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望过来:“对了,明玉公主。嫂嫂这相貌竟与明玉公主有四五分相像。”
沈葭早就知道他可能在说哪位公主,想到当日木瑶看到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由诧异,莫非她和明玉公主真有那么相似?
堂姐妹之间如此相似,倒也很是少见。
侯远山见沈葭敛眉不答,便道:“兴许是你记错了吧,我家娘子怎可能与公主有什么相似?”
“侯大哥知道,我是殷王营下之人,明玉公主又是殷王的亲妹妹,我又怎会认错?不过想来也是,如今宫中便只有明玉公主和明月公主两位公主,嫂嫂与她们当不会有什么牵扯,是我多虑了,我这便罚酒三杯。”
他说着,当真倒了酒自斟自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前天没有更新,然后很多人都抛弃人家了吗?评论都变少了,好桑心……
☆、第39章
“你们二人且先聊着; 我再去炒两个小菜来。”沈葭笑说着借口出了屋子。刘勇已对她的容貌起了怀疑; 今后同在一个村子里,见多了只怕让他心生怀疑。
刘勇见沈葭走了才感慨道:“侯大哥是个有福气的; 娶了嫂子这般贤妻在家,日后也算得以平淡度日了。说起这个,我才刚回来爹娘便急急忙忙帮我定了一门亲事,一个月后便要成亲; 到时候侯大哥可要赏脸过去啊。”
他说着朝侯远山举起了青瓷杯。
侯远山笑着捏起酒杯与他碰了碰:“一定。”言罢一仰头饮了个干净。
刘勇又亲自为侯远山斟上,面色极其认真的举起酒杯:“我是个粗人,又是个急脾气,那晚见到你便想到马忠的事; 脾气一上来有些控制不住; 行事的确有些鲁莽了。若非侯大哥留我一命,我如今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今日我便借这酒向你道歉,也望侯大哥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才好。”
“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便无须再提。”
刘勇见侯远山如此好说话,顿时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的行径太过不耻了。忍不住自罚三杯,这才又道:“远山哥心中广阔; 不计前嫌,我刘某今日便在此立誓,今生都视你如兄长,再不提往日南那些恩怨了。”
他说完再次举起酒杯:“若刘大哥还愿同我结交,便共饮了这杯吧。”
侯远山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再加上本就对他直率的性子心存好感,如今听他这么说,便也举起酒杯同他共饮了。
刘勇放下酒杯,这才继续感叹道:“也难怪侯大哥早早地回了村子。这些年一直在外行军打仗,囫囵觉都没睡过几回,难免觉得孤独疲累,如今得以回到家乡,突然觉得心静了不少。
你我之前不相为谋,如今回了这里反倒觉得比其他人更显亲切些,指望今后你我两家多走动走动才好。我听闻侯大哥如今是打猎为生,我如今除了这一身拳脚也不会别的,倒不如跟你一道儿,你瞧如何?”
刘勇本就是个粗人,先前的气因为跟侯远山打了一架早已消散不少,如今倒是没了先前的恼怒,一心生了结交的念头。
侯远山素知他是个为人豪爽,并不爱与人结怨之辈,如今他主动说这种话自然不会相悖,笑道:“如此甚好,将来去了林里打猎,你我也还有个伴儿,遇到些个豺狼虎豹倒也不必怕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葭端了两碟子新炒好的辣子鸡块和鱼香肉丝,并着一砂罐儿紫菜蛋花排骨汤。虽说与外面的比起来简陋些,但在这杏花村里也算得上难得的丰盛了。
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男人间谈话女子自然上不得桌,纵使侯远山不在乎,沈葭倒还有那份自觉,上了菜便又去了灶房里收拾。
待到月升时分,刘勇方才打了饱嗝走出屋来:“天色已晚,侯大哥不必相送,暂且留步吧,我自行回了家去便可。”
他说完对着侯远山摆摆手,又冲灶房里的沈葭打了声招呼,这才脚下略微虚浮着走了。
沈葭回到屋里收拾二人的残羹剩饭,刘勇今日前来一共拎了两坛酒,又加上侯远山自己珍藏的两坛女儿红,如今竟然全都见了底。再看侯远山此刻面色红润,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大婚那日,她倒是许久不曾见远山哥这么能喝了。
这边正收拾着,侯远山却突然从后面环上了她的腰肢,顺势含。住了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沈葭只觉得浑身一软,心肝儿也随之颤动几下。
“远山哥别闹,喝了那么多酒,快先去床上休息着。我把桌子收拾一下,不然等到明日全是油渍更难洗刷了。”她虽是在与他说理,可嗓音中早已被他逗弄的带了丝软糯的娇嗔。
听着这比出谷黄莺还要惹人的声音,侯远山不由将她整个人环的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小葭,我难受了。”
“难受?”沈葭一时没回过神儿来,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忧色,转过身来碰上他那因喝了酒而显得红润的脸:“远山哥哪里难受了?”
