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总说这种话!不知羞!”
“要是对着你都不能说出这种话的话,我就不知道该对着谁说了。”
林时恒直接将她羞愤的话当做打情骂俏,冲着她挑挑眉,又抓住了垂在女孩身侧的那双白皙双手,不顾她又收了惊吓的往回抽,犹自抓紧了语气和缓的叮嘱。
“乖,我给你暖暖手,手暖了就回家去,明天早上我肯定没事。”
“等到明天警方宣布了之后,我就得收拾行李去魔都了,之前早就准备好要走了,只是一直被事耽误迟迟没能走,等我走了会给你写信,记得要好好学习和回我信,知道吗?”
原本还在努力试图将手抽回来的柯佳灵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视线,微微睁大眼,“这么快就要走吗?”
虽然之前就知道男友要去魔都,可等到真的要走时,她才发现自己多么不舍。
“也不算快,这段时间也准备了不少了,你马上要高考,肯定是要去上大学的,我当然要更加努力变成大老板才能配得上你啊。”
柯佳灵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什么。
林时恒凑过去“什么?”
“你就算是不是大老板,我也会跟着你的。”
这一次,她的声音大了些。
亲口说出这些“伤风败俗”的话显然对女孩的冲击力不小,说完后就死死垂着头,任凭恋人怎么哄都再不肯抬起头来了。
“但是我想能和你一样优秀。”
见她不肯抬头,林时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总不能以后我们结婚有了孩子,也是光靠你一个人养家。”
年轻公安刚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一连串的咳嗽。
原本还乖乖被摸头的柯佳灵一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立刻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站起身,红着脸慌乱的低头往外走。
“我先、我先回去了,晚了我妈要担心的。”
林母正在外面烧火,看到未来儿媳妇慌慌张张的往外走,连忙喊道“佳灵,外面黑,我送你走?”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就可以,您不用送了。”
柯佳灵连忙拒绝,出了门一阵小跑,一直等到跑远了,才缓下脚步,平复着又是羞涩又是激动狂跳着的心脏。
时恒,居然想到了那么久远的事吗?
结婚,孩子……
她先是幻想了一下如果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想未来孩子时,立刻羞的捂住了脸。
还是快点回家去,回去背背书,就不会再想这些事了。
与一直背书到睡着的柯佳灵不同,林时恒和年轻公安是一直彻夜聊天,越聊越亢奋,一直等到吃完早饭,去城里查探的公安才回来。
“问过蛋糕店老板了,他的确曾经雇佣过林时恒帮自己卖蛋糕,按百分之一提成,当时林时恒顺便卖自己的西瓜汁,这件事他也是同意的。”
“蛋糕店老板拿出了账本,可以证明正好和那笔钱数量一致,他也表示愿意当人证。”
听到结果时,林时恒神情淡然,显然早有预料,张寡妇却是面如土灰,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如果是在没有知道监狱是什么样的时候,也许她只有害怕和愤怒,可在昨天林时恒“好心”描述了一下监狱生活后,她满脑子就都变成了那些无法接受的画面,就连昨晚上睡觉,都是梦着自己在监狱中被人殴打。
虽然在她惊醒后公安好心告诉她就算是被抓到监狱,也会有狱警负责监督,不会真的有人敢殴打她,张寡妇还是害怕无比。
而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林时恒的钱真的是赚来而不是偷来的。
她作为诬陷了人的举报人,要去坐牢了。
“时恒!!时恒我拜托你,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我下次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我对你姑姑好,我再也不打她了!”
一旁自从张寡妇从噩梦中惊醒就被她吵了一晚上的公安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严肃问道“你还有打人的前科?”
“不不不!!那是我儿媳妇,不是别人!!”
“儿媳妇也是一名公民,你打人就是不对,如果你儿媳妇报警,完全可以按照故意伤害罪处理,刑期……”
正在为自己做努力辩护的张寡妇愣了,她是想要让自己脱罪,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加上罪了。
她还想要再去求林时恒,却瞧见了他微微垂着的眼眸下望过来的视线。
冷漠,又含着一丝怜悯。
他怜悯什么?
张寡妇被害怕恐惧充斥满了的大脑中又挤出了昨天林时恒说的那些关于监狱描述的话。
她不能进监狱!!
不可以的!!
张寡妇颤抖着身子,脸上死灰一片,仿佛放弃了挣扎,缓缓从满是尘土的地上爬了起来,哑着嗓子问道“把我抓走之前,能不能让我去屋里和我孙女说会话?”
“她还那么小,我想看了她最后一眼再走。”
公安们也没多想,“行,你进去。”
反正他们在门口守着,这人也跑不了。
张寡妇进了门,却迟迟没出来。
三名公安这才发现不对,连忙闯进门,却发现床上的确有一个熟睡的女孩,只是米缸上头的窗户被打开,地上还留着一只鞋。
显然,张寡妇刚才踩着米缸爬上窗逃跑了。
“赶紧追!!她现在肯定在这附近!!”
