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俊
要何子衿说,这宫人也是脑子有坑,她是什么人,当然,她是四品恭人,这个谁都晓得。但,何子衿同样也是被太皇太后指给大公主与嘉纯郡主的武先生,或者有人觉着,她这位武先生的水分很大,可实际上,何子衿是真的会武功,而且,何恭人的武功虽远不及江侯爵可一剑斩杀敌方大降的水准,但放倒一位宫人与两个内侍是绰绰有余。何子衿却没动手,她担心动手给人留下把柄,她索性一提裙子,撒腿就跑。何子衿是常年缎练身体的人哪,她三十几年,打五岁起,就每早练拳,风雨不辍。现在更是与阿念两人,晨间漫步,偶尔爬山,那身体缎练的,宫人自不必说,刚没跑几步就被甩得老远,两个小内侍倒是在宫里锻炼多年,只是,他们锻炼多是锻炼着怎么服侍人,这种长距离快速奔跑,四条腿加起来都追不上何子衿。要是这时候有个八百米跑步项目,何子衿定能拿满分,她一口气跑到慈恩宫,俩小内侍追到慈恩宫附近,没敢再追。
何子衿经常出入慈恩宫,她进去很容易,太皇太后在用午膳,宫人没让她立刻进去,而是引她到偏殿,还给她上了一份四菜一汤的午餐,何子衿连忙起身谢过。慈恩宫的宫人,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沉静,这位宫人姓纪,听说是以前服侍纪嬷嬷的人,后来纪嬷嬷出宫,纪宫人就留在了宫里。纪宫人道,“恭人先用饭,一会儿倘太皇太后有宣召,我过来与恭人说一声。”
何子衿道,“麻烦姐姐了。”
纪宫人笑道,“恭人客气了,嬷嬷待我如同母女。”便未再多言,转身去了。
纪宫人待寻了机会将何子衿之事的龙去脉都说与了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紫藤姑姑听,紫藤说与太皇太后知道,太皇太后听到说何恭人是一溜烟甩脱了寿康宫的人跑到慈恩宫来的,微微一笑,道,“何恭人跑得倒是挺快。”
紫藤笑道,“以往江伯爵也说过何恭人神气完足,虽不是一等武功,也是摸到了武功门槛儿的人。”
太皇太后翻过一页书,问,“何恭人用过午膳没?”
紫藤道,“小纪取了一份例饭给何恭人,这会儿已是用好了。”
“那宣她过来说话吧。”太皇太后待人一向宽和,当然,这也得是能入太皇太后眼的人。何子衿福身一礼,太皇太后指了指手边的一把椅子,道,“坐下说话。”
何子衿过去坐下,正思量如何开口,太皇太后已道,“外头人看皇家,多是觉着迷雾幢幢、高不可攀,其实,皇家与外头百姓家,差别也不大。外头的人,有智者,有贤者,也有愚者。你看皇家,也是一样,蠢的,因接触权力,只会更蠢。”
何子衿险没笑出来,她连忙道,“这幸而有太皇太后,要不,我们这样的人,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皇太后道,“你这样机伶就很好,那几个手长脚长的,慎刑司已去处置了。以后再有你的课程,就来我宫后头的小校场上吧,那里虽略小些,也是样样齐全,我早上晚上用,平日都是不用的。”
何子衿很是感激,道,“皆是因为我的缘故,令娘娘这样操心。”
太皇太后正色纠正,“是因为你这个人,值得我操心。”
何子衿真心认为,许多剖心之言,其实并非豪言壮语,虽然她依旧觉着是沾了阿念身世的光,却是对太皇太后充满感激。
何子衿出宫后,阿念就在外头车畔等着呢,一见子衿姐姐,连忙几步快走地去,拉着子衿姐姐的手问,“不是说晌午就出来,怎么到了这会儿,可是出事了?”
