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懿直直的望着外面的天空,阴沉,灰白,连朵云都没有,这样的天气让她感到压抑,让她感到无端的害怕,还有无边的恐惧。
忽然,外面点点白色翩翩落下,司懿一愣,更是感到呼吸都瞬间停止了一般,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前世的那个冬日。
苏潜默坐在司懿的对面,总感觉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一看司懿,他瞬间明白了,每日司懿都会吵吵嚷嚷耍无赖,他也从一开始的嫌弃到无视再到习惯,可是今日的她却是异常的安静。
时间长了他也就发现了其实对面之人是个女子,而对方好似也没有要对他特意隐瞒她的性别,只是她不说他也不会说破罢了。
她的身上好似有很多的谜团,让他捉摸不清,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嘻嘻哈哈的,但是实则却是个冷清之人,就像对待那些孩子,她很喜欢,但是却不会真正的交心,有的时候他会感觉对面的人是个无心之人。
他弄不懂她对他为何会这般好,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对于她来说他也应亦是如此,只是好是好,但会让他感到无端的怪异,就像是她为何会了解他的生活习性,为何会了解他的脾性,这都是让他所迷惑不解的。
只是现在……
“阿明,你怎么了?”双眼无神,精神游离,太过安静了,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压抑了许多许多,连带的让他都忍不住皱眉。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该是爱笑的女子。苏潜默忽然一愣,为何自己会这般想,正差异着,面前女子忽然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阿明?!”苏潜默叫住她,她也却是顿了顿,但也没有回头。
“有点闷,我出去走走。”说之后立即走了出去,苏潜默眉头皱的更紧,出去?她几乎从不出去,怎的今日忽然这样,又忽然要出去?
放下手中的书籍,苏潜默也起身披上袍子跟了出去。
苏潜默一直跟在司懿的身后,却见她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好似没有目的地的一样,风小了,雪却是越来越大,只是这般远远望去,那个身影竟然多了几分萧索。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就这般走着,脚下的雪越来越厚,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最后竟变成了鹅毛大雪。
前方人影忽然跑了起来,苏潜默赶紧跟上,却见她跑进了一处农家,那是酿酒的老张家,平日里也会常常送一些酒水来,不一会,只见司懿提了两坛子酒走了出来,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他,竟是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后吗?
苏潜默不语,只是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却有着一抹不合时宜的弧度,让她的整个人都变的虚假起来,这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司懿提起一坛子酒递给了苏潜默,转身继续走,苏潜默无言跟上,直到走到了一处高出,在这里能看到下方的小镇,能看到他们所住村子,还有更远处的天空,同样的阴沉。
“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司懿问道,但是却不等他的回答。
“人最可悲的不是一辈子都碰不到权利、得不到金钱、不能与自己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司懿打开酒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个酒杯来,放在地上,一一倒上酒水。
“识人不清,可悲的是,眼瞎了,心也跟着瞎了。”说着一杯酒恭敬地被倒在了地上,苏潜默不语,直直的看着司懿。
“对于保护自己之人,可悲的是自己却无力保护。”第二杯酒,恭敬地洒在地上,苏潜默垂目。
“羽翼已丰,明明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但是却下场悲惨死无葬身之地。”第三杯酒融入雪地之中,苏潜默目光微凝,看着面前的女子,听着她说这些奇怪的话语。
司懿转身,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眼中无波,但是那话语之中的悲切却是让人清晰可闻,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苏潜默,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看着他严重的疑惑,
第九十一章:瘟疫,相伴
“因为我不想你死。”这句话脱口而出,洛初却浑身一震,眼底不明的神色被深深撼动,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少女,她是阳光的
洛初与她在一起时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只要陪伴就够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她是孤独的,这份孤独本以为再找到了苏潜默等前世的好友之后就会消失,但是相反的连一丝的缓解都没有,那只会提醒着她,她身上所背负的沉重担子,以及那心底里深深的负罪感。
但是将近一年的逃亡躲避生活,谁也没有来寻找她,只有毫不相干的他却来了,虽然给她的只有陪伴,但她却深深的需要这份陪伴。
“为什么?”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不清,也许是他所给她前所未有的心安,也许是她在他这里得到的安逸,也许又是他在这明枪暗箭之中给她的一方宁静天地,又也许只有他不会图谋她什么,只有他会在关键的时候出来就她,也许当时只是他一时的善意之举。
