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放了。桃枝顿时羞红了脸,也不搭话,背起人就走。
跟着大娘来到她家院前,看到大娘带了个陌生小伙子家来。刚才河边救人的事儿,好多人都听说了,邻人问道:“陶大嫂子,这就你今天捞上来的那人。啧啧,小伙子长的可真俊。”
陶大娘大声答道:“可不是,就刚才才上岸的。真可怜见的。” 宗泽累极,实在提不起劲招呼,对着说话那人礼貌一笑,也就跟着陶大娘进门了。
一进门,陶大娘赶紧搬出两个木盆来,让桃枝将人背进去,又紧着去烧了两锅热水,让宗泽二人洗了。
今日泡了半天的冷水,现在洗个热水澡,也是舒爽无比。
宗泽收拾完后,那边桃枝也帮着黄真如收拾好了,现在已经将人放在了炕上。
宗泽进去看时,想是桃枝将自己的干净衣物给她换上了。黄真如穿了一身花布衣服,虽是简单,但到底是女子衣服,跟黄真如平日的男子打扮多有不同,多了一份女子的柔媚。
宗泽正看着,陶大娘也进来看了一眼,见收拾好了。赶紧要出去给宗泽他们做饭去了:“可怜见儿的,今天可是饿坏了。我去做点热汤儿面来,让你们好好暖暖肚。桃枝,走,给我烧火去。”
陶大娘她们出去后,宗泽自坐在黄真如旁边焦急的等着郎中。一边等一边细细思量今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正想着呢,大牛儿的却是将那刘郎中请来了。
宗泽赶紧将人让过来。那郎中先看看伤,再把了把脉,然后说道:“幸好我备的有伤药,赶紧捣乱了给她敷上。”
刘郎中一边说,一边递过了草药给宗泽。接着,又想了一阵,开了个方子给大牛儿:“你现在马上去我家一趟,让仓术按这个方子抓药。”
大牛儿接过方子就走,宗泽也赶紧出去,问陶大娘借了个石钵将草药捣烂,又问陶大娘要了块干净的布,将草药放在布上,然后托进来给刘郎中看:“先生请看,这样可行。”
刘郎中看了点头道:“不错,这样正好。给她敷上吧。”
宗泽赶紧捞起黄真如的衣袖,要给她上药。拉过她的胳膊,兴许是常年习武的原因,黄真如的手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柔嫩白皙,但看起来却修长灵巧。宗泽愣了一下,怎这时候想到这个,赶紧摇摇头,将心中杂念赶走,赶紧给敷上药。
将药在伤口上绑好后,宗泽连连追问:“敢问先生,舍妹没事吧。”
这刘郎中想必是见多了病人家属的担心,对宗泽的反复追问也不生气,笑答道:“没什么大事,伤口不深,褪了热也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听了这郎中的话,宗泽稍稍放了点心。这头心放下了点,这时,宗泽却是想起一件大事,他没钱啊。今天身上揣的几两银子全部在路上掉了。估计黄真如也一样没钱。此时,宗泽无比庆幸昨日走时,自己为安全计,将银票放在了丁全那里。要是放在他这儿,就麻烦了。
扯远了,现在要怎么办?这请人看病要给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这可如何是好 宗泽着急了。
着急的宗泽双手无意识的在身上摩挲了两下,忽然,摸到了身上的玉佩,这玉佩可正好救命哪。
宗泽赶紧摘下玉佩,对刘郎中说道道:“非常抱歉,我兄妹二人遭受大难,银两全在路上遗失,敢问先生,我是否可用此物来抵药费呢。”
刘郎中看到宗泽手中的玉佩笑道:“你这玉佩要值些钱的吧。我这些要都是自己采的草药,值不得什么钱的。玉佩你留着吧,等日后有了再给我吧。”
“先生竟如此大方?你不怕我日后就不给钱了么”宗泽很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刘郎中笑道:“我也是走过州过过县的人。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的。你既然舍得用玉佩来抵药钱,想必是不会赖账的。”
正在这是,陶大娘却是端着热腾腾的汤面进来了,对宗泽道:“来来,快吃吧。你这孩子,你兄妹俩受了这么大苦,还惦记着给钱干嘛。这刘郎中一向大方,你不用担心。就算没有,也没什么的。”
说着,将碗塞到宗泽手里:“快些儿吃吧,可是饿坏了。真是可怜见儿的。”
陶大娘怜惜的将碗塞到宗泽手里,又转头请刘郎中一起吃点,刘郎中推辞了。陶大娘又问起了黄真如的情况:“这姑娘咋样了?”
