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说是南赢赋心狠手辣,拆散有情之人,现在新皇南赢钰为司懿燕皇联系,再续缘分,也好圆了燕皇的痴心一片。
更有人说,司懿与这几人其实都有染,这几个男人都是为了争她而做了许多的事情,甚至连南赢钰都被牵扯了进来,说南赢钰为了皇位只好忍痛割爱将司懿让了出去,其实司懿的骨灰一直都在南赢钰那里。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不同版本的谣言,明昭听着这些谣言简直是哭笑不得,若是她有这么红颜祸水,她早就可以统一天下了吧?
别人说什么,明昭不会去理会也不会去在意,不过燕倾,苏潜默…那个一冰冷沉默拥有着大智慧的男子,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之事?
她一直想着,她死后苏潜默会去哪里,后果会怎样?会不会也受到了她的连累,被南赢赋他们赶尽杀绝,不想他竟然成了北燕的皇帝,想来他一直隐瞒的身份就是关于北燕的吧。
怪不得,原来,他竟然是一位流落在外的皇子。
皇帝大婚,普天同庆,无论是荒唐亦或者是诡异,人们都不能有丝毫的疑义,更何况燕倾为了此事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并且将已经“死去”的她完全宣传成了一个极其正面的形象,还有她生前一些事迹、以及她与燕倾之间的一些事情,像是两人之间的相助、相护等,都让她瞬间在天下人面前,尤其是北燕子民的面前有了一个极好的形象。
这场婚礼极其的顺利,顺利到连一旁观看的明昭都感到不可思议,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穿着一身绣龙喜袍的男子,看着他亲手捧着她的骨灰盒子,在天地面前行了大礼,看着他将“她”珍宝一样的捧在怀中,看着他温柔眷恋的眸子,明昭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种眼神,洛初就用这种眼神来看她,苏潜默、不,是燕倾,他…喜欢她?!
她竟然一直都未曾发觉!
细想想两人相处的近十年的时间里,一朝一夕,一举一动,虽不明显,但是回想细节……
她,终究还是忽略了什么,也辜负了他的真心!
这个男人啊,从来都是这样,让人心疼,又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解恨!
一身的喜服,是那样的喜庆,包括他的表情无一不是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几乎很少又这样的表情,唯一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那一年她从站上场下来,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三天三夜的生死之途,兜兜转转终于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男人这个表情。
当时她还以为这只是她的错觉,不想这竟是真的,这个男人不是没有别的表情、没有别的情绪,而是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让他有什么情绪波动罢了。
曾经她一直说要他活泼一些,阳光一些,现在看着他这幅面孔,明昭的心抽痛不已,明明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可是那个男人竟是如同得到了一件珍宝一般。
这样的恩情,让她如何来报?让她如何面对?!
下一世报答吗?可是下一世,她还是她,他却早已经不是现在的他了……
明昭望着他,眼前有些模糊,伸出手来,她这般状态下,竟然也会流泪?
不过那泪垂到了半空之中又再次消失罢了。
看着他抱着“她”一起祭天、一起行礼,看着他毫无顾忌的在世人面前与她成婚,怎能不感动?!
这时候,忽而一道利剑从远方疾速飞来,隐隐之中更有破空之声!那穿着喜袍之人,速度极快的侧了身子,不过还是肩膀受了重伤!
满城皆惊,只是很快那动乱就被有序的镇压了下来,但来者竟然还有后招,无数黑衣人从两侧钻出来,见人就杀,看样子哪里有半分理智?这般不要命的架势真是吓坏了北燕一众人。
燕辞率兵到来,与黑衣人厮杀,这时候在高台之上,也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天空之上,乌云涌动,不久后就有了片片大雪降落,北风呼啸,本是晴好天气,现在眼前数米之内已无法看清任何事物!
燕倾身边重重护卫保护,谁也看不清他们的皇帝到底情况如何,耳边只要寒风呼啸,好似那鬼哭狼嚎之音!
待到风雪散去,天气再次恢复晴朗,那原本燕倾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燕倾一脸阴沉,脸色苍白也遮挡不住他的怒火翻腾!
“南赢赋!寡人与你势不两立!”燕倾一声怒吼,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闭上双眼之前,派出了大量的精兵直接前去追寻!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明昭则是好像与这个世界完全不相干的静静的立在一旁,这是她曾经生存过得世界,是她曾经参与过的世界,也是她曾经相伴过的每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只能以外人的身份看着他们上演着这么一处处的闹剧,而无法改变!
明昭感到心累,看着燕倾,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是变了一变,这是一座山上,秋天的夜晚总是微凉的,空气干燥,还有着枯叶的味道,这里守着大量的人马,期间一张帐篷里,散发着莹莹的火光,在这微凉的秋夜之中成了这里唯一一丝温暖。
不远处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走到这里,为首的明昭认识,是白家之人,白子阳!
