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姐……”步白脸色煞白,不住地咳嗽,总也说不出来,许是怕花云裳等得急了,便使劲的点头,这动作对于重伤的他来说,显然有些太大了,泛青的唇瞬间被鲜血浸满,黑红色的血,触目惊心。
“你快说啊,在哪儿?他们在哪儿?”花云裳淡定不了了,抓起步白的手摇晃着,直到他口中又涌出血来她才抱歉的放开,“对不起小白,我太激动了些,但……”
“姐,我知道……”步白含笑着看她,表情那么凄楚,从看到她身后的龙九夙开始,就一直带着这样浅浅的笑容。
“说。”龙九夙有些不耐,他有强大的感应能力,但此时却丝毫觉察不到两个孩子的气息,甚至,连两只妖宠也消失不见。
按说,人间不该有能够敌得过妖宠的力量存在,何况,七邪的黑暗之力不容小觑,即便是在妖族,也鲜少遇上敌手。
“王,是西索亲王。”强忍着浑身伤痛,步白说。
龙九夙眯了眯眼,似乎在判断他所言的真实性,花云裳则疑惑的问道:“西索亲王,是你说过的那个山鹰族首领?”
步白点头,目光却是看着龙九夙,他说:“王,我知你不信我,但西索亲王与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
“西索没能力打破本座的结界。”龙九夙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面沉如水。
步白目光闪烁了一下,又一阵咳嗽,方才说:“是王的妖宠,那个红眼睛的黑色葬溟兽,是它打破了结界,引来了西索亲王。”
龙九夙将信将疑,西索亲王来人间也不是不可能,但七邪也跟了他多年,虽然仍有些魔性未除,百年来却从未背叛过他,说它打破结界着实有些蹊跷。
只是,即便是西索亲王本人,凭其妖力也不足以打破他设下的结界,除非是有人在结界内减弱结界的力量,而两个孩子皆失去了灵力,小九丸是治愈系妖宠,攻击力极低,是以,七邪有最大的嫌疑,步白的话也不是全然不可信。
“夙,不管步白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花云裳连声音都有些微颤,龙九夙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有我。”
步白靠在桌子脚上大口的喘着气,他本就伤得不轻,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更加元气大伤,现下连移动一分也难如登天。
“小白,你快告诉我,闯闯和小祸到底在哪里?”
“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步白艰难的开口。
“我这几日一直尾随你们母子三人,方才王设下的结界弱了,我好奇进屋来,尚未看到孩子就被打伤,只听得小祸的哭声……”
“那你怎么知道是西索亲王抓走了他们?”花云裳问。
步白痛苦的闭上眼睛,扯出一个凄楚的笑容,“鼠族族灭,那漫天的红黑色妖烟,方才,我又见到了。”
龙九夙还是不放心这个亦正亦邪的灰老鼠,随手抽取了他的记忆,那幻灯片一样的画面,愣是惊煞了花云裳,但事关重大,她很快也认真地看起了画面。
是院子外面的灌木丛,再就是房间里的摆设,然后便模糊一片,弥漫着黑中带着暗红色的烟雾……和步白所说分毫不差。
可孩子们在哪里,依然毫无头绪,花云裳心急如焚,只能无助的看着龙九夙,“夙,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龙九夙一手抱着她,一手指向步白,掌心一收,那个靠在桌脚似乎奄奄一息的少年就那么被他吸了过来,他扼住他的脖子,语气森然:“说,孩子在哪儿?”
“夙……”花云裳看着满脸痛苦的步白,有些不忍,但龙九夙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所以她张了张口,到底是没什么。
“王,我不知道……”
“还嘴硬?”龙九夙的手收紧了几分,他了解山鹰西索,那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如若步白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早该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西索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来人间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便是取缔他成为妖族之皇,而他素来不择手段,凭实力赢不了他,自然会想出些阴损狠毒的点子,显然,他绑了两个孩子,最终目的还是他,那么精于算计的人,怎么会不留下点线索,让他送上门去呢?
“我真的……不知道……”步白呼吸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得厉害。
“夙,放了他吧,他不知道。”花云裳说。
龙九夙微微蹙眉,还是依言放开了他。
步白无力的倒下,趴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力,然而,棕色短发盖住的眉眼,却流露出淡淡地笑意,似乎,很安然。
他知道孩子们在哪儿,他知道的。
龙九夙猜得一点儿也没错,他就是西索亲王故意留下来告知孩子们去向的线索,他应该告诉龙九夙,不管是为了取得西索亲王的信任,还是在龙九夙面前立功,可是……步白虚弱的抬眸,看了眼她担忧的模样,笑了。
姐姐,或许这么隐瞒你会恨我,但是,请允许我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花云裳犹如惊弓之鸟,匆匆的探出头,却又失望的垂下眼眸,低声问那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有什么事吗?”
