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元满买了一大摞书回去,王掌柜还给了她八折的友情价呢……
元满自己把细纲写好,特别细的那种,元玘只要对照着写,将情节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就行了。姐弟俩合作默契,写话本的速度很快,只是元满强制他现在每日只能写半个时辰,元玘也知道自己要考青松书院不能掉以轻心,不用阿姊催都老老实实的捧着书看。
一晃十天就过去了,元玘准备收拾东西去青松书院考试了,元满虽然也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若是她去了就没人照顾阿耶了,于是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元秀才恢复得很好,如今已经能与人交流了,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但好歹是一大进步。自从知道元玘要去考青松书院后,他每日都乐呵呵的,精神很好,今日元玘要出门了,他就拉着元玘的手,含糊不清的道:“喔……玘,侬要、要……吼吼考,给……给老元家……长脸!”
“阿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元玘给自己阿耶做了保证之后,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盛甲则跟着他一起走,这让元满放心不少,同时也觉得盛大将军实在是太贴心了,帮人帮到底,简直是一条龙服务啊!
送走了元玘,话本的细纲也写完了,她无事可干,就跟着赵老大夫学了一些浅显的药草知识,知道药草枕头对人体有好处,而且她也是实在是受够了瓷枕和木枕,就细细的咨询了赵老大夫,打算替阿耶和盛老太太做几个草药枕。
赵老大夫是个老顽童,见元满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就拉长了脸,装作不满道:“怎么?我老头子教了你这么久,连一个枕头都值不了了?”
元满笑嘻嘻的讨好道:“哪能呢?少了谁的枕头都不能少了您的啊!”
赵老大夫就喜欢她这个机灵劲,笑呵呵道:“那老夫可就等着你的枕头了啊!”说完敲了敲她的额头就背着手走了。
元满用手捂住额头,冲着赵老大夫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据<<本草纲目>>记载,使用荞麦壳枕能至老明目,清热安神,促进睡眠等,荞麦皮枕是最适合老年人使用的枕头,于是给三位老人都做了个荞麦枕。
最后她又给自己和阿玘都绣了几个枕头,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她想到某人帮了她这么多忙,不回礼好像有点说不过去……那干脆也给他绣一个枕头好了,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了。
《广群芳谱》中载:“决明子作枕,治头风,明目,胜黑豆。”而且用决明子制成的枕头,略带青草香味,枕着睡觉时,闻着味道,犹如睡在青草丛中。于是她就做了个决明子枕头给盛澹,上面还绣有几根青翠的竹子,生意盎然。
等到这个枕头绣好的时候,元玘他们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
“阿姊阿姊!我考上啦!”元玘眼睛亮晶晶的,眉梢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盛甲补充道:“小郎君可是这次入学考试的头名呢!”
“太好了,我家阿玘真是太厉害了!”元满也十分欢喜,她揉揉元玘的头发,笑意盈盈,“阿姊今晚请你吃大餐好好的庆祝一下!”
她对盛甲道:“不如盛甲大哥也一起?”
盛京拒绝,“不了,在下还得回去复命呢。”
元满也不勉强他,只是让他回去的时候顺便帮她把给盛老太太和燕嬷嬷以及盛澹绣的枕头给带捎回去,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忘了给盛甲准备礼品!
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她在屋里转了半天,最后决定把她最近晒的花茶包了一些送给他。
吃过晚餐之后,一家三口在一起商量着日后的计划。
元满道:“如今阿玘考上了青松书院,这可是大喜事一件,不过我们现在还在孝期,不能大肆宴请,不如只请几户亲近的人家来家里简单的吃一顿就好了。”
元玘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异议,一切都听从阿姊的安排就好了。
元秀才躺在床上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记、记得请泥们……岑、岑大凉……”
元满替元秀才掖好被子,如今天气越发的凉了,阿耶可不能着凉了。她笑道:“阿耶您就放心吧,一定不会漏了陈大娘的。”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阿耶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需要住在医馆了,但是每日还是得按时去针灸,若是继续租住医馆,三人住得都不是很方便,住客栈又太贵了……而且元秀才以后每月都要来医馆复诊一次,来来回回盛京不方便。
元玘考上了青松书院,若是继续住在何家村,那就太远了,回家一点都不方便。
元满的意思是,在盛京租赁一家院子住。
☆、第24章 上门
元玘与元秀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都点头表示同意了。元满有些惊奇,她原本还以为要和他们费一番口舌才会同意呢。
其实元秀才和元玘想得没那么多,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不是在桃花村住,那搬到哪里住都是差不多的,更何况一家人住在一起,无论到哪里都是家。
这事决定好了,趁着第二天盛甲奉命来给送回礼,元满便请求他帮忙找院子。而盛甲也十分靠谱,次日就帮他们找好了地方。
盛甲帮他们找的小院子在清风巷,那里大多住的都是一些读书人,环境清幽,治安也好,无论是养病还是读书都很合适。院子虽然小了点,但住三个人是足够了的,而且家具都是免费赠送。
