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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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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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小雪留下了; 带着余幸认认路。
    余幸大家出身,气人时真气人,这要是示起好来,也挺有些小手腕; 譬如,头一回来大姑姐家,知道大姑姐这里还有两家亲戚,余幸早听丈夫提起过,以前没放在心上,可如今她这带着自己的小算盘过来,准备的颇是周全,一家一家的都备了礼物。长辈的是长辈的,平辈的是平辈的,就是孩子们,也人人都有。而且,除了给太婆婆大姑姐的是血燕啊啥的贵重物,与江仁一家、三姑娘一家走动起来,都是些实用却不显奢侈的东西。这倒也不是说余幸抠门什么的,时人来往,讲究礼尚往来。就是走礼时,不一样的人家,送的东西也不同。并不是眉眼高低势力眼,而是,你要是与个寻常人家走礼总是金珠玉宝,说实在的,这礼是走不起来的。故而,走礼也有走礼的一套规矩。余幸这几家的礼物就备的很不错。
    待阿冽下午回来,一看媳妇来了,把阿冽也惊了一惊,问,“你怎么来了?”
    余幸嗔丈夫一眼,“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记挂你就来了,你难道都不记挂我的?”
    阿冽自然高兴见到新婚媳妇,虽然阿冽是个实诚的小伙子,但随着年纪渐长,且也是成亲的人啦,阿冽也颇会说话,笑道,“哪儿能不想,做梦都想哩。”这话逗的余幸一笑,却是叫何老娘听得直翻白眼,觉着大孙子这成了亲怎么倒越发没出息了。
    余幸接了丫环端上的茶给丈夫,道,“先润润喉。”何老娘此方暗自点头,知道给她孙子递茶,还算有眼力。
    阿冽在祖母屋里打声招呼,就同余幸回了新院子。何老娘直与自家丫头嘟囔,“你看阿冽,媳妇一来就找不着北了。”先时回来都要在她这屋里呆半天的,这媳妇一来,立刻就跟媳妇回房啦~
    “一会儿吃饭时我问问阿冽,北在哪儿呢。”何子衿笑,“您老人家要是见不得孙子孙媳妇亲密,以后就甭提抱曾孙的事儿啦。”
    何老娘立刻闭嘴。
    小夫妻二人回了新院子,余幸先让丫环打水服侍着丈夫洗过脸,一面道,“你在书房的东西,我都收拾过来了,一会儿你看看可还齐全?姐姐给咱们安排的这院子宽敞,明三暗五的正房,我给你收拾出了一间书房,以后你就在这书房里和功就是。”
    阿冽接过媳妇递过的手巾,擦净脸道,“唉哟,咋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余幸瞪他,“少说这些酸话,我过来难道不好?”
    “你不修园子了?”
    “我托祖母寻了个可靠的管事看着,反正园子图都画出来了,修园子虽然重要,跟我相公也没的比。”余幸眼里含笑道,“自你走了,我是挺挂心的。还想着让祖母给你在府里寻个有学问的先生,让你回府里念书。祖母说罗先生学问极好,到底你一人在这里,我哪里真放心的下,就同姐姐一道过来了。”
    当天,不要说下午回来阿冽没咋在祖母屋里呆,就是吃过晚饭,也不咋在祖母屋里呆,略说两句就带着媳妇回屋歇着了。何老娘是一点儿意见都没了,还同自家丫头片,“那啥,你在卜一卦,看咱阿冽啥时当爹。”
    何子衿:……
    夫妻俩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就是余幸吧,何家女眷都觉着这是个作女,就是阿冽,成亲不久俩人还能吵一架。结果,余幸一来,立刻就又好了。就是晚上,嗯,也挺和谐。
    阿冽还说她,“看吧,我早说了,就是开始一两回有些疼,这回舒坦吧。”
    余幸到底是个女人,而且,步入女人的时间不长,羞道,“快闭嘴,不许说这种话。”
    “不说就不说,这原也不是靠说的。”阿冽正是血气方刚的青春年纪,就又和谐了一回。余幸,嗯,余幸也得说,得了滋味儿,就一点儿不难受了。余幸又有些怀疑,道,“你怎么突然就,嗯,这么,嗯,你是不是有人啦?”
