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你的马车勾住我老人家的衣服了,快把我拖死了!”
周二郎立即停了马车,就见他的马车上果然挂着一个人,不,准确说是一个老人,吓了周二郎一跳,连忙上前,“大爷你没事吧!”
“大爷,谁是你大爷?你见过有我这么年轻的大爷吗?”
听他嗓门响的,周二郎愣了愣,才说道,“那个,那个,大叔……”
“大叔,谁是你大叔,别乱认亲戚!”
“我没打算认亲戚,我喊你大叔,只是客气话!”周二郎解释道。
“客气话?谁要跟你客气,你看看,你把我衣裳都弄脏了,赔钱!”
“不就是脏了嘛,你脱下来我给你找个地方洗洗就好了!”
“不行,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就是要你赔钱!”
周二郎扭开头,“我没钱!”
“没钱没关系啊,用你这匹马来赔就好了!”
周二郎又不傻,这老头一件衣裳多少钱,他这马儿多少钱,而且这马儿又不是他的,只是暂时属于他罢了。
“不行!”
见周二郎斩钉截铁拒绝,老头子也不纠缠,嘻嘻嘻笑着,“刚刚你喊我什么来着?”
“大叔啊!”
“喊大叔多不好,喊大爷吧,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回家啊!”
老头子呵呵一笑,“刚好,我也要去你家!”
周二郎顿时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拉着老头走到一边,佯装要跟他说悄悄话,却在他认真听的时候,转身快速跳上马车,拉了马缰绳,“驾!”
马儿和周二郎磨合了一段时间,已经能够配合的相当好,它更是知道周二郎一些小动作的意思。
所以周二郎一跳上马车,它撒丫子就跑。
老头子立在原地,脸上的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去查那小子的来历,那马是怎么到他手上的!”
“主子爷,那您呢?”
“我当然要跟上去了,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好玩的傻小子了,哈哈哈!”
“那世子爷下落还查吗?”
“查个屁,那死小子最好被母夜叉抓去做压寨相公。一天到晚的压榨他,让他连床都下不来,哼!”
属下实在不明白,这个大禹国的逍遥王,怎么就跟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为一点小事,能把自己孙子记恨几年。
只是转个眼睛,逍遥王又不见了。
周二郎驾驶着马车飞快的跑着,回头去看有没有跟上来,见没人,松了口气,马车顶上忽然掉下一个脑袋“傻小子,你在找什么,你是不是在找我啊!”逍遥王说着,冲周二郎做了个鬼脸,也不知道他脸上抹了什么,一做鬼脸,恐怖至极。
“啊……”
周二郎吓一跳,惊叫出声。
“啊哈哈,啊哈哈,吓到你了吧!”逍遥王说着,得意洋洋的落在了周二郎身边,稳稳的做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了个酒杯,酒杯里还有酒,马车颠簸,可那酒杯里的酒水却丝毫未动。
周二郎瞧着,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怎么可能那?酒杯里的酒不溢出去。
“嘿嘿,想不想学?”逍遥王得意问。
周二郎用力点头,“想!”
“想学啊,可以,你先让马车停下来,给老头子弄点东西吃,好几天没吃饭了,好饿啊!”
周二郎闻言,让马车停了下来,把自己的干粮递给逍遥王。逍遥王只看了一眼,立即嫌弃的摇头,“就给我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鸡,我想吃烧鸡,我想吃蜜汁鸡,还有……”
逍遥王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周二郎瞧着他,心思微转,“你说那些算什么啊,我媳妇会做红烧肉,猪肚鸡,盐水鸡,还会米分蒸肉,会做糯米蛋糕,你知道吗,我媳妇做的红烧鱼都没鱼腥味的!”
“真的?”逍遥王大声问。
他吃了一辈子鱼,还没吃过没有鱼腥味的鱼呢。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那你带我回你家吧!”
周二郎一本正经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我们一无亲二无戚的,我怎么可以带你回家呢!”