林时恒站在门口,看着三名公安皱着眉四散着去追捕逃走的张寡妇,他低着头,看向那个掉在地上的鞋,微微挑了挑眉。
对于警局来说,在信息不发达的现在,寻找一个逃犯很难,对于林时恒来说,张寡妇的行踪却很好找。
只要联系了城里的兄弟,问问附近有没有生人面孔和乞丐堆里有没有多了一个乞丐就行。
他很快找到了穿着破烂,脚上踩着明显大一号鞋的张寡妇。
在看清林时恒的脸后,她神情紧张的瞪大眼,猛地弹跳起来一副要逃跑的模样。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
年轻的男人冲着她笑了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你成功让自己变成了逃犯而已。”
“要是没逃走,你也就判个三年,三年之后,依然可以出来继续生活,可你逃了。”
“现在国家大力打击犯罪,逃犯被打击的更重,像你这种情况,十年?二十年?还是枪毙?”
听到枪毙,张寡妇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枪毙……?
她只是不想坐牢,怎么变成枪毙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你的信息已经更正为逃犯,通缉令上也有了你的名字,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张寡妇瘫软在地,呆呆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林时恒。
他也正看着她,只是眼中,只剩下了冷漠“你只能一辈子逃下去,不能告诉别人你的名字,也一直都不能再回村里见你的儿子,儿媳,孙女。”
“或者,我现在报警,你回警局,也许还能宽大处理……”
林时恒的话还未说完,张寡妇已经踉跄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如同避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逃离了这里。
他挑挑眉,看来林姑姑再也不用担心婆婆的出现了。
第二天,林时恒坐上了去魔都的车。
他闭着眼,最近养白了一点的面上五官显得有了点秀气。
一个大汉上了车,左右看看四下没了座位,盯着林时恒看了会,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诶,小子!”
林时恒睁开眼,还没应声。
两人身后,半车人都站了起来。
“叫我们时哥干什么!”
大汉手僵硬的缓缓收回来,从兜里掏出了一毛钱。
“你是不是掉钱了?”
第42章 痞子(7)
在大汉说出这句话后; 车内气氛直接陷入停滞。
林时恒脸上也没有显出怒意; 只是微微抬起眼; 勾唇笑道“不是我掉的; 你可以送到司机师傅的失物招领处那; 失主会来领取的。”
他的态度十分温和; 配合着俊美面容看上去如同一个好欺负的学生一样; 可有着半车人在后面站着; 大汉只感受到了后背脊梁缓缓滑下的冷汗。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在脸上露出了个僵硬的笑来; “是; 是,您说的对。”
在半车人目光不善的注视下,大汉软着腿往前走了几步,肉痛的将那一毛钱放在了失物招领处。
他的一毛钱啊!!
这可是一毛钱!
怎么就想不开; 非要挑了这个人来试图逼他让座呢。
大汉正在悔恨交加着,车停下; 坐在林时恒身边的一位老大爷拄着拐杖下了车。
林时恒好心的冲着大汉招招手“这有座位; 你来这里坐。”
大汉“……”
他脸皮抽动几分,小心翼翼看了看身后依旧站着的半车人。
“不用不用; 我还是站着。”
“你什么意思!!”
坐的位置离林时恒近的一个年轻人皱着眉开口了“嫌弃我们时哥是不是!!”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 剩下的人也都在脸上露出了些许愤怒来。
这次跟着林时恒一起出来; 这群年轻人一开始还是兴奋的; 等到随着转了一辆一辆的车; 又进入了比起县里来说繁华不知道多少的城市,看到了那些穿着光鲜,手中拿着他们曾经想也不敢想的好东西时,心底的自卑感就十分沉重了。
这个时候随意一个人看起来如同鄙视的话语和动作,都能让他们反应剧烈。
车内气氛渐渐紧张起来,大汉现在不光是后背冒冷汗,连额头都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缓缓抬起僵硬双腿,如同一个刚从坟墓里面被刨出来的僵尸一样,咯噔咯噔的,坐在了林时恒身旁座位上。
林时恒动了动手,大汉整个人都是一缩,双手抱头做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准备挨打姿势。
然而相貌看起来如同一个城里斯文学生的年轻人只是在包里翻出了一件外套穿上,等到穿好了,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冷?”
双手抱头的大汉“还、还好。”
这人绝对是黑会的。
绝对是的。
车开了很长时间,终于到达了魔都。
在这段时间,大汉一直在暗暗期盼着这群人可以中途下车,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一直等到他也到了目的地,这半车看人就不好招惹的人也没下车。
车门打开,师傅宣布魔都到了时,精神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的他猛地松了口气,站起来后连因为长时间久坐不敢动弹而僵硬起来的双腿都不活动,就赶忙要下车。
终于可以远离他们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诶,兄弟。”
一只手猛地拍在了他结实的肩头,他僵硬的缓缓转头,看到了林时恒那张和自己比起来十分斯文的脸。
他笑着问“坐了一辆车也是有缘分,不如一块去吃顿饭?”