    “胡说什么。先前老说疼,不要人近身,这会儿舒坦了,又疑神疑鬼。”阿冽道,“你不是一直说疼么,我就找了本书研究了一下。”
    “看什么歪门邪道的书啦?”
    “明晚咱们一道看。”
    “去!我才不看呢。”
    “那我看了教你。”
    “我也不学。”
    “成,你躺着就行。”
    “越发坏了。”
    田嬷嬷听着里间时不时有笑声传出,心下总算松了口气,想着,小夫妻刚成亲,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合的。这回姑娘过来,可算是过来对了,跟姑爷情分多好啊。
    因着新媳妇过来,阿冽好几天都是笑眯眯地,别说阿冽,就是余幸,嫌沙河县苦啊啥的,结果,小夫妻一团圆,气色很是不错,尤其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当然,余幸很有些看不上沙河县本土的士绅太太,也是真的。尤其庄太太,还爱带着针线过来,一面做针线一面巴啦巴啦的说些本土八卦,一下午得喝三壶茶水,点心也要吃半盘子,余幸简直见不得庄太太,觉着庄太太太过粗野。
    见得见不得吧,反正日子就这么过。孩子们对于多了个舅妈、嫂子、婶子的长辈,也很快就接受了。阿珍还给了个评价,瞅着余幸道,“比成亲那天好看多啦。
    何老娘好笑,“你还知道好看难看啊?”
    “知道。”阿珍点头,“阿曦妹妹第一好看。”
    阿曦投挑报礼地,“阿珍舅舅跟我一样好看,也是第一好看。”
    阿晔听这话气地,与阿曦道,“咱俩是龙凤胎,才是一样的。”
    阿曦扬着小肉脖子,道,“我比你好看,阿珍舅舅也比你好看。”
    阿晔道,“明儿祖父再考你千字文,休想再叫我帮你了。”
    “我才不用你帮,珍哥哥都教会我了。”
    阿晔气地,自从纪珍舅舅来了后,他妹妹就总跟纪珍舅舅在一块儿,明明小时候妹妹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好不好!而且,有了纪珍舅舅,妹妹也不如以前好欺负啦。
    阿晔每每想起,小小心灵便十分郁卒。
    余幸时常听阿曦阿晔说“祖父”,私下还问丈夫,“我听说姐夫亲生父母都不在了,阿曦阿晔叫的祖父是谁啊?”
    阿冽道,“是朝云师傅。”
    余幸心头一跳,同丈夫打听,“就是皇后娘娘的舅舅,方先生吗?”
    阿冽有些讶意,道,“你也知道啊?”
    余幸道,“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你忘了我祖母姓什么了?”
    阿冽这才想了想,“是哦。”他成天的忙,把太岳母姓谢的事给忘了,就听妻子道,“说来,我家同方家也算姻亲,方先生也是我的长辈,你说,我要不要过去请安?”
    阿冽道,“不用了。朝云师傅不见外人。”
    “我是外人么?”余幸不满。
    “那他也不一定见你,再说,谢家跟朝云师傅只是姻亲,又没什么血缘关系。”
    “那也不能问候都不问候一声吧。”余幸道,“这样成不成,我写个帖子,备份礼,托姐姐递过去。要是方先生肯见,自然好,就是不见,咱们的心意也尽到了。不然,亏你还成天师傅师傅的,就不从我娘家论,我嫁了你,也得叫师傅知道一声,是吧。”
    阿冽道,“朝云师傅知道的啊,聘礼里那对鸳鸯佩,就是朝云师傅给的。”
    余幸大叫一声,捶丈夫一记,“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你也没问我啊。”阿冽颇是无奈,觉着女人脑子想的东西真是叫人理解不透。
    余幸又捶他一记,忙叫丫环把鸳鸯佩取出来,再赏鉴了一回,道,“原我就瞧着是块古玉,平日里都没舍得戴。”
    “都是谎话,初时都戴的,上回拌嘴后你就不戴了,带把我的也收了回去。”阿冽拆媳妇老底。
    “闭嘴闭嘴闭嘴。”余幸白眼,自己又笑了,道,“上牙还有磕着下牙的时候呢,拌嘴怎么了,以后拌嘴的时候还多着呢。”
    阿冽把媳妇揽怀里,道,“干嘛要拌嘴呢,你看姐姐、姐夫,一次都没拌过嘴。”
    “姐姐说什么,姐夫都听,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听。”余幸心说,大姑姐跟只母老虎似的,谁敢跟她拌嘴呀。
    “你要说得对,我也都听。”
    小夫妻叽叽咕咕的说些私房话,余幸虽是个作人,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也自有欢乐时光。只是第二天就叫阿冽帮她去递帖子,阿冽道,“你跟姐姐说不一样么。”
    “我就要你去说。”
    “你先放一边儿吧。”
    “你可不要忘了。”
    “晓得晓得。”
    “我还备了礼,你一并托姐姐带去。”
    “知道知道。”
    结果,不出阿冽所料,礼啥的,朝云师傅根本没收,帖子当然也退回来了。余幸给郁闷的,同丈夫道,“朝云师傅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是啊,朝云师傅又没收我做弟子,就姐姐能时常过去,姐夫要去,都得跟我姐一道。”
    “为啥?”
