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些个专业人才了。
除了她自己这里要用的人,阿曦阿晔都七岁了,阿晔的书童得有,阿曦这里也得配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丫环,一道长大,情分深不说,也好提早给闺女训练出几个人来,免得以后抓瞎。这么一算,又得买人。
人多了,就得有住的地方。三进宅子不够用,便得四进宅子。
沈氏有用惯的经纪,荐给闺女,何子衿说了宅子的要求,不能离娘家太远,也不能离朝云师傅住的街区太远,四进宅院。这经纪也是做老了的,何恭本就是一府学差,阿念刚升了同知,也是北昌府实权人物之一,这经纪自然不敢糊弄,很快就挑了几处地段位置都上佳的宅子。阿念素来不管这些庶务琐事,很是大撒手的表示,“姐姐看着好就好。”何子衿早知他这脾性,就是与他说一声,请她娘她祖母还有她弟妹一道去看了。何老娘把几进都瞧了一遍,道,“这宅子不错。”够宽敞,她老人家过来住也有地方。
沈氏素来精打细算,道,“是不是有点儿大,你们就六口人,哪里用住这般大宅子。”
何子衿道,“阿晔阿曦都大了,我想着,该给他们配几个年纪相仿的丫头小子们了。待再过几年,就给他们分了院子,让他们自己住去。”
沈氏点点头,“这也有理。”也就是儿媳当初死活盖花园子,不然,生了孙子,他家三进宅子也不大够住的。
余幸一向眼界颇高,道,“这宅子大小倒好,就是花园子小了些。”
何子衿笑,“这花园子虽小,也可打理一二。这花园子明显是被加盖的房舍挤的小了,北昌府冷的时候居多,有大园子也没几日可赏的,不过,咱家孩子多,园子是得大些才好。把他以前加盖的花厅拆了,再补种些花木,这园子就宽阔了。”
余幸点头,经纪听了连忙问同知太太可需要可靠实诚的匠人,何子衿笑道,“听我娘说上次给我家收拾东厢的那几个就不错,不知他们会不会拆房平地的。”
经纪笑道,“太太只管放心,这一应事,他们都是熟的。就是这屋子,太太有需要糊裱收拾的,也只管吩咐他们。”
何子衿就顺手定下了匠人。
余幸有身孕,不敢劳累,因中午阳光正好,大家便在廊下吃了回茶。沈氏看着两个丫环,一个清洗茶具,另一个取水煮茶,非但做事俐落,姿势也很是优美。余幸不禁暗暗点头,觉着大姑姐的品味也渐渐上去了,以后闺女有这样的婆婆,也能处得来。
宅子定了契过了户,之后何子衿就忙着修宅子的事了,不必大修,但主家要住的屋子,该刷大白的刷大白,该糊窗子的也要糊窗子,还有拆花厅、扩花园、花草补种之事,何子衿素来精明,买东西派手下管事,做工请正经匠人,一来一去,节约不少。整个宅子小修一番,再加上买宅子的钱,满打满算八百银子。
何子衿还说,“花多了,我原想着,不能超了六百两的。”
余幸回家都同祖母说,“唉哟,我大姑姐可真是精细。”
余太太笑道,“她三儿一女,不精细着怎么成,以后儿子成亲闺女嫁人,哪样不得花钱?儿子还好,只要儿子有本事,多的是好人家愿意许以淑女,女孩儿可不一样,要是嫁妆不丰,就是婆家不嫌,外头人的闲言碎语就不知多少。”
余太太这般说,把余幸给儿女攒产业的心说的更加火热了,心下琢磨着,待生产之后,一定得寻个生钱的路子。
余幸琢磨着生钱的买卖,何子衿的宅子刚刚修好,尚不能入住,余巡抚的致仕折子已上,就等着朝廷批了折子,等着新巡抚过来交接了。不想,却是晴天一霹雳,陛下殡天。
这一下子,各家各府立刻把鲜艳的颜色落了下来,连带着各家眷也都换了素色衣裳,余巡抚立刻传召各属衙门在序官员,城门紧闭,街道戒严。很快就有斥侯去各县传令,国丧期间,各乡县村都禁音乐宴饮,同时,令各县传令各乡里,严加防守,以防匪乱。