刘郎中道:“没什么大事。退热了,人醒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啧啧,可怜见儿的,这多可人意儿的姑娘,什么人竟能下得了这毒手呢。哦,刘郎中,这两孩子估计身上是没什么钱的。要是真没钱给,你也别担心,日后啊,我让大牛给你家做几天活儿也一样。”陶大娘对刘郎中说道。
宗泽真是感激的不行了,这陶大娘可真是古道热肠。今天这人情真是欠大发了,日后定要好好回报一二才是。
一碗热汤儿面下去,宗泽元气恢复了不少。这时,大牛儿也将药抓回来了,刘郎中又细细交待了一番,才告辞去了。
药煎好后,宗泽赶紧将黄真如摇醒:“真如,快醒醒。快醒来吃药。不用起来,张嘴就行。”
先时,宗泽还有点担心,怕她烧的太狠了,摇不醒,那可怎么喂药呢。
还好,黄真如的身体底子好,今天可能也是累得狠了睡去,不是纯粹的昏迷。宗泽摇了几下,她也就迷迷糊糊的张了嘴。
见状宗泽赶紧舀起药喂她。刚喝了一口,黄真如的眉头皱的不行,宗泽猜想这是苦的,生怕她闹脾气不喝,赶紧哄到:“真如听话,赶紧喝了好……”
好字还没说完,黄真如已是坐了起来,人虽迷糊,但却精准无比的从宗泽手中抢过碗去,豪迈的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给宗泽,又躺下继续睡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宗泽真是有点目瞪口呆,吞回口中的好字,宗泽忍不住摇头笑笑,这姑娘真是少见。
宗泽走出门去,将碗拿给陶大娘。陶大娘笑问道:“你妹子都喝了。”宗泽点点头,陶大娘道:“喝下去了就好,睡一晚,明天也就好了。”
“你妹子要睡会儿才醒,来来,我们娘俩儿说说话儿。” 陶大娘拍着身边的板凳对宗泽道。
宗泽也想要问些问题的,见陶大娘叫他说话,于是就势坐了下来。
说得一阵儿,宗泽也知道了,他们这儿叫渭尾村,这里离西京约有百里之遥。
这里不像西京那边一马平川的,还是有些山地什么的,不过山不大,土地还算不错,因此粮食产出也还算不错,不说有多富庶,但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这个渭尾村不像秦地其它的村落一样,大多是一姓或三两姓一村。这个村的人,听说是早年间逃难来的,所以姓很杂。
不过,可能正是因为逃过荒、奔过命的,邻里之间很是亲和,对外乡人也很是热情。这点宗泽深信不疑,他今天能受到如此热心的对待,不正能说明此事么。
见陶大娘将渭尾村介绍的差不多了,宗泽问道:“婶子可知西京周边受灾的事儿?”
陶大娘听得宗泽问这个,拍着大腿叹道:“唉,谁说不是呢。我们村儿有人在那边做事的。前些天回来了,说是西京那边糟了大灾了。好多人家被大水冲的啥都没有了。这可让人怎么活哦。”陶大娘一边说,一边拭了拭眼角。
宗泽道:“是啊,西京那边受灾了。我们今儿个就是被一伙流人抢劫,才糟此大难的。”
“唉呀呀,哪些杀千刀的,这么狠,竟然对你们两个娃娃动手。”陶大娘拍着大腿气道。
这个陶大娘早些年也是逃过难,做过流民的,宗泽为了映证一些事,就将今天被流民攻击的事,掐头去尾的说了说。
“不对,不对。你们今天遇到的不是逃难的。逃难的,吃的都没有,哪有力气去追着人砍呢。何况,有官爷说了,过两天发粮的。粮食就是命啊,听到说发粮的事,那还不赶紧问清楚在哪儿发,啥时候发的。哪还顾得上去杀人的。” 陶大娘听完,笃定的摇头道。
闻言,宗泽心道,看来,今天遇到的真可能不是流民了;就算其中是有流民,估计也只是一部分。那,那些人是谁呢?想干什么?