    “他一人去,也见不到朝云师傅。”
    余幸道,“真是个怪人。”
    “朝云师傅是长辈,不许这么说。”点妻子鼻尖一记,阿冽捡了本书看。余幸倚着一畔的引枕问,“那朝云师傅喜欢什么,是不是我备的东西不合师傅的意?”
    阿冽道,“我也不晓得朝云师傅喜欢什么,就是姐姐也不大晓得啊。哦,对了,朝云师傅不吃酱菜,不吃咸肉,不吃死掉的鱼,就这样。”
    “跟娘娘挺像的。”
    “舅甥么,自然是像的。”阿冽道,“阿曦就像我,自小喜欢吃肉。”
    “阿曦有一点儿胖了,小时候胖些自然好看,女孩子大了还是瘦些好,姐姐应该在吃食上给她克制一些。”
    阿冽翻过一页书,道,“没事儿,咱家没胖人。我小时候,姐姐小时候,都胖。兴哥儿也是近两年才开始抽条长个瘦下来了。”
    余幸总是打听朝云师傅的事儿,在阿冽这里,阿冽还不会多心,一打听到大姑姐那里,何子衿就都明白了。余幸种种,当真叫何子衿想到朝云师傅的评价。
    哎,甭看大姑姐与弟妹相处的不大融洽,余幸要给朝云师傅递帖子送礼物啥的,何子衿还真给她办了。朝云师傅一听是余幸送的东西,直接都没看那帖子,淡淡道,“谢氏血统,天然就有墙头草的势利。幸而娘娘不像谢家人。”
    对比余幸所作所为,何子衿也只得说:朝云师傅你不愧是我何小仙的师傅啊!只是,大仙师傅你既然知道,你咋不早说啊。
    对于女弟子此等疑问,朝云师傅也有些不解,看向女弟子道,“朝中这种势利眼的墙头草多的是,余家也是巡抚之家,余氏之父在朝为正三品侍郎,这出身并不委屈阿冽啊。想在官场上得一席之地,联姻也是很必要的。”
   
☆、第365章 北昌行之五十三

有了这么个势利眼的弟媳妇,也不是没好处; 起码; 江赢过来的时候,余幸就很热情嘛。
    因为看不上沙河县本土的士绅太太; 余幸跟何老娘也没啥共同词言,好在来了位纪大将军的继女; 是的,纪大将军的这位继女十分有名气; 克夫命简直是闻名北昌府; 纪大将军两次为其定亲,皆是军中少年英才; 结果; 头一位还没定亲呢; 刚把亲事说定; 定亲前,就意外死了。第二位是定亲后成亲前; 继续意外死亡。可想而知这位江姑娘在婚姻场上是个什么名声了,当然,比江姑娘更有名的是其生母纪夫人江氏的名声,这是位三嫁妇人; 出身于蜀中小小山村,凭着三嫁,终于步步青云,做了超一品诏命。
    余幸心里不见得多么喜欢江赢; 毕竟,她对于江赢之母纪夫人江氏三嫁之事还是有些看不起的。但,余幸也是个明晓轻重之人,就凭江赢现在的继父纪大将军的地位,江赢也是只能交好不能得罪的。江赢是过来榷场,顺便过来拜访何子衿的,何子衿先时特想插一手的红参生意,因着上等红参都是大家大族所把持,何子衿插不得手,倒是江赢如今做起红参生意来。
    想一想纪大将军在北靖关的权势,江赢能在这里头分一羹虽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这杯羹真想顺利分到手,也得有人有手段。
    江赢送了何子衿一匣子上等红参,何子衿还说,“这样好成色的红参可是不多见。”
    江赢笑,“姐姐都说好,看来定是好的。”
    何子衿道,“我们做润肤膏都是用次一等的,其实也是不错的红参了,倒不是用不起最好的红参,只是,再好一等的红参,都是有价无市。”