没想到这个白家对于南赢赋这个落魄皇帝倒是忠心耿耿,眼看着他们都严肃的走了进去,明昭也跟着进去。
入眼的就是那个曾经伟岸的男子,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一张榻上,明黄色的劲装在此刻是那样的扎眼。
他双眸紧闭,整个人都体现出来一种虚弱之感,他的怀中微微鼓起,露出里面红棕色盒子的一角,是之前燕倾抱在怀中她的骨灰盒!
临死了,竟然还抓着“她”紧紧不放,南赢赋你到底是愧疚呢,还是什么?
明昭心中不禁讽刺,她早就已经对这个男人失去了一切好感,即使现在出现眼前这一幕,也提不起来她对他丝毫的好感。
“皇上?皇上……”跟在南赢赋身边从小一起长大伺候的太监苏全悄声的在南赢赋的身边呼唤着,即怕惊醒了南赢赋,又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小太监如此战战兢兢,只因为自己的主子是个阴晴不定的,即使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可是他身为奴才,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看透过主子分毫!
大帐之中静静的,人们屏息静立,终于过了一些时候,榻上的帝王缓缓睁开了他沉睡的眸子,眼中的迷蒙过后就是如利剑般的冰冷与清醒。
“何事?”声音嘶哑,许是因为伤势缘故,不过不影响他的威严。
“皇上,白大人前来给皇上医治了。”恭敬的声音响起,南赢赋的视线落在了太监身后的那个男子身上,再次闭了闭眸子,随即微微点头。
白子阳领命上前,跪于塔前,脸色愈发的沉重,最后难看至极。
“如何?”南赢赋轻声问道,仿佛并不在意白子阳的脸色难看。
“皇上,您的身体已经在也经受不起这般的折腾了,这一剑直接伤了您的心脉,若是静养兴许还……”白子阳跟随南赢赋多年,有些话也能直接说了出来,本来都打算有着接受帝王之怒的准备,不想南赢赋竟是沉默半晌。
大帐之中一时间陷入沉寂。
“罢了,你下去吧。”下去?!白子阳一惊,太监总管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
“下去吧……”男子有些疲累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青紫的脸色完全可以看得出他的伤势严重。
“皇上!万万不可啊!”那太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脸上有着哀求之色,他们主仆多少年了,日日夜夜陪伴在一起,南赢赋那就是他的天!
“白子阳,你想抗旨?”南赢赋看向白子阳,白子阳看着南赢赋,这一瞬间白子阳明白了南赢赋,也第一次看穿了这位帝王的心。
这位帝王,其实并没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心,连他自己都已经丢失了那争斗的心,别人再怎么做那都是徒劳的,而且连一个自己都不想再继续作战的人,他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别人做的再多,对于这个人来说、对于眼前的事情来说那都只是个徒劳罢了,并没有什么作用。
“臣,告退。”白子阳大胆的看了南赢赋一眼,半晌抿抿唇,恭敬对着南赢赋一拜,向后退去。
“等等,你将阡儿带过来,朕,要看看他。”这句话是对着白子阳说的,白子阳脚步一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也想着让两人见上一面,兴许……
南赢赋身负重伤,现在既然拒绝了医治,那就只有一条路在等待着他,死亡。
一个求生意识那样强烈、野心那样蓬勃的男子此刻竟然主动的放弃了生存的机会,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明昭亦是。
第一百七十六章:前世因果,南赢赋(二)
“皇上,您为何要如此?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奴才怎么活啊?奴才这条命是皇上的,皇上就是奴才的天啊!您也是夏恒的天啊!”那太监跪在榻前,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南赢赋看着眼前跟着自己许久的太监,嗤笑一声,不明所以,还有些莫名其妙,唬得太监一愣,但那泪珠儿就是止不住!
“你哭甚?朕还没死呢,况且,你虽然入了宫、净了身,追根究底,也是个男儿,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南赢赋说道,虽然并没有什么温和所在,也许是伤势太过严重,使得他整个人都是柔和了下来。
这位主子何时这般与他说过话?!
“皇上,您这是何必呢?”
南赢赋抬起头来,看向帐篷顶,“是啊,朕这是何必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朕,这一生杀过无数人,做过无数事儿,从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可是朕还是后悔了。”南赢赋声音淡淡,仿佛在说着一点都不重要的事情,然而那跪在低山的太监苏全知道,这其实才是主子心中隐藏着、压抑着的最大的秘密!
那个女子,从来都是主子的禁忌!
可是主子现在竟是丝毫都不避讳的与他提起!
