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快些回来,文泽才骑得很快,身上都冒汗了,田秀芬说了锅里坐着热水,他便回房准备拿换洗的衣服,结果一踏进房门便发现不对。
虽然他房间只有一张木床外加一个装衣服的柜子,可就因为东西太少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原本放着复习书的柜面上除了那些书外,还有一个泥色罐子,罐子里插着最近村里开得正艳丽的小野花;木床原本是没有床罩的,可现在却套上了床罩不说,床上的被子也叠得十分整齐。
房间被人收拾过,而且这个人是田秀芬。
文泽才看着那罐野花有些出神。
他不是没有正式过自己的身份,他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单身男青年了,而是个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是父亲,同样也是一个丈夫。
丈夫除了养家糊口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呵护妻子,给妻子快乐与保护。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文泽才便一直是一个人睡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张口让田秀芬回来住,可这嘴总是张不开。
怎么说呢,即使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可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对田秀芬做那种事,不是嫌弃她,而是觉得自己在冒犯别人的妻子,即使“别人”是自己的前世。
可他一直想着自己过不了关,却忘记了照顾田秀芬的感受。
文泽才挠了挠头,抱着衣服提着热水去洗漱了。
田秀芬虽然在照顾晓晓,可心却一直提着,特别是听见文泽才进房间的时候,那颗心简直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等文泽才出来的时候,田秀芬已经带着晓晓回她的房间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最后迈开步子来到晓晓的房门口,房门并没有扣住,他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听见开门声的田秀芬抬起头,她刚把晓晓哄睡着。
小女人柔美的面庞在油灯的映衬下显得更娇美,她的手放在身前,因为紧张交握在一起,圆溜溜的眼睛也因为羞涩而不敢直视他。
同样紧张的文泽才清咳道,“晓晓这么大了,应该自己睡,咱们回房吧。”
田秀芬屏住呼吸,浅浅的点头。
说她不知廉耻也好,说她什么都行,可田母的话却说进了她的心里,既然给了对方改正的机会,自己也不能站在原地看人,她也得跟着走才行。
田秀芬走出房门的时候,文泽才将房门关上,然后伸出手将人拦腰抱起。。。。。。
水乳交融的感觉让两人都沉醉其中,闹了大半宿后,终于相拥而眠。
夜里文泽才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梦见自己来到一片虚无之地,周围亮晃晃的,却什么也没有,看着怪异极了。
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绿色军裤,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脸上却多了几个傲气。
文泽才急忙垂头看自己的衣着,果不其然,是他现代穿着的风衣。
这么说对面这人。。。。。。。
两个文泽才面对面站着。
白衣文泽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最后嗤笑着,“我还以为我以后会混成什么样子呢,马马虎虎吧。”
文泽才:“。。。。。。。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怎么?”
“我当然死了,不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他,就在两个人的身体混合在一起时,文泽才惊醒了。
身旁的田秀芬还在熟睡,而外面的天也已经到了他们以往起床的时候了。
文泽才伸手掐了把自己,最后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他轻轻地穿上衣服,并没有叫醒田秀芬,而是将早饭做好后,才将母女两人叫起来。
晓晓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田秀芬虽然面色红润,可昨夜也折腾了许久,身体泛酸,母女二人的脸上全是困意。
“快吃,待会儿凉了。”
文泽才吃完饭后,见她们还没怎么动,于是拿起筷子无奈地敲了敲。
晓晓别过头正好看见田秀芬的脖子,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吓两人一跳。
文泽才正要过去抱她,结果被晓晓躲开了,然后伸手抱住了田秀芬,“不打不打,爹不打!”
文泽才一愣。
田秀芬也怔住了,她抱住晓晓哄着,“不哭不哭,爹没打,也不会打。”
晓晓一脸不信,她指着田秀芬的脖子抽抽噎噎道,“都打红了。”
文泽才连忙凑过去一瞧,最后红着耳根起身,“咳咳,我先走了。”
田秀芬也脸热得很,她拉好衣服伸手擦干晓晓脸上未干的眼泪,“别哭了,这不是被你爹打的。”
晓晓后脑红着眼睛,“娘骗我,以前爹就是这样打你的。”
“那不一样,”田秀芬又不好解释得太直白,正好昨儿晓晓被蚊虫咬了后抓出来的红痕露出来了,她指着晓晓的手臂,“娘这里就像晓晓这里一样,是被蚊子咬了后,痒得很,被娘抓出来的。”
晓晓这才勉强信了 。
田秀芬把晓晓交给大胖他们后,正要去地里上工,结果周春华就找过来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田秀芬一愣。
周春华瞅她的衣领处,顿时明白了,她对田秀芬挤了挤眼,“你家那位过来找我给你请假,说你不舒服,我还以为你又被打了呢。”
说完又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而且两小口还过得很不错。
田秀芬脸一红,“没有,我没事。”
“没事也别去地里了,我先走了,你就在家休息,你请假的事儿我可已经记下来了,现在没法改,”说完,周春华便离开了。
田秀芬站在院门口,很久以后才回院子。
关于文泽才骑回来的自行车被村里人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胆子大的去马中愿那里旁敲侧击问在哪里能买到这个牌子的自行车。
马中愿一脸懵,他虽然有自行车,可那车在城里根本没有带到县城来。
再说他就是要送那位恩人,也不会送旧车,应该送新车才对。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照顾左婆婆,也没机会去亲自答谢恩人,正准备去找对方时,去只见对方的妻子在家,说是去镇上上班了。
文泽才回来时,田秀芬便告诉他马中愿来找过他,文泽才想起那几十块钱,“你们先吃,我去看看,顺便把钱给还了。”
“早点回来。”
田秀芬叮嘱着。
文泽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好。”
田秀芬看着他的背影,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被碰到的地方,嘴角微勾。
当文泽才与马中愿面对面的时候,马中愿瞪大双眼还没回过神,“是你啊 !”