“没有,我好着呢。”待俩人到了车上,何子衿方与阿念说曹太后着人截她的事,何子衿道,“我又不傻,曹太后定是没安好心,我连忙跑太皇太后那里去了。”把太皇太后处置曹太后宫人内侍的事也与阿念说了。
阿念咬牙切齿,“这杀千刀的婆娘!”已是将曹太后恨的不行。要不是江家没啥权势,阿念都想亲自上阵弄死曹太后。
何子衿宽慰他道,“何必生这样的气,太皇太后说了,以后就在慈恩宫教大公主和嘉纯郡主武功,我看太皇太后与曹太后是彻底撕破脸了。不过,曹太后再张狂,宫里的事,皆是太皇太后说了算的,就是曹太后身边的人,太皇太后一句话便处置了。”
阿念感叹,“亏得还有太皇太后。”
好在,接下来双胞胎的秀才试颇有斩获,让阿念暂时放下如何悄无声息弄死一国太后的课题。如徐山长所言,秀才有望,彛捅冉夏蚜恕
双胞胎便是如此,秀才考是考上了,只可惜没能排上廪生。
阿念有些遗憾,何子衿完全不在乎什么廪生不廪生的,彛饕敲吭履艿昧访祝衷诩依镉植蝗泵壮裕饕牵ハ衷诰褪切⌒悴帕恕6喙獠拾。攀乃辏浪ナ嵌斓纳剑凳鞘乃辏涫祷共畎肽瓴攀乃暾0ρ剑蛭⒛罨虺鲋冢龆佣际俏目菩∩裢
何子衿很是喜悦,阿曦过来时,还与阿曦说呢,“你上学那会儿,在班里也成绩很好。”
何家摆了一日酒,宴请亲戚。亲戚间亦觉荣耀,很为双胞胎高兴,都说双胞胎有出息。消息传到闻道堂,虽然在闻道堂,秀才实在是多的烂大街了,要在闻道堂见一读书人都没有秀才功名,那都是闻道堂的耻辱。可关键是双胞胎这样的年纪,还是头一次考秀才,直接就考上了,虽不是廪生,但说一声“少年才子”啥的,也不算夸张啦。
尤其徐太太,看阿昀的眼光那叫一个柔和哟。
吴夫子也很是夸了双胞胎一回,还有阿晏,非但有考试运,还接着迎来了恋爱的曙光。这事儿得自吴家说起,先时说过,吴家姑娘自小定了曹家表哥的亲事,这位曹表兄说来也是才貌双全之人,听闻家中父亲亦在外地任着州官儿,家里也是当地大族。曹表兄为人八面玲珑,比姑丈兼岳父的吴夫子强百倍,说句实在的,翁婿俩的性情不是很相合。
但,怎么说呢。
毕竟是定了亲事的,吴夫子纵不怎么待见女婿,索性眼不见为净,少与女婿来往罢了。反正曹女婿在闻道堂附近置了豪宅,又不住在吴家。
吴夫子完全是为了闺女,才能忍着曹女婿些。
却不想,曹公子办了件让吴夫子忍无可忍的事,倒不是曹公子吃花酒对未婚妻不忠诚啥的,曹公子早就有通房在身边服侍。吴夫子一直对此很有些意见,却也不至于因通房就同女婿翻脸。吴夫子翻脸是因为,有一日,曹公子来到姑妈家,一脸得瑟的同姑妈姑丈说起与帝都曹家连宗之事。
是的,帝都曹家,就是大家想的那个曹家,曹太后的娘家,曹家。
曹公子眉飞色舞的说起两家渊源,道,“说来,祖上原是一支,后来因着我们这边的老祖宗迁去了冀州,曹太爷这一支去了陕地,就此断了联系,其实,说来祖上原是一家人。我与曹家长房嫡长孙相识,说着说着,说到祖上,论起亲缘来,委实不是外人。我已给父亲去信,父亲今年正因任期将满,要来帝都述职,倘能与陕地曹家重续宗亲,也是一桩喜事。”
曹公子满面欢喜,唇角微翘,玉一般的脸庞神采飞扬,吴夫子听的已是勃然大怒,啪的摔了手里的酒盏,指着曹公子就是一通骂,怒道,“好个没见识的小子,你家原也算清白的人家,焉何要攀附那种裙带阿谀之族,只嫌家里祖宗名声好是不是?”
这吴夫子的性子也是不招人待见,你有事儿说事儿,女婿兼内侄儿哪里做得不好,你是细细的与他分说便是,你可翻什么脸哪?
