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握了握拳头:“我刚刚……出来方便。”
沈葭这才想起来,村子里的茅房都是建在大门外面的。她笑了笑:“怪不得呢,我还以为是你晚上睡觉忘了落锁。你的衣服我已经缝好,给你送过来了。”
她说着伸手将衣服递了过去。
侯远山伸手接过的时候,不经意碰到沈葭的手指,惊得心头又是一颤。忙拿着自己的衣服缩了回去:“有劳了。”
沈葭笑了笑:“远山哥救了我的命,这都是应该的。”
两个人又站了一会儿,侯远山才又道:“外面天冷,你快回家去吧。”
“哎,那远山哥你也早点休息。”沈葭笑着说完转身走了。
侯远山站在原地目送沈葭离开,直到眼前的黑影转身进了院子,他才回过神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家里,关上大门。
拿着手里的衣服,他莫名觉得这衣服有着淡淡的余温,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握着衣料的手紧了紧,他走进房里关门打算睡觉。
直到躺在床上,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沈葭缝制过的衣裳。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葭那娇俏轻盈的身姿,以及今日拥抱她时那微妙的触感。
他隔着夜色伸出自己的手掌,想象着她那不赢一握的柳腰,柔软的好似棉花一般,让他使不上力道。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还可以如此让他心神不宁,一颗孤寂的心也隐忍不住的躁动起来。
以前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纵使不娶媳妇,顶多就是孤单一些,挨一挨也便过去了。可如今面对自己救回来的俏姑娘,侯远山觉得他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那颗心了。而胸中,也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迫切的想要得到释放。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自从救下她以后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被他有意无意的记在心里,像一个个美好的片段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他又想起了高耀奉劝他的那些话:
——“我说那些话可不是为了拿你寻开心,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光棍儿汉吧。再说了,你们侯家可就剩你这一条根了,你总得给祖宗们留个后不是?”
——“若沈葭同铁寡妇对你的心思一样,不在乎你身上的那些流言,你还会不会顾忌这么多?”
侯远山双手交叠放在脑袋下面,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
如果小葭不在乎他身上的流言,他会像拒绝铁寡妇那般避着小葭吗?
侯远山觉得小葭在他心里的感觉真的和旁人不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每次见到小葭时的种种表现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葭,是他唯一一个只要见到便会心跳加速,局促不安的姑娘。
或许,他真的被高耀说中了,对自己救回来的小姑娘动了情。他喜欢她,也好希望她的心会和自己一样。
那样漂亮,可爱,还会为她做饭,为她缝衣的小姑娘,他很想娶回家来做媳妇。
而当天晚上,侯远山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他如愿以偿地将她娶进了家门,成亲那晚,她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美得好似天仙一般。
红烛摇曳的洞房之夜,他终于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满足与幸福,多年来孤寂的心一下子被填满。
他的怀里,是沈葭那动人心魄的笑。
他的人生,终于圆满了!
当他笑着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有了星亮。
还是原来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屋子,没有红罗幔帐,也没有红烛喜字,怀里也只是一件沈葭昨晚上为他缝制的外衣。
一切都只是梦,当时的心境却那般真实、美好,芳若真真切切的发生一般。
到头来一场梦醒,终究只是幻想罢了。
他的心再一次坠入谷底,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拉了下来,心头升起一丝落寞。
都说梦里遇上喜事不吉,莫非……他此生当真再无娶妻的希望?
他心里的那份沉重与失落越发浓烈起来。
抬眼望了望外面已经渐渐亮堂起来的天色,他轻轻叹了口气,打算起来做早饭,待会儿继续去山上打猎。
作者有话要说: 莘莘:“好心疼远山哥,来给个爱的抱抱。”(张开胳膊)
侯远山(冷漠):“谁稀罕你的抱抱,心疼我就把我媳妇儿赶紧嫁过来!”