她今晚的辣子鸡块放了不少自己种的红辣椒,端上来之时先行尝过的,很是劲道。他原就怕二人吃多了上火,再看那一盘子菜如今早已扫了个干净,不由越发担心起来。
侯远山却突然将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拉下来,覆在那处:“是这里难受了。”沈葭似是被烫到了一般,匆忙就要收手,谁知侯远山早有防备,反倒将她的手腕抓的更紧了些,脸上挂着旖旎的笑意。
沈葭甚是无奈,又见他吃多了酒,便只好柔声安慰着:“远山哥先去休息,我现在要去洗碗。”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被他钳制的右手。
侯远山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迹象,不容拒绝地道:“明日我帮你洗碗,现在你先帮我。”说完见沈葭又要说话,他又附耳补充道,“你若再找借口,我可就在此地要了你。”
“……”沈葭瞧了眼八仙桌上一片狼藉的残羹剩饭,很是识趣地闭了嘴不说话。侯远山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伸手拖住她的后囤稍一用力便将娇娇柔柔的小娇娘扛在了肩头,向着里面走去。
*****
转眼入了五月,天气越发燥热,风声也越发的少见了。
初六这日,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头顶上,村里人身上的汗一日里便没消停过,各个为着这难熬的天气抱怨着,做什么都懒散地没了力气。
而这一日,袁林氏一家人却都提心吊胆着,根本无心顾及这炎热的天气,期盼又紧张的等候在月娘的屋门前。
已经两个时辰了,到如今孩子也未曾落地,月娘痛苦地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二郎”——来春的小名儿。
袁林氏站在月娘屋子的窗前,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心里着实有些难安,更是为月娘这儿媳捏了把汗。
不过想到在里面接生的是月娘的亲生母亲,她这心里才稍稍有了些安慰。月娘是亲家母的女儿,想来定然是会尽全力包她们母子平安的。
叶子同沈葭立在袁林氏身旁也是一脸着急,听着里面月娘一阵阵呼痛声,叶子心疼的直跺脚:“二哥也真是的,到如今仍还没个消息。当初临走时算准了他要回来的,如今这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可真是让人不放心。”
袁林氏望了望京都的方向,叹道:“他走的时候也惦记着她们女子呢,这时候怕也是坐立难安,你哥哥独自一人在外已是辛苦,莫要再责怪与他。”
叶子撇撇嘴,她没有要责怪二哥的意思,不过是见二嫂这般让她心中着急罢了。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孩儿的啼哭,外面的一众人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生了,生了!”袁林氏激动的再次向着各路神明千恩万谢。
谁知,才刚欢喜一阵,里面的呼痛声又传来了。
袁林氏心里顿时一揪,莫不是真被亲家母说中了,月娘的肚子里是两个?
她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原本还一连兴奋的一众人脸色也都随之拉了下来,心里越发慌乱。
这样的时代里生一个孩子都是九死一生之事,如今月娘又怀了两个,在众人眼中便是不吉利的写照。毕竟,生下一个几乎便要耗尽所有的体力了,另外一个八成便只能随母死在腹中。
去年隔壁村的李家娘子便是因为怀的双生子,最后拼了力气方只生下一个,结果另外愣是一个没生出来,就那么母子二人皆去了。
沈葭想想便觉得一阵揪心,再听里面月娘的声音越来越弱,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心里的恐慌比之方才更甚了。
若说方才月娘顺利产子的可能只有五成,现如今这第二个……能有一成胜算都是菩萨保佑了。
袁林氏急得都要哭了:“怎么会这样,老天竟让月娘那孩子遭这样的罪。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待来春回来可让我们如何与他交待?”
就在家人正焦急等待之时,却见门口突然立了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打扮干净得体。
“袁婶子!”女娃娃唤了一声。
袁林氏闻声望过去,不由面色微诧:“湘姐儿怎么过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浣姐儿的妹妹高湘。
高湘快步跑过来将一个做工精致的戗漆海棠花纹盒子递过去:“这里是半颗西洋参,本是前些日子二哥出门给我姐姐带回来补身子的,姐姐听闻今日来春嫂子生产,怕是用得着,便让我给你们带过来了。据说京城里的贵人们生产时都会把这个含在嘴里,好像很有用的,便让来春嫂子试试吧。”
西洋参最是滋补,却也极为难得,袁林氏一家更是听都没听过的,下意识觉得是个仙丹一般的稀罕物件,一时不敢去接:“这东西来的珍贵,我们怎好……”
“婶子快别说这么多了,还是救月娘的命要紧。”门口传来高浣娇柔温婉的嗓音,宛若鲜嫩指头黄莺初啼。
“姐,你怎么又跑来了?”高湘不解。方才还说自己同来生大哥定了亲,不方便露面的。
高浣是怕袁林氏不肯接这物件,方才亲自过来的。如今却也顾不得解释,又道:“婶子先别说这东西贵不贵重,如今月娘命悬一线,若能保了她们母子平安,方才真的算是好东西。”
沈葭也劝道:“干娘快先别顾虑这么多,浣姐儿说得对,这东西救得了月娘的命方才算是个神的。”
她说完转而对叶子道:“快先去灶房拿刀切一片给二嫂含在嘴里。”
叶子这才忙接过西洋参急急得去了。
这时,屋里的秦家嫂子急急忙忙赶出来:“来生呢?”