曹公子涵养算不错了,敬着这是长辈,因有姑妈亲自解劝,也只是脸色十分难看的告辞了。吴夫子还放了狠话,“你家要是与那种无耻之家联宗,咱们两家一刀两断,恩断义绝,再不来往,你与阿静的亲事也到此为止!我绝不会将闺女嫁给攀附小人!”
曹公子气的,脸都青了,回家很是发了通脾气,把姑丈骂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消气,心说,你算老几呀!他身边美姬通房都有,又自恃才学,虽表妹貌美,也不是非表妹不可。曹公子把吴夫子的话再添油加醋的写了信着仆人送回家去,吴夫子也给大舅子写了信,直接就说了,你家要是跟帝都曹太后娘家联姻,咱两家一刀两断,亲事也不必再提。反正,怎么骂曹公子的,吴夫子就怎么写给曹大舅的。
可想而知曹家接到这两封信的反应,吴夫子因科举蹉跎,曹家不是没意见,觉着当初嫁闺女真是嫁亏了。就是因两家实在亲戚,有吴太太的面子,曹大舅心疼外甥女,这才想着继续亲事。其实,因吴家越发没落,曹大太太早不乐意这桩亲事了。今有此良机,曹大舅也很是气恼,曹大太太岂有不趁机挑拨的。
曹大太太在曹大舅耳朵边使劲儿,阿晏也没放过这等千载良机。双胞胎中秀才后,就算从官学毕业了,因他们中秀才的年纪小,虽然名次一般,官学还给了一人五十两银子的奖励。双胞胎得了银子,今亦有功名在身,便很是荣耀的就搬到父母这边儿住了,方便就近努力媳妇。
原本这是吴家内务,寻常人哪里能知晓,偏生阿晏中秀才后没事,贼心不死,又时常往吴家去。吴夫子好酒,吃了酒,嘴上便没个把门儿的,啥都说。阿晏乍听得此事,顿时心下大喜,先是假惺惺的劝吴夫子,“吴叔叔你就是跟我爹一样,太正直啦。现在这世道,正直的人不吃香了。你是满心好意,别人只当你挡人青云哪。”
吴夫子虽有些狷狂,又不是傻子,相对的,吴夫子才气纵横,在这上头,阿念都自认不及。吴夫子一眼就看穿阿晏的那点子贼心眼儿,自斟一盏美酒,斜睨阿晏道,“我还不晓得这个。你小子也少说些假模假样的话,肚子里不定怎么偷着乐的吧。”以为他没看出来么,这小子也没啥好心眼儿。
阿晏脸皮多厚啊,他非但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还趁机推销自己,凑过去给吴夫子打扇,道,“我偷着乐什么呀,我是怕吴叔叔你气坏了身子。我爹就跟你似的,我爹为什么罢的官儿啊,你知道不?就是因为我爹实在看不过曹家办的那些事儿,当朝给了那谁,就是以前做过承恩公的,姓曹的,叫曹斌的那人,我爹不耻他家做的事,当朝抽他一记大嘴巴。我爹是为这个罢的官儿,所以我才说,你俩真像啊。”
吴夫子一听这话,顿时愣了,慢慢抿口盏中酒,道,“你爹可不像有这种气性的人哪。”
“那看着有气性的,不一定做得出我爹这样畅快的事儿!”阿晏道,“我爹平日里瞧着好说话,性子也好,可要是遇着看不过眼的事,他就是拼着官儿不做,也要直言的。”
吴夫子一拍大腿,仰头将酒吃尽,啪的放下酒盏,道,“原本我不大喜欢你小子这滑头儿劲儿,不想你爹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如此,我倒是能仔细考虑一二了。”
阿晏心下一喜,却是无师自通的以退为进,道,“您现在也不用急,我家是把曹家得罪狠了的,我爹现在跟以前的同僚都少了许多来往,就是怕万一我家出什么事儿连累了朋友。我跟阿昀眼下也不定亲事,得等我家安稳下来再说,不然,真出了事,不是说亲家怕被连累。都是一大家子人,真连累了亲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这是什么狗屁话!我要怕连累,干脆与你父绝交了!”
