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你说王妃指了你来做世子爷的屋里人,还说以后你要做姨娘的呢。瞧瞧你这打扮,着实想是个做姨娘的模样,可我怎么就觉得你没那种好命?”
“你!”宝云怒目而视,胸口一起一伏很是不平静,瞧着是该被气坏了:“香笔,你是在嫉妒我,你不是喜欢世子爷吗,可惜他只将你当丫鬟看,半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你!”
一阵晚风吹了过来,将香笔的衣裳角儿吹得不住的翻飞着,她心中忽然有一阵暖流而过,想起了那日乔景铉半夜起来让她洗衣裳的事情来,他肯定是晚上梦见了心上人,或许就是自己,只是不好明说而已,借着那条粘着可疑物事的裤子委婉的向自己表达了他的想法。香笔微微一笑,对宝云歪了歪头:“随你怎么说,我才懒得理睬你。”
见着香笔的身影朝内院走了进去,宝云呆呆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帕子慢慢悠悠的掉落在了地上,香笔与世子爷之间难道发生了些什么?一种惊恐不安瞬间占据了她的心,香笔说得没错,作为一个屋里人,她的职责便是要服侍乔景铉歇息,让他在自己身体上得到欢欢娱,可自己真是不称职,没有完全王妃交给她的任务。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这是府中统一添置春裳的时候王妃额外给她制的,王妃对自己如此好,还不是希望自己好好服侍世子爷,可自己却愧对王妃了。宝云呆呆的站在抄手游廊上头,瞧着慢慢席卷大地的暮色,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怎么能这样,世子爷不会与香笔有什么关系的。”
她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素丝帕子,眼睛落在上边精美的刺绣上边,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自己总要将王妃交代的任务完成,总要让世子爷知晓男女之事的乐趣——或者他知道了其中的妙处,就舍不得离开自己了呢,宝云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起来。
乔景铉走到主院,大厅里已经点上了明亮的烛火,英王爷正端坐在那里与英王妃说话,见着乔景铉走进来,英王爷指了指左首边的座位:“景铉,你快坐下,跟我说说近日对鞑靼人搜查的进展。”
“父王,昨日我在北城门那边抓了两个,昨日交给云骁卫的暗卫审讯,没有问出什么所以然来,今日我亲自过去审问,其中一个已经因着用刑过度身亡了,还有一个昏迷不醒,但根据我的推测,京城里头应该还有一群鞑靼人,正躲在哪位达官贵人的府邸里边,因此我们搜查不到。”
“为何不是躲在京城附近的山林里?”英王爷皱起了眉头:“上回听说镇国将军府的跑马场附近就出现过鞑靼人,这不就是线索?为何不抓住这线索查下去?”
“父王,镇国将军府跑马场那边的山头我都派人搜查过了,那里山并不高,不是那种可以藏人的深山,我们也仔细询问过那里的猎户,平常并未发现鞑靼人的踪迹,可见是偶然的巧合。要藏在山里,总要有一定的粮食储藏,山里的猎户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运粮米进去,这些都表明了鞑靼人应该是住在京城里边,只是因着隐匿他们的势力太大,我们找不到而已。”乔景铉伸手拈起了果盘里的一块水果,顺眼打量了下坐在一旁的母亲,见她笑容满脸的望着自己,眼中似乎有嘉奖之意。
忽然之间,眼前闪过一张娇艳的脸孔,耳畔回响起那清脆的话语,乔景铉默默记起了明媚今日对他说的话,两个人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他若是与旁的女子说话,那她也可以与旁的男子说话,他们之间要互相信任,彼此尊重。
打量着父亲与母亲,乔景铉很是疑惑,究竟他们之间有没有彼此信任与尊重,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平等的?这个问题很让他困惑,他几乎想象不出来那种所谓的平等,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炫儿,好久未曾一起用饭了,今日便留在主院用晚饭罢。”英王妃笑眯眯的瞧着乔景铉,只觉自己的儿子越看越是年轻有为,真是气宇不凡国之栋梁。
“你先别忙着插话。”英王爷望了英王妃一眼:“我与景铉还在讨论国事,现儿该做什么,你自己吩咐丫鬟去做便是。”
英王妃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住,她望了英王爷一眼,站起身来缓缓朝旁边小厅走了过去,心中的怒火不断在翻腾,王侧妃这个狐媚子,这几个晚上都缠着王爷歇在了她的院子里边,也不知道吹了什么枕边风,今日王爷对自己脸色一直不大好。
“景铉,皇后娘娘跟我说,准备要你接手统管一部分云骁卫。”英王爷压低了声音:“这部分云骁卫身份很特别,可是连皇上都不知道的。”
乔景铉吃了一惊,望向英王爷的眼睛里充满看疑惑:“父王,连皇上都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暗卫?难道没有入册?”