余巡抚主持北昌府政务多年,深知北凉之可恶,北凉这地方吧,挺荒僻,是的,让余巡抚来说,就是挺荒僻的。帝都人都说北昌府如何苦寒,北凉较北昌府还要往北,苦寒就得加个更字。这地方,产红参,每年与东穆有极大的红参贸易。
但,北凉国不太平也是由来以久了,上一任老王死后,王太子逃到东穆,现在的王,是王太子的异母幼弟。这个王只是傀儡,真正掌权的是老王的异母弟,而今的英勇亲王。
这位亲王,也算能折腾的,多年前流匪大破北靖关,致北靖关守将项大将军战死,那起子流匪就是北凉勾结西蛮所致。故而,国朝但有大事,余巡抚便令人严守城门,全城戒严,以防有变。
不然,国孝期间出事,谁都讨不了好。
将安危大事安排好,接下来就是守国孝了。
余巡抚又坐着巡抚的车驾在城内巡视一遭,令北昌将军与北昌知府 、通判守城墙的守城墙,巡内城的巡内城,尽皆妥当后,余巡抚方回了巡抚府。余巡抚一人坐在书房里,把今上崩逝,太子即位的邸报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方又细细的放回书匣。
余巡抚这里刚放好,就有老妻着人来寻,余巡抚知道老妻在急什么,起身带着书匣去了内宅。余太太先打发了侍女,室内只余老夫妻二人,余太太低声道,“太子殿下可登基了?”
“自然。”只要老皇过逝,朝廷一日不能无主,太子又是法定继承人,立刻就会陵前登基。
余太太继续问,“皇后娘娘可尊了太后?”
余巡抚点头,余太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问丈夫,“太子生母凌娘娘呢?”这位生怕太子登基把生母也尊成太后。
余巡抚把邸报递给老妻,“上头没提。”
余太太接了邸报,取过个水晶眼镜架在鼻梁上,细细看过,果然上面只提了太子登基,尊嫡母谢皇后为皇太后,太子妃苏氏为皇后的话,并无一字提及太子生母凌氏。余太太望向丈夫,“依你看,如何?”
谢皇后没有亲生的儿子,太子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但,太子毕竟有其生母尚在,虽说以往太子与生母感情平平,就不知以后如何了。余巡抚宽慰老妻,“莫要急。没提凌娘娘就是好事。”倘太子一登基,立刻把生母提为太后,那可真就是要命的事了。
余太太一叹,“皇后娘娘委实坎坷。”怎么就没嫡子呢,要是皇后有嫡子,那皇位真是顺理成章。
偏生没有!
老两口俩很为远在帝都刚升级为太后的谢皇后担了一回心,之后,余巡抚方想起一事,唉哟,他怎么忘了着人接方先生来府城,不然,这么个不太平的时候,倘方先生有个好歹,他这条老命都不够赔的!余巡抚晚饭都没吃就出去宣北昌将军过来吩咐一二,饶余巡抚再急,天色已晚,想去接方先生,也得明日了。
一下子死了皇帝,何子衿等人在家换了衣裳后也说这事儿呢,余幸尤其担心,叹了又叹,“娘娘与陛下鹣鲽情深,今陛下一去,不知娘娘如何伤心呢。”
原本何家跟皇帝又不熟,皇帝死不死的,何家真没啥感觉,偏生余幸是个远房外戚,余幸这总是叹气担心皇后娘娘,闹得家里人也不大好意思说笑了,于是,面儿上都装出一幅哀容来。何子衿宽慰余幸,“人生在世,都有去的那一日。娘娘自有大福,妹妹这刚略好了些,倘因此伤神,倒叫娘娘知道了惦记你。”这话说的有些假,余幸成亲也没见皇后娘娘添妆啥的,何子衿觉着,弟妹在家总是提及与皇后娘娘啥啥啥的,可能会有一些吹牛的成分在。