直到昨夜听到了他的咳声,她竟忽然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让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在刚刚的对话中她问了出来,她知道这个问题很是可笑,连她自己都想笑了,她从来未曾这般幼稚过,但是她就是想知道。
司懿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但是他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角,就是想知道这个问题,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现在她的身边有司信,有连翘,有祖父,还有好多人,但是那都是她要去保护的人。
“不死,可以吗?”一遍又一遍,好似不得到他的回答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不死,可以吗?”执拗的再次问道,洛初的实现就那么定在少女的身上,眼中神色不明。
洛初没有回答,烛火微微闪动,墙上两个人的影子也是随着晃动,陷入死寂。
“那若是不死,可以吗?”少女依旧没有抬头,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稚童所问出来的一样,可笑,荒谬,但是却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冲击。
洛初看向她,还是没有言语,但是眼底却渐渐的深了。
“那么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就当洛初以为两人的对话结束的时候,清浅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少女的语速有些缓慢,有几次小小的停顿。
“灵狐呢?它的血可以救人。”司懿话落之后,却久久无人回答,还是一片寂静。
又是寂静,司懿垂下了眼睑。洛初继续把玩着粗陋的茶杯,不语。
她问的直接,他也回答的直白。
“会。”简单的一个字,瞬间破灭了司懿的期盼。
“那你会死吗?”洛初的手一顿,看向司懿,烛光之下,司懿的脸有一大半都是出于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眼只那么的亮,亮的让人感到惊心。
“我又不是身体残缺,这毒只不过是会延迟我的生长速度,缩短寿命罢了。”但是身体却越来越弱,司懿看着洛初没有说话,寂静忽然来袭,洛初好似也浑不在意。
“但是你现在要比我高啊!”司懿说了一句让洛初哭笑不得的话来。
洛初的话让司懿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当时真的以为洛初是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孩子。
洛初摇摇头,“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哪里那么好就祛除了?都已经二十年了,从小我就比同龄的孩子长得小,直到两岁了才能下地走路,不然当出初见面时明明比你大几岁,怎么长得还要比你瘦小?”
“你这病真的治不好吗?”
洛初一愣,随即苦笑,本以为已经够压制了,不想还是发现了吗,这个小女子竟是这般的敏感。
“只是昨儿个夜里起来喝水时,听到你的咳声。”那咳声断断续续,虽然刻意压制着,但还是能够听得出来那人的痛苦之意。
“阿昭,你到底在担忧什么?”两个人的时候总是特别随意的,这是她与苏潜默这些天相处都是没有过的,洛初总是能让她感到心安。
也许她这样想有些自私,但是她就是想,两世为人,第一次让自私占了上风。
司懿稍稍安心,但是提着的心却是一直都无法放下,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洛初就像是一个梦,稍稍不慎梦就会散了,醒了,再无踪迹可寻,他救过她,对于她来说洛初是个特殊的存在,况且她发现每一次当她有难的时候都是洛初在默默相伴,所以她也想要洛初好,更像让洛初以后都能这样陪着她。
“洛初今儿个有没有感到身子不爽?”这是每一日司懿都会问他的话,洛初笑着摇头,只是轻微的咳嗽是少不了的。
白日里会有许多的人来看病,司懿的名声也就渐渐的传开了,就连镇上的一些百姓都会来这里看些病,司懿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前一世学了一些医术。
而司懿一开始都会瞪回去,到后来总是这样,所以也就不管了,他乐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前来做媒,洛初都是笑着推了,并且每当这个时候都会说上一句自己已经有了娘子了,而且都会看上司懿一眼。
苏潜默走了后,也没了之前那种怪异的气氛,只是这教书的活儿又落到了洛初的身上,洛初欣然接受,温润的男声带着孩子们童稚的郎朗读书声,也是很惹人注意的。
苏潜默走了,这院子里就剩下了司懿还有洛初主仆,哦,当然还有一只小狐狸。
第九十二章:警告,复杂往事
科举已然考完,当日司懿离开那镇上的时候可谓是人声鼎沸,镇子虽小,但是百姓们却以最隆重的礼仪送走了司懿,那场面简直都让朝廷来的御医们还有侍卫们都惊呆了,当然还有一个倒霉的人。
那就是镇上的刘大人,他只是一个镇上的小官而已,但是百姓有难却将百姓全部轰出,这可谓是犯了当地父母官的一项大忌了!
但是老天还是有眼的,那刘大人竟是也染上了瘟疫,只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医治,只将他关在一柴房之内,没等几天那人就死了,人们就将他所住的地方还有所用的以及他的尸体一把火给烧尽了,这样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是这刘大人威风许久最后却得了个这么个下场,人们解恨的同时也会叹一声。
回到京中已然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都已经九月初了,这时候已然入了秋了,秋高气爽的,再没有了回来路上的炎热,不过这京都到时机器的热闹!
许久没有回来了,但是这里还是没有变化,十里长街,街市楼阁林林而立,人声鼎沸,只是这一次回来与走时候不同的是,此时百姓们纷纷站在道路两旁,中间一条宽阔的道路被空了出来,放眼望去,一直到达那最前方!