来生本在正午门前的门槛上坐着,闻声起身走过来:“我在这儿呢!”
秦家嫂子道:“快,你去县城里把最有名的黄婆子请来,黄婆子早些年接生过龙凤胎,她比较有经验。速度要快,再晚了只怕月娘撑不住。”
来生一听慌忙应下来,撒腿向着外面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40章
因为黄婆子的帮忙; 再加上高浣送来的西洋参; 直折腾到午后月娘方才顺利的生下了孩子。但自己,就那么耗尽体力昏厥了过去。
月娘身子虚; 秦家大娘说让她多睡会儿莫要惊扰她,大家便只是看看孩子便散了去。
月娘顺利产下龙凤胎,除了黄婆子技艺精湛之外,自然有高浣送来的西洋参的功劳; 袁家人免不了对着二人千恩万谢。
送走了黄婆子,袁林氏本打算先向沈葭借着银钱给高浣,算是买她的参,但高浣死活不肯接; 袁林氏也只好作罢。
她知道那西洋参肯定不便宜; 如今给浣姐儿的钱怕是连零头都比不上,便也不再坚持,讪讪地将递过去的银子收了回来。
高湘见高浣亲自过来时便已经跑回了家,如今便只留高浣一人在这儿。她瞧瞧外面的天色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婶子留步吧。”
袁林氏忙道:“天儿这么晚了,浣姐儿便在家里用晚饭吧; 待会儿让来生送你回去。”村子里较之外面没那么注重礼节,自然也没有那等定亲以后不能见面的规矩。反而觉得这样的场合下男方亲自送才算礼貌。
高浣听了这话却不由红了脸:“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便可。何况家里怕是还给我留着饭呢,婶子不必顾虑我了。”
她说着辞了众人要走,袁来生又快步跟上去:“我还是送送你吧; 天色晚了,你若遇上袁来旺怕那痞子又欺负你。”
高浣听了后面的话方才作罢,耳根子顿时红红的,只任由袁来生跟在自己身侧。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异常寂静。却都默契的走得并不快,本是不远的路,却走了许久。
高浣一直低垂着头,袁来生几欲找个话题,但又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反而觉得这般不言不语地走着也是极好的。
二人到了前往高家的胡同口,高浣这才停了下来,头却是并未抬起:“来生大哥便送到这里吧,我……我自己回去便可。”
“好。”来生心中有些不太情愿地道。他觉得两人走的还是太快,还没多久竟然便到了,顿时心里一阵失落。
“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袁来生总算找了个还能与她聊上两句的话匣子。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来生哥不必介怀。”高浣很是庆幸今晚的月色并不是很亮,否则定是要被他瞧见自己脸红的模样了。
一个简短的对话以后双双都沉默下来,高浣又道:“来生哥快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好。”来生应着,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打算。
高浣这才知道,他应是在等自己先回去。
“那……我先回去了。”她说着缓缓转身,向着胡同里面走去。
兴许是因为背后那灼热的目光,高浣走路时不由心跳加快,脚下的路也跟着看不清了。
她刚走几步,却觉得脚下突然踩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顿时脸色一变叫出声来,身子也颤巍巍地往后退。
而被她踩到小蹄子的夜猫也发出一声惨叫,飞快地逃窜了。
袁来生忙上前扶住她:“浣妹妹,你怎么样?”
许是一个人默默念了许多遍的缘故,来生这声妹妹唤的格外顺口。高浣只觉心肝儿一颤,脖子也跟着红了。
鼻间浓烈的男子气息让她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惊吓之余忙抽身离开:“我……我没事。”
她说完,再不肯与他多待,急急忙忙地转身跑了。
袁来生怀中一空,不自觉握了握手,感受着刚刚接触她柔软身躯时的那份美好。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得傻笑起来。
直到看高浣进了家门,他方才安心的转身准备回去,脑海里却全都是刚刚抱在怀里的那曼妙身躯,以及清馨的发香。
他不由叹了一声,轻轻摇头,只怕今晚上又要一夜无眠了。
高家想多留女儿些时日,他和高浣的婚期是明年的三月。袁来生突然觉得日子好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到那时候……
。
夜里,沈葭窝在侯远山的怀里为他讲述着月娘生孩子的惊心动魄。
说完了,又不忘自己感叹:“远山哥,你说这是不是很惊险,当初月季生高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吓人。”
侯远山伸手摩挲着她光洁的后背,眉头略微挑了挑:“小葭害怕了?”
沈葭摇摇头:“原本是害怕的,不过看月娘顺利产下一儿一女,便又不觉得害怕了。”
如果月娘这样危险都能扛过去,她便不觉得有多吓人了。不过,这是花力气的活,她觉得自己以后要多锻炼一下才行。
她正想的出神,侯远山一用力迫使她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坐在了他的肚子。
侯远山道:“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努努力?”其实现在侯远山倒是不那么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