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谢家的鼠狗奴?
蒋氏好想扶额,心中默默吐槽:婆母哎,难道您忘了,您的宝贝外孙儿也姓谢?!
不过,崔江今日这般配合,蒋氏还是感激的,来之前她都做好被婆母为难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般顺利,单冲这一点,她也要感谢婆母呀。
蒋氏便顺着崔江的话,没口子的称赞郡主娘子宽厚,直说人家肯帮忙,也是因为阿娘在郡主娘子面前又体面,所以……说到最后,还是阿娘厉害!
儿媳妇的这一通或真或假的称赞,崔江听了很是高兴,于是愈加卖力的讲起萧南对她如何好:“这是去年进贡的锦缎,乔木也只得了十匹,结果她惦记我,硬是给我送了两匹……
还有这镯子,上面镶嵌的红宝石是西边贡来的,一颗就值上百贯,这里足足镶嵌了六颗呢,乔木也是直接派人给我送了来……”
崔江抖着手腕,将去年生辰的时候,萧南送她的生辰礼物特意展示给儿媳妇。
说着说着,崔江猛然想起,她的长孙要说亲了,但自己是和离的妇人,不能参加孙子的昏礼,想了想,一咬牙,将那嵌了红宝石的赤金镯子拔下来,握在手里犹豫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递给蒋氏。
“……”蒋氏错愕,婆婆没事儿吧,怎么好端端的给她镯子,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崔家咬着后槽牙,努力不去看那镯子,坚定的说道:“下个月大郎也要成亲了,这、这是我给新妇的见面礼。你代我送给她吧。”
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她那极度吝啬、无比小气的婆婆竟给了未过门的新妇这样的大礼?
天呀,面前这位确定是婆母本人?她没生病?没中邪?
要知道,当年小姑出嫁的时候,也只得了一套赤金的首饰呀。
不过,很快蒋氏就知道,面前这位确实是她的好婆婆。
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婆婆的嘀咕:“再有一个月又是生辰了,去年她送了我这个,今年应该不会更差。嗯,另外,我再跟她说说大郎成亲的事儿,没准儿,她还会另外有赠送呢……”
原来如此!
蒋氏默默的将镯子收起来,默默的跟着婆母进了葳蕤院,见到萧南的时候,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看人家。
崔江却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她甚至很干脆的跟萧南商量:“我家大郎自幼聪慧,善谱学,书法也极好,只可惜总没有好的机会……”
其实,萧南对崔江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反而比较欣赏,至少跟她说话不比费脑子的去想她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的涵义。
不过这件事,萧南却不好随便应承下来,想了想,萧南道:“姑母和表嫂放心,表兄的事儿。我们理当帮忙。只是我对外头的事儿不甚了解,待郎君回来,我与他说说?”
崔幼伯是一家之主,于情于理,萧南也不能绕过他去。
再说了,最近这厮变得有些奇怪,萧南还在研究期,在不确定崔幼伯的性格属性的时候,还是少做些越俎代庖的事儿。
崔江也没想萧南会当场答应下来,她肯跟崔幼伯说。就表明有机会。
想到这里,她忙笑道:“哎哎,理当如此。理当如此,话说咱们大郎自从做了中书舍人,变得越发能干,这可都是乔木你带来的福气呀。”
这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也有几分道理。至少有许多贵妇私下里八卦的时候,每每谈及萧南,都会颇为感慨的说,襄城郡主是个有帮夫运的女子呀。
这么说的理由很简单:崔幼伯在婚前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而他开始上进,却是在与萧南成亲后的第二年。
此时。蒋氏也终于抬起头来,对于萧南的回应,她也觉得正常。不过。她此行还有个目的。
“多谢郡主,头一次见您,就请您帮忙,我、我真——”蒋氏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她可以放柔了语调。让人听了分外舒服。
萧南伸手打断她的话,笑道:“表嫂太客气了。之前常听姑母提起你们,只是我这里事情太忙,竟也没有去拜会表兄表嫂。如今,表嫂有事用得上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南如此亲和的态度,让蒋氏很感激,她浅浅一笑,从身后摸出个包袱,推到萧南近前,略带赧然的说道:“今儿来得仓促,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亲手调的几样香料,所用的材料一般,但胜在味道新奇,表弟妹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蒋氏出自汝阳蒋氏,虽不是全国闻名的世家,却也是一郡之望。她们家最出名的便是调香,据说那制香的秘法已经传了三四百年,且有几样至今还只有蒋家会做。
蒋氏用这个做礼物,也算得上很有诚意了。
萧南忙命人收了,微微欠了欠身子,权作答谢:“早就听说汝阳蒋氏善香调,今儿托表嫂的福,我终于能见识了,多谢表嫂!”