第117章
宗泽跟陶大娘两人正说着话儿呢; 陶大叔回来了。
见他回来; 陶大神赶紧站起来迎过去问道:“东西都还给人家了吧。”陶大叔答道:“都还了。”
“咦; 你还拿了鱼回来,这可正好; 明天做个鱼汤; 再炒几条给这俩娃娃吃吃,可怜受了这么大惊吓; 可不得好好补补。”陶大婶一边接过陶大叔手中的篓子; 一边喜滋滋的说道。
桃枝也赶紧拿了个装了点水的小木盆出来,接过陶大娘手上的竹篓,将鱼儿倒在盆里。
看到这一幕,宗泽感觉特别亲切。小时候夏天晚上,农闲时; 他爹经常去河里打鱼的。那时候自己的点心基本上就是这小鱼儿了。
每次爹打回鱼后; 娘就将这些鱼用剪刀将肚子剖开,清理好鱼肚; 然后就将鱼用盐腌了;第二天做完饭,再加把柴禾,就将鱼贴在锅边上炕熟。这是宗泽最喜欢的点心了; 刚刚炕熟的鱼儿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
见宗泽盯着鱼盆看个不停,陶大娘笑道:“别馋; 明天我就给你们做鱼。这里有小半盆的,够做两个菜了。让你们明天吃过瘾。”
说笑一阵,想着黄真如一个人在房里; 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宗泽有点担心,赶紧告了声罪辞了去。
陶大娘哪见过这样懂礼的少年,宗泽进去后,还在跟陶大叔啧啧称道:“这不知是哪家的儿郎,教的可真好,可真懂礼。”
陶大叔道:“你跟他说了这许久的话,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儿郎吗?”
“人家落难了来我家住一住,怎好刨根问底的挖人家的来历。不过,他跟我说了,他叫陈宗泽。”陶大娘嗤道。
庄户人家,想得不多,不像大户人家想的多,什么都要问个清楚才好放心。这陶大娘可真没问宗泽他们的来历,只是问了宗泽兄妹二人的姓名。
就这,陶大娘也没让宗泽吃亏,问了宗泽他们的姓名后,又自报家门,告诉宗泽他男人叫陶勇。他们只有一儿一女,宗泽都是见过的,一个叫陶牛,今年十七了;一个叫陶枝,今年十五了,已经跟隔壁村的后生定亲了,明年就出嫁呢。
听到“桃枝”的名字,宗泽还特意问了:“陶枝姐姐,名字是单名一个“枝”字?”
陶大娘摇头道:“不是,名字是桃枝。”
宗泽还诧异道:“桃枝?那桃枝姐姐不是要叫“陶桃枝”?”
宗泽这问话,把陶大娘笑的不行:“你这话可是问倒我了。平日里我都是桃枝、桃枝叫的,还真没留意你说的这事儿。等你陶大叔回来了,我问问他。”
这不,陶大娘正在问陶勇:“刚才那娃娃将我问住了。桃枝叫啥名儿?你当时去给桃枝上名儿时,上得什么名儿啊?”
陶勇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姑娘都快要出嫁了,你才问姑娘叫啥名儿?你不知道姑娘的名儿?”