“可不是么,你这双身子,必得保重自己才好。”沈氏也跟着劝儿媳妇,她倒不晓得儿媳妇与皇后娘娘这般相熟。不过,儿媳妇本就出身名门,有见识是一定的。这么想着,沈氏越发对儿媳妇满意起来。于是,越发宽慰起儿媳妇。
余幸的心事,此刻同她祖母是一样一样的,不只是担心皇后娘娘的心情,还尤其担忧皇后娘娘的未来。只是,这话又不能同婆婆们说,于是,越发担忧。她自幼是个娇惯的,心下不安,身子又沉,就推说累了,回房歇着去了。
余幸一去,何老娘道,“先时我还以为阿幸就是随便说说哪,看来,是跟皇后娘娘感情深哪。”不然,不能皇后娘娘死了丈夫,她就担心成这个样子。
沈氏一想,觉着婆婆说的在理,点头道,“这孩子,心思单纯,情分在这里,自然是要牵挂的。”
何子衿道,“我去瞧瞧妹妹吧,总闷在心里也不好。”
沈氏很满意闺女的细心,道,“与阿幸好生说一说,莫要积在心里。”
何子衿便去了,余幸正一个人在屋里盘算呢,见着大姑姐,笑着起身相迎,“大姐姐,我没事。”自从阿念升了同知,余巡抚要致仕,余幸对大姑姐就越发客气了。
何子衿扶了弟妹坐下,叹道,“不瞒你说,我这心里也怪不放心的,这话,又不好同娘和祖母说,她们都上了年岁,就怕说了吓着她们。”
余幸道,“姐姐有什么话,只管与我说就是。”
“这话,也只有同你说了。”何子衿接了阿田递上的茶,给余幸递了个眼色,余幸便打发丫环下去了,何子衿呷口茶方道,“按理,我不当说这话,可心里委实放心不下。朝云师傅,弟妹也知道吧?”
余幸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她很想拉一拉方先生的关系,只是没能拉上。余幸道,“听相公说过。”
“我这师傅,如今只有皇后娘娘这一位亲人了。”何子衿道,“我以前在帝都,也有幸见过皇后娘娘。今陛下仙逝,师傅倘知晓了,怕也要牵挂的。尤其,听说,娘娘膝下并无嫡子。”
余幸不料大姑姐竟有如此见识,不禁点头,“是啊。”
何子衿道,“我不若妹妹以往能得近娘娘凤颜,只是,为使长辈宽心,想私下同妹妹打听一下,不晓得妹妹可见过这位太子殿下,不,现在是新君了。”
余幸道,“见是见过,不过都是小时候了,也见得不多,皇子皇孙六岁就要开始念书,小时候偶尔见过几回,并没怎么说过话。不过,听说新君自幼极孝顺的。”
这话简直白说,不孝顺,皇后也不能一力扶他做太子。何子衿接着问,“不知新君生母可仍在世?”
余幸忧色更浓,道,“不瞒姐姐,我也担心这个呢。新君生母姓凌,先帝登基时被封昭容。”
“那,新君与昭容娘娘可还亲近?”
“从不亲近的,我听说一开始并不是娘娘要抚养新君,是凌娘娘对新君幼时极为不喜,不大照看,娘娘看不过眼,便将新君抱到自己房内养育。”余幸压低声音,把一些并不算机密的密事同大姑姐说了。
多可疑,哪里有母亲不喜亲子的?何子衿继续打听,“这位凌娘娘是哪里人,妹妹晓得吗?”
“这我就不晓得了,但听说就因着凌娘娘性子不好,先帝待她一直淡淡的。”余幸道,“不过,先时她是因救驾之功,而被太宗皇帝赐予先帝为侧室的。”
何子衿连忙问,“什么救驾之功?”
余幸难得有个人可以说一说这些旧事,便一五一十的同大姑姐讲了,“那会儿还是太宗皇帝当朝,太宗皇帝带着皇亲贵戚重臣秋狩,当时遇着地动,太宗皇帝与先帝失了下落,朝廷久寻不至,那会儿凌娘娘还是娘娘身边的侍女,听说是凌娘娘毛遂自荐,亲自带着侍卫找到了被困在山中的太宗皇帝与先帝,因此救驾之功,凌娘娘被太宗皇帝赐与先帝为侧室。”
何子衿就更奇怪了,道,“凌娘娘既是娘娘身边的侍女,按理也是娇弱女儿家,如何能有这等山中寻人的本领?”
