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杀气。”龙闯闯扯扯她的衣角提醒道。
“娘亲保护我,宝宝害怕。”凰小祸搂着迟早早脖子,怯生生的说。
环顾了一圈,迟早早无所谓的耸耸肩,“事不关己,看热闹要紧。”
龙闯闯微蹙眉头,看看神经大条危机意识不强的娘亲,又看看眨巴着水汪汪毛茸茸大眼睛的小妹,无奈的摇头,双手合十,暗自结下防护结界。
楼下,王公子搓搓手,随后笑呵呵的对周遭的道谢,“多谢诸位成全,多谢。”
“甭客气,王公子还不抱了美人,做你的风流鬼去?”
采盈暗自神伤,一时间思绪万千,终不过一点清泪。
被身材臃肿的男人抱了个满怀,紫珠心里也不好受,却在看到采盈难过时,解气了不少。
哼,三百两就陪这么个男人,真是下贱。
她这么想,身后男人一张臭嘴又凑了过来,她苦笑,她又何尝不是呢?
“呵呵,看来抱得美人归的是我们王公子了,”罗依姑姑扶着采盈下台,笑眯眯的诱哄道,“采盈啊,王公子可是个才俊,是我们红杏院的大爷,你可得伺候好了,这往后啊,自有你的好处。”
“采盈明白。”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采盈含泪应道。
被罗依姑姑推到王公子怀中,她也不敢妄动,瞟了眼不远处的紫珠,眸间划过一丝怜悯,对她,也对自己。
“呵呵,小美人儿,哭什么?跟着大爷我,还委屈你了?你放心,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王公子的话没说完就闭嘴了,永远的闭嘴了。
一把利剑自他背后穿透了胸膛,明晃晃的染着艳丽的鲜血。
“啊!”采盈离得最近,尖叫一声,失魂落魄的往后退时,被拉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她身子一僵,连恐惧也都忘记了,只是流着泪,带着哭腔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红杏院众嫖客花娘吓坏了,有人认得这凶手,结结巴巴的却不敢言,抱头鼠窜的居多,也有个别胆大的,躲得远远地看热闹。
“娘亲,那个人,是跟着那个坏蛋王爷的,他们都喜欢杀人吗?”
☆、我们要不要撤
迟早早捂住凰小祸的眼睛,没有答话。
呵,那位王公子,原本只是玩笑而已,却不想当真是做了风流鬼。
没错,这杀气腾腾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锐亲王府的侍卫统领,左宴。
好端端的被他这么一闹,谁还敢在此久留啊,走的走散的散,楼上楼下几乎没剩下几个人,最后也都被罗依姑姑遣散了。
别人认不得人,她还能不识趣?这些得罪不起的,她就得敬而远之。
买下紫珠初夜的老男人是个铁公鸡,尽管贪生怕死,逃命还是不忘带上买来一夜的女人。
紫珠幽怨的回首,美眸怨毒的看着采盈,素手几乎要撕裂了手中绣帕,凭什么,她凭什么……
人都走光了,左宴扔下那柄染血的剑,伸手欲抱住面前的女子,却又生生的缩了回去。
采盈就笑了,道:“怎么,不敢碰我?嫌我脏吗?”
“不,我……”左宴神色复杂,还是站在原处不动。
“左大人莫忘了,让我这般不堪的人,是谁?”采盈讽刺地勾唇,“是啊,我多脏啊,如何能配得起左大人啊,我采盈不过是个奴婢,何德何能叫左大人挂心啊,我……”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左宴抱住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采盈任由他抱着,伏在他肩头,搂上他的腰身,轻泣道:“你为何要来?”
“我……”他欲言又止,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她眸间有泪,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要他来,她就无怨无悔了。
“宴,带我走,好吗?”她请求道。
左宴身形一顿,迟疑了片刻后点头。
采盈就笑了,问:“你来,可是为了我?”
她就知道,自己是对的,不惜拒绝了紫珠,被她怨恨,终于还是等到他了。
可是,男人柔和的俊脸倏地僵住了,而后艰难的摇头,道:“我来此是奉命行事,但你相信我,我会带你走。”
“什么时候?”
