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胡乱说的,太子殿下在宫中飞扬跋扈的,可唯独对大祭司毕恭毕敬的,惧怕得紧,平日里听到他的名号都能温驯好多,更别提要和祭司大人争女人了。
“呵,你说得不错,所以,还要本宫推波助澜才是啊。”夜煜冷笑,虎狼之争,势必两败俱伤,到时,他就是得利的猎人。
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妖娆的迟早早,夜煜唇边的笑容扩大,“只是不知,这饵够不够诱人呢。”
罗依姑姑是最先按捺不住的,她慌忙地掀开帘子,陪着笑脸蹭到迟早早身边,道:“不知太子殿下也会来,多有怠慢,还请殿下莫怪才是。”
夜煌手指一柄折扇,这天寒地冻的显得格外突兀,他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走到秀台下首位前站着,原先坐在那里的是丽春院最大的主顾,一个富得流油的员外。
他就是个有钱没权的,见了太子殿下,当下吓得腿软,连滚带爬的让了座。
夜煌也不客气,座下便淡笑对罗依姑姑道:“本宫倒真应该怪妈妈你,有这等美人,却私藏着来选秀,若不是本宫来得巧了,还真无缘得见了呢。”
罗依姑姑心里暗叫不妙,这殿下是把话挑明了啊,分明就是看上花云裳了嘛,大祭司偏又不在,叫她一个女流之辈该如何是好?
闻言,迟早早倒是来了兴趣,这厮就是太子殿下?
分明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嘛,十七八岁的年纪,架子倒还不小。
不过,他似乎比夜煜要小上几岁,难道夜国太子不是皇长子继承的吗?
暗自思忖了片刻,她便了然了,想必这个目空一切的太子殿下应该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娃娃了。
想着又为花云裳感到悲哀,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傅府嫡女呢,却落得个葬身乱葬岗的下场。
目光冷冷的扫过夜煜所在的雅间,心里浮现出为花云裳鸣不平的思绪。
水眸微转,计上心来,迟早早莞尔,对夜煌道:“太子殿下这话可真有意思,便是妈妈私藏了我又如何?难不成花街来了新人,还得上报皇宫告知殿下不成?”
夜煌倒还没说什么,他身边那个胖胖的很喜庆的小男人……不,是小太监,他一直都插着腰,此时更是翘起了兰花指,嗔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我们殿下说话,你活腻味了?”
迟早早低下头暗笑,原先以为那些影视剧作里的太监公公是夸张了,见着何喜方知,编剧也有写实的啊。
她故作害怕,皱着眉头怯怯的看了夜煌一眼,娇滴滴的说。
☆、跟本宫回宫
她故作害怕,皱着眉头怯怯的看了夜煌一眼,娇滴滴的说:“这位小哥哥好生凶悍,倒让奴家想起临街叫骂的大娘了,真真是吓煞奴家了。”
美人楚楚动人的模样,叫人看了好不心疼,台下不少人面露愤慨,却又忌惮太子殿下,不敢为其言语。
“你骂我像大娘?”何喜是个机灵的,加上他又不会为美色所惑,岂会听不出迟早早含沙射影的话。
迟早早还未开口呢,夜煌就笑了,扬起折扇敲了下何喜的大脑袋,道:“姑娘这话说得极是,本宫也觉着何喜越发的像个女人了。”
说着,还笑得格外开怀,全然不顾自己的随从已经被他的取笑羞得满脸通红。
“本宫管教不严,让手下人吓着姑娘了,是本宫的不是,姑娘可愿给本宫一个改过的机会?”太子爷这般屈尊降贵的姿态,让在场众人吃惊不小,看来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个道行不深的小太子呢。
“太子殿下言重了,奴家不过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女子,有何资格与殿下谈什么机会,”迟早早微微颔首,明知故问道,“不知殿下要如何改过?只管言明便是。”
一番话是说得合情合理,谦卑有度,只是却是弱弱地承下了太子的恭维,也认下了太子的不是。
呵,好一个有趣的女子,倒是有些胆识,夜煜唇角微扬,眉峰却轻蹙,虽然能断定身边不曾有这样的女子,但却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熟悉。
“跟本宫回宫,我保你一生无忧,吃穿不愁,”夜煌挑眉,自傲的笑着说,“这样改过,姑娘以为如何?”
