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他爹都能下地了。看来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阿善娘可能睡个好觉了。你这是给阿善做棉衣呐。”
阿善婶捏捏脖子，有些僵。
“这是升雨的。”
杨翠花眼光一闪。
“你侄女怎么不做？”
阿善婶啐一口。
“你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话还支支吾吾了。”
杨翠花屁股一歪和阿善婶挤着坐板凳。
“我们家钟齐馋肉了。你们家这几天肉味没断过。我带着钟齐过来沾点荤腥。”
阿善婶呵呵笑，不理杨翠花。
杨翠花拉着阿善婶的肩膀摇。
“好啦，我说实话。我想让钟齐跟着你侄女一段时间。钟齐快过来，给婶子磕头。让婶子可怜下你这个榆木疙瘩。”
阿善婶跳脚。
“你这是干啥呐！教些不好的！”
杨翠花唉声叹气。
“我不这样也没法子啊。钟齐做事总是少一根筋。我怎么教都聪明不了。我也没法子。再说寡妇的日子难过。钟齐再长不大，我都护不住了。”
阿善婶一惊。
“你娘家又逼你了？”
杨翠花摸摸钟齐的头。
“我哥说我爹娘病了，要我回去看看。这次想要再回来，恐怕有些难了。”
☆、200。第200章 我要学打猎
阿善婶惯是心软。
“桂香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带得了孩子。我给你看几天。你快去快回。别但隔太久了。孩子会想你的。”
钟齐并不是傻，只是没有小心思罢了。知道亲妈要走，还不带上他。心里很难过，最笨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双手揪着杨翠花的衣摆不撒手。
杨翠花哄道。
“娘去去就回来。下雪前就回来。”
钟齐拉着杨翠花，就是不让杨翠花走。
杨翠花一巴掌打在钟齐后脑勺。
“自己呆在这里玩，等我忙完了来接你。不给点颜色，东西南北都不知道。好好在这里玩。多帮帮桂香姐姐的忙，让桂香姐姐教你打猎。你每天就能有肉吃了。”
说到肉，钟齐口水包满嘴。
杨翠花摸摸刚刚打的后脑勺。
“我先走啦！”
阿善婶招呼钟齐。
“吃早饭了没？没吃婶子给你做。”
钟齐抱着小肚子。
“没吃。最近没开席的。没有剩菜可以吃。”
阿善婶牵着钟齐去厨房给钟齐舀一碗鸡汤，又给了一个玉米饼子。钟齐乖巧的吃着。阿善婶又回院子里做衣服。
屋里的桂香醒了过来，没有叫醒睡得正香的韦升雨。
悄声下地出来，阿善婶开心念叨。
“饭菜留在碗柜里，你自己热一热。吃完了，来试试你的衣服。我看看合身不。昨晚的老虎肉，我不知道怎么做，还放在厨房的盆里。”
桂香嗯一声，先吃饭。
阿善婶女红一般，精致的做不出来，能上身罢了。比桂香好多了。桂香试穿，衣袖长了点。阿善婶把衣袖贬一截进去。
这才正合身。
桂香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善婶瞅着桂香，怎么瞅，怎么满意。
“挺合适啊！”
钟齐眼巴巴看着桂香。
桂香并没有搭理钟齐，去看了一眼剩下的虎肉。
“姑姑，我去一趟镇上。”
老虎昨晚只扒了皮，把内脏掏出来。这个天气，再不处理就要坏了。老虎全身都宝，很要的药用价值。桂香直接送去仁德医馆给周大夫。如果能抵上药钱最好。
钟齐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快要到镇上，桂香猛然一停顿。
钟齐埋头在后面，直直碰在背篓上。疼的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桂香下蹲，齐齐与钟齐对视。
“跟着我干什么？”
钟齐握拳，很努力道。
