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知道左德昌的苦楚和不愿,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让四王爷觉得左德昌日后帮着他生财才更有价值,自认可是帮着左小子解决了一大难题了,如今见他还露出一副不愿的样子,不觉冷哼道:“好了,你嘚瑟什么,我不是替你谋了个后路吗,有这个门路在,你还怕什么,且你日后做什么都有四王爷替你撑腰,不是更好,不仅不用在官面上走动,还能推掉了暗卫头头的苦差事,多好。”
左德昌其实是一点也不愿意沾上皇家的事,国家危难抗击外辱,他们这些个热血男儿是应当挺身而出的,可这会子都马放南山了,与他们武将来说,老实在家窝着才是最佳的退路,没见前朝那些个武将之后的下场吗,虽说本朝当今不至于如前朝那般打压武将,可也是要制衡压制的,与其日后受屈,还不如事先放手。
听的老方丈如此说,左德昌不觉好笑地瞪了他老人家一眼,哼哼道:“您说您帮忙就好好帮好了,何苦又给我揽上这么个事,您说我这样的是做生意的料吗?日后四王爷若是寻我拿钱,您说我寻谁要去,再说了,即使我有那等能力,可王爷的钱口袋是那么好当的,回头再因为利益上的问题,被灭了可就没得混了,说不得比那靠武力管着点江南的暗卫更难呢。”
老方丈听的这话倒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给左德昌倒了杯米沛刚换上来的清茶,温和地道:“你烦恼什么,我既这么说,定是有把握的,虽说现在我还不知道日后你如何能成为四王爷的钱袋子,可卦像上就是这么显现的,你难道不信我的卦了?且不仅如此,我还测出了你小子的姻缘呢,你信也不信?”
左德昌一听这话,饶是他再厚的脸皮也觉的有些尴尬,不觉不自在地道:“您老人家真是闲的很,京里多少人家喊着求着让您给算个卦测个字,你都不愿意,到我这倒是慷慨的很,回头我倒是要同我师父好好说说,您如此闲,让他老人家老叨扰个几日,也算是解了你们俩的寂寞。”
“得,千万别,你师父他是个呆不住的,我这里寂寞的很,不适合他来,没得他来了,我头得疼死,他是一刻半刻的都闲不住,不是去后头的山涧寻鱼,就是去山坳寻药,再就一高兴非得上那山顶看什么风景,你说你师父是那看风景的人吗,他纯碎就是折腾我,嫌我老是坐着打禅,你还是让我老人家好好参参佛吧。”一听自己那老友要被招来,饶是老方丈万年古井的心也抖了几抖。
就知道师父是对付老方丈的利器,左德昌不觉得意地笑了笑,其实他师父这段时间正同马奔庄的马场里的马处的好呢,且那里还有白家老爷子同师父一道乐呵,倒是不会来京,不过看老方丈总是这么玄玄乎乎地折腾人,他这才刺了刺老方丈。
见老方丈露了怯,且还有正事,左德昌也就不再多说题外话了,遂轻咳了两声道:“既然方丈大师如此说,那我就先不让师父来叨扰好了。”
老方丈是什么人,刚才不过是猛地一听说老友要来,有些被骇了一跳罢了,那老爷子的折腾劲,老方丈自认还没见过第二个,这才有些被左德昌给套进去了,这会子又见他这么说,遂知道他是有事要求上来了,不觉很是好笑地白了眼某个正笑的欢的小子,嗔道:“你小子有事就说,没得跟我这打埋伏,小心你师父真来了,我倒是要同他说道说道你小子的小心思,看他是折腾我还是折腾你。”
左德昌也是怵他师父的,听的这话,只得舔着脸讪笑了两声,这才讨饶道:“别,别,大师可千万别同我师父说我拿他做幌子,他老人家如今的拳头可不比往日差,被他老人家逮住了,有的挨拳头了,我这确实是有事要同您商议,倒也不是差事上的事,毕竟您说的管钱财的事且有的谋呢,如今眼眸前倒是有个极为重要的事想着请您出面呢,当然这事与您也是有好处的。”
“噢?这还牵扯上老衲了,行,你说说,我倒是要好好听听,如何就牵上我了,若是牵不上,小子你可好好给我等着。”说完,老方丈很是斜了眼左德昌,单看他说什么。
其实左德昌想说什么,老方丈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这广源寺可不是徒有虚名的,更何况,事情还发生在他这梅林外头,这里每日间来往看花寻枝的人多了去了,且还都是有名有姓的,防卫不得当让贵人们受了冲撞,广源寺可就要受人诟病了,与香火上也是不利的,之所以他一直没问左小子,不过是信任罢了。
左德昌多少也是知道老方丈手腕的,这广源寺可也是长龙卧虎的,其间不乏功夫高强的武僧,这后山梅林常有女眷来往,这里定是要安排了妥当的僧人看着,防止有哪些个不长眼的男香客跑到这梅林来吓唬女眷,不过僧人们一般不参于人家的私事,只要不出人命,其他与寺里无碍,这也是他知晓牛府的老婆子想谋算绮罗时不得不出手的缘故之一了。
瞧着老方丈那了然的神情,左德昌也不觉得不自在,反正一会子他有的是话对答,说不得搞不好,老方丈还得反过来感谢他呢,谁让这事恰好发生在广源寺且还是在这处老方丈清修的梅林处,更何况,他知道老方丈不会不管他。
遂,左德昌在老方丈的压力下,倒是定了定神,端起茶盏来轻抿了口,暗赞了声‘好茶’,这才道:“真不是小子诓您,今儿的事以您的神通自然是早就知晓了几分,那牛府,您看是个什么势头?”
