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的笑意若九天银河般璀璨细碎,苏墨轩将顾白羽那清秀的容貌深深地映入心中,含笑说道:
“我刚刚只是有点儿得意过头了。”
“得意过头?凶手还没有抓到,你好好的得意什么?”
没有反应过来苏墨轩话语中的意思,顾白羽满目奇怪的出声问道。
“因为我眼光好,看上了你。”
俊朗的容颜上笑意更甚,苏墨轩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顾白羽那瞬间飘红的脸颊。
他忽然发现,近来的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容易脸红,而自己,也越来越享受将她逗得面红耳赤的过程。
“苏墨轩,你怎么越变越没有一个正经的样子?”
泛红的脸颊上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顾白羽拍掉苏墨轩伸过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右手,语气中,却是充满着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嗔怪。
“我一直在很正经严肃的破案,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你的分析能力让我佩服,而你恰好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特殊身份,所以我才小小的得意一下,就是程度没有控制好而已。”
将往昔那副冷口冷面的模样一扫而光,苏墨轩看着顾白羽,眼眸之中带着宠溺和舒心的笑容。
“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记得,我父亲顾延庚只答应了李景毓的提亲,并没有对你正经点头呢?”
眼瞧着捕快所门外的院子里空无一人,顾白羽冲着苏墨轩微微的翻了个白眼,故意挤兑着说道。
“你父亲答不答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答应了。”
深邃的眼眸中笑意盈盈,苏墨轩对着顾白羽出声说道。
却还没等双唇微动的她将话说出口,苏墨轩便又神色略带严肃和认真的、似是郑重承诺一般的,对着顾白羽再度开口,道:
“但是,我也断然不会让你在这件事情上有所委屈,三媒六聘,我一定尽数做全,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到,将来的某一天,我定然会八抬大轿将你明媒正娶进苏家大门的。”
呼吸瞬间凝滞,顾白羽看着苏墨轩那望向自己的极为认真的眼眸,粉嫩的双唇微动,明亮的眼眸轻闪,心中似是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却是沉默半晌,只低低地凑到他的耳畔,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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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232章 凶手的纪念品(一)
踩在冬日清晨冰冷的露水之上敲开顾家宅院大门的,是多日未见的李景毓。
不同于顾延修那多少有些尴尬的脸色,顾延庚那一贯黑沉着的脸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就仿佛他不曾亲自将自己的同一个女儿,信誓旦旦地许给了两个夫家一般。
看着天才蒙蒙亮便已然来到顾家大宅,想要带着顾白羽出门去游玩的李景毓,顾延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头说好,然后便着人前去催促着顾白羽前来,在他们双双离开顾家大宅的时候,甚至还特地出声叮嘱着,不需要太早回来。
“有这样的父亲,也不怪你当初急着想要从顾家离开。”
放下马车的轿帘,李景毓对着坐在一旁尚且有些睡眼惺忪的顾白羽,语带嘲讽的出声说道。
苏墨轩向顾延庚提亲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苏墨轩本来就没有对他隐瞒的意思,然而顾延庚竟然能做到一切如常,甚至还做出一副希望早日能将顾白羽嫁入三皇子府的模样,李景毓对顾延庚那阳奉阴违的功力,倒是在心中升起了几分佩服。
“你这么一大清早的敲开顾家的大门,不会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带我去看风景吧?”
不甚在意形象的打了个哈欠,顾白羽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
昨日在长安城府衙对孙太刚连审带讯,又跟着那丢了孩子的王氏去认人,还同苏墨轩一起分析了凶手可能的住所,忙活了整整一天,顾白羽着实是被累得不轻。
今日却又早早地被李景毓的到来从睡梦中硬生生的拖了起来,困倦不堪的顾白羽不知道,此刻的李景毓若是真的敢点头,她究竟会不会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向着他的关键穴位,狠狠地刺上几针。
“我倒是想,可我也得敢啊?”
狭长的凤目中带着几分促狭的味道,李景毓瞧着顾白羽那哈欠连天的模样,语气中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补充道:
“就瞧你现在困顿的这副样子,我要是真的只是为了带你看风景而将你从床榻之上拖起来,怕是我就没办法好好的活过今日了吧?”
“算你聪明,说吧,什么事?”
再度打了个哈欠,今日的顾白羽是真的很困,出门之前连喝两杯浓茶都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顾白羽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对。
“有事找你的人,是苏墨轩,不是我。”
盯着顾白羽的凤目不曾挪开分毫,李景毓俊美的脸庞上带着魅惑人心的笑容,说出口的话语中,却是带着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复杂情绪。
“墨轩?难道是案子发生了什么意外?”