“哎呦,刚刚你都喊我大爷了,怎么没关系嘛,大不了我再教你别的绝技!”
周二郎闻言,眼睛一亮,“那你觉得我适合练武功吗?”
“你?”逍遥王看着周二郎,在他身上这里掐一下,那里摸一下,眉头微蹙,“倒是个苗子,可惜年纪大了,骨头都长硬了,真要练武,这骨头就得好好松一松,这松骨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痛啊……”
“我能忍得住!”
“真的?”逍遥王不信的问。
“嗯,我一定能忍得住,你教我练武,我媳妇做好吃的饭菜给你吃,咋样?”
“你小子倒是好算计!”
周二郎笑笑,搔搔头。
*
周二郎走的急,很多话凌娇都来不及嘱咐他,看着马车早已经没了影子,凌娇微微叹息,吃饭,洗脸洗脚睡觉。
半夜三更的时候,院子里响起痛苦的呜呜声,凌娇听到声音,点了油灯出屋子,见到院子里那两只大狼时,凌娇吓了一跳,又见一只大狼身下,狼崽子呜呜的叫着。
这两大狼想来是把狼崽子送到她这里,让她救了。
这救活了还好,要是救不活……
可眼下容不得凌娇多想,“阿玉,阿甘,你们快起来帮忙!”
周玉、周甘穿了衣裳出屋,见着大狼,周玉腿都吓软了,凌娇沉声,“阿玉,你去烧水,阿甘你多准备几盏油灯,还有上次我买的伤药拿出来!”
说着抱了狼崽子进了堂屋,两只大狼依旧坐在院子里,动都不动一下。
凌娇先检查狼崽子的伤,它伤的极重,怕是不止外伤,还有内伤,凌娇伸手轻轻压它肚子,狼崽子呜呜一声,显然有些痛。
凌娇先用白酒给它清洗伤口,狼崽子疼的呜呜直叫,院子里,一只狼匍匐在地,爪子用力抓着地,一只狼死死压住它,想来匍匐在地情绪激动的便是母狼了。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喂它吃了点三七药汤,能不能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夜没敢合眼,就怕狼崽子熬不过去。
黑暗过去,黎明到来,狼崽子硬生生的撑了过来,呜呜声已经小了很多,气息也稳了,凌娇想这大狼应该带着狼崽子走了吧,哪里晓得这两只大狼却不走了,凌娇没的办法,只能把它们一家三口带到后院,让它们住在猪圈里。
快中午的时候,凌娇去后院,准备看看狼崽子如何了,却见狼崽子正在吃奶,母狼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它的皮毛,母狼见凌娇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凌娇,那眼神盯得凌娇根本不敢前进一步。
好一会,那母狼才丢下狼崽子起身退到角落里,凌娇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这只狼很有灵性,不会有事的。
鼓起勇气到了狼崽子身边,弯腰仔细检查它的伤口,见没有血溢出,凌娇才松了口气,刚刚准备收手的时候,狼崽子睁开了眼睛,那眼眸幽深清冷,让人忍不住沉寂。
狼崽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凌娇的手,凌娇一愣,也伸手轻轻摸摸它的头,“也是你命大,遇上我这个胆子大的,要是遇到阿玉那样子的,早就被你狼爹狼妈吓坏了!”
凌娇才发现,狼爹不见了,鸡圈里不管母鸡还是小鸡,全部偎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
“好了,再养几天,你就可以跟你爹妈回山里去了,以后别调皮了!”
凌娇说完就去前面洗手换衣服了,晚上熬了三七汤准备喂狼崽子的时候却发现连母狼都不见了,只有狼崽子孤零零的睡在猪圈角落里。
“不会是把这狼崽子留给你了吧?”三婶婆说道。
“不知道啊,要不就先养着,等二郎回来了,我们一起把它送回去,这家伙可不是狗,也做不来那开门护家的事儿!”