“怎么说话的,这是文大师,”左婆婆瞪了马中愿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文泽才,“吃饭了没?婆婆给你做。”
“不劳烦了,我已经吃过了,”文泽才连忙道,左婆婆见他有话和马中愿说也没多留,而是回房休息,她年龄大了,坐着吃不消。
马中愿啧了一声,“小兄弟你实在让我惊讶。”
文泽才轻笑,“我以为你见到我的时候会说我骗子呢。”
毕竟马中愿也没想到为左婆婆算命的人居然和为自己指路的人是一个,这一切都太凑巧了,反而显出诡异。
马中愿哈哈大笑,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都记起来了,那天去给我爹还有两个哥哥上坟的时候记起来的。”
说完,他便露出严肃的神情,低声问道,“文大师,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吗?”
“你觉得有没有?”文泽才反问。
两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笑了起来。
走时,文泽才将那钱递了过去,“我有我的规矩,过后这钱就不会收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多给我介绍几个想算命的客人就行,十块钱一次。”
原本不想收回钱的马中愿听见那“规矩”二字时,赶忙将钱接住,闻言连连点头,“会的,大师的本事有目共睹,以后不嫌我叨扰就好了。”
“不会不会,那我就先走了,”文泽才冲他挥了挥手,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文泽才刚开院门就看见马中愿了,他笑着道,“我知道你今儿走得早,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这是我县城的住址,你们去了县城可一定得来找我。”
说着便递过去一张写着地址的纸。
文泽才连忙接过手,“马书记有心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马大哥。”
“马大哥。”
等文泽才下班回来时,马中愿已经把左婆婆接走了。
“说是不回家了,以后就跟着马书记住,”田母过来送炒好的新茶,顺便和他们说说话。
文泽才烧好开水,泡上茶,田母和田秀芬一人一个茶盅。
“小心烫。”
文泽才将茶放在田秀芬面前时低声提醒着。
等他一走,田母赶忙凑过去,“看你们小两口这模样,同房了?”
田秀芬脸一红,“娘!”
田母见此眉开眼笑,“好啊好,这是好事,你羞什么!”
还未走远的文泽才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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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没想到自己岳母居然还关心着他和田秀芬那档子事,文泽才有些尴尬。
一直到田母走了后; 他才出来。
田秀芬一见他这模样; 也明白对方是听见刚才田母对她说的那些话了。
她脸颊微红; 小声道; “娘没有其它意思; 你别多想。”
文泽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握住田秀芬的手,叹道,“看来我对你的好还不足以让娘放心。”
田秀芬正要解释,文泽才却捏了捏她的手心,“你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对你更好,这样不仅娘放心了,爹和大哥他们也放心。”
这话让田秀芬心里涌起暖流; 她回握着对方的手; 轻点了一下头。
马中愿带着左婆婆走了,利和生产队大部分人都不再叫文泽才混子; 开始改回原来的称呼,叫他文知青。
张三婆娘把张三拉住不准他去上工; “文知青说了,你今年运气特别不好,你要是出了啥事,我们母子几人还怎么活!”
张三也出了名的犟脾气,他一把将自己的手从自家婆娘手里抽出来; “我就不信这个邪!”眼瞅着院子外有看热闹的人在,他提高嗓门道,“村里人都被那个二混子骗了!”
“哎哟,你可别瞎说!”
张三婆娘要被他气死了。
可张三却不顾,依旧大声嚷道,“那文泽才早就认识马书记了!马书记到咱们镇上的时候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文泽才所在的书店,文泽才就是知道马书记找的人是左婆婆,所以才会装模作样给左婆婆算命!”