他很自信,这可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即便是红药那样清高的女人,不也臣服于他了吗?
不过见了花云裳,他倒觉得红药那个老女人矫揉造作了,不如面前人的坦率。
他却不知,这不过是他的心态变了而已,红药也不过大他一岁,算不得老,只是在花云裳那具方才及笄就魅力无限的光环下,自然显得平庸了。
他更不知,他这时欣赏的坦率,是他曾经厌恶的贪婪。而他所言的假清高,方才是他看好的超凡脱俗。
到底,还是个年少轻狂心浮气躁的少年。
罗依姑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捏紧了手中帕子,胡乱的找了理由搪塞道:“太子殿下,这花魁大赛还没落幕呢,若然我们仙儿姑娘不能夺魁,怕是还要在红杏院住上一段时日了,她年岁尚小,怕是还不知如何服侍殿下……”
“仙儿,”罗依姑姑的话,夜煌是一句没听进去,反而对花云裳那个泛滥的艺名更感兴趣,玩味的笑道,“果真是人如其名,貌若天仙啊。”
迟早早忍不住想翻白眼,没想到这个太子殿下长得倒也清秀俊逸,不过初长成的少年,脸上还稚气未脱呢,竟能把好色风流演绎得这般清新,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瞧瞧,人家那谦谦君子追求窈窕淑女的坦荡之气,若她此刻不是顶着红杏院头牌的名头,她还真不敢把对面的少年与风流嫖客画上等号。
☆、没人比本宫更有钱
她还真不敢把对面的少年与风流嫖客画上等号。
“太子殿下,你看,我们仙儿姑娘的才艺也展示了,后面还有几位姑娘等着上台……”
“不用了。”夜煌举起手中折扇,帅气的摆了摆,扇柄上一块白玉与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罗依姑姑讨好谄媚的表情凝固,继而又换上更为狗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殿下何意?”
“妈妈不是说,本宫要带走仙儿姑娘,就须得让她做了花魁吗?”夜煌无所谓的笑笑,嚣张的说,“那这比赛也无须再继续了,这花魁人选,本宫定下了,就是仙儿姑娘了,诸位意下如何?”
花云裳无疑是场上最耀眼的一个,要选她做花魁娘子,众人是没有异议的,可太子殿下这么说,众人却没个高兴的。
为何?
他们追捧花魁是何缘由,不就是期盼着能做她的首客吗?这太子殿下意图明显,花仙儿做了第一花魁,那也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啊。
夜煌讨好的对迟早早一眨眼,那模样分明就是炫耀,看吧,看吧,没人比本宫更有权势了。
迟早早就假笑,心里思量着怎么回答。
“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仙儿姑娘也就是今夜的花魁了,”夜煌还是那么笑着,转而问罗依姑姑道,“妈妈可有话说?”
“仙儿是我红杏院的人,她能艳冠群芳,拔得头筹,妈妈自然为她高兴,只是……”罗依姑姑心如擂鼓,但一想起前些天大祭司血染她红杏院的情景,她又壮起胆子,大声地说:“只是先前定了规矩,今夜花魁娘子的首客,将由在场最阔绰最……”
她的话还没说完,夜煌一掌拍在桌上,还挥落了茶杯,清秀的脸瞬间霸气十足,充满了狠厉之色。
“妈妈这是何意?难道本宫的话还不够清楚吗?本宫要带仙儿姑娘回宫,要多少钱你说,本宫给了便是,还是妈妈以为,在场有谁敢与本宫相争?有谁比本宫更有权有势?”
罗依姑姑慌忙跪地,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捡了个美人还捡出祸端来了,难怪前人道红颜祸水,倾城之色啊,如今这城还没倾倒呢,她的红杏院要遭殃了。
太子殿下也好,祭司大人也罢,哪一个也不是她能得罪的啊。
现下太子发怒了,她也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反正大祭司也不在,不如……
刚这么想,脑子里又晃过那夜的血腥场面,罗依姑姑趴在地上,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愣是连胭脂水粉都没能掩盖住她脸色的惨白。
雅间内,夜煜冷哼一声,鄙夷的看了眼夜煌,真是个庸才,在这种地方为了个下等妓女倒耍起威风来了,真是有失皇家颜面。
夜国江山真要是交付他的手中,不等于是让他也是皇族走向没落吗?