“奴婢奉公主之命,给祭司大人传个口信。”那丫鬟看到花云裳,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满脸不屑和轻视。
呵,公主殿下身边的丫环也自视甚高呢。
花云裳刚想让她直说,那妞儿就道:“请姑娘让祭司大人出来说话,公主交代了,口信是带给大人的,任何人都不能旁听。”
“是吗?”龙九夙缓缓上前,揽住脸色不怎么好的花云裳的双肩,“若本座的神妃也听不得,那你便直接回去向你们公主复命吧。”
那丫鬟面色一白,咬了咬唇瓣狠狠地瞪了花云裳一眼,才跪下道:“祭司大人恕罪,是奴婢胡言,公主殿下并未说神妃娘娘听不得,是奴婢该死。”
花云裳顺势靠在龙九夙怀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你们公主殿下说了什么?”
闯闯和小祸刚刚失踪,公主殿下就让人传话,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猛然间想起的,是城门口夜念奴身边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影卫……
☆、如若不是为了是她
娘亲不坏:妖君父皇不要跑;如若不是为了她
闯闯和小祸刚刚失踪,公主殿下就让人传话,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猛然间想起的,是城门口夜念奴身边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影卫……
那丫鬟抬头看了看龙九夙,才慢悠悠地说:“公主殿下说了,祭司大人家的两个孩子着实可爱,她现下接了他们去,大祭司若然想念他们,这便随奴婢去看……”
“你们公主现在在哪里?”花云裳激动地抓住跪在地上的丫鬟衣服,力气之大,愣是险些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舒悫鹉琻
那丫鬟显然也被吓住了,愣愣的说:“在……在山下客栈里!”
“夙,快带我去客栈。”花云裳推开战战兢兢地丫鬟,扯着龙九夙的袖子语速奇快,仿佛那样说能更快见到孩子们一样。
这样的花云裳让人很心疼,龙九夙当时就那么想。
“本王随你们同去。”夜煜的出现不算巧合,却也来得挺及时,他听说夜念奴到了山下,然后手下人便告知花云裳的两个孩子不见了。
夜煜还记得两个粉雕玉砌的娃娃,特别是那个少年老成的龙闯闯,一想到当日那块奇怪的玉石,他的心就隐隐不安。
看到花云裳心急如焚的样子,夜煜也跟着着急,本就对夜念奴没什么好感,此时更觉得她过分骄纵,为所欲为的性子实在不成体统。
他要跟着去管教自己的皇妹,绝非担心某人而去的,定是这样的。
龙九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搂住花云裳的纤腰,一个漂亮的转身,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啊!”传话的丫鬟看得呆了,捂着嘴惊叫道。
夜煜不免也有些惊叹,他早知道大祭司非寻常人,但这般惊世骇俗的瞬移之法,也的确让人咋舌,若非夜国素来便有奇门玄术,甚至有专门的秘籍以供皇族修炼,他或许也会认为大祭司此人为妖。
离魂从暗处出来,在夜煜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脸色剧变,“消息可属实?”
“主子,千真万确。”
夜煜一掌落在院中的树上,碗口粗的树干竟然生生折断,而他那只带着厚茧却依然白皙漂亮的手,也染上了艳红的鲜血,到底是*凡胎,尽管内力深厚,还是受了伤。
“主子……”离魂是暗卫,本不该有任何情绪,可看着自家主子自残的极端行为,还是忍不住出声。
“回去,”夜煜的话好像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即刻启程,今夜一定要赶回京都。”
“主子,明日太子便要登基,路途遥远,恐怕来不及。”
“本王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备马!”夜煜低吼,一巴掌拍在断魂脸上。
断魂受着,继续说:“主子,马在山下客栈,从此处下山,至少要一个时辰。”
夜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只剩下一片冰冷肃杀的寒气,“走。”
“走?小煜儿,天色已晚,你想去哪儿?”雷天逸站在门口,身边是白衣飘飘的司空。
夜煜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笑了,“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我夜煜精明一世,到底是糊涂了。”
雷天逸面有不忍,道:“煜儿,你何苦这般执着,命里有时终须有……”
“住口!”夜煜沉声打断,冷冷地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雷老庄主,本王敬重你,本是诚心来此看望,不想你竟与父皇一同算计于我。”
“煜儿,调虎离山非我本意,此番来祁瑞山庄,也是你自己的决策,此计不过是太子殿下临时起意,要怪只怪你英雄气短,过不了美人关。”雷天逸语重心长的说,丝毫不见一点为老皇帝卖命要将夜煜置之死地的模样。
“少废话,兵符在本王手里,便是左宴反戈,也休想调遣本王的部下,只要离开祁瑞山庄,太子便休想顺利登基!”夜煜红着眼,双拳紧握。
他的确是失策了,一时冲动来了祁瑞山庄,但绝非如雷天逸所说,只是为了花云裳而来,他承认最初是有这么个原因,但即便是没有她,次日夜慤帝让夜念奴和大祭司前来,他一样会生疑,跟着前来查看……雷天逸说得对,比起城府,他如何玩得过老谋深算的夜慤帝?