“我要学打猎。我要让我娘吃肉。”
桂香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
“学打猎很辛苦的。还非常危险。你要是被野兽杀死了。谁来照顾你娘？想吃肉，也要有命享受。你还要学打猎？”
钟齐年纪还小，这么一番问答，已经慌乱无主。
桂香站起身继续走。
钟齐一边抹眼泪，一边咬牙跟在后面。
桂香再也没管钟齐，就让他这么跟着。只要不遇见人贩子，就不管。好好的出来，就好好的跟着回去。至于打猎这件事，还真得不好办。
别人家的孩子不好管。
打猎是个辛苦活，受伤在所难免。
韦升雨和阿善打死老虎，一半靠陷阱，一半要靠运气。他们的陷阱做的明显。老虎受到夹击，才会不小心掉坑里的。
钟齐还是个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杨翠花非得拼命不可。
☆、201。第201章 山外有山
桂香起得晚，到了镇上，来往的人都没几个。本来也不是初一十五，也不算热闹。仁德医馆里坐馆的大夫是个年轻人。
“看病的？”
小大夫十六七的年纪，故作老成，抬手示意桂香坐下。
桂香看了一眼，抓药的小厮也不在，直接开口点题。
“昨天我家当家的打了一只老虎。想来问问你们收不收虎骨虎鞭。”
小大夫噘嘴，朝里堂喊。
“爷爷！”
周大夫慢悠悠的出来，手里抓一把红枣。想着就扔一颗吃。
“小娘子来作甚。”
桂香把背篓放在板凳上。撩开铺在上面的大叶子。
“老虎。”
周大夫细细检查一番。
“虎皮呢？”
桂香耿直道。
“有人预定了。你看看你收不收。你不收我再去别地卖。”
周大夫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出来。
肯定不是一千两。。。。
桂香拧眉。
“一百两？”
周大夫点点头。
边上的小大夫轻声喊了一声。
“爷爷！”
周大夫瞪一眼小大夫。
桂香深吸一口气，抿唇。
“成。”
小大夫冷哼一声，转身跑了。
周大夫没工夫搭理，抱住背篓用气。。。。没搬动背篓，面不改色的使唤桂香。
“帮我搬进去。”
桂香挑眉。
“多少钱？”
周大夫差点岔气。
“我买了你的东西，让你搬一下怎么了？”
桂香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你买的东西就在这，你自个儿搬啊。东西是东西，我出力是出力。两码事！不买吗？不买我就换一家。”
周大夫气呼呼道。
“卧曹！想不到你竟然是同道中人。算我错了！真的是！哎！一百二十两，帮我搬进去。”
桂香单手就把背篓拎起来，甩背上背起来走。
周大夫手捧小心肝。
“这还是女人嘛？”
仁德医馆是个三进的院子。外间坐堂开药，生病的病人，不行下床的在第一进住下。周大夫炮制药材和药库在第二进。第三进才是周大夫家人居住的地方。第三进开了一个后门，一点不会打扰到一家人的生活。
周大夫看着桂香这么利索，使唤道。
“帮我把骨头剔出来。”
桂香伸出手，我大指姆在食指和中指间来回摩擦，做出数钱的动作。
周大夫太阳穴直突突，咬牙道！
“我再加五十文钱！”
桂香用边上的刀，剔肉。
动作并不花俏，一刀一刀极其认真。
周大夫眼皮直跳。
明明是风轻云淡的动作，愣是让桂香做出了解刨尸体的感觉。像极了仵作验尸时候的认真和谨慎。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桂香可不管周大夫怎么想，把骨头剔下来，刀放下，直白道。
“给钱。”
周大夫不敢啰嗦了。
杀猪匠剔骨头，多多少少都要沾一些碎肉，偶尔还要砍破骨头。
王桂香剔骨头，肉是肉，骨是骨。这不仅仅是刀工绝的问题。多少御医也不能做到这样。桂香的动作还干净爽利。
数了钱，桂香拿着钱，带着小尾巴钟齐往回走。