瞬间从困顿中清醒过来,正在捂着嘴打哈欠的右手僵在唇边,顾白羽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景毓,出声问道。
“听送信的人说,墨轩应该是已经带着人找到了你们在追查的那个凶手的住所,但是宅子里面没有人,周围的邻居说,已经三四天没有看到宅子里有什么动静了。”
耸了耸肩膀,李景毓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白羽。
与其等她去了现场再从头开始了解案情的进度,不如他现在就告诉她,也好让顾白羽在赶往平素镇的这段路上,能有空分析分析案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你们查得紧,或者凶手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所以跑掉躲起来了。如果是这样,你们再想抓人,就真的不太好办了。”
凤眉微蹙,李景毓思忖着出声说道。
那座空空的宅院中还整整齐齐地搁置着那些被他杀害的孩子们的旧衣裳和大量的砒霜,凶手自己却没了踪影,若说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而逃跑,一时之间,李景毓还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凶手应该不是听到风声之后逃跑躲藏。”
仔细地听着李景毓的描述,思索片刻,顾白羽摇了摇头,颇为肯定的出声说道。
“你方才说,周围的邻居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听到宅子里的动静了,也就是说,凶手没回家已经三四天了。
然而,那八个被害身亡的孩子的遗体,是在四天前的午夜被发现的,那个时候,凶手肯定不会得到什么我们盯上了他的风声。”
在心中计算着时间,顾白羽对着李景毓解释道。
“但是,根据孙太刚的口供交代,他的妻子应该是在三天前失踪的,至今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凶手没有回到宅院去,是因为绑架了孙太刚的妻子,并且将她和最后一个孩子,一起关在了什么别的地方。
至于你刚刚提到的,那些被凶手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被害孩子的旧衣裳,我想,应该是凶手特地留给自己的纪念品吧。”
嗓音略略发沉,顾白羽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管杀人的理由如何巧妙的伪装出一副正义之士的模样,杀人凶手就是杀人凶手。
或许最初的最初,精神已经多少有些不正常的凶手,选择了杀人的方式给他眼中正在受苦的孩子以一个“解脱”,然而随着杀人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原本就多少有些不正常的心理,便会更加的扭曲病态。
也许到了现在,凶手出手杀人,已经不单纯的是为了当初的那个原因。
杀人所带来的快~感~和自信,渐渐在胸腔中充盈,当他面对着无力反抗的受害者时,那种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便将他整个人都占据,令他沉溺在这样虚幻的感觉之中无法自拔。
所以才会留下孩子们的旧衣裳当做纪念品,所以才会将孩子们遗体的埋藏地点做出如此清晰的标记。
因为他需要时不时地去回味,感受到当时那种充满力量和控制的“强大的自我”,然后,再次获得内心充分的满足。
而当这种回顾和回味无法让凶手满足心中那种想要感受到强大和力量的渴望之时,他便会再度出手,寻找下一个受害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顾白羽的分析令李景毓的语气多少变得有些沉重,“那么,凶手肯定还会有别的什么隐藏的地方,否则,孙太刚的妻子和那个最后失踪的孩子,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到现场看看,才能最后确定。”
点点头,顾白羽的心中已然明白,苏墨轩为什么会一大早的便差人去找李景毓,然后让他将自己快马加鞭的带去平素镇的刘杨村。
—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沉默不语却又颇为耐心地跟着顾白羽将这座空空的宅子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遍,看到顾白羽停下了脚步思索,苏墨轩终于出声问道。
一大清早的便拜托李景毓将顾白羽带来凶手的家宅现场,苏墨轩知道,如果连顾白羽都不能帮他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以追踪凶手现在的下落,那么,整个长安城,便不会有人再能够帮得到他。
“多少有一些,但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价值。”
从思索中抬起头来,顾白羽出声答道,随即便抬手指着那放在不远处的一双带着些许泥土的云靴,说道:
“这双靴子上的黄褐色泥土,我在来的路上并不曾看到过有类似的颜色,然而沾着这种颜色泥土的云靴,不止门后面放着的这一双。
而且,在这宅子里尚未洗干净的两件衣服上,我也发现了很少量的这种泥土,还有,一些这种我叫不上名字来的植物。”
一面说着,带着肠衣手套的顾白羽,一面将刚刚从凶手留下来的衣衫上取下的一小截带着卷曲枯叶的干枯树枝递给苏墨轩,说道:
“还有这屋子里的其他一些佐证,比如说,院子里那个有剐蹭痕迹的水壶,凌乱衣柜中少了的被褥,还有厨房里少了的锅铲,全都说明,凶手肯定另有一处落脚点,而且,应该是在附近的某个林子里。
否则,他的衣服上也不会带着那些植物,更不会有被无意中钩挂撕裂的痕迹。”
拿起手中衣袖和衣襟分别有些许破损的衣裳,顾白羽对着苏墨轩示意道。
“林九,”顾白羽的话音方落,苏墨轩便出声唤道。
对着顷刻之间便从屋外麻溜儿的跑进来的林九,苏墨轩将刚刚附身从门后的云靴上刮下来的不少泥土,和那几个不知名的植物枝叶,抬手递给了林九,吩咐道:
“找个可靠的当地人来瞧瞧,周围山林中,哪里会有这种模样的植物和这种颜色的泥土。”
“是,苏侍郎!”