父皇能忍,他可不允许!
缓缓站起身,掀了雅间的隔帘,夜煜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徐徐的走到夜煌跟前。
☆、哥哥比妹妹有见识
夜煜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徐徐的走到夜煌跟前。
“见过太子。”君臣之礼,夜煜道丝毫不敢懈怠,至少在人前是这样。
“皇兄,你怎么也在?”夜煌见了他倒显得很高兴,脸上的戾气也褪去了,换上了孩子气的笑容。
台上的迟早早微微发怔,这个太子殿下,似乎对夜煜毫无心机,还是,他有意在他面前伪装?
夜煜虽然面上恭敬,但她一眼便能看出这个野心勃勃的亲王,定然是对太子殿下心有不满的,只要他有心皇位,那么不管这个弟弟如何乖巧,有朝一日他还是会杀了他的。
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迟早早心中,对夜煜更是厌恶了。
深藏不露的人,总是让人害怕的。
不过,看太子和王爷过招,也挺有意思的,看看也无妨。
说来她早该寻了借口离开,可心里还想逗留,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还在等某只白发妖孽的。
“本王来此自是有要事在身,倒是殿下,怎么也出宫了?”夜煜背着手,像个大哥那般,说话温声细语的,充满了关切。
憋了眼何喜何欢,他又道:“出来也不多带些侍从,不知宫外人心险恶吗?”
夜煌就笑了,拉着夜煜的手,有恃无恐的说:“皇城有皇兄守卫,能有什么危险?便是有,本宫也不怕,你不也说过吗?凭本宫现在的身手,天下没几人是对手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贵为太子,还是小心为上。”
夜煜眸色闪了闪,目光投向跪地的罗依姑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可是又闯了祸?”
“皇兄方才没看到吗?”夜煌狐疑的问道。
左宴上前,抱拳道:“花魁大赛人声鼎沸,爷来此是巡视,以防歹人作乱的。”
虽没说明,言下之意,锐亲王可不像太子那般游手好闲,也是为夜煜的谎言作掩护。
“皇兄真是辛苦,待本宫回宫,定在父皇面前给皇兄请功。”
“请功就不必了,跟本王说说,”夜煜难得微微一笑,看了看罗依姑姑,又看了看迟早早,佯装对这里的情形一概不知,“这是怎么了?”
暗处,凰小祸不满的撅起嘴,道:“这个王爷不好,刚刚明明就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却又明知故问。”
“人类本是如此,虚伪而丑恶,你还小,这些事情以后就见得多了,就不会奇怪了。”龙闯闯背着小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哦,”凰小祸点点头,又摇头,“可是,哥哥就比我大一点点,也时时跟我在一起,你怎么知道?”
龙闯闯面色微囧,不过很快又恢复自然了,忽悠小妹道:“当然了,哥哥本就比妹妹有见识,雄性也比雌性早熟,你不懂是应该的,我说给你听便是。”
“哥哥真好!”凰小祸天真的笑了,指着台上的迟早早,问:“宝宝不明白,他们都是为了娘亲来的吗?太子殿下是很大的官吧?他会不会让娘亲做他的新娘呢?”
☆、殿下看上她了?
“他会不会让娘亲做他的新娘呢?”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龙闯闯依然对答如流,“是的,是,会。”
由于他答得过于简短,反应迟钝的小祸水愣是扳着小指头缓了半天,方才理顺他要言明的意思。
然后她就惊叫了一声,连定力惊人的龙闯闯,也被她唬住了,小脸霎时红透了,好在斗篷遮着也没暴露。
“哥哥,那可坏了,要是娘亲被人抢走了,小祸宝宝就没人要了!你也成孤儿了,娘亲说了,这个时代没有孤儿院,我们只能露宿街头,和流浪狗一起抢发臭的馒头,宝宝体弱,怎么抢得过啊,还有,宝宝长得这么可爱,一定会被叫花子卖掉换银两的,宝宝好可怜!”
