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何意外,我定搅个天下不宁。”靳无极目光阴冷血腥,骇人的煞气让楼寅与笙空不由的退后两步。
“姬少侠执念太深,魂魄与身体分离,若强行融合,只怕醒了也是痴傻之人。”
“我养他。”靳无极道。“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平安无事。”
“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若是让他后半生痴傻癫狂,那比叫他生不如死还痛苦。”楼寅冷声道。
靳无极脑中一片混乱,看到姬夏陌毫无声息躺着的模样,靳无极便觉内心血气汹涌,让他想要疯狂的杀光所有人。
都是因为这些人,他的陌陌才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害的陌陌!!
“靳施主!”见靳无极有入魔的倾向,笙空上前两步喝道。“姬少侠昏迷不醒,切莫再伤到他。”
心中的戾气渐渐压下,靳无极淡下眼中的血腥,凝视着姬夏陌惨白的脸色,靳无极心中疼的发抖。
耳边响着楼寅说的话,靳无极不敢想象这个狡黠的少年以后都会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颤抖的抚摸着姬夏陌冰冷的脸颊,靳无极突然脑中闪过一处,顿时蓦然站起,僵楞了片刻转身跑了出去,在楼寅与笙空不解中,很快又跑了回来。
“这件法器,可否帮他。”
“封魂印!!”笙空惊道,楼寅也是诧异不已。
靳无极此事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不久前从无忧谷那里拿来的封魂兽印。
“封魂印乃上古神器,可封神灵妖魂,你从哪里来的。”楼寅拧眉道。
“这是我传家之物,我且问你,可有法子救他。”
楼寅看了靳无极片刻道“若是真的封魂印自然可以救他,但你要想清楚了,封魂印一旦给他了,你就再也拿不回去了。”
“只要他平安无事,就是负了天下,我又有何畏惧?”
楼寅看着靳无极不语,心中长叹靳无极的痴情。半响,楼寅接过封魂印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视线从封魂印上移开,笙空压下心中对封魂印上的兽头的熟悉,面向楼寅道“可有需贫僧相助的?”
“你们二人且在外守着,施法开始便不可终断,断不可叫旁人打扰。”
“好!”笙空颔首,转身示意身边靳无极。
靳无极深深的看着姬夏陌,片刻转身离去。“我会在外面,不会移开半步。”
见靳无极离开,笙空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楼寅。“若无封魂印,你可会救他?”
“一身修为,不过再修万年而已。”
笙空轻叹“再修万年,正果再难求。”
待房门关上,楼寅低声沉吟。“初遇缘定,此生再无缘仙道。误了终生,不误他。”
封魂印在手中光芒幽暗,楼寅看着床上的姬夏陌,冷清的眼中多了几分无奈。“早叫你莫要多管闲事,何时才能听话?”
银丝缠绕,楼寅重新施法,封魂印脱离手中慢慢漂浮姬夏陌上方,银光将封魂印缠绕,银丝交缠,将姬夏陌与封魂印结在一起。
层层符箓打过去,封魂印开始发出鸣声,与此同时,昏迷中的姬夏陌眉间蹙起,似乎正忍受着什么痛苦,左耳下隐隐有什么浮现。
靳无极在门外站得笔直,表情冷峻,眼神锐利可怕,整个人仿佛紧绷的□□,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崩断。
笙空看的不忍,忍不住开口劝道“姬少侠侠义之心,定会有福报的。”
靳无极目光紧盯着远方,似乎在想些什么。“师父刚刚所说的执念,所指什么。”
靳无极问的突然,笙空怔忪片刻开口解释。“心中所牵挂放不下的,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日积月累便成了心魔,是我等修行之人最忌讳的。”
靳无极眼底闪过异色,笙空顿了片刻试探询问。“靳施主可是在姬少侠因果里看到了什么?”
回想姬夏陌因果中那奇奇怪怪的建筑街道,衣着怪异的男女,到处都是会跑的盒子。开始是担心姬夏陌并没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怪异的紧,仿佛那个地方已不是凡间。
陌陌的因果在那里,可是那里又是什么地方?陌陌为何对那里有那么深的执念?