三婶婆赞成凌娇的做法,这狼崽子现在送回去八成是活不了的。
而且这狼崽子也凶狠的很,除了凌娇,谁都不让靠近,也只听凌娇一个人的话,更别说喂它和米汤什么的了。
凌娇觉得就跟养一个孩子似的。
打不得,骂不得,你还得好好哄着,如今在和家伙就是,来家里都十来天了,伤也好了,浑身臭死了,凌娇打算给它洗澡,可它四处乱窜,就是不肯乖乖就范。
凌娇也来气了,冷声,“大黑,我只说一遍,你要是还想呆在这家里,现在立即过来洗澡,如若不然,我一会就送你回山里去!”
大黑是凌娇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浑身都黑黝黝的。
大黑见凌娇似乎生气了,吐出米分嫩米分嫩的舌头,一步一步朝凌娇走去,只是快要到凌娇面前的时候,那狼身上就像驮了几千斤几万斤重物,压得它走不动路一般,那小眼神,幽怨的。
凌娇可不管它,抓住它丢到了盆子里,拿了皂角给它抹身子,足足洗了三遍,凌娇才觉得干净了,对着它鼻子给亲了一下,这下子不得了,这家伙每天啥事不干,就想着洗澡,随时随地都找机会弄湿自己,然后走到凌娇脚边,两前爪抱住凌娇的小腿,仰头期盼的望着凌娇。
要凌娇给它洗澡在亲它一下。
逗得凌娇乐不可支。
渐渐的跟阿宝也亲近起来,就是不乐意被人抱。
眼看都进入腊月了,周二郎还没回来,凌娇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担忧的,倒是真是的孙婆婆来了一次家里,和三婶婆相谈甚欢,成了忘年手帕交,感情好得很。
因为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杀年猪,凌娇想了想找来周甘,也打算去买头猪回来杀了,早些熏腊肉。
家里就有板车,去买了在屠夫家杀了在拉回来就好。
“大黑,你在家要乖乖的,不许跑出去,明白了没?”
“呜呜!”大黑也想跟凌娇一起出门,可它身体其实并不是特别好,凌娇还是不太敢带出去,怕被人认出来这不是狗,是狼。
“乖了!”
凌娇么么大黑,带着周甘、阿宝出门,三婶婆、周玉在家纳鞋底子。
周家村没屠夫,何家村才有,凌娇一到何家村,就被几个小媳妇拉住,一定要请她去家里坐坐,顺便叫她们做吃的,弄得凌娇怪不好意思,并邀约她们明天来家里,她教大家装香肠。
“香肠,那是什么东西?”
“对啊,我听都没听过呢!”
凌娇笑,“明天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去了屠夫家,凌娇挑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花去五两银子,屠夫把猪杀了,去毛,就连猪血都按照凌娇说的接在了盆子里。
“小嫂子,这猪血真能吃?”
“嗯,这猪血可以去灰尘,而且做法也特别多!”
屠夫一听,一定要留凌娇吃午饭,他一年四季都在杀猪,这猪血从来没接过,若真如凌娇所说,那这猪血就是宝贝了,既然是宝贝,肯定可以卖钱。
凌娇也不婉拒,等猪血凝固了就叫屠夫媳妇怎么做,边上小媳妇围了一圈,屠夫笑道,“我家一年到头都是猪叫声,这么多小媳妇,还是头一遭!”
周甘笑笑。
他嫂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欣喜。
与有荣焉。
凌娇在厨房教大家怎么把猪血拿出来,放在锅里煮着吃,炒着吃,搭配什么能吃,搭配什么不能吃,小媳妇们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凌娇太神奇了,居然知道这么多。
猪肉屠夫早已经宰成一块一块的,走的时候,屠夫知道凌娇要用小肠装香肠,把家里剩下的几副小肠都送给凌娇,凌娇也不必拒绝,开开心心拿着走了。
回到家里,凌娇就忙碌起来了。
先把小肠洗干净,翻来覆去的洗,怕小肠里面有脏东西,周玉忙着切猪肉,周甘按照凌娇说的,用竹子做了一个漏斗。
肉洗干净切好用盐巴香料拌好,将小肠全部套到漏斗一端,将肉放到漏斗里,拿筷子挤下去,香肠便一截一截出来了。
大黑蹲在一边,看着凌娇他们手上的肉,那叫一个口水直流,凌娇实在看不下去,丢了一块给它,接过它就跟喂不饱的狗一样,一块过后还想要。
“打个滚我就给你吃!”