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前方那明黄之色,司懿明白这是在迎接她,定是皇帝所为!
深呼一口气,司懿闭眼之后终于再次挣了眼,驱马前行。
白衣少年,唇红齿白,身姿纤长,墨发束起,飒爽潇洒!一张小脸雌雄莫辩,让人看了都不觉称赞一句,好一个女公子!
司懿为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这是云都城百姓们都知晓的事情,虽然民风开放,但若是别家女子出门这般打扮起来还是会让百姓们议论几句的,但是只有她,现在只有她,百姓们的话语之中有的只有热切,甚至忽略了她的性别、她的年龄、她的身份!
“白衣公子!她一定就是白衣公子!”不知是谁突然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司懿回头望过去,发现那人呆愣了,也不知刚刚那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发现司懿望了过来,那人却是有些怯怯,却不曾想下一刻这白衣小公子就对他展开了笑颜。
牙齿微露,梨涡浅现,那双凤眼都有了轻微的弧度,这一笑不禁让他,就是其他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
司懿骑着马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人们心中却不知为何就是认定了她就是白衣公子!
更是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三年前那将军府的大公子司柯当时归来的模样,一副冰冰冷冷、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敢吱声,两个白衣公子完全两幅模样,而且这功劳熟大熟小隐隐之中也不相上下?
不过有一点则是绝对的,得民心者才更胜一分,显然司柯不是这个人。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隐隐之中也能感觉得到这里面一定是有着问题的存在的!不然这白衣公子怎能出现两位?而且那位司柯司大公子自从上一次出了一次风头之外再没有了什么大动静,反而是这个司懿,明昭公子事情不断,名头也是越来越大。
官员们站在道路两旁,皇帝的圣驾就在了不远处,司懿下了马,恭敬地向前走去,向着前方那一抹明黄走去,此时她竟感觉这十里长街竟似是朝堂,百官侧立,皇帝俯视。
司懿眼尖的看到了那站在前方位置的祖父还有司凯锋,司凯锋没什么表情,但是一双眼已经定在了她的身上,她向着司凯锋点了点头,司凯锋够了勾嘴角,他不常笑,虽然这样看起来有些怪异。
而祖父就不同了,一张老脸上满是笑意!灿烂的跟朵儿花似的,司懿心中暗笑,但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看向了那最高位置的皇帝。
不过当看到皇帝的面色时,司懿还是愣了,祖父和父亲这般激动高兴,她可以理解,皇帝高兴她也能理解,只是这是不是太过高兴了?
只见皇帝直接从前方走来,司懿连忙下跪。
“明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让朕看看你!嗯!不错不错!将近两年没见,个子也长高了,人也…更出色了。”皇帝亲自将司懿扶了起来,拍了拍司懿的肩膀,面上没有什么太过的地方,但是司懿却准确的捕捉到了皇帝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她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皇上,明昭幸不辱命!”
“好好好!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皇帝的回答让司懿不觉着有些怪异,但还是恭敬地应答着。
“这一番前去苦了你了,朕已经已经在宫中设好了宴为你接风洗尘!”皇帝没有放司懿先回到将军府,而是直接就将人带进了宫中,不要说司懿诧异,就连大臣们都是倍感诧异。
但是司懿也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着皇上进了宫中,她还有东西要亲自交给皇帝,她回京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就安全了,这里乃是虎豹狼窝,也不似外面的明抢,这里全是暗箭,自己手中的东西还是早一刻交到皇帝的手中为好。
这样司懿进宫之后就直接去了御书房,同去的还有六皇子南赢钰。
毕竟这次衡山之行是这两人一起去的,司懿在看到六皇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南赢钰竟是瘦了好多?!
“明昭,幸好你还活着。”南赢钰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却是
第九十三章:反击!
“母亲,听说您这里丢了东西,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可真?”听到司懿的话,刘氏虽不知道她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那东西根本就是莫须有的!
“那母亲是否可以告知丢的是为何物吗?”看着司懿,刘氏也是一笑,挥挥手。
“那是母亲嫁入将军府时,你外祖送给母亲的一尊玉观音。”一听这话,司懿的脑子迅速的转了转,心中渐渐有了底儿,嫁入将军府?这刘氏将自己抬得倒是挺高!还用了嫁这个字,这女人的心真是高的了不得啊。
谁不知道她当初进入将军府只不过是一个贵妾而已,还是从侧门进来的,真是不知道当初司凯锋是怎么看上她的,刘氏自私狭隘,难不成司凯锋还是冲着当初的安国公府去的?那这也说不大通啊,那当初的安国公府虽然不错,但是也远远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