蒋氏谦虚的笑了笑,接着,她又面露羞色,欲言又止的说:“还有一事,我、我……”
萧南知道似蒋氏这样的世家女最羞于求人,而她对蒋氏的观感还不错,不忍看她如此难堪,便笑着说:“表嫂只管说,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我定会帮忙,否则,就是姑母也不饶我呢。”
崔江知道萧南这是故意调节气氛,她也跟着举起巴掌,露出个恶狠狠的表情,玩笑道:“知道就好,阿音你放心说吧,阿娘在这里撑着呢。”
蒋氏头一次觉得婆母的‘无赖’是这般的可爱,她也忍不住笑了,道:“是这样,我听说表弟请了原国子监的博士宋昱来家中做夫子……我那个三郎今年七岁了,”
话还没说完,崔江便截过话头,冲着萧南连连点头:“长生一个人上学也孤单,不如让我的孙儿来陪他如何?”
这个可以有。
萧南直接答应了,不过还是加了个备注,表示要跟郎君商量一二。
但这已经足够,崔江婆媳很满意的告辞离去。
傍晚,崔幼伯回来,萧南便将蒋氏的来意告诉了他,最后还加了一句,“说起来,王梁也不是外人,姑母怪可怜的,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郎君若是能帮得上忙,就帮一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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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又被告了
崔幼伯自承继荣寿堂后,他就有点光杆司令的感觉。
倒不是说崔泽、崔彦伯等人对他不够照顾,而是崔家的政治资源虽然多,但崔家的子侄也多呀,一层层分割下来,落到崔幼伯手里的关系、人脉什么的真心不多。
虽然还有萧家扶持,但萧家也有儿子呀,过去没有嫡出的儿子,大家看在萧南的面子上,尽量多给崔幼伯些照顾。
但现在不同了,萧家还有萧直和萧真呢,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将大半的资源交给女婿。
另外,还有一点,荣康堂也好、萧家也罢,终究不属于崔幼伯。
他若想在官场上走得更远,就必须有自己的势力,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脉网络。
萧南想到了,崔幼伯自然也想到了。
听完萧南的话,崔幼伯手揉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唔,娘子说得没错,王家表兄是姑母唯一的儿子,就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咱们也该照拂一二。”
这是表面上的说辞,实际上呢,别看王梁在王家混得挫了点儿,但他的先天条件真心不坏。
王家是太原王氏的分支,在京城的族人不少。现在王家之所以不看重王梁,一是因为崔江,二是因为王梁在众多子侄中并不出色。
但,一旦崔幼伯将他引入了仕途,王家就不会再无视王梁的存在,毕竟个人与家族之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王梁的仕途走得顺了,王家也会承崔幼伯的人情,这样一来,崔幼伯便又结交了一个盟友。
另外,王梁的妻子蒋氏也是名门之女,蒋氏在京城或许不显,但在汝阳乃至洛阳一带都颇有影响。
若是能借王梁与蒋氏交好。即便蒋氏不能在仕途上对崔幼伯有所帮助,他们夫妇在洛阳的产业也定会受到蒋氏的看顾。
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崔幼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的作用,哪怕那人是市井无赖、或是坊间小民,到了关键时刻,都有可能派上大用场。
想到这些,崔幼伯缓缓点头,而后随口问了一句,“表兄善谱系?”
萧南想了想。“姑母是这么说的。”具体如何,她也不知道呀。
崔幼伯明白了,笑道:“好。后日我休沐,不如请表兄一家来做客?正好也请表兄将王家的三郎带来,让他与长生认识一下?”
说到这里,夫妻两个齐齐笑了。
当初他们两口子决定重新修建一处专门的学堂时,就曾经考虑过。待学堂建成后,除了让自家的几个儿子入学外,还可以适当的吸纳一些洛阳的族人以及交好的朋友、同僚的子侄来附学。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当然是有益于崔幼伯开拓人脉;第二,也是帮长生提前织就关系网。
因为世间的感情。除了血缘牵绊的亲情,还有友情。
对此,萧南还曾经说笑话似的将后世流行的几句话告诉崔幼伯。所谓好基友,须有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崔幼伯虽轻斥‘粗俗’,但却牢牢记下了那几句话,且反复咀嚼,越发觉得有理。
而积微学院便是崔幼伯夫妇给儿子们营造的一个可以培养‘同窗’的地方。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哦,学院开学才短短几天。便有人寻上门来要求附学。
崔幼伯夫妇确信,用不了多久,荣寿堂的家学定能在京城闯出名号来。
“娘子,您为何对栖梧院的大娘这般好?”
次日清晨,崔幼伯去上班,灵犀长生去上学,萧南和玉簪坐在堂屋里闲话。玉簪很是不解的问她。
萧南笑了笑,道:“呵呵,不过是顺手帮一把,你且看着,用不了多久,她便能连本带利的将人情还回来。”
玉簪还是不解,在她看来,崔江除了贪财、小气外加无赖,真没有什么特长,以她家郡主之能力,几乎没有需要崔江效力的地方。
崔江能帮郡主做什么?帮忙要债?还是帮忙耍无赖?