第91章 出困
听的左德昌不答反问,老方丈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人,不过这也无需瞒着谁就是了,遂点头道:“嗯,我确实是知晓了几分,也知道你小子插手了,因为是你小子,我才让他们按兵不动,只看你行事就好,至于这牛府,唉,早年的老牛国公,我倒是与其小谈过几次,倒也算是个人物……”
如今叫老方丈评价,他还真是难说,毕竟牛府如今无人呀!遂,老方丈顿了顿,才接着道:“只可惜老牛国公养的两儿子不是那等有眼界本事的人,若是不受人蛊惑守城倒也可以,若是按捺不住诱惑,倾覆谈不上,可眼前的富贵怕是难为续,好在她家老太君不是个糊涂的,只她在一日,皇上就得顾着点老国公爷昔日的功勋,日子倒也能过,好了,别啰嗦了,你有话就说,没得闲扯。{ }”
左德昌不妨老方丈对牛国公府的老太君评价不低,倒是安心了些,毕竟就绮罗的说法,她的身契定是在老太君手了,老太君不糊涂,自然不会扣着人不放的。
微一寻思,左德昌也就收了心思,见老方丈不耐烦了,也知今儿也就是他,若是换了旁人,老方丈再在是不会乐意多说的,怕惹的老方丈不快,与绮罗的事情有碍,遂忙道:“既然方丈知道,那我就直说了,这牛府如今看来老太太虽不糊涂,可下面的人可就不怎么样了,事情您多少也知道点,那等事情居然能在外头干,若是一个不防头让旁人知晓了,丢脸的绝对不是几个下人这么简单,可见他家内里已然不行了。”
“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行了,说事。”老方丈最是不耐烦磨叽,知道这小子从来不说多余的话,像今儿这般铺垫磨蹭,定是有事,一时倒是来了兴趣。
左德昌心里也急,见方丈如此,索性也不拖沓,将刚才在大殿处以及梅林外头的事都一一同老方丈说了,这会子当着方丈他倒是没避讳什么,自己追踪的事也一语带过了,末了,颇为忧心地道:“不是侄儿我大惊小怪的,这白姑娘如今可是在我师父那里挂了号的,若是让人在寺里被人给谋算了去,回头师父责怪我都是小了,您这估计就更跑不了了,您道师父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京里寻您喝茶,那是因为,他现在正同白姑娘的父亲,白老爷子打的火热呢。”
不用再说,老方丈也知晓这里头的利害了,想想自己差点因为牛家被老友惦记上,不觉很是不舒服,倒是有些沉了脸,在一个,总归这些人没将他们寺院的清规放眼里,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哪个不要命的在他庙里构陷旁人呢。
这么一想,方丈大师不觉带了点气,冷声道:“牛家如此内围不休,可见真是日薄西山了,老太君精明了一世,临了倒也糊涂了,这不管是内府还是外边都只能有一个主事的,如今混乱的持家,府内的下人如何能安心做事,唉……”他虽是方外之人,可该知道的,他不用打探自然有人同他谈起,所以牛府的事,他不说知晓个十成十,七七八八倒也是有的。
左德昌可不想同老方丈感慨牛府如何了,忙道:“这白姑娘受此牵连,也有因为心诚给佛主绣佛经的缘故,姑且不论她爹同我师父的交情,只单她对佛主的这份心,您就该帮上一帮。”
老方丈瞧着他这急切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道:“今儿这般可不像你的作风,往日你可没这么为谁急过,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你没说?想要我帮忙不说清楚了,可别想我老人家给你出力。”
左德昌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一旦遇到白姑娘的事,他就有些沉不住气,遂微有些皱眉地定了定神,道:“没有,我这不过是觉得难得那幅经文罢了,白姑娘的绣技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且那幅经文还被定边侯和镇国公嫡次子家的嫡子看中了,若是他们有了什么想法,可就糟糕了,要知道老太后礼佛之诚可是谁都知道的。”