元满和元玘都对这处房子表示非常满意,问过价钱,买下来需要四十两银子,然而他们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于是只好先租赁,需要先付一年的定金三两银子,每个月的月租是二钱,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价钱还能接受。
盛甲道:“小娘子,若是银子不够,我可以先帮着垫付的。”
“不了,”元满摇头,真心实意的感激道:“这段日子麻烦你的事已经太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向你借银子了。况且这房子指不定能住多久,先租着住两年再说吧。”
盛甲心道他也就是帮着跑跑腿,而且这些事情都是侯爷吩咐的,他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并不麻烦。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勉强。
过了几日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搬入新家了,正好把乔迁酒与元玘的入学宴合并到一起办了。他们宴请的人不多,除了陈大娘和何花一家之外,还有赵老大夫以及几位教过元玘的夫子,最后元满想了想,还是把盛老太太和盛澹给加上了,不管他们会不会来,但还是要邀请的。
酒席是在新家办的,为了方便家里远的客人来回,就定在未时开席,席面是从这附近的酒家送来的,也亏得他们这段时间赚了不少,才有能力支撑这些花费。
一大早元满和元玘两姐弟就忙活开来了,元秀才就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看着他们干活。如今元秀才的身体大有起色,不仅说话没有那么含糊了,就连双手也有力气了,虽然还不能灵活使用,但赵老大夫说了,再治疗个小半年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邀请函上说的是未时开席,可这会儿不过才是巳时就有人来敲门了。
元满听见敲门声,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就去开门了。一打开门她就看见盛澹扶着盛老太太站在门前,她眼睛一亮,小脸笑容灿烂,惊喜道:“老夫人?你们来啦?快请进!”
她侧着身子请他们进去,除了盛老太太和盛澹之外,燕嬷嬷和盛甲也来了,盛甲手里还提着一大堆东西。
盛老太太道:“你不来看我,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元满在这句话里仿佛听出了一丝委屈的味道,她扶住盛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赶紧的向她表明心意,“其实我可想去找您了,只不过最近家里事儿多,这才耽误了去找您。以后您若是不嫌弃,我天天都去找您!”
盛老太太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一眼看去就把整个院子尽收眼底。一条青石板小路从院子门口直通堂屋,院子中间有一口井,靠墙壁的地方还搭了个葡萄架,葡萄藤长得青青翠翠的,看起来生机勃勃。除了堂屋和小厨房之外,还有三四间房间,地方小是小了点,但三个人住刚好合适。
几人说话间,元玘已经听到声音从堂屋里迎了出来。他看见来人是一群陌生人的时候怔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其中有带他去青松书院的盛甲大哥,看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走在前头衣着低调又不失大气,看起来十分有气势的老妇人和年轻男子应当就是他家主子了。
元满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元玘回过神来,拱手弯腰向他们行了一个礼,“元玘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大人物,心里有些紧张,手心都微微冒汗了。
盛老太太早就知道元满有个双胞胎弟弟,但一直没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清俊的小郎君,和他阿姊长得七八分相似。这个小郎君也是个乖巧的,盛老太太心中满意,对他道:“好孩子,不必多礼,我们是来道喜的,今日不论身份,你们就当我们是普通客人好了。”
话虽如此,但谁也不敢真的当他们只是普通客人。元玘应了声是,心中的紧张倒是去了几分。
将他们迎进堂屋,元秀才早已在躺椅上坐正了,元满介绍了他们的身份,他看起来有些激动,毕竟他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就是考科举时监考的主考官,如今乍一见到侯爵,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元满笑道:“如今老夫人与侯爷只是来我们家作客的,阿耶您可不要太拘束了。”
“诶,好,阿耶知道了。”元秀才虽然是这样应了,但还是直挺挺地正襟危坐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元玘看见自己阿耶这么紧张,他反倒是没有了紧张的感觉,元满请他们坐下后,他便自动自发的去泡茶了。
元满乖巧的立在元秀才身后,盛老太太笑看了她一眼,对元秀才说道:“你可是养了一双好儿女。”
说起这一双儿女,元秀才也是满脸自豪,儿子考上了青松书院,女儿也能挣钱养家,能有这么好的儿女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盛老太太与他说起了育儿经,这事两人都有共同的话题,聊着聊着元秀才觉得盛老太太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家而已,心里的不自在减少了许多。
两位老人聊得热火朝天,盛澹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只好专注的在一旁饮茶。这里的茶叶与阳陵候府的茶叶自然是没法比的,不过只喝了一口,盛澹就能品得出来元玘泡茶的手艺比他阿姊的好多了。