接过苏墨轩递给他的那些东西,林九应声答道,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消失在屋子之外,却是不消两刻钟的功夫,便又再度出现在苏墨轩和顾白羽的面前。
“回禀苏侍郎,属下刚刚已经查清楚了,这种植物在当地被叫做‘枯老枝’,与这种黄褐色泥土一起,都在不到五里之外的刘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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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第233章 凶手的藏身之所(二)
刘杨山在距离刘杨村不过五里地之外的地方,快马加鞭,单骑共乘,等到苏墨轩带着顾白羽赶到山脚下时,也没有用了一刻钟的功夫。
然而却是山高林茂。
想要在面前的刘杨山上凭空找一个人,并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情。
“往山坡的南面走。”
在脑海中将全部的线索和整个的案件情况迅速的过了一遍,顾白羽淡淡的出声指挥道。
抬眸看着林九看向自己的询问目光,顾白羽沉吟着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不过凶手的埋尸地点在长安城城郊后山的山坡南面,而那座山的南山坡比北山坡陡峭许多。
因为凶手不惜耗费大量体力也要将受害者的遗体埋在南面山坡,所以我推测,凶手很可能会更加偏向于喜欢南面山坡。”
“还有就是,”
顾白羽的话音才刚刚落地,苏墨轩那清冷淡漠的嗓音便紧接着响起。
“我们现在所在的山坡北面,‘枯老枝’的长势,明显不如先前在凶手身上发现的那些,‘枯老枝’喜阳。”
“所以凶手是在南面山坡剐蹭到的!”
没等苏墨轩的话说完,燕七便立刻接口出声兴奋的说道,反应过来之后,便又抬起右手揉了揉鼻尖,在苏墨轩没什么表情的目光中,笑得有些尴尬。
决定了寻找的方向,苏墨轩一行人便向着南面的山坡搜寻而去。
尽管为了保护被拐带孩子和孙太刚妻子的性命,捕快们的调查和搜寻工作早已提出了保密要求,然而众人的心中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找到凶手的时间拖得越长,被凶手觉察的机会就越大。
若是他们搜寻到蛛丝马迹在悄悄靠近的消息,比他们自己更先出现在凶手面前,那么凶手便很可能会因为感受到威胁的靠近,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狠心的杀人灭口。
时间就是生命。
行进在刘杨山那崎岖不平又寒冷窄小的山路上,每个人的心中都紧紧地绷着一根弦,地毯式的搜寻悄无声息地在冬日的山坡上展开,争分夺秒的,想要从凶手的屠刀之下,夺回那些无辜的生命。
蹙在一起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开来,一路跟着搜寻的捕快们行进,顾白羽却始终在脑海中思索和分析着,毕竟刘杨山不算小,而他们的人手也不算多,单纯的地毯式搜寻,若是运气不好的话,怕是到了天黑,也未必找得到凶手的藏身之处。
更何况,他们现在最没有的,便是时间,最不能等待的,便是运气。
“你觉不觉得,凶手靴子上的泥土,像是沾上之后又干掉的,而不是积累下来的浮土?”
看着蹙眉思索的顾白羽,苏墨轩的声音在耳畔缓缓的想起。
能在鞋子上留下的泥土痕迹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经过松土灰尘颇多的地方时,浮土留在鞋子褶皱或者粘土的料子处的痕迹,拿手用力拍,或者用湿抹布弹,都可以较轻松的去掉;
而另外一种,则是直接踏入了湿黏的泥潭中,湿泥附上了鞋子,干透之后,留下了痕迹,即便是用刷子用力的去刷,却也还是会留下淡淡的痕迹。
今日他们在凶手家宅中发现的那几双云靴上的泥土痕迹,显然的,更像是第二种。
“也就是说,凶手的藏匿地点附近,肯定会有泥潭或者水多的地方,那么就应该是……”
顺着苏墨轩的思路想去,顾白羽在脑海中回忆着林九在路上给他们大致介绍的刘杨山的情况,停顿片刻,立声说道:
“南坡三分之二处的偏西段,有个不算太小的水潭。”
“我们就去那里。”
点点头,苏墨轩没有片刻的迟疑,抬手招呼着林九,便带了几个人一起,向着顾白羽指出的地点急速而去。
不同于阳光充足的南坡东段,西段的树林枯木相较之下要更为茂盛,尽管现在已经是草木枯落的冬日,然而树枝藤叶还是交错纠缠在一起,将大片大片的阳光挡在了树顶之外。
不甚暖和阳光只能从树枝的缝隙间漏下来,投在地面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这边有水声。”
莫名的便压低了嗓音,燕七抬手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