“听说凌娘娘是带着猎犬救回的太宗皇帝与先帝。”余幸也不明白凌娘娘如何有这等本领,但她还是听说过不少事的,大姑姐有问,便说了。
何子衿心下悚然一惊,她晓得阿念外祖父,这位江兰女士的亲爹,前英国公府侍卫,这位江老侍卫回乡后就是以狩猎为生的。何子衿便细细同余幸打听了其他几位先帝庶出皇子的生母,最后确定,这位凌娘娘定是阿念生母江兰无疑了!
何子衿身为两生一世的穿越人士在这位土生土长的本土婆婆面前也得说一个“服”字,太厉害了,怪不得当初阿念想见生母,是皇后娘娘亲自带着江兰女士去的万梅宫,阿念生母绝对是与皇后娘娘的利益休戚相关啊!她给皇后娘娘生了个儿子!
是的,她生的儿子,是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之后,立了太子,如今,成了天子。
皇后娘娘需要这个儿子,自然不会让儿子的生母出事,所以,当年,皇后娘娘亲自带了江兰女士去万梅宫。
这位江兰女士,凌娘娘的经历告诉了何子衿一个真理,有志不在穿越啊。
有本事的人,穿与不穿都有本事。
没本事的人,穿了也是个小市民。
☆、第379章 北昌行之六十七
第379章
何子衿脑中一团乱麻,都不晓得如何同阿念讲一讲江兰女士的传奇经历; 就给余太太请了去。倒并不是余太太找她; 而是余巡抚找她,余巡抚忧心忡忡的模样。这等神色出现在一省巡抚的脸上; 委实不多见。何子衿立刻就知道有事,话是余太太先开的口; 余太太道,“前儿得了今上殡天的消息; 太爷就十分担心方先生的安危; 想着将方先生接到城里来方安稳。不想派了人去,方先生全无要搬的意思。哎; 我跟太爷就担心今上殡天; 举国哀痛; 北凉那边又要生事的。倘有战事; 方先生这般身份,居于小县; 委实令人放心不下。”
听余太太此言,何子衿立刻也很放心不下了。
这就是眼介见识的不同了,何子衿两辈子都是小市民级别的,论这种大势上的见识; 她真比不过古人。尤其余巡抚余太太这等在政界打滚一辈子的,何子衿也知道北靖关是有一回打了败仗,叫流匪入了关,就是那回; 前任项大将军战死,纪将军由此扬名,一路由一介小小从七品百户,平步青云,直至正二品大将军之位。那一战死的人,前任项大将军这是有名有姓的,故此他死了,人人知道,那不晓得的,没名没姓的,更不知战死多少。反正何涵之妻李氏兄长亦是死在那一战之中。
何子衿心下担忧,面儿上倒不稳得住,道,“我师傅大概是伤心陛下之事,一时伤心过度,无心凡事了。”还给师傅圆了个场,何子衿觉着,朝云师傅伤不伤心真得两说,朝云师傅本身血统与皇室极近,但说来与皇室的恩怨情仇简直是理都理不清的,伤感兴许有,伤心就不至于了。何子衿担心她师傅也是真,因为,非但她师傅在沙河县,她家龙凤胎,还有三姑娘胡文、江仁何琪两家人,都在沙河县哪!万不能出事的啊!
好在,何子衿脑筋极快,她转念一想,先宽慰两位老人家道,“老大人、老太太也暂请安心,以往年后江夫人就会送阿珍到罗大儒那里念书的,今年阿珍倒是没过来。我想着,倘北靖关不稳,纪将军两子皆年少,必会先送孩子们过来的。如此可知,北靖关倒还稳得住。”毕竟,北昌府总比战斗的第一线北靖关安全上要更有保障的。
余巡抚自然也能想到此节,不过,何子衿能想到,就很令余巡抚夫妇另眼相待了,余巡抚眼中添了几分赞赏,与何子衿道,“方先生身份不同,必要万无一失才好。”
何子衿道,“不若我给朝云师傅写封信,烦请老大人着人带去,看朝云师傅的意思。”何子衿虽有些提心,但想通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