“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这是我们英王府的秘密。”英王爷摸了摸短短的胡须,微微一笑:“景铉,我们英王府是大陈唯一的异姓王,世世代代的大陈皇帝都对我们英王府有戒心,但又不得不笼络着我们英王府,这又是为何?”
“因着我们英王府手中有兵权?”乔景铉略微一沉思,便想到了这个答案,只有手握重兵,皇上才不敢动英王府,否则就如前朝那些拥护太祖皇上登基的文臣武将们,早就被一个个的寻了不是给发落了。古语云“狡兔尽,走狗烹”,不就是这个理儿?
“兵权?”英王爷摇了摇头:“兵权是皇上给的,他想撤,自然能将兵权撤走,这个对皇上构不成威胁,皇上也不是吃素的,他难道不会想办法?”
乔景铉瞧着父亲略带狡猾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动,喃喃道:“是不是我们英王府暗地里培养了一批人,例如父王刚刚提到的云骁卫?”
“炫儿着实聪明!”英王爷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咱们英王府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人,除了这云骁卫,还培养了自己的一批心腹在军营里边,现在不少人都已经是正二品正三品的将军,手中都执掌着一方兵力,即便皇上将我手中的兵权收了回去,我依旧还可以暗地里调动那些心腹。”
原来英王府的势力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得多,乔景铉望着英王爷,感叹了一声:“父王,难怪历朝的皇上都不敢动咱们英王府。”
“这个秘密他们倒是不知道,他们不敢动我们英王府主要是咱们根系太深,动了我们王府便要牵动很多的人,他们怕引发朝野动荡不安,只能以礼相待,所以你姑母才会被选到宫中当了皇上。”英王爷很满意的望着乔景铉道:“方才我问你鞑靼人的事情,便是故意想考考你的能力,现在看来炫儿很能让我放心,你姑母也建议我将府中养的那批云骁卫交给你来统领,明日你便同我去咱们王府的秘密营地罢。”
“是。”乔景铉心中高兴看,站起来向英王爷行了一礼:“孩儿一定不负皇后娘娘与父王期待。”
“炫儿,为父相信你。”英王爷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乔景铉,丰神俊逸,玉树临风,不由得老怀大慰,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自己当然觉得自豪。
“王爷,晚膳已经备好,王妃让我来通传一声,请王爷与世子一道去偏厅用膳。”一个丫鬟站在门口,笑容满脸的朝英王爷行了一礼:“王侧妃与大公子也过来了。”
英王爷点了点头:“知道了。”
乔景铉心下一咯噔,这王侧妃怎么跑到主院来了,还带着乔景焰?他抬头瞧了瞧英王爷,见他面无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困惑,父王究竟喜不喜欢母亲?若是喜欢她,为何还能与王侧妃同床共枕?
若是自己娶了明媚,定然不再愿意有第二个女人,日日夜夜宠着她都不够,哪里来的时间去看旁的女子?