“待王爷……”
不等他说完,采盈就推开他,后退了几步,冷笑道,“你眼中,便只有王爷,何曾有我?”
左宴愣在原处,一言不发。
“你走吧。”采盈说。
“采盈……”
“还是说,左大人想与奴家共度*?”妩媚的笑,挂着泪珠凄美得很,“那劳烦大人先拿三百两银子。”
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采盈自嘲的笑笑,转身要走。
左宴拉住她,在她手心放上一枚玉佩,问她:“这个够吗?”
采盈攥着温润的玉,泪水直流,却还是轻佻的笑,拉着他的手,一步步往罗依姑姑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去。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娘亲,他们为什么又哭又笑?”凰小祸望着二楼第四个房间紧闭的门,疑惑的问道。
“这个啊,”迟早早挠挠头,转而问身边的龙闯闯道,“臭小子,你说是为什么?”
这回龙闯闯没有脸红,一本正经的说:“那个左大人,是锐亲王派来监视你的,我们要不要撤?”
“是吗?”迟早早皱了皱眉,“可是花魁大赛在即,错过了多可惜啊。”
☆、新娘也是娘
“可是花魁大赛在即,错过了多可惜啊。”
闻言,龙闯闯与凰小祸对视一眼,漂亮的不可思议的两双眸子闪烁不定,无奈正叹息纠结的迟早早不曾看见。
“听说花魁大赛大祭司也会出现,看看也无妨。”小家伙改口了。
“锐亲王的手下都杀人不眨眼,万一被他抓住怎么办?你们不介意让他做后爹爹?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呢。”迟早早双手托腮,“要是我也有妖术,会隐身术定身法什么的,那该多好啊。”
龙闯闯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道,“这是隐身粉,散在身上能隐身半个时辰,至于定身法,你那身功夫,应该会点穴的吧。”
迟早早捧着小瓷瓶,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儿子,你太可爱了,娘亲太爱你了。”
伸出小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龙闯闯红着脸嗫嚅道:“省着点用,我配制了三天呢。”
“三天?”迟早早扬扬手中的瓶子,难以置信的说,“你说只用了三天就弄出了隐身粉?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怎么办?娘亲有点舍不得你了。”
“娘亲,那宝宝呢?你不喜欢我吗?你昨天还说‘宝宝长得好,娘亲没烦恼’呢。”凰小祸眨着大眼睛说。
“娘亲也舍不得你。”
迟早早想,这小祸水长大了,肯定能嫁得很好呢。
到时候她就可以过着坐吃等死的米虫生活了,多好。
“舍不得就乖乖给父皇做新娘啊。”凰小祸说,“对不对啊,哥哥?”
龙闯闯埋着头,斗篷遮住了殷红的脸颊,低声道:“如果你不愿意,七百年后,也可以做我的新娘。”
“什么?”迟早早和凰小祸异口同声,这小家伙说的话多么大逆不道啊,他这是要和他老娘*?
“大惊小怪,”龙闯闯拉了下斗篷,只露出几缕冰蓝色的头发,“螭吻皇族,能者为王,既然你是命定的王的新娘,那等我做了妖皇,你就可以嫁给我了,反正你说爱我,也不喜欢父皇。”
“臭小子,我是你娘,我说的那是母爱。”
“那又怎么样?母爱也是爱,新娘也是娘啊。”小家伙理直气壮地说。
凰小祸歪着脑袋想了想,惊喜地说:“那哥哥做了娘亲的夫君,就是宝宝的后爹爹了吗?如果一定要有个后爹爹,那我喜欢哥哥,不喜欢锐亲王。”
迟早早唇角抽搐,按着太阳穴深呼吸,瞧瞧她生的这对奇葩,哥哥语出惊人就算了,小妹不是又呆又萌吗,这会儿脑瓜子倒转得快。
仰天无声的叹息,迟早早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回房。”
凰小祸是个爱吃爱睡的乖宝宝,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迟早早和她是同一个牌子的,可今晚却莫名巧妙地失眠了。
她在想明日的花魁大赛,罗依姑姑只告诉她,夺魁者将直接打包送给大祭司,可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想入非非了。
那只白发紫眸的妖孽,真的是孩子们的爹爹吗?如果是,那花云裳新婚之夜,就该是和他……
☆、【收藏加更】小夫君
可为什么在花云裳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呢?