莘莘:“……”
(话说,远山哥,得罪作者菌你会遭报应的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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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
☆、隔壁的袁来旺1
沈葭起来的时候,侯远山已经吃过早饭,背着弓箭要去山上打猎了。见他从家门口经过,便顺便打了声招呼。
现在天还没大亮,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忙活着做饭了,家家户户的烟囱上都冒着圈圈白烟。
因为天气太冷,家里又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叶子此时还没起。月娘刚刚倒是起了,但袁林氏顾念着她怀着身孕,又强迫着赶她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沈葭洗漱之后进了灶房,袁林氏正在灶台边上忙活着,她笑意盈盈地走进去:“干娘,我帮你吧。”
袁林氏一边低头揉着一块苞米面,一边道:“不用,这么冷的天儿叶子都没起呢,你怎么起来了。去再睡会儿,等饭好了我叫你再起。”
沈葭挽了挽袖子:“不用,我习惯早起。干娘你去忙别的去吧,我来做饭就成。”
袁林氏看她勤快,自然打心眼儿里高兴,也不再推辞:“那行,菜在那竹篓子里,旁边那个木桶里是苞米面,旁边那一桶是红薯面。你看着做,我去半山腰挖点儿笋回来吃。”
这边母女俩正说着话,隔壁袁王氏家里又是一阵吵闹。
“袁三妞你死哪去了,让你做个饭磨磨蹭蹭的,若不是老娘躺在炕上不能动,看我不给你吃两鞭子。”
“你行了吧,昨天那么大一跟头也不长长记性,非要让街坊邻居们看笑话。”袁大牛坐在堂屋门口的石头上,吸着旱烟忍不住对着屋里的老伴儿埋怨道。
炕上的袁王氏一听越发来劲了:“袁大牛你能耐了是吧,昨晚上你回来我让你去找猎户侯那天杀的算账,你咋不去?那煞星给老娘我摔这么大一跟头,你连个屁都不放,这会子倒是埋汰起老娘来了。”
“还找人家算账呢,你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昨天的事我问过三妞了,若不是人家远山拦着,这会子沈葭身上早就留下鞭印子来了,到时候你落一个歹妇的名声不嫌丢人?”
“你少听那死蹄子跟你瞎说,我是要打叶子那小杂种的,谁想到沈葭那丫头在后面站着,她自己不知道躲我若真拿鞭子呼她脸上那也是活该,咋就能赖我?那丫头根本就是一狐媚子,你瞧瞧她那长相,哪里像是良人家的姑娘?侯远山那煞星竟然还为了她栽老娘这么大一跟头,想想我就来气!”
袁大牛气的咳嗽几声,满脸皱纹的老脸也渐渐通红起来:“你赶快闭上你的嘴吧,大清早的就没吐出一句好话来。一口一个小杂种,一口一个狐媚子的,多大年纪了不嫌丢人!”
“我嘴里吐不出好话来,你嘴里吐出的都是好shi!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这家里除了我那宝贝儿子,你们都巴不得我早点死!”
袁王氏越闹越来劲儿袁大牛忍不住起身跺脚,对着屋里的袁王氏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自己都那样了也不消停两天,这家里还能不能好过了?”
里面蹬时传来袁王氏的哭声:“你个天杀的,就知道埋汰我。自己的老伴儿受了委屈,你不帮着点也就算了,还跟外人一个鼻孔出气,如今还在这儿数落我,可还让我活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的儿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们看你不在家,都净欺负你老娘啊……”
袁大牛看她越哭越有劲儿,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手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到门口便见自家儿子摇摇晃晃的走回来,穿了一件灰青色的袄子,外面是一件墨绿色打了补丁的缺骻衫。身形高大消瘦,一双眼睛宛若鼠目,走起路来吊儿郎当,嘴里还吹着哨子,一副市井混混的模样。
袁大牛见到一夜不归的儿子,作势就要冲上去打他。
袁来旺见此往墙边上一趔,嗖的一下冲进院里,边跑还边喊着:“娘呀,你快出来救我呀,我爹又要打我!”
“你个混犊子,一晚上跑哪儿去了,连个家都不回,现在又跑回来干什么?”
屋里炕上躺着的袁王氏一听急了:“袁大牛,你敢打我儿子一下试试!”
她说话的功夫,袁来旺已经冲进堂屋,拐到了袁王氏躺着的小里间。
袁王氏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儿子护在身旁,瞪着眼睛看着门口的袁大牛,一副你敢再打我儿子我跟你拼命的架势。
袁大牛真是又气又无奈:“这家不像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他说着长叹一口气,背着手出了屋子。
袁王氏松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儿子的胳膊:“我的宝贝呀,你昨晚上跑哪儿去了,一晚上都不回来,净让娘为你担心了。”
袁来旺抽开她的手,看到旁边炕桌上袁王氏刚剥的花生,抓了一把一仰头吃进嘴里,边咀嚼着边回答:“我能干什么?就是在狗蛋家里过了一夜呗。”
袁王氏照着儿子的屁股拍了一下:“你给我装,一身的脂粉味儿以为我闻不出来?你说说你,怎么老往那种地方跑,你一个晚上要花掉你老子娘多少月赚来的银钱?”