周大夫的额头上都有虚汗，目送桂香走远，周大夫忙把虎鞭收起来，这玩意儿得给他儿子留着。小孙子周峰并不喜欢习医。再生个小孙子才是正经。
☆、202。第202章 不一样的桂香
桂香背着空背篓，轻松回家。有了这些钱，阿善叔的病就不着急了。桂香和韦升雨修房子的事情也能落实了。
想到这里，桂香忍不住的扬起嘴角。
突然，跟在后面的钟齐跑上来，拦住桂香，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我要学打猎！我要学打猎！我要学打猎！”
桂香皱眉。
钟齐紧张得双手捏成拳头，手背上的经络都能清晰可见。
桂香淡淡道。
“哦！”
步子沉稳的绕过紧张得钟齐，走了大概有十来步，后面想起欢呼声。
很早之前，杨翠花就动了让钟齐学习打猎的念头。之前在山洞，明里暗里照顾韦升雨和桂香。饭菜都是捡精华给两人。时常让钟齐来刷脸。
竟然杨翠花想，钟齐又十分愿意。
桂香并没有什么理由再拦着。以后出了事情，可千万别找她。下次见着杨翠花，把道理说清楚。杨翠花还舍得钟齐这碗饭，桂香肯定不会藏私。
桂香脑子里闪过之前熊皮剩下的熊胆。
当时因为太急，熊胆不好保存。也不敢去镇上卖掉。留在阿善婶家里了。之后回来，也没有听说扒下来的熊怎么处理。
桂香加快步子，钟齐再后面小跑跟上。
到了家，钟齐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上。中间为了追上桂香，竟是没有停下。
桂香抓着钟齐的后领子，面无表情道。
“不能坐。可以慢走。”
钟齐咬牙，在院子里慢步走着。
阿善婶心思软，看着钟齐小可怜的样子，不舍得说桂香，柔声的哄钟齐。
“钟齐想吃什么，婶子去给你做。”
桂香在家里找了一遍，没有看见韦升雨。
阿善婶贴心道。
“升雨和阿善进山了。晚上才回来。”
桂香去收拾昨晚上剥下来的虎皮。
硝皮子工序麻烦，准备工作也做得久。
桂香用钝刀把皮子上的碎肉和油脂清理干净。挂在通风的地方晾着。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只老虎贴在墙上。看着还挺吓人的。
阿善手艺不错，老虎的牙齿都留在虎皮上面。整块皮相当完整。
钟齐是个憨小子，走了这么久，也不停下。一直在院子里转圈圈。阿善婶喊钟齐停下来，也不听。认死理的样子，很是倔强。
阿善婶看着钟齐这样，忍不住喊桂香。
“中期这孩子说什么都不停，桂香你说说。”
桂香发令。
“一边玩去吧。”
钟齐嗯一声，靠着阿善婶，看阿善婶做女红。
阿善婶笑钟齐。
“你一个男孩子，守着我作甚。要和我学针线吗？”
钟齐抿嘴，看了眼桂香。
“想学。娘不让。”
阿善婶笑得满脸褶子。
“你是男孩子！不做针线活。去一边玩去。”
钟齐摇头，就是在边上看着。
桂香把虎皮晾起来，也来一起做针线。
阿善婶知道桂香的女红，简直不能入眼，怕是教也教不会的。韦升雨缝衣服，缝得都比桂香好。拦着桂香不让动。
“这几天你受累了，去歇息。这里有我。”
桂香放下针线，伸个懒腰。记起熊的事情。并不和别人平常一样，桂香不掖着藏着，直接开口问阿善婶。
“姑姑，上次的熊，你们怎么处理的？”
☆、203。第203章 哄阿善婶
阿善婶一脸懵逼。
“什么熊？熊不是你拿去落霞县卖了吗？还有什么熊啊？”
桂香困惑。
“我把熊皮扒了，熊胆什么的不好保存，熊肉也不好处理。当时时间紧迫，我放在家里了。你没看见啊？”
阿善婶倒吸一口气。
“我是真的没看见啊！我的天啊！那是多少钱啊！我再去找找。”
桂香脸一黑。
“要真的是忘记往哪里了，找到也臭的看不出原样了。”
阿善婶整个家都翻一遍。心里越来越焦急。
“这可都是钱啊！我怎么就没长眼睛，哎呀！哎呀呀！”
桂香噗嗤一笑。
“没事的姑姑，天色不早了，去做饭吧。我来找找。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急哭了。找不到就算了。”