当然,吴夫子不会轻率的立刻把闺女许给阿晏,毕竟,闺女现在与大舅子家的亲事还在身上,但,吴夫子绝非善变小人,他以往不知晓阿念罢官缘故时就与阿念关系不错,如今知道了,更是经常去江家蹭酒喝,半点儿不怕江家会出事连累到他。
吴夫子还说,“我不过一狂士,江兄却可称名士,我不如江兄多矣。”以前都直呼阿念名字的,现在称兄了。
阿晏就差补一句,“要不咱们谈一谈亲事吧,岳父~”
不过,虽知现在不是谈亲事的好时机,但见刷爹很有用,阿晏现在是卯足了劲儿的来巴结他爹啊。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给他爹买的点心,已经由普通包装换成精品包装的啦。
作者有话要说: PS:一不留神就零点了,第二更到,大家晚安~~~~~~~~~~~~~~~~~~~
☆、第510章 帝都风云之六二
第510章
双胞胎忙着孔雀开屏; 就吴夫子与内侄儿翻脸的事; 何子衿与阿念道,“这也不是咱们见不得人家好,吴太太娘家虽未大富贵,也是官宦之家,当地著族; 何必非要攀附帝都曹家。便是要攀附,又何需连宗; 这可是宗族大事。”这年头; 宗族不是做假的,一旦连宗; 怕是族谱都要另立。再者; 如这年代什么诛连九族、满门抄斩啥的; 这些刑罚,都是依照族谱杀头。
何子衿都觉着; 别看陛下已然亲政,曹太后在宫里也如疯狗一般; 可想一想; 曹太后的人连慈恩宫的门边儿都不敢挨; 朝廷里多是仁宗皇帝与先帝时留下的旧臣; 陛下不过刚刚亲政; 他有自己的亲信么?他有自己的人手吗?便是一向标榜最忠心的韦相,陛下要给外祖父复爵,就是给韦相驳回去的。
哪怕帝都曹家以后能光耀显赫; 何子衿认为,那也远不是现在。
现在说来,曹家倒是很有倒灶的风险。
当然,这是江家的看法,不是吴太太娘家的看法。
因着阿晏一门心思的朝吴家开屏,何子衿也同吴太太说起过帝都曹家之事,吴太太正为此事担心,侄子已是不肯再来她家,丈夫又一意厌恶帝都曹家,早放下狠话,曹大舅要是跟帝都曹家连宗,两家亲事立刻一拍两散。何子衿道,“因我家与曹家有些嫌隙,这么说,好似是有所偏见。只是我想着,咱们认识的时间虽不长,却是极好的。况且,我既听说了,只当不知道,我心里又很过意不过。”
吴太太一向娴雅,连忙道,“我岂能不知道嫂子的好意,那帝都曹家,就是我也时常影影绰绰的听到些不大好的消息。”
何子衿道,“要只是不大好的名声,暂且还罢。我家老爷未罢官前,一直在朝廷当差。不说别的事,就说曹太后的父亲曹斌的爵位,这是太皇太后与内阁商量后,下旨革除的。陛下亲政后要给曹斌复爵,内阁首辅韦相,这是先帝的老师,韦相坚决反对给曹斌复爵,所以,曹斌的爵位未能恢复。要是一个人说这人不好,可能是谣言。两个人说这人不好,也可能是偏见。当然,世上还有众口烁金,积毁销骨的话。只是,曹家做出来的事,就是放在咱们寻常人家尚且不耻呢。”
因着连宗实在是大事,何子衿方多嘴与吴太太说了说帝都曹家的事。
要依吴太太的意思,娘家不与曹家连宗,不改其富贵,与曹家连宗,虽可能得到更大的富贵,却也担着诸多风险。何必要去担这样的风险与名声呢?
只是,娘家的事焉能由她一介外嫁女做主?
曹家事到底如何,江家也没空处处关注。双胞胎倒是有一事,他们在世态炎凉下仅存不多的朋友,如今还有一位要随母亲往江南去了,没错,就是宋然童鞋。
宋然还过来跟自己的忘年知音江婶婶过来辞了一回,宋然道,“原本我可以留在帝都的,我娘说,大哥得回来准备大婚的事,我得过去服侍父母。”十四岁的男孩子,已经不那么依恋父母,当然,宋然童鞋对父母还是很孝顺的。他这要去江南,还给江婶婶送来了江南的大鱼干、对虾、海参等许多海货特产。
何子衿道,“这东西在帝都可是难得的,你也喜欢吃,要留些在路上吃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