小祸水越说越伤心,嘴里说的全是迟早早用来吓唬她的话,肉乎乎的小手伸到斗篷里揉着眼睛,别提多可怜了。
“没出息。”龙闯闯眼里有点心疼,可出口的话却冷冰冰的。
他正懊恼着自己会不会吓到小妹时,小祸水就揭开樱色小斗篷,开心的笑了。
她说:“对啊,还有哥哥在呢。”
龙闯闯抿了抿唇,对她的依赖和信任很是满意,可小祸水哪里是个思维正常的孩子,她接着又说:“哥哥一定会帮宝宝打跑流浪狗和乞丐,不让宝宝被人抓走,还每天都有馒头吃……”
“好了,你闭上嘴,继续听,那太子殿下要说到娘亲了。”龙闯闯指了指台下的太子和亲王,实在不敢再听小丫头的假想了。
因为她的异能,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想象的画面,他和流浪狗打架只为了一只臭馒头……开玩笑,他可是尊贵的妖族皇太子!
小祸水眨眨眼,抹了抹长睫毛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注意力瞬间就转移了,托着下巴看热闹了。
而那一边,太子夜煌正在跟夜煜炫耀他物色好的新猎物——花仙儿姑娘。
“皇兄有所不知,这红杏院来了个天仙一样的人儿呢!”夜煌勾唇笑着,用折扇指着迟早早给夜煜看,“你看,她是不是很美,我看父皇后宫三千佳丽,都不如她一人美艳,就连皇兄的侧妃月儿小嫂嫂,也稍逊一筹呢。”
夜煜脸上一直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只是眼底一片寒凉,眸光在迟早早脸上稍作停留,随即又移开了。
仙子吗?他看到的,却是一张祸国殃民的妖精面呢。
“的确是个美人儿,怎么?殿下又看上她了?”他这是明知故问,却偏偏还装出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也不知是何缘由,夜煜那比夜煌不知美上多少的脸,在迟早早看来格外的讨厌,特别是看着他笑的时候,就恨不能撕破那张虚伪的脸。
莫非是花云裳本身遗留的情绪,可是,她对他不是痴心一片吗?难道是他们磁场不对盘?
“皇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又’啊,说得好像本宫看上过很多女人一样。”夜煌撅起嘴,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样儿,俨然是个委屈的大孩子。
“不是吗?”夜煜挑眉笑道。
☆、你说,她该不该死?
“不是吗?”夜煜挑眉笑道,“殿下看上几个女人本王不知,但你东宫二十八个妃子,总归有几个是你看上的吧?”
夜煌愣了愣,紧张的看了眼迟早早,解释道:“那些都是父皇和大臣为我选的女人,可不是我的意愿……”
小太子是当真有些在意她的,要不也不可能慌得连自称“本宫”也说成“我”了。
他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儿,夜煜也不揭穿他,只说:“殿下当真喜欢她?”
“这是自然,本宫已经决定了,今夜就带仙儿回宫。”夜煌挺起胸膛,言语间好不骄傲。
这么美的女子,会有男人不喜欢?这么想着他又警惕地看了眼夜煜。
还不待夜煜回答,夜煌指着地上的罗依姑姑,又道:“可这个老姑婆硬是要让本宫不快,竟然想阻扰本宫,皇兄你说,她是不是该死?”
他在告状,语气却森然让人心生畏惧,伏在地上的罗依姑姑更是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殿下,你可知她为何拦你?”夜煜纵身一跃,轻松跳上秀台,淡淡的从迟早早身边走过,在罗依姑姑面前站定,对她伸出手。
罗依姑姑哪里敢让亲王殿下拉,受宠若惊之后,就连连后退,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你怕什么,本王这是要救你呢。”他说,分明是温柔的语气,却没来由的让人心悸。
迟早早上前,也如夜煜方才的冷淡,直接忽视了那个容颜绝美气质不俗的男人,弯下腰一把拉住罗依姑姑,淡笑道:“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