“一步错、步步错,朕,真的后悔了,如果能够重来,朕,也许还会那样做,不过再也不会放开她,让她离开朕。”南赢赋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缓慢了下来,仿佛也在思考着当时的自己。
苏全没有应答,只听着眼前这一代帝王仿若喃喃自语的真心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门口再次传来声音,那男孩就被白子阳领了过来,看到南赢赋的时候,那男孩瞬间就跑了过来,扑在了床前,扑在了南赢赋的身上,还细心的放轻了动作,这是一个聪明的男孩。
“父皇,您病了是不是?!”男孩脸上有着天真,有着无虑,与上次不同的是,此刻染了几分不属于他的忧愁。
南赢赋看着胸前的小脑袋,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父皇只是累了。”
“累了?那父皇休息好了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阡儿还等着父皇带着阡儿去外面的广阳街上看花灯呢!”孩童的话总是这般天真无邪,听着他的话,南赢赋有着一瞬间的沉默,最后无奈一笑。
“是啊,广阳街上的花灯可是很漂亮呢,不过父皇可能没有办法实现对阡儿的承诺了。”南赢赋无奈地说道,眼中有着遗憾。
“为什么?父皇会很忙吗?”在孩子的认知当中他这个父皇都是极其忙碌的,虽然每天都尽量的抽出时间来陪伴他,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来说还是太不及格了!
“嗯,父皇要去找阡儿的娘亲了。”
“阡儿的娘亲?!”南赢阡很是顺口的就说出了这两个字,想来定然是经常有人与他提起他的娘亲。
“可是父皇不是说娘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南赢阡问道,支着小脑袋,好奇不已,哪里有他身后的白子阳还有苏全两人的低沉?
“是啊,阡儿的娘亲太孤独了,所以,父皇要去陪陪娘亲,父皇已经陪了阡儿这般久了,现在要去陪陪娘亲了,阡儿看如何?”南赢赋好似商量一般的语气,这让明昭听来惊心不已,他何时与人这般说过话?!
他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即使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温润如玉,谦谦有礼,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个表象,哪里会与什么真诚所在?
可是现在,南赢赋不是作假!
南赢赋的话一落,那男孩看着南赢赋,皱起小小的眉头,“那阡儿是不是以后都看不到父皇了?”
小小的孩童,声音稚嫩的让人心疼,再清冷的性子,那都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面对自己父亲的离去,怎么还能镇定?
南赢赋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冷硬的脸变得柔和,渐渐的还染上了一丝丝的歉意。
“是啊,阡儿要好久都看不到父皇了,抱歉。”这一声抱歉让得小孩子红了眼眶,坚强的没有落泪,只是眼泪打着转儿看着南赢赋,久久不语。
南赢赋忍着胸口的疼痛将他揽入怀中,鲜红的颜色透过白色的纱布,又透过那明黄之色透了过来,站在了小孩子的浅色的衣衫之上。
“父皇对不住你的娘亲,所以父皇要去向你的娘亲赔罪。”
“父皇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娘亲生气了吗?”小小的南赢阡问道,南赢赋轻轻地拍着他。
“是父皇害得娘亲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惹得娘亲生气了,所以父皇不能再让你娘亲一个人了,阡儿能理解父皇吗?”南赢赋说道,小小的孩子趴俯着,但一双大眼睛分毫不离开南赢赋,生怕下一刻就在也看不到他了。
半晌,南赢阡艰难的点点头,“那父皇若是找到了娘亲,一定要回来看阡儿。”
这句话让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更多的是心酸罢了,他还小,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好,父皇会与娘亲说,阡儿乖极了。”南赢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然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了。
“父皇,阡儿等着你和娘亲。”
伴随着这句话,南赢赋的眼睛有些发黏了,一向都是神采奕奕的眸子,这一刻渐渐失去了属于它的光彩。
“白子阳,朕死后,阡儿就托付给你了,寻一处安静之处,就将朕与她埋在一处吧,不需要墓碑,不需要注明,只要安静就好了。”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臣,遵旨。”白子阳跪在地上,接受着这最后一道圣旨。
南赢赋抬起眸子,看向上方,仿佛透过了这棚顶,看到了什么,不知何时他的胸口不在起伏,他的呼吸依然停止,他的双眼也早已闭上,他,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安睡。
这一生,南赢赋经过了多少的杀伐,经过了多少的战乱,他是一名成功合格的帝王,但是他也是一个失败的男人。
“父皇……”南赢阡直起身来,看着眼前已经睡着了的男人,忍不住的默默哭泣,再怎么呼喊他,这个对他百般疼爱的男人,他的父亲,也不会再给他一丝的回应。
这样的他,让小小的南赢阡感到害怕。
“父皇?父皇?父皇……”
“父皇,您再跟阡儿说说话吧……”
“父皇……”
这一声声,软糯的声音叫到了人的心坎儿里,看着这个孩子,明昭眼中出现悲悯,他是白家用她的骨血创造出来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身份尊贵非凡,可是注定是个悲剧。
“殿下,皇上已经睡了,随微臣走吧。”白子阳上前,温声说道,这个孩子乃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对于这个孩子白子阳显然是极为上心的。
上前抱起他,刚刚转身,门外就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声音,很快,门外就直接进来一道身影,高大、挺拔,墨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