“哎呀,我哪是不知道姑娘叫啥名儿嘛。平日你看我叫的是啥呢。我这不是不知道你给她上的官名儿叫啥呐。”陶大娘气道。
一番口舌官司后,陶大娘知道了自家闺女儿的官名还真是叫“陶枝”。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竟是叫错了。管他呢,自家闺女就是桃枝。不过,明天得给陈宗泽那娃娃说说,自家闺女的官名还正是他说的那个名字。
不说陶大娘的口舌官司,宗泽已是到了房中。进去一看,黄真如还睡的正香。宗泽走过去试了试她的额头,想是药起效了,烧退了。
宗泽守了一阵,陶大娘进来了:“宗泽啊,今儿个你累了一天,还是去歇一下吧。今晚你去跟牛儿睡。你妹子这里不用担心,我今晚就在这儿陪一晚上。”
陶大娘这个安排甚好,宗泽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好跟黄真如共处一晚。
“多谢婶子。我妹子现在烧退了,但恐晚上又有起伏。还请大婶帮忙留意一二,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叫我。”宗泽边说边拱手作揖谢过陶大娘。
陶大娘见宗泽这么郑重的谢她,笑得不行:“你这孩子,怎这多礼。你妹子这里有我照看着,你放心就是了。可别再谢了,快去睡吧。”。
宗泽跟陶牛来到他房里。很普通的农家泥房,里面没甚家具摆设,只在靠东面的墙边放了一架木板床,其它几个角落放了些粮食、农具什么的。看着这房屋,宗泽真是倍感亲切,他家在陈家沟的家也是这样啊。
看到宗泽在打量他的房屋,以为宗泽在嫌弃,陶牛赶紧不安的搓搓手:“睡吧,睡吧。放心,我娘今天专门给你拿了一床新铺盖出来。”
宗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一番打量引人误会了,赶紧歉意的一笑:“牛儿哥误会了。得蒙你们收留,都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要是再嫌弃什么,我还是人么?”
没躺下还好,现在刚一躺在床上,宗泽现在感觉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好累,好累,深及五脏六腑的累。宗泽晕倒般的睡了过去。
黑甜一觉,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大亮。醒来晕了一下,才恍然觉出身在何处。
不知道黄真如怎样了?宗泽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走出房来。
见宗泽起来了,陶大娘笑着一连串的说道:“你起来了?怎不多睡一会儿。饭还要等一会儿才好呢。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打洗脸水去。”
说着就要往灶房走去。见她打住了话头,宗泽赶紧问道:“大娘,我妹子昨晚还好?现在醒了没有?”
听的宗泽问这个,陶大娘懊恼的拍了自己一下:“看我,尽说了一堆没用的。这可不是你最关心的么?放心,你妹子昨晚很好,没有再烧了。现在已经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宗泽闻言,抬脚就要进房去。刚走到门口却是住了脚:“差点忘了,我还没洗脸呢。婶子,洗脸水在灶房里吧,我去打水来洗脸。”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去拿呢。你等等,婶子去给你打洗脸水去。”陶大娘边说边急急的往灶房去了。
葡挞葡挞走路的声音很快就回来了。陶大娘手中端了一盆水,胳膊上搭了一条雪白的布巾出来:“来,宗泽,你洗脸吧。这条布巾我们没用过,你放心用吧。”
见陶大娘对自己这个落难之人照顾的如此周到,真是对待贵客一样,宗泽真是感动的不知怎样表达了,条件反射般的要作揖。
“别,别,你这孩子,这礼多的,我都被你拜的有点受不住了。你不是还要去见你妹子么?赶紧洗吧。”陶大娘一见宗泽的动作,就知道他又要行礼了,赶紧制止。
听得陶大娘之言,宗泽也有点好笑,“礼”是他们这些学子最基本的礼仪要求,平日里在书院里跟老师同学呆在一起,也都是特别注意,时时有礼的。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对这些平日里相对随意一些的乡人,礼多了好像是不大习惯。于是,宗泽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收住了身势。
见宗泽不再行礼,陶大娘满意的笑道:“对了,对了。就要这样,不要那么多礼,拜来拜去的,累的慌。”
“哦,哦,还有,你陶大叔今天出门前说了,你们这些城里娃娃好像都兴擦牙什么的。让我折根柳树枝子给你的。你等等啊。”陶大娘一边说,一边葡挞葡挞的跑了出去。
陶大娘的速度可真快,很快就折了一枝柳枝进来:“呐,给你。”
因着前面陶婶儿已经说过了,可不好再谢了。宗泽愣愣的接过这把巨大的牙刷,这陶婶儿可真实诚,真给折了一大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