他一抬眼就看到元满正立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位老人聊天,这时盛老太太正好讲到她第一次上战场的事情,小娘子的眼睛眨呀眨的,听到惊险处还会不自主地瞪大双眸。
盛澹想,这有什么,他行军打仗的时候遇到的险情比这严重得多了要多了去了。
坐了一会儿,盛澹颇觉无聊,便同旁边的元玘说起了话。
盛澹问道:“你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听见盛澹主动与他说话,元玘的内心是激动万分的,虽说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哪个男儿的心中没有个英雄梦呢?如今这位大庆朝鼎鼎有名的年轻将军同他说话,他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激荡,回道:“平日里只是看一些与科举有关的书。”
“读书患不多,思义患不明,患足己不学,既学患不行。读书不仅仅是为了科举,更重要的是知礼明义,除了平时常读的四书五经之外,你还可看一下风土人情之类的书多开阔一下眼界。”盛澹幼时素有神童之名,若不是他父亲早逝,盛家军无另外的继承人,他现在可能就会从文了。不过即使他现在是武将,但他在文人间还是有些许名声的。
元玘十分敬重盛澹,对他的话点头称是,并且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平时只知道读死书,确实太过狭隘。接着又鼓足勇气问了他一些行军打仗时遇到的问题,还有一些见过的独特风俗。
盛澹从进军营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了,去过的地方数不胜数,见识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小山村出来的人家可比的,他随便挑了几件事来说,元玘一听就被那些迥异的风俗给迷住了,心生向往,越听越觉得自己真是个井底之蛙。
盛澹说得生动有趣,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乏味,慢慢的就连元满也被他们的谈话给吸引过去了。他的声线好听,温柔又不失磁性,听着听着她也入迷了。
虽然两人隔得远,但他如珠击玉般的声音还是让她的身子一阵发麻。
她轻咬下唇,双颊绯红,眼睛有些雾蒙蒙的,如娇花带露,甚是诱人。
盛澹一抬头就看见小娘子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向他这边,此时他正讲到西南地区的一些部落的“抢婚”习俗,觉得这些话被小娘子听去不好,于是便问元玘:“你这儿可有书房?”
元玘猛点头,“有的有的!”这里一共有四间房间,他们三人一人住一间屋子,剩下的一间就被改造成了书房。
盛澹道:“不如我们去书房说话吧,正好还能探讨一下刚刚提到的问题。”
元玘自然没有不应的,两人向长辈告辞之后便去了书房,留下元满一脸郁闷,刚听到吸引人地方呢,怎么就走了?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
☆、第25章 拜访
盛澹与元玘去了书房只剩元满一个小娘子在客厅里听两位老人聊天,再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时间飞快的过去,宴请的客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盛老太太之前嘱咐过不要把他们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免得客人们太拘束了,元秀才想了想是这么个理,于是介绍他们的身份时只说是远房亲戚。
不过盛老太太与盛澹虽然低调行事,但长年的上位者气势却是不容忽视的,虽然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可是来的客人们面对他们依旧是带了几分不自在。而赵老大夫在盛京混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达官贵人,可谓是个人精,一见到他们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凡,于是言语中便带上了几分恭敬。
何花在庄子上待过,有幸见过盛老太太与盛澹一两面,此时一见面就认出了他们。老夫人和盛将军啊!何花在心中咆哮,满娘居然能请得到他们来吃饭!她觉得有点窒息,她、她、她居然要和盛将军同桌吃饭了!
何花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她用力的掐着她阿娘的手,直到何五婶发出一声痛呼才敢相信这不是梦。她觉得,吃完这顿饭之后她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任何东西!
何五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就是当初在庄子门口见到的那位侯爷,起初她也是不敢置信的,直到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才回过神来,她憋得满脸通红,有生之年她居然能和贵人们一同用膳,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何五叔一脸茫然的看着走路飘忽忽的母女两个。
何花几乎是看着盛澹下饭的,喝一口香菇肉片汤,唔……将军真好看,咬一口红烧狮子头,将军真是越看越好看……
元满看着她如梦似幻一脸少女心的表情,心里的小人不忍直视地在捂脸,难道她平时也是像何花一样对着盛澹犯花痴的么?这实在是太不矜持了,必须得改!
于是在接下来一顿饭的时间里,小娘子一眼都没看过盛将军,专心致志的在吃饭。
盛澹见元满一直在埋头苦吃,不禁有些纳闷,这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他夹了一块元满刚刚夹过的凉拌手撕鸡,鸡皮金黄,肉质细腻,油脂适中,鲜美含汁,嚼之既不油腻也不柴硬,并带有浓郁的鲜香味,香辣可口,的确是挺下饭的。
盛澹觉得比起桌上的饭菜,小娘子那吃得一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