时间已是落日时分,又是一天过去了,靳无极坚如磐石的守在房间外面,直到屋里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靳无极快速推门闯入,一眼看到床上的姬夏陌与旁边桌子上的白色狸猫,狸猫仿佛累及了,气息虚弱的倒在桌子上,一双漂亮的琉璃猫眼此时黯淡无光。
“魂魄本体融合,只待他醒来便无事了。”楼寅嘱咐了一声,便摇摇欲坠的离开了房间。
靳无极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的看着姬夏陌,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却已没了那死气沉沉的青色,呼吸也正常了。
笙空看着姬夏陌无事也露出了极浅的笑容,正准备离开时,转身余光扫到姬夏陌左耳现下那一处黑色兽纹,顿时蓦然放大瞳孔。
“这是……”
笙空离开民院,一个人茫然的走在黑暗中,脑中不断闪过姬夏陌耳后那个兽纹。姬夏陌耳后的兽纹与封魂印上的兽头相应,让笙空想起了一开始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
“师父,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如何才能找到祸乱天下的煞星?”
“你且去寻左耳下方纹有凶兽的少年。寻到后,诛煞,平天下。”
“是!弟子遵令。”
……
掌心符纸翻开,黑色的兽头与姬夏陌耳后的兽纹完全相同。
‘姬夏陌便是那祸乱天下的煞星!?’
“为何犹豫?”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笙空迅速收起符纸转身,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笙空施礼“弟子拜见师父。”
“为何犹豫?”
“师父,都知道了?”笙空为难。
黑衣人不言,笙空急声道“师父,弟子与姬少侠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却能看出姬少侠心地善良,绝非那祸乱天下的大恶之人。”
“人心难测,你怎知你所看到的便是本性?”
“师父……”
“杀了他,天下太平,你也可回师门复命。”
笙空内心纠结,脑中不断回想与姬夏陌的点点滴滴。“师父,弟子,弟子不能。”
“你在忤逆我?”老者的声音已带上积分不悦。
“不,师父!”笙空跪下。“弟子断不会违背师命,但师父常教导弟子修行之人当心存善念,姬夏陌乃是大善之人,这叫弟子如何下手?”
“无忧谷之难,陈州大劫,这一路弟子见过姬少侠太多的善举,这样的人连天道都会庇佑他,弟子,怎能伤他?”
“煞星已临世,你若留他性命,他日便是浮尸百里,天下大劫。”
“师父!”笙空用力磕头。“请相信弟子,弟子会跟着姬少侠看着他,一旦他有何恶念,弟子决不手软。”
老者沉默,笙空不断磕头。“请师父相信弟子,弟子愿以性命相保姬少侠。”
“笙空,你是我最好的徒弟,短短数月,怎会叫这繁华尘世迷了眼?”
“师父?”
“姬夏陌,必须死!!”老者说罢,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中。
“师父……”
'正文 第117集启程'
陈州瘟疫来的凶猛,去的也迅速,不过陈州虽尸毒已解,但陈州也百废待兴。
欢喜的是忠义王与凤少矜平安无事,房蔺君也醒了过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幸而没留下什么病根。
然而,已经整整两日了,姬夏陌却依旧没有醒来,靳无极急的眼睛通红,日日不吃不眠守着姬夏陌,只怕出什么意外。
楼寅为了救姬夏陌元气大伤,暂时只能寄身狸猫,无法再化人形。
笙空心事重重,既担心姬夏陌昏迷不醒,又心忧待姬夏陌醒来该如何与他相处。
直到第三日……
陈州城外,姬夏陌即将启程再探江湖路,凤少矜与忠义王相送。已经入了冬,寒风呼啸,入目枯黄萧瑟,仿佛在为陈州冤魂呜呼。
凤少矜看着姬夏陌感慨。“陈州未定,你就这般离去?”