若然不能从这里走出去,或许他最大的遗憾,不是没能君临天下,反倒是左宴的背叛。
说要怪红颜祸水,其实不然,怪只怪他轻信于人,想要坐上九五至尊的王者之位,这世间还能相信谁?
夜煌何其好命,生来便是皇位继承者,身居高位的夜慤帝也一心想着,到了,竟是因为他有个死了却依然占据夜慤帝心扉的母后吗?
“煜儿,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若能回去,太子不能登基是真,你若回不去了,你手中的兵符也就一文不值,这天下终究不是你的。”雷天逸摇摇头,叹道。
“怎么?归隐多年不问江湖事的雷老庄主,如今是要重出江湖过问朝中之事了?”夜煜心里没底,尽管自己身边带着一队暗卫,但雷天逸武功深不可测,要留下他应该是易如反掌,何况此地是祁瑞山庄,据说处处机关……
“煜儿,这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老朽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呵,好一个情非得已,”夜煜冷笑,“早听说雷庄主与父皇交情不浅,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只是,本王还听说,母妃与您师出同门,怎么,你要为了太子登基,要了侄儿的命?这么做,可对得起母妃?对得起你的良心?”
“如若不是为了她,你也不会落得如此……”雷天逸叹息一声,幽幽地说。
“你什么意思?”
“煜儿,皇位贤能者居之是不假,可这天下是姓夜的天下,不管太子如何顽劣,他终究是夜氏最正统的皇族,何况太子并非昏庸之辈,此次能将你引至祁瑞山庄,说服左宴反戈骗取你部分兵力,都是他的主意。”雷天逸说:“虽然论武学才华,此人尚不及你,但是……”
他欲言又止,夜煜却勃然大怒:“夜氏的天下,本王同样姓夜,凭什么他夜煌生来便受尽荣宠,我夜煜却倍受冷落,到头来还要被人算计……”
“因为……你本不姓夜。”
短短几个字,让夜煜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煜儿,你可想听听当年的故事?”雷天逸慈爱的看着他。
司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
山脚下的客栈平日里少有人来,冷冷清清地极为简陋,此时却全然变了个模样,连门口都铺上了华丽的地毯。
不用想也只是是因为公主殿下下榻的原因,而这做工精致价格昂贵的地毯,也是皇宫中带出来的。
这位公主殿下,实在骄纵,而花云裳却没心思多想,只是一门心思想看到自己的两个宝宝。
两个凭空出现的人,吓坏了门口的守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客栈内一阵尖叫声,随着一个小丫鬟就跑了出来,“公主殿下、殿下她不见了!”
“那孩子呢?”花云裳忙抓住那婢女的衣裳,问道。
那女子见过花云裳,皱了皱鼻子,叫嚷道:“什么孩子?”
“我的孩子,”花云裳对她的厌恶冷淡毫不在意,急切地说,“你们公主殿下不是带回两个孩子吗?他们现在在哪儿?”
“你胡说些什么?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带回两个孩子?”丫环的不解不像是装出来的,许是看见了龙九夙,她又恭敬的继续道,“公主殿下刚到没多久,到此地便有些乏了,命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奴婢方才去添热水,公主殿下就不见了!”
龙九夙握住花云裳的手,她也冷静了些,问道:“你们公主殿下沐浴没人伺候?”
显然,夜念奴的失踪,和闯闯小祸不见了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平日里是有,可是今日公主殿下说不用奴婢在身边伺候,以往都是梅儿伺候,奴婢也没多在意,没曾想……”那丫鬟跪下去,使劲的磕头,“大祭司,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公主丢了,一旦陛下怪罪起来,奴婢就是是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梅儿?你说的可是右脸有一粒红痣长得眉清目秀的那个宫婢?”花云裳认真地想了想山上传话的那个丫鬟模样,如是说。
“是是是。”丫鬟连连点头。
“她为何不在?”花云裳问得小心翼翼,感觉事情越发的接近真相,就越是紧张,她的宝贝孩子们不会有事吧?
“这……”丫鬟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龙九夙,才咬咬唇瓣,道,“公主殿下吩咐她与巫杀大人一同去祁瑞山庄请祭司大人来客栈一聚。”
“你们公主殿下没提到孩子?”花云裳追问道。
“没有。”
花云裳蹙眉,转头问龙九夙:“夙,你怎么看?”
“迟迟觉得呢?”龙九夙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对她的温柔还是显而易见。
“那个巫杀大人……”花云裳仔细想了想,黑衣的轮廓清晰无比,她有些惊诧,又问那个吓得面色铁青的小丫鬟,道:“你们公主殿下,是怎么认识巫杀大人的?”
☆、结结界之门
娘亲不坏:妖君父皇不要跑;结界之门
“那个巫杀大人……”花云裳仔细想了想,黑衣的轮廓清晰无比,她有些惊诧,又问那个吓得面色铁青的小丫鬟,道:“你们公主殿下,是怎么认识巫杀大人的?”
“奴婢不知,”丫鬟摇头,“那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