袁来旺不以为然:“哪能啊,那种地方的女人也分三六九等的,我找的都是很一般的,没那么贵。”
袁王氏照着儿子的屁股又是一巴掌:“你还有理了还。你看看你,娘还张罗着给你说媳妇儿呢,你可别先把自己的名声给败坏了。天天跟隔壁村的狗蛋儿瞎混混个啥,他那种人不正经,早晚得把你教坏。”
袁来旺在炕头上坐下:“不是我非要去,可总不能憋着吧?娘你赶紧把高家那个浣姐儿嫁给我,我保准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想到高浣那婀娜蹁跹的模样,袁来旺只觉一阵心痒难耐。
“你当娘不想让你把她娶回来?可冯大婶子一直也不吐口,每次问这事儿都跟我打马虎眼。那高家到底是个啥心思咱也不知道,昨天早上我见着浣姐儿她娘套了套她的话,人家眼界高,还想嫁个大官儿呢。你说说你,活儿不好好干,让你念个书也不好好念。高家也是这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家,娶浣姐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
袁王氏说着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说说你这不争气的,真是让娘操碎了心。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跟隔壁你二婶子家搞好关系,将来来春出息了你也能跟着沾光。如今可好,咱两家不和睦村里人都知道,来春中了举咱家想沾个光都是难的。”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以前瞧二婶子他们家不顺眼,处处找人家麻烦,如今人全家恨死你了。前段日子你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都不稀罕,现在成这样能有啥法子?”
说起这个,袁王氏一阵心虚:“那时候她家里为了供来春念书都要砸锅卖铁了,一日两餐都是困难的,别说是我了,咱村里人有几个瞧得上她们家?谁会想到来春那小子还真能出息了,轻轻松松考了个举人,开春会试若是考得好,那可是留在京里当大官儿的命。错过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袁来旺道:“现在你知道人家熬出头了,就别老跟人对着干,就算沾不了什么光,也别回头被人家报复啊。”
袁王氏又是一阵来气:“你当我不想啊,最近这些日子我何曾主动去找她家麻烦了?就说说昨晚的事儿,我教训自己的闺女,叶子那小杂种跑来跟我闹,对着我臭骂一通。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大伯娘呢,她这么跟我说话我能不气吗?我还没挥她一鞭子,那猎户侯又跑咱家来,直接让你娘栽了个狗啃地i。你看看,你看看,娘这身子到现在还有淤青呢。”
袁来旺一看站起身来:“哎呀,摔这么严重啊?”
袁王氏越发委屈了:“不严重你娘这时候会往炕上躺吗?娘都成这样儿了,你那黑心的老子还一大早就对我大吵大闹。你娘我这心里苦哇!”
袁王氏说着张了大嘴巴就准备一通哭天喊地。
袁来旺赶紧捂住耳朵:“娘,你别哭了,叶子那小杂种敢跑咱们家闹腾,还害的您成这模样,我这就去她们家算账去。”侯远山那种连猛兽都敢打的人他不敢得罪,所以很聪明的选择了弱的一方出出气。
袁王氏一阵感动:“还是我的儿知道心疼娘啊。”
袁来旺出了家门径直往右拐着去了隔壁的叶子家,一进家门就对着正屋喊道:“叶子你个死妮子,赶快给老子滚出来!”
袁林氏刚挎着竹篮子去挖笋去了,沈葭正在案板上切着白菜,听到外面骂骂咧咧的慌忙跑出来一看究竟。
沈葭出了灶房便见袁来旺站在门口朝着正屋的方向叫骂,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但那人在看到她时,两眼渐渐有了星光,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似是痴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袁来旺:我原本是来找叶子算账的,出来个美娇娘可怎么破?
沈葭:远山哥,关门,放狗!
☆、隔壁的袁来旺2
沈葭今日是第一次见袁来旺,但刚刚隔壁袁大牛追着打他的时候动静太大,她在灶房听到了,如今又跑来叫嚣,她估摸着应该就是此人了。
又见袁来旺盯着自己的眼神猥。琐,眉宇间隐隐透着不喜,那一家人还真是蛇鼠一窝。
袁来旺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沈葭,不由有些愣神。没想到侯远山捡回来的小姑娘还真如村子里的传言那般,可算得上是国色天香了。
以前他只觉得高家的浣姐儿生的极美,在这十里八村都是难寻的尤物,如今再看沈葭,他突然觉得那高浣也不过如此。
一身墨紫色碎花夹袄,配着一条蓝色褶皱裙衫,普普通通的打扮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那份贵气。肌肤圣白如雪,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透着灵动,那红润的一点朱唇更是看的他禁不住想要啃上一口。
他不由在想,昨晚上陪他的小红若有眼前姑娘的十分之一,他也是十分享受的了。
沈葭看他盯着自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阵嫌恶。面上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她一说话,袁来旺瞬间回神,心中感慨眼前这个小妮子连声音都如此好听。
“咳咳。”他轻咳两声,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眼珠子转动着在沈葭身上打量着,“你就是前些日子我二婶认得干女儿吧,我是隔壁的,算起来也是你的干哥哥。”
沈葭心里鄙夷了一番,倒是没吭声。
袁来旺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后脑:“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可有啥要帮忙的没有,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别跟我客气。”
沈葭心道,你能不出现在这里就是帮了大忙了。
她懒得搭理此人,径直就要转身回灶房。谁知袁来旺急步跟上来堵在了她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