还有那个锐亲王,他派左宴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并没有见过她容貌,应该没认出来她来才是。
再说,如今的她虽然用着花云裳的脸,但一双眼睛却不同于她的和蔼和亲切,而是带着灵动和狡黠,整体气质更是千差万别,和曾经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判若两人。
迟早早自信的以为,自己如今样貌,比花云裳还要有魅力呢。
那日夜煜和大祭司看似恭敬和睦,可她就觉得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妖孽目中无人,夜煜却包藏祸心。
如果夜煜要对他不利,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让他防不胜防的,她要不要提醒他?
不,那家伙一看就是个狂妄自大的,提醒也不一定记得住,除非一直守在他身边……
得,绕了一大圈,她竟然是想做花魁,去到他身边吗?
迟早早捂着脸,她一定是疯了,这两个娃还不一定就是他的呢,不过见过两面,第二次还只看到个下巴,她这算不算是痴心妄想?
“女人,你吵到我睡觉了。”
伸出一根小手指,睡在她右侧的龙闯闯戳了戳她的肩膀,不悦的说。
“臭小子,我又没出声,怎么会吵到你?”
“真的没出声?”龙闯闯挑眉,“你在想其他男人,以为我听不见?”
他那是什么表情,活像将妻子捉奸在床的小夫君一样。
迟早早一时情急,点着他的额头,闷闷地说:“什么其他男人,我在想你父皇。”
“哦,原来在想父皇啊。”龙闯闯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就差摸着她脑袋以示奖励了。
“你……”迟早早语塞,这家伙真的刚破蛋不久吗?这都快成精了吧。
“女人,你有事瞒着我们吧?”
“什么?”
“那日我和小妹回上善阁后,大祭司来过,”龙闯闯说,“你心里想的人,应该就是他吧?你确定他就是我们的父皇?”
迟早早摇头,又摇头。
她怎么确定,她不确定的。
不过她的确是有意瞒着龙闯闯,这个小家伙人小鬼大,还神通广大,她就怕他知道后,带着小妹弃她而去,直接找爹爹去了。
龙闯闯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伸出小手搂住她的脖子,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说:“娘亲,儿子不会丢下你的,所以,你也不可以丢下我和小妹,好不好?”
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一叫娘亲她就难以招架,下意识的点头,“嗯。”
“那一言为定,就算找到父皇,你也不可以私自离开,可以吗?”
“嗯。”迟早早感觉脑袋有些迷糊,昏昏沉沉的。
“那明天花魁大赛,你也要参加,然后一举夺魁,带我们去找大祭司,好不好?”
“好。”
恍惚觉得脑海中有张契约,她这个好字一出,就有个大大的印章盖了下去。
之后,她就沉沉睡去。
“嘻嘻,娘亲真的答应了呢。”原本熟睡的凰小祸睁开眼睛,兴奋地眨着眼。
龙闯闯高傲的笑道:“早说过这女人很好骗了。”
☆、碧落神殿
龙闯闯高傲的笑道:“早说过女人很好骗了。”
“可是刚刚哥哥不是说,是我催眠之术的功劳吗?”凰小祸疑惑的问。
“我有说过吗?”龙闯闯挑眉,拉过被子给小妹盖上,“快些睡觉,明日我们就能看到父皇了。”
“嗯,哥哥也快些睡觉。”凰小祸乖乖躺下,口中还嘀咕道:“哥哥明明说过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龙闯闯酷酷地撩了撩长发,看着睡着的两个雌性,傲娇的说:“我才没有说过,笨女人生的笨小孩。”
嘴上这么说着,小家伙还是细心地给睡相不佳的娘亲和小妹掖好了被子,方才甜甜睡去。
***
半夜,弦月如钩,采盈睁开眼,凝视着躺在身边的人,心头百味陈杂。
她爱这个男人吗?