“他这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考大学!为了骗咱们这些人的钱才这么做的!那个乌龟王八蛋,居然还咒骂我,我呸!我张三从小是被吓大的?有本事就让我倒霉一个试试看!”
张三的话很快传遍了村子。
大伙儿越讨论,就觉得张三说得越有道理。
村民甲一脸凝重,“张三若说的是实话,那文知青早在一个月前就认识了马书记,然后故意给左婆婆算命,让咱们都知道他算的是啥,最后在咱们抓心挠肺的时候引着马书记过来找左婆婆,最后借此扬名。”
“算一次就给十块钱,这一天就是去一个人那一个月下来也是个天文数字啊!”村民乙吸气道。
一个月算三十天,一天十块,那一个月就是三百了!
够一个工人十个月的工钱。
在场的人都面露震惊之色,坐在其中的王守义想了想后,道:“可我听说文泽才没有收马书记的钱,就当初给左婆婆算的时候收了一毛。”
“王同志,你还是太嫩了,”拄着拐杖也不忘出来看热闹的于广平冷笑道,“他可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你们想想那可是县委书记,他能真的收钱吗?再说,马书记只是文泽才的一个跳板,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扬名赚更多的钱!”
“我觉得于知青说的有道理。”
“我也赞同,文知青是啥人啊,文化人!那文化人咱们能斗得过?”
于广平的脸又黑了。
“我也是文化人。”
大伙儿顿时闭上嘴,打了个哈哈继续说起文泽才骑回来的自行车。
马书记既然说不是他送的,那车说不定就是文泽才后面替人算命的酬劳。
傍晚文泽才骑着车回村的时候,田建国便在村口等着他。
文泽才连忙下车,一边推车过去一边招呼着,“大哥!”
“回家再说。”
田建国看了眼文泽才扶着的自行车,想了想后还是闭上嘴。
文泽才眨了眨眼,乖乖地跟上了。
今天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不是文泽才不想调节气氛,而是对方的脸色太过严肃,他都不知道抛出话题后田建国接不接。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去田家,而是回的文家。
田秀芬已经做好饭菜了,晓晓正坐在小凳子上读老师教的课文,一看见田建国赶忙放下书跑过去,“舅舅!”
田建国的黑脸顿时充满柔情,他弯下腰将晓晓抱起,“哎,今天乖不乖?”
“爹,乖!”
晓晓被抱起后冲着文泽才叫了声,然后转头回答田建国的问话。
这两个字的顺序以及意思让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恰好将洗脸水提出来的田秀芬也忍不住一笑,“晓晓快下来,大哥,文哥,洗手吃饭了。”
文哥?
注意到田秀芬对自己称呼的文泽才一愣,随即嘴角微勾,“好。”
田建国看了两人一眼,等田建国抱着晓晓进堂屋时,文泽才才知道今天田建国帮着把院墙修整了一番,去村口找自己也是因为村里的流言。
“放心吧,我与马书记之前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识了。”文泽才将洗脸帕挂好,顺手握住田秀芬的手,“走,吃饭去。”
吃过饭后,文泽才对田建国也解释了一番,田建国见他不像是说谎,也松口气,正想回去的时候,文泽才从镇上带回来的布袋里拿出一袋麦乳精递过去,“大哥,这是我托人买的,拿回去给大胖他们喝。”
“给他们做什么,”田建国往后退了两步,“给晓晓喝。”
“晓晓的在这呢,”说着,文泽才又拿出两包,“她还多一包,大哥你要是不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上门了。”
田秀芬见田建国还想摇头,便接过文泽才手里的麦乳精塞到对方的怀里,“大哥,你要是跟我们见外,我们可不高兴了。”
田建国这才收下了。
等人走了后,文泽才开了一包,拿出两个碗给母女二人冲好,“快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我就不用了,”田秀芬摇头。
“得喝,”文泽才语气与神情都带着坚定。
田秀芬见此,还是端起碗喝了一口,“好喝,你尝尝。”
说完便递给文泽才,文泽才也不接过手,而是垂头顺着田秀芬的手喝了一小口,他皱了皱眉,“香精味有些重。”
“好喝!谢谢爹!”
晓晓幸福得眯起双眼大声道。
文泽才示意田秀芬把碗里的喝光,他抱了抱晓晓,然后去洗脚了。
刚洗完脚,就有人上门来找他算东西了。
是隔壁村子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他身上穿着黑衣不说,脑袋上还缠着一块黑布,加上今儿晚上的月色好,他也没打火把,整个人看着都黑漆漆的,有些怪。
文泽才上下看了看他,“夏同志,你为什么这幅打扮?”
夏正国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不是怕别人知道我来找你算命了嘛。”
这人倒是诚实。
文泽才轻笑,他请对方进堂屋坐,顺带去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