偏厅里一片明亮,丫鬟们垂手而立站在英王妃身后,目光似乎停留在桌子上边,那里摆着美味可口的菜肴,盛在精雕细琢的碗盘中,更是显得色香味俱全。
王侧妃带着乔景焰站在饭桌的一侧,眼中略带嫉妒的望着英王妃,虽然她在自己院子里边是主子,可走到主院来便比英王妃要低了一头,英王妃坐着,她便只能站着,王侧妃瞧着身边的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又何苦来主院伏低做小。
英王爷的身影刚刚出现,王侧妃便一脸哀怨的迎了上去:“王爷。”
“你今晚过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景焰的事情不是一日便能做到的,我自会留心,你何苦又跑来这里等我。”英王爷撩起长袍坐在饭桌旁边,指了指一侧的椅子:“你与景焰且坐着。”
“谢过王爷。”王侧妃娇滴滴的应了一声,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英王妃,里边含着一种挑衅,仿佛在说,你瞧瞧,王爷对我多好,都舍不得让我站着。
英王妃垂下眼帘,没有瞧王侧妃一眼,吩咐身边的丫鬟宝晴道:“给我布菜。”
王侧妃一直想着要给儿子乔景焰弄个好职位,无奈乔景焰不争气,英王爷说他天赋不好,不是学武的料子,于是送了他去念书,没想到念书也不成,倒是学会了溜须拍马那一套油嘴滑舌,对人表面上都是再热情也不过了,所以尽管他也算得上不学无术,可府中的下人们还是觉得大公子人挺不错。
去年秋闱乔景焰没有通过,王侧妃缠着英王爷替乔景焰想法子塞进了六科里边担任了都给事中,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官儿,可好歹也是个官身,入了吏部的册子,只等着做满年限就可以往上边升了。王侧妃还一心想着若是儿子做得好,有着英王爷去说几句台面话儿,还有自己娘家可以帮忙,这升官还不是一句话?
可没想到乔景焰却十分不争气,早两日处理公事时出了个纰漏,将一份重要的卷宗给丢了,遍寻不获,刑部那边催得紧,这边又拿不出卷宗来,查来查去查到了乔景焰头上。刑部侍郎瞧着是英王府的庶长子,也算给了面子,并未当场发作,只是私下将乔景焰喊了过去,让他暂且到家里歇息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告诉他处置的结果。
乔景焰走出房间之前,那位刑部侍郎摇了摇头道:“你父亲是英王爷,手腕通天,何苦将你塞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都给事中?不如求了他去替你谋个高些的职位,也免得做些最粗浅的事儿,却要受不少责难。”
乔景焰回来想着那侍郎的话,心中也觉得没错,正是这个理儿,回来以后便央求着王侧妃去与英王爷说说这事情。
王侧妃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责备,心中本来就有火气,再听了乔景焰的话,更是觉得十分有道理,这两日将英王爷勾在房间里,殷勤伺候着,在枕边又不住撒娇的提起乔景焰的事儿,一定要英王爷将乔景焰另外去安排一个高位。
英王爷得了儿子丢了卷宗被责难的事情,已经觉得脸上没有光彩,见王侧妃还在为自己儿子求情,不由得有几分生气,只是见着王侧妃伏在自己身上,媚态动人,也没忍心去责备她,只是第二日起床便觉得有几分兴味索然,心里头想着要将乔景焰喊了过来好好训诫一番才是。
没想第二日事情多,却将这事情给忘记了,英王爷见着王侧妃带着乔景焰站在偏厅的时候才记起这件事情来。
“王爷,景焰这几日在家里头闷着,总是一脸愁容,妾身瞧着都心疼,见王爷这边没有动静,这才特地带他过来瞧瞧的。”王侧妃的眼睛里似乎有春水流动般,波光盈盈,一波又一波的送了过去:“王爷,方才妾身带着景焰去大堂找你,可恨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拦着不让进去,否则也不会到偏厅这边来打扰王妃了。”