    江赢道,“姐姐以后倘要一等参,只管去我铺子里知会一声。”
    “好啊。”何子衿江赢两个说些榷场的事,江赢就留在县衙住了下来,一方面也是照顾阿珍。纪珍很高兴姐姐过来,正好请姐姐参加他的生日宴。
    纪珍的生辰在七月,今年八岁生辰。江赢想着,弟弟不在家,生辰上更不能委屈弟弟,就同何子衿商量起给弟弟过生辰的事。何子衿笑,“问一问阿珍的意思吧。”
    江赢还想着,她弟不过八岁,能有什么主意。不想,她弟都想好了,他要请小伙伴们吃饭,菜单也拟前拟了出来。何子衿接了,与江赢一看,呵,不是各种炸鸡就是各种丸子,纪珍还跟子衿姐姐和姐姐做了解释,“我们都爱吃炸鸡,大宝哥爱吃鱼肉丸子、是虾肉丸子,嗯,丸子啥的,我们也喜欢。还有时令水果再准备一些,主食就是长寿面就行。”
    何子衿道,“那就这么准备啦?”
    纪珍点头应了,道,“这是我们吃的,姐姐,你们大人愿意吃什么吃什么,不用跟我们一样。”
    “没准备跟你们一样。”何子衿道,“再给你们添几个素菜吧,不是鱼就是肉,会腻的。”
    “不用不用。”纪珍绝对也属于那种小时候不爱吃菜的小朋友,何子衿笑眯眯地,“添个烤蘑菇炸芋头条……”
    “好啊好啊,再来个拔丝苹果。”纪珍又添了个菜。
    何子衿与江赢相视一笑,都应了他。
    待纪珍生辰那日,一大早,纪珍就同阿曦妹妹换上了生辰装,一身小红衣袍,因着天气转凉,领子与下摆还缀了一圈白色的小兔毛。阿曦妹妹同他的衣裳区别就在于,纪珍的是小袍子,阿曦妹妹的是小女孩儿穿的小裙子,但也一样领口裙摆的缀了小白兔毛。然后,纪珍先带着阿曦妹妹去跟长辈们问侯早安,之后,就等着收生辰礼啦。阿曦妹妹送了纪珍舅舅一个针线十分稚嫩的荷包,是阿曦妹妹平生第一个成型作品啦,红底黑线在荷包上绣了个珍字,说是绣都客气,就是描出个珍字,然后用歪歪扭扭的大针脚缝出来的。因是阿曦妹妹送的,纪珍舅舅十分喜欢,当时收了就挂腰上了。阿晔看到笑到肚子疼,还说,“打远一看,以为挂着个小口袋呢。”
    阿曦握着小拳头开始运气,纪珍道,“这是阿曦妹妹的心意,我最喜欢啦。阿晔你送我啥?叫我看看。”
    阿晔描了个寿字送给纪珍舅舅,然后,这幅字被纪珍舅舅从头批评到脚。阿曦听的直乐,松开小拳头拍巴掌,还做鬼脸笑话她哥没文化。然后,就换阿晔握着小拳头开始运气了,而且,阿晔下决心,以后再不给纪珍舅舅送生辰礼了。
    孩子间的插曲不计,今天纪珍委实收到不少生辰礼,包括他姐姐亲手给他和阿曦妹妹做的小袍子小裙子,子衿姐姐送他的砚台,三姐姐和阿琪姐姐送他的新衣裳,还有重阳哥送他的木头刀,大宝哥送他的一套新书,二郎弟弟二宝弟弟送他的一包新出炉的蛋烘糕。因为蛋烘糕是何祖母的最爱,阿珍很体贴的送给了何祖母吃。何老娘直夸了阿珍半刻钟,把小小阿珍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儿好不好。夸得小寿星阿珍一整天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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