或许连自己也给不出答案,只是身体记住的,从来都是他而已。
她不是个干净的女子,但在他以前,她还未经人事。
那时采盈刚从宫中被送到锐亲王府,和九个美人一起翘首以盼,可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对自己好,出于私心,她偷偷地溜出了房间,穿了丫鬟的衣服混进了锐亲王的院子。
也就是那夜,她遇到了左宴。
生平第一次勾引人,却阴差阳错的进错了房,认错了人。
那次当怪他,那么帅气的模样,让情窦初开的少女误入迷途。
采盈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直到做了粗使丫头之后,她才知道,那夜的男人并非王爷,而是侍卫统领左宴。
她有想过找他,到底是没那个胆量,之后她被人欺辱,更不敢存什么奢望。
左宴对她何意她不知,只是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什么处境,他的漠然已经表明了立场。
轻触他的脸,采盈扯动嘴角,缓缓地背过身去,够了,他能来就足够了。
背对着她的男人也睁开眼,眸间充满了疲惫和痛苦,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颤抖的肩头,生怕稍不注意,面前人就消失不见。
他爱这个女人,可他给不了她什么,过去是,现在,更是。
原先他是不屑,以为自己是禁军统领,而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粗使丫头,她配不上他。
直到他看到她哭泣会心痛开始,他发觉自己错了,可又如何?那时的她更加不堪,即便他不弃,他的家族也容不下她,更何况,她恨他。
如今,她是奴,是花街的红倌,与他更是天壤之别。
她不会知道他的身不由己,更不会知道,他的心给了她,而他的命,属于王爷。
他能给的,只是那块随身的古玉,只是竭尽所能让她安好,仅此而已。
***
皇宫最东侧,有座碧落神殿,琉璃灯盏,玉柱珠帘,金碧辉煌,极尽繁华。
原先是皇族用以祭祀的宫殿,数年前,夜皇将其赐给了大祭司,成为了皇宫禁地,除了大祭司,便是夜皇也不得擅自入内。
此时,碧落神殿并未掌灯,清冷的月光下,宫墙之上俨然斜卧着一个孑然的人影。
☆、主人恋爱了
淡淡的酒香融入空气,挂在墙头的黑色斗篷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华丽的紫袍半敞,妖冶的银丝飘扬,举手投足都是绝代的风华。
那个男子,美得不可思议。
最是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比玉杯中美酒,更为醉人。
“主人,你在思念谁?”
墙角一棵梅花树上,蹲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毛绒绒的,还带着柔和的光,乍一看就是个白乎乎的团子。
“思念?”男人低喃,“那是什么?”
“思念就是想着一个人。”
小白团子舔着爪子,扑棱着小小的翅膀。
“想着一个人吗?”男人浅笑,点头道:“这么说,本座确是在思念。”
闻言,小白团子停下动作,飞到他肩上,抖动着浅粉色的鼻子,使劲的嗅了嗅,没嗅到什么味道,才好奇地问:“主人在思念谁?”
男人浅酌清酒,淡淡的说:“一个有趣的凡人。”
“能让主人觉得有趣的凡人,那一定有过人之处了,主人何时让小九丸见见?”
男人听罢笑意更浓,兀自给自己添了酒,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明日。”
这时,宫墙之外又飞来一团小小的影,正和叫小九丸的长得相似,大约是同类,不过周身是黑色绒毛,气息也肃杀一些。
“主人,三公主殿下又来了。”
“她又来了?”小九丸惊讶地嚷道,“可都这么晚了,这次她是装成太监还是宫娥?”
“她举着树枝,七邪看不清。”小黑团子认真的说。
“原来是装成树了,”小九丸恍然大悟,对男人说,“主人,三公主殿下也好有趣,为了见你总是扮得古古怪怪的,你为什么不思念她?”
男人扬手拉起黑色斗篷,衣袂翻飞间,掩去了所有芳华,冷冷的站在宫墙上,道:“她那不是有趣,是愚蠢。”
言罢,黑影一闪,墙头已经空了,徒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