王侧妃朝英王妃又看了一眼,意味深长,英王妃的脸上还是没有半分表情,低着头细嚼慢咽的在用着饭。英王爷却是有些不耐烦了,放下碗筷冲王侧妃道:“你没什么别的事情就不必来主院了,难道不知道规矩?速速回自己院子里边去,景焰的事情过一阵子再说,他才出了差错,反而提了职位,这让旁人怎么想?我乔世昭的儿子走出去是要给我争脸面的,不是给英王府丢脸的。”
话说得有几分重,脸色也是黑沉沉的,看得出来英王爷已经着实不欢喜。
乔景焰与乔景铉,两人都是他的儿子,英王爷心中并没有将那嫡庶看得特别重,只是这一路看下来,乔景焰虽然是庶长子,可不如乔景铉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尽管老王妃一直在他耳边夸奖乔景焰,他心中认同的却是乔景铉。
英王妃听了这些话抬起头来,笑微微的望着王侧妃道:“王侧妃,你还是想法子归束着景焰,让他尽量多念些书,少走些旁门左道,光靠着溜须拍马是不行的,外边的人性格各异,又不全是英王府的人,怎么会都吃他那一套。”
这话指向十分明显,英王妃对老王妃是颇有微词的,这么多年下来,老王妃一直尽心尽力的护着王侧妃母子,事事都踩着她一头,英王妃的心中很是不爽,现在瞧着英王爷站得很是中央,不偏不倚,英王妃这才开口话里带刺的嘲弄了几句。
乔景焰被英王妃这话刺得很不高兴,可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很受教的神色来:“多谢母亲教导,焰儿谨记在心。”
“既然记住了,那便回自己院子里去罢,什么时候能将事情做好了,那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英王爷瞧了乔景焰一眼,缓缓道:“要不是你继续去书院里念书,指不定这一两年就有恩科了,你也争取能通过自己的本事去做官。”
乔景焰唯唯诺诺的应着,随着一脸灰败的王侧妃走了出去,英王爷这才转脸望向英王妃道:“王妃,你是嫡母,平素也该多提点着景焰一些,不能将他养残了却在旁边瞧笑话。那王侧妃是你的姐妹,娘家也不是没人的,何苦总是要针对她,能容忍的地方便容忍了,毕竟在外头人家都只认你一个人,没有谁会将王侧妃看作是我的正妻。”
英王妃冷冷一笑:“可是她偏偏想要以正妃的身份出现,我还能容她这般胡闹?去年除夕夜,她闹着要跟了进宫参加夜宴,王爷莫非便忘记了?她这般猖狂,还不是被母亲与王爷你给惯出来的?自以为这英王府的内院她也有五分天下呢。”
英王爷的额头上出现了几条皱纹,他有些脸色尴尬:“总之你要记着她是我的侧妃,五分天下不说,三分也该是有的,不能与寻常人家里头的一般姨娘相提并论。”
英王妃瞪眼瞧着英王爷,闭上了嘴不说话,乔景铉在旁边听着父母这些对话,心中替母亲感到十分的委屈。英王府里这么多年看了下来,这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三妻四妾这事情上头,若是父亲没有王侧妃,没有那些侍妾,只有母亲一个妻子,那这院子里头肯定会宁静得多。
媚儿说的没错,夫妻两人要有平等的身份,才能站在一处好好交流,若是一方比另外一方站的地方要高,那彼此定然不能和谐。
乔景铉呆呆的想着,端了饭碗扒拉着饭粒,吃得食不知味,英王妃有些担心的瞧着他问道:“炫儿,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还是你身子不适?”
被英王妃这一句话惊起,乔景铉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还在陪着父母用饭,赶紧坐直了身子笑道:“母亲,无妨,我正在想着鞑靼人那桩事情呢。”
英王爷点了点头:“炫儿,你着力去将这事查个清楚,皇后娘娘现儿很是不放心,一直在追问这件事情,你快些让她心里踏实下来,也免得日日记挂着,那头疼的病症便没个好的时候了。”
乔景铉胡乱应了一声,将碗里的饭粒扒得干干净净,向英王爷与英王妃说了一句,站起身子来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