姬夏陌低头脚尖点着地面不言语,凤少矜叹了口气。“也罢,朱玉盛虽已疯癫,但陈州铁证终难逃一死,余下琐事,就交于我吧。”
忠义王上前,取下指间戒指一枚递给姬夏陌。“以此龙戒为信物,他日你若有何难处,尽可携此信物前去忠义王府。”
姬夏陌看着忠义王,迟疑的接过戒指。“多谢。”
见姬夏陌懵懂,凤少矜只当姬夏陌有伤未愈,并未去深想。“我不知你在江湖有何奇遇,你虽得仙师授于奇术,却万不可自傲自持,以免惹祸上身。”
“我会的。”姬夏陌点头。
“陈州一事你倒乖巧了不少。”凤少矜笑弹姬夏陌的额头打趣。“若非还需我入京回禀父皇陈州始末,我定要与你江湖游历一番。”
“陌陌。”靳无极下了马车走到姬夏陌身边。“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姬夏陌向凤少矜与忠义王微微颔首,转身与靳无极离去。
“夏陌!”凤少矜突然叫住姬夏陌,姬夏陌回头,疑惑的看着凤少矜欲言又止。
“夏陌……”凤少矜犹豫。“父皇重病,皇城不安。”
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手收紧,眼底闪过暗芒。姬夏陌愣了愣,迟疑开口“什么病?”
“病情来势汹涌,皇城恐难以平静。”凤少矜上前两步,双眼紧盯着姬夏陌。“若他日诸王夺嫡之乱,夏陌,心在何处。”
沉默的看着凤少矜,靳无极隔开凤少矜的视线,表情冰冷。“陌陌无心庙堂,在下陪他江湖逍遥,劝王爷莫惹不快。”
靳无极说罢便带着姬夏陌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驱动,凤少矜低声叹气,本应潇洒不羁的眼中已染上淡淡的愁绪。
忠义王轻拍凤少矜的肩膀“姬夏陌懂得奇门遁甲的异术,又恣意妄为心比天高。他日皇城内乱,他若回了皇城,恐又生风波,倒不如放他江湖离去。”
“我可真羡慕他。”凤少矜看着渐远的马车感叹。“江湖逍遥,快意恩仇,再不问那金丝笼中的阴谋诡计,血肉残杀。”
“这是皇家的命,命不由你,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靳无极坐在马车上深思凤少矜刚刚的话,若皇城一旦风起,姬夏陌身为丞相府长公子,又怎能置身度外?
“靳哥~”一双小手抱住靳无极的脖子,姬夏陌整只小小一团猫在靳无极的怀里。
看到怀中乖巧的少年,靳无极目光软和下。“可是累了?”
姬夏陌闷闷摇头,仰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靳无极。“靳哥为何叫我与那些奇怪的人说些奇怪的话?”
靳无极表情一僵,张嘴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收紧抱住姬夏陌。房蔺君一旁看的啧啧称奇。“这一觉醒来,天变了不说,这混世魔王竟也变得这般乖巧了?”
靳无极不善的目光扫过楼寅,楼寅猫眼冰冷,声音也冷的只掉冰渣子“本尊怎知他一觉醒来竟成了傻子!”
“也不傻,就是蠢了点。”房蔺君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姬少侠受困因果锁阵,身体魂魄分离,如今不过是魂魄与身体融合后的病症,修养些时间便可。”笙空解释。
“这与傻子有何分别,白白浪费封魂印。”楼寅冷声道。
“我的封魂印,与他怎样都不是浪费,陌陌就是砸碎了我也不心疼,你何须多管闲事。”靳无极反驳。
被两人唇枪舌剑的头疼,笙空无奈。“他的魂魄与身体没有缝隙,不会有大事的。”
房蔺君拿块糖酥逗弄着姬夏陌,看着姬夏陌亮晶晶的大眼睛,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不说别的,傻了的小陌还蛮可爱的。”
“靳哥。”半天抢不到糖酥,姬夏陌顿时红了鼻子。“他欺负我。”
一记眼刀刮得房蔺君打了一个哆嗦,靳无极将一碟糖酥端到姬夏陌面前,满意的看到姬夏陌露出笑脸。
房蔺君缩缩脖子不敢再去逗弄姬夏陌,看着靳无极打趣“说来也怪,小陌成了傻子忘记了所有人,偏生就单记得你。”
靳无极凝视着怀中乖乖啃着糖酥的姬夏陌,眼中的温柔几乎想要将少年融化。
“许是心里搁不下,已经融到血肉里去了。”笙空打趣。
楼寅冷冰冰的扫了腻歪的两人一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不看。
“靳哥。”姬夏陌糖酥吃的满脸都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靳无极。“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江湖名榜武林大会好不好?”