“我、我……”
大汉悄悄看了看打开的车门,算计着此刻甩开肩膀上那只手然后自己夺命狂奔甩掉这群人的几率有多大。
他经常来魔都车站,对这边的路线比较熟悉,貌似逃走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现在只要甩开……
大汉的神情僵硬下来。
他居然甩不开肩膀上那只看起来压根没用力的手。
不可能啊,他的力气明明这么大。
甩!再甩!!
“时哥,他在做什么?”
陆陆续续背上包准备下车的混混们好奇的站在过道上,看着如同发了羊癫疯一般不停抖着肩膀的大汉。
“不知道。”
林时恒松开了辖制着他肩膀的手,还未等着他高兴,就又将另一只手落在了他手臂上,轻轻一拉,直接带着人向车下走去。
“我跟这位兄弟一见如故,走,一块去吃个饭。”
“吃饭好啊!我饿死了都要。”
“坐车真不是人干的活,感觉我屁股都要麻了。”
一群人说笑着下了车,因为有林时恒之前的叮嘱,下车时看见了什么新鲜玩意都没在脸上显露出来,目不斜视的跟在两人身后,引得周围路人望着这看起来场面极大的场景纷纷看了过来。
“他们看我们做什么?我衣服是不是破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被看的后背发寒,神情严肃的凝望着前方,嘴却向着一旁的弟兄发问。
“我还想问你呢,他们是不是看出我们是乡下来的了?”
越是许多人看,这群弟兄们就越是紧张,还好还记得林时恒之前的嘱托,一个个都板起了脸,虽然有些人看起来比较瘦弱,好在他们人多,这么多人板着脸步伐一致目不斜视往前走的场景看起来还是十分有气势的。
而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在路人眼中更加是大佬级别。
被许多人暗暗好奇着的大汉却苦逼极了。
他必须要用着十分的努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让双腿发抖。
旁边的真大佬还在语气自然仿佛两人真的是什么好兄弟一般的问着“兄弟,叫什么名字?”
“张峰杰。”
“张哥啊,我姓林,林时恒,你叫我小林就好。”
张峰杰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顺着林时恒的话叫了声“小林。”
这话一出,刚刚还如同温顺绵羊一般跟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走着的几个人立刻冲着他怒目而视。
“啊,不是,时哥,时哥!您叫我小张就行。”
“看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张峰杰战战兢兢抬起头看过去,在林时恒满是和善亲切的笑容后,是好几张面色不善死死盯着,仿佛一有什么异动就要弄死他的脸。
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不是那么发苦的苦笑来。
“要的要的。”
不客气不行吗?
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他都恨不得在自己脑子上狠狠拍下几巴掌。
什么眼神,不就是那么点路,站着不行吗非要去打这个煞神的主意。
现在好了,被缠上了!
听到因为他对这里熟悉所以要他帮忙找个合适的餐馆吃饭时,张峰杰自动在脑海中将这句话转换了一遍。
你得请我们吃饭赔罪。
不然弄死你!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人吃饭,多少钱?
很快,张峰杰就没空再去想自己要花多少钱的事了,大家一块上了桌子,再喝了几杯酒,那些恐惧和害怕就如同下了肚的酒一样,很快烟消云散。
喝的脸红眼也红的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醉醺醺的开始卖惨。
“兄弟啊,我们投缘,今儿就多说两句,每次回家,我都说我是搞建筑的,好让人家高看我一眼,其实我在工地上就是个搬砖的……”
“你看我这身衣服,看起来不错,其实我就这么一件不错的衣服,每次要回家了就穿上,免得让乡亲们看不起,再看我这胳膊,鼓鼓囊囊的看着吓人?每次我坐车,人家都怕招惹我,都给我让座,其实这压根就是搬砖搬出来的。”
林时恒和他喝的一样多,面色却依旧白皙,他抿了口酒,神情带上了些许同情“我还以为兄弟你混的不错,没想到这么惨,不过我也有认识的人在大城市搬砖,听说工资不错啊,是按照干活的数量算的,你这么壮实,一定很能赚钱?”
“赚钱什么啊!”
张峰杰红着脸摆手,“以前还好,都说魔都要发展起来了,说魔都是大城市,弄的那些老板们一个接一个的赶到魔都来盖房子,结果房子是越来越多,没人买啊!!”
“我好几个弟兄,和我不是在一个老板手底下,我们老板虽然发钱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拖着,好歹还发钱了,他们就惨了,老板直接跑了,留下那些没盖完的楼,能有什么用???”
一旁吃着菜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