萧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话头一转,问道:“对了,玉竹的情况怎么样?原想去看看她,又怕惊扰到她休息。”
萧南离京前,玉竹诊出有喜,现在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所以萧南提前给了产假,让她在家好好休养。
玉簪忙笑道:“好着呢,昨儿婢子刚去瞧了她,啧啧,又胖了,看来萧海一家对她极好呢。”
萧南一听这话,满意的笑了笑,随即看向玉簪,忽然问了句:“你真的不想嫁人?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她就不信了,玉簪看到相伴多年的小伙伴们一个个有了归宿,纷纷开花结果,她就一点儿都不羡慕?!
玉簪笑容一僵,旋即摇头,她看到玉竹几个幸福的样子、看到玉竹那满脸的母性光辉,确实有那么一瞬的羡慕,但很快,她又想起了种种现实问题。
玉竹玉兰玉莲三人同时嫁人,因着萧南的关系,她们的小日子过得很甜蜜,但也不是说没有烦心事。
婆母啦、妯娌啦,她们嫁的大多是崔家、萧家的老世仆,亲戚关系遍布两个家族的底层,各种牵扯处理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
稍有疏漏,就有人背地里说闲话,她们的婆婆偶尔也会露出不满,觉得儿媳妇仗着是主母的贴身侍女,行事嚣张、待人霸道,把男人压得死死的,并不是什么贤良妇。
好吧,其实也不止玉莲她们三家,世间的任何家庭都存在婆媳冲突、家庭摩擦,时不时的闹点儿小矛盾,你却不能说人家过得都不幸福。
所谓幸福,其实是相对的,在某些人看来,那些生活中的小摩擦可以忍受,所以她便能过得幸福;而有些人觉得家中的琐事太烦人,她实在无法容忍。那么她的幸福便会大打折扣,而且最终会落得个不幸福的下场。
玉竹三人属于前者,而玉簪则属于后者。
为了不让主人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玉簪忙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儿我去后街看玉竹的时候,看到崔德志了。”
萧南的注意力被转移,她问道:“哦?他去后街做什么?”
崔德志现在好歹是从七品的右监门直长,早已不是过去的崔家部曲,他去仆役聚集的崔家后街做什么?难道是忆苦思甜?
萧南才不信。这厮,绝对没安好心。
玉簪露出一丝古怪,道:“他、他竟是拜会萧海的。婢子好生奇怪。待他走了后,便去问了问萧海,结果萧海说,那厮什么都没说,只是来道谢。说承蒙玉竹关照,他的妹妹在崔家才能过得这般舒适。”
胡说八道!
这是什么狗屁借口,一听就是瞎掰。
萧南拧眉,玉竹和萧海都是她的心腹之人,她绝不会怀疑他们的忠诚度。但崔德志的言行太反常了,不用深想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想挑拨萧南主仆间的关系?
还是想——
萧南想了好几种可能。随即又都自己否定了,最后她吩咐道:“你去告诉萧海,让他适时的跟崔德志接触一下。探探他的话,看看他到底在作什么妖。”
玉簪忙答应一声。
萧南又想起一位不安分的人士,问道:“对了,最近孙灵和那个什么耿子西可还安分?”
自萧南回京后,她就见过孙灵一次。且是在公共场合下,除了一句‘近日可好’。她都没和孙灵多说几句话。
她也不想说!
该说的、该提点的她都做了,可孙灵却仍一意孤行,对于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萧南实在不想浪费唇舌。
唉,想想当时孙灵初见到自己的时候,端得是一副骄傲、清雅的模样,让人见了顿生好感,萧南这才将她留下来。
结果呢,人家只是在演戏。
萧南不得不再一次佩服,真不能小觑古代的女子,哪怕是街上的某个民妇,在某些情况下,也有可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顶级演员!
玉簪回道:“孙灵每个七八日便会出去一趟,说是去市集买东西,有时是针线、有时是纸。到了市集后,她便甩掉跟车的奴婢,自己跑去见耿子西,两人叽咕上一小会儿,孙灵再回来。”
想了想,玉簪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每次孙灵出去,她都会带些铜钱或是值钱的食材过去。婢子猜测,您赏给她的那些首饰,有一大半都进了耿子西的口袋。”
萧南缓缓点头,“已经开始变卖首饰了,看来耿子西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好,让人继续盯着,我觉得,他们快有所行动了。”
京城居大不易呀,耿子西一没差事,二没积蓄,他在京城又是租房子、又是吃饭穿衣的,哪样都要钱。
而孙灵的月钱虽多,却也不足以养活一个大男人在京城挥霍,所以,卖首饰、药材是必然的。
萧南推测,待孙灵将身边值钱的东西变卖得差不多时,他们也该动手了。
萧南所料不错。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崔幼伯一脸便秘的走了进来。
行至榻前,他也没啥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力一锤隐囊,恨声道:“獠贼,竟敢去京兆府告状?!”
萧南忙问道:“郎君说的是何事?”没头没脑的,这都说得什么呀。
崔幼伯哼了一声,怒道:“还有谁,不就是孙灵和耿子西嘛,下衙的时候,韦季寻人给我递话,说是耿子西去京兆府告咱们侵吞祖先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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