“好!”姬夏陌点头,看着靳无极的眼中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信任。
房蔺君掀开车帘看着窗外低声道“陈州虽已事了,却总觉得心里惆怅。眼看冬天到了,那些百姓躲了*,却又如何挺得过去天灾?”
“陈州之事势必天下皆知,朝廷不会放任不管。”笙空宽慰。
“最好如此吧。”房蔺君叹气。
“江湖名榜排位赛,当初约了逍遥山庄的褚灵幽,也不知他可会赴约。”房蔺君说着去看姬夏陌。“你可要早早的想起来,褚灵幽欠了你不少钱,可别忘了叫他还。”
姬夏陌茫然的抬头去看靳无极,靳无极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狼狈。“有我看着,他不敢。”
虽然听不懂靳无极说的什么,但却看明白了靳无极眼中的纵容和温柔,姬夏陌抱着靳无极软软的蹭着。“靳哥真好。”
房蔺君一旁看的胃酸,想起以前姬夏陌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不禁各种羡慕嫉妒恨。“这才是真爱啊。”
靳无极温柔的抱着姬夏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陌陌,永远都是他的陌陌,无论变成什么样子。’
殷栗坐在车棚上,看着落日的晚霞,漂亮的眉眼间是淡淡的愁绪。冬日的烈风呼啸刺骨,入目百里的枯败仿佛被大火焚烧过的萧瑟,乌鸦从头顶飞过,沙哑的叫声映着冬日的黄昏透着悲凉。
‘又出现了’。殷栗微微侧目,眉间蹙起。
自陈州起,那双诡异的眼睛无时无刻的跟随着她,几乎被它灼伤般的炙热,让殷栗反感的同时,还夹杂着些许的似曾相识。
殷栗淡淡一笑,双手枕着脑袋在车棚上躺下。
‘无论你是谁,总有一天我能抓到你。’
秦焱带兵赶到陈州,虽已是先做好准备,但看到陈州凄惨后还是震惊不已。
迅速的将救助灾民的事情安排下去,秦焱带着一队侍卫前往凤少矜与忠义王那里。
“御前护卫秦焱参见忠义王,五王爷。”
“灾民救助事情可有去办?”忠义王发话。
“相关事宜已经安排下去,主为救驾,赈灾银钱随后不日便到。”秦焱停顿了下又道。“皇上命下官护送忠义王与五王爷回宫,并押解罪犯朱玉盛进京受审。”
“秦护卫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在此歇息一日,明日本王随你回京面圣。”
“是!”
回答了忠义王几个问题,又说明了皇城最近的情况,忠义王伤后又受惊,身体虚弱,秦焱没敢多打扰便告退了。
离开暂时落脚的院子,秦焱放松紧绷的神经追上凤少矜。“五王爷,姬夏陌呢?”
“陈州事了自然是离去了。”
“走了!?”秦焱睁大眼睛。
秦焱的反应在凤少矜的意料之中,压下笑意,凤少矜一本正经的点头。“今早刚走,与你刚好错开一步。”
凤少矜说罢便离开了,秦焱在原地愣了半天,表情变幻莫测,然后一声怒吼响彻院子。
“姬夏陌,你个混蛋玩意,别让老子逮到你!!!”
柏府,柏子贵正常的吃了晚饭,回房休息后遣退所有的下人,一个人看着窗台的化妆镜怔怔出神,眼睛明明灭灭,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待到深夜,所有的下人都睡了,柏子贵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