阿善婶眼眶都红了，心里火烧火燎。
桂香说得风轻云淡，阿善婶听得可不安心。
“你这孩子。。。我再去找找。”
阿善婶带着哭腔，憋住没哭。背过身去后院找，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狠狠给自己两巴掌。咋就那么粗心大意呢？那可是好多钱！桂香两口子对他们家有情有义，阿善婶心里着实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桂香察觉不大对劲，去到后院。
阿善婶正哭得稀里哗啦。
“姑姑别哭了，真不是大事。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多半是被谁家的猫是狗啊给分了吃。这事情过了就过了。”
桂香心里挺难受的，一堵一堵的。都怪自己太耿直！
“姑姑你再哭，我也哭了。”
阿善婶抱住桂香嚎啕大哭。
“我控制不住啊！。。。。都怪我啊！没看好家！呜呜。。。。”
桂香轻拍阿善婶的后背，鼻子有些酸。心里更加的堵了。猫狗叼走的说法站不住脚。真的是猫狗，总要留点痕迹才对。不可能这么干净。
多半是被人偷走了！
那天情况紧急，桂香不可能事事都考虑周到。
只收拾了熊皮出来，后院都没清理，背着风干的野鸡和肉干还有熊皮去落霞县。等回来之后，又因为分家。再是阿善叔的病。
根本没想到这件事。
桂香开口就吓到了阿善婶了。
阿善婶本来就对韦升雨两口子感动得不行，阿善都要排在后面。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桂香。做衣服都先做桂香的。
农家汉子的鞋子磨损快。
阿善婶先做的都是桂香和韦升雨的鞋子。阿善叔和阿善都排在后面。
可见阿善婶心目中桂香两口子的分量。
如今却因为慌乱，出了岔子！
阿善婶怎么过意的去！
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还有焦虑，这件事情成为了一个出口。阿善婶哭得停不下来。哭得直打嗝儿，丝毫不见停下。
桂香耐着性子，一下下轻轻的拍着阿善婶的后背。
哭了一刻钟，阿善婶哭累了，睡着了。
桂香抱着阿善婶去睡觉。
阿善叔手足无措。
桂香抿笑，去做饭。时间耽搁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阿善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对不起。”
桂香忙把阿善叔拉起来。
蛮力之下，桂香无敌。
强行跪是不可能的。
桂香的猫狗叼走的理由，哄得了阿善婶，哄不了阿善叔。
☆、204。第204章 一人一半
桂香知道这套说辞阿善叔不信，当即道。
“刚刚我都看过了。一点痕迹都没有。肯定是有人偷走的。当时我不在家。有什么人来过家里嘛？姑父仔细想想。”
阿善叔细细回想。
“那天你和阿善走得急，我和你姑姑一直紧绷着，做什么事情都会分心。我一个倒栽葱晕了过去。你姑姑就一直照顾着我。中途来看我的人挺多。村里和我关系好的，都来过。提来的鸡蛋什么的都还有。”
阿善家是土生土长的钟家人。来往的亲戚总有那么几家是亲近的。
“之后我都迷迷糊糊的，醒着的时候不多。”
桂香望天，这事情还要慢慢的查了。
“天色不早了，我先去做饭。”
阿善叔满布焦虑，帮着阿善婶收拾笸箩，守着熟睡的阿善婶长吁短叹。
“又欠了天大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了。”
桂香进厨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