大黑一听立即打了个滚,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凌娇丢生肉给它。
“学狗叫给你吃肉!”
大黑想了想,只是它不知道狗是怎么叫的。
阿宝在一边学了句,“汪汪!”
大黑一听,也学了起来,“汪……”只是那音破碎的,根本都听不出来它叫了什么。
可越是这样子,越显得它娇憨可爱。
也只有凌娇这样,把一只狼,硬生生的给养成了狗。
第二天,何家村的小媳妇们约好了来找凌娇讨教,凌娇真是不藏私,教她们怎么装香肠,怎么发豆芽,怎么做豆腐,发腐乳。
怎么腌制萝卜干。
都是些简单的家常小菜,既不会露出太多,也不会觉得敷衍。
其实她们能学到这些都很满足了,也学的很认真。
送走了何家村的小媳妇们,凌娇才松了口气,却见大黑湿漉漉的抱着她的小腿,凌娇淡淡一笑,弯腰抱起它,点了点它的鼻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现在天气这么冷,哪里能天天洗澡,会生病的!”
“汪……”
当狼崽子做出狗崽子的动作时,凌娇瞧着只觉得好笑,揉揉大黑的头。
其实她想把大黑送回山里去,那里才是它的家,可这些天的相处,她竟有些舍不得这狼崽子了。
不,大黑已经不算是狼崽子了,它比起先前大了何止一圈,圆滚滚肉呼呼的,抱在怀里一摸,暖暖的。
凌娇就想起了周二郎,若他在家,是不是也会给她做一个暖手的。
腊月了,就要过年了呢,周二郎应该要回来了吧?
一路走来,周二郎跟逍遥王学了一套拳法,打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可逍遥王说了,周二郎那就是花架子,禁不起推敲,如果和高手过招,绝对的招招被毙命。
路上还遇到过打劫的,都被逍遥王三下两下打得求爷爷告奶奶,也遇到过英雄救美,结果那些漂亮的姑娘就是看不上周二郎这个穷车夫,对逍遥王一个老头子秋波暗送,周二郎也彻底成了逍遥王的小跟班加小奴隶。
周二郎以为他把逍遥王给骗来教他学武功,却不想逍遥王趁机压榨他,一个人傻兮兮的乐呵着呢。
“我说傻小子,你家啥时候到啊?”
“就到了,就到了,就是前面那家,你看见了没,崭新的盖着瓦的那家!”看着家,周二郎只恨不得长了翅膀快速飞回去。
“哎呦,好小子,你家房子不赖嘛!”
周二郎呵呵直笑,让马儿跑的快一些,早些到家。
“阿宝,我回来了!”
周二郎停下马车朝院子里大喊,不一会就看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扑到他怀中,“二叔,二叔回来了!”
三婶婆也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周玉、周甘也出来了,却独独不见凌娇。
周二郎脑海里还想着那日离家时,凌娇说的,“我在家等你回来!”如今他回来了,阿娇呢?
也不怪凌娇,这会子她正在洗澡,哪里晓得周二郎就回来了呢。
“阿宝,你婶婶呢?”周二郎小心翼翼问。
“婶婶在洗香香!”阿宝说完,朝周二郎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
周二郎脸一红,扭头准备介绍逍遥王,可哪里还有逍遥王的人影。“咦,人呢?”
“傻小子,我在你家厨房呢,嗯,好吃,好吃!”
逍遥王在厨房拿着凌娇做的米糕,大口大口吃着,又舀了小炉子上的鸡肉汤喝了一口,幸福的闭上眼睛。
“这味道实在太美了!”
比皇宫御书房做的还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