满惊讶和难以置信。
明明,她才刚刚从祖母那里得到的传话……
“都说了我料事如神。”
唇角含笑,顾白羽示意着候在一旁的茶心收了碗筷。
“可是,这也实在太神奇了吧,莫不是表姐你,真的有那些说书人讲的什么超凡的能力?”
惊讶之色没有分毫的收敛,崔谨月看向顾白羽的目光中,更增添了几分崇拜。
“真是个傻丫头。”
略略有些哭笑不得,顾白羽满脸的无奈。
超凡的能力?
能够死而复生、魂穿异空间算不算?
“快点告诉月儿嘛,快点告诉月儿。”
扯着顾白羽的衣袖,崔谨月继续撒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白羽,令她心中颇为不忍。
崔家谨字辈儿的男孩子多女孩子少,而崔谨月又算是年纪较小的一个,因而被全家上上下下宠得惯得,将那令人不忍拒绝的撒娇技术练习掌握的一流。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彻底的投降,此刻的顾白羽,竟是无比怀念那动作彪悍、风风火火的顾意澜。
“首先,往常的这个时辰,你都是在午睡,现在忽然跑到我这里来,有事要跟我说的可能性会非常的大。
其次,你进我屋子的时候,是蹦跶着进来的,虽然动作幅度很小很小,但敌不过我眼神儿好。
而你一般蹦跶着的时候,就是有高兴事儿的时候。
你已经连着三四天没有出这崔家大宅的大门了,现在,怕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让你出了这崔家大宅更高兴的了。
所以,我断定,你要跟我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与走出崔家大宅有关的。
现在这数九寒冬天,你出门去闲逛集市,或者游山玩水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所以,只可能是出门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
当然,你脸上的妆容也告诉了我这一点。
最后,便是你插在鬓间的这支珠玉步摇。
前一次在皇宫中参加‘暖冬宴’的时候,我曾经瞥见你戴过,还看到其他贵女艳羡的目光和嫉妒的话语,知道这支步摇有多珍贵。
想来,你也很少在普通的场合佩戴。
而能在咱们崔家面前算得上‘不普通’场合的,怕是除了皇家晚宴之外,也没有多少了。”
语气不疾不徐,顾白羽耐着性子的同崔谨月条分缕析,横竖按照宫中晚宴的正常时辰,现在时辰还早,多说几句,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表姐,你真的好厉害!”
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崔谨月的话语中充满由衷的惊喜和赞叹。
望向顾白羽的眼眸中,崇拜之情更甚,以至于走进门来的崔谨风,都在心中多多少少的有些吃醋。
——明明,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都是自己。
“大表哥。”
看到崔谨风进门,顾白羽浅笑着起身。
刚刚那些有理有据的推理分析是真的不假,但让她能如此肯定会是宫中晚宴邀请的,却还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推断。
自己虽然已经认归了崔家,见过了家族中各种主要的角色,然而却迟迟没有见到过身在后宫为妃的崔怀宁。
耳听得崔怀鸿时不时地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从前的他,与崔怀宁、催怀安两姐妹的手足情深,顾白羽便知道,崔怀宁迟迟没有与她相见,并非不愿,只是不能。
按照大兴王朝这个令顾白羽感到颇为人性化的规定,后宫妃位及以上的妃嫔,每月都能有一次与家人共进晚宴的机会,眼下月底临近,这个月的宁妃还尚未使用过这个机会。
于是今日瞧着崔谨月欢欢喜喜地走进屋子里来,她便隐隐地猜到,是宁妃从宫中传来了旨意。
试探之下,果然没错。
“见到我你起什么身?快点坐下,坐下。”
看到顾白羽起身,崔谨风赶忙出声制止,英俊沉稳的容颜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看着顾白羽,出声问道:
“白羽,宁妃邀请家中女眷今日去后宫举办家宴的事情,月儿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我还没说,表姐就已经猜出来了,大哥,表姐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等顾白羽开口回答,崔谨月的声音便抢先响了起来,话语中崇敬之意满满,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着顾白羽的方向又靠近了不少。
“猜的?”
没有明白自家文静温柔的小妹,今日为什么忽然如此兴致高昂,下意识地询问出声,崔谨风向着顾白羽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谨风表哥莫要听她夸张,我只不过是碰巧而已。”
无奈地笑意更深,顾白羽对着崔谨风耸耸肩,继续说道:
“但是具体的时间什么的,白羽都还不知道,谨风表哥来,是不放心月儿这个传话筒吗?”
“不放心她是一部分,帮你传递个东西是另外一部分,不过,现在看到月儿这副模样,我已经全部变成了不放心。”
笑着摇摇头,崔谨风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顾白羽。
锦袋里面装着一个方方正正地小盒子,搁在绣袋之中,时不时地撞着他的胳膊。
“大哥你真讨厌,居然笑话月儿,我一会儿就去向父亲告状。”
面色瞬间绯红,崔谨月悄悄地冲着崔谨风翻了个白眼,却是连责怪人的语气,都是那般的柔弱温和。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都来白羽这里这么许久,她竟然还不知道出发的时间,你说,是不是不能放心你传话?”
假装将神色严肃了起来,崔谨风的嗓音却是没舍得同样严厉起来。
抬眸看着面前一闹一宠的兄妹二人,指尖触摸着那个方方正正地檀木小盒,顾白羽不由得想起了顾清韵和顾意澜,还有苏墨轩和苏意婵。
也不知怎的,她认识的这些大兴王朝的兄妹,竟然都是兄长无休止地向着妹妹让步。
那宠爱的程度,足以令她的心中生出丝丝缕缕善意的羡慕和嫉妒。
“我……我只是,我只是太震惊了嘛。”
强词夺理,崔谨月不肯在崔谨风面前认输。
立刻便转过头去看着顾白羽,崔谨月抢着声音说道:
“宁姑姑的家宴定在酉时之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