老方丈听了这话,倒也能理解左德昌为什么这么急了,若是白姑娘绣的经文真那么好,怕是看上打主意的人定是不少,若是真让那孩子牵扯上那些个男人家的事里头去,还真是不妙呢,少不得冲着老友的面子,他得出出力,在一个,他还真是好奇,这女子究竟神乎其技到何种程度,竟然让大家都推崇那幅经文。
遂,老方丈想了想,问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我出手倒也可以,只不知这白姑娘是个什么想法?别我们出了力,她自己个再漏了底,到时弄个两面不光,我面子是小事,她怕是难了局。”
听的老方丈乐意援手,左德昌知道事情成了一大半了,自然也知道老方丈担心什么,这个他能理解,要知道一般的大家奴婢,都有颗富贵心,自己有这等手艺,主子又瞧得上,还不死命地显摆,好做那人上人,若是这样,他们这头使劲地想着将她悄悄保下,就成了笑话了。
明白了老方丈的顾虑,左德昌不觉露了笑道:“这个您放心,那姑娘是个好的,这次怕是真因为要绣的是供奉佛主的经文,所以才下了大力做的,这才让人看在了眼里,要是这姑娘是个爱显摆的,早就被人给发现了,还用等今儿这遭,在一个,我也提点过她了,她知道如何处事,且也在人前否认了这经文出自她之手,只承认她是帮了忙的。”
“嗯,不居功,不贪名,知进退,不错,这孩子值得帮,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着人先去将经文取来,可别让哪个不长眼的给瞧了去。”说完,老方丈也不理会左德昌,直接冲着外头的米沛吩咐了几句。
左德昌瞧见老方丈这么给力,不觉乖觉地给他老人家倒了杯茶,毕竟一会子他还得就着经文打动方丈的时候,再给绮罗谋一谋,好让这丫头明年二月间能及时出府。
左德昌这里为了绮罗能安然脱籍回家费了劲地同老方丈周旋。绮罗那里也是不轻松,她毕竟是被迷晕过的,一时身上的劲还没能缓过来,且脸色也不太好,勉强提着口气同秀兰扶持着一路回了老太太她们住的厢房。
绮罗远远就见棋儿等在院子门口,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一时泄劲的差点都走不动道了,亏得被秀兰托住了,这才没出丑,忙提了精神又咬着牙往前走,不过她就算是再激动,也明白自己发生的事是绝对不能对棋儿实说的,毕竟牵扯太大了。
棋儿看见绮罗被秀兰这么扶着,心头一跳,她刚才已经被珍珠说过了,且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得劲,暗怪自己不该在外头同绮罗分开,这下子好了,她被三小姐绊住不说,还累的绮罗不见了,回头不见绮罗的时候,她不敢明着找,只得自己个四下寻着。
可恨今儿这三小姐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让她同书儿一道寻什么劳什子梅枝,害的她都不好明着寻绮罗,就怕吵嚷开了,与绮罗不好,心里暗恨这三小姐误事,也觉得这三小姐像是故意的,要知道,她们大小姐平时同三小姐几乎不怎么打交道,今儿三小姐突然使唤起她这个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来,可是有些突兀的很,不过她棋儿再是大丫头也得听小姐的使唤不是。
遂,棋儿憋了一肚子的气边陪着书儿寻梅枝,边暗地里寻绮罗,一直到被常妈妈招呼着往回走,她才知道绮罗头晕先回去了,可她回来也没见着人,告诉了珍珠,珍珠也是奇怪,急的若是再看不见绮罗,就要寻周妈妈说道说道了,好在被她给等到了,不用闹开来了,瞧见绮罗,棋儿激动的差点落了泪。
绮罗瞧着棋儿微红的眼眶,不觉也有点心酸,她这也算是打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儿,乍然见了亲近熟识的人眼里也有了些湿意,不过当着其他的人,她好歹还是能稳得住的,一把握住棋儿伸过来的手,彼此笑了笑,便回头对身旁的秀兰道:“你回去吧,这次谢谢你了,我瞧着你好似也受了点伤,赶紧回去梳洗梳洗吧,没得让主子们见了不喜。”
秀兰听了这话倒是巴不得了,她瞧着自己好似比绮罗还累的慌,也不知怎么了,有些话她也不敢同谁说,遂笑着对绮罗道:“嗯,不当谢,我这就先走了。”说完连同棋儿打声招呼都忘了就忙忙地走了。
棋儿其实有点看不上老实木讷的秀兰的,其他人或许觉得她是真老实,就棋儿觉得这丫头最是个会装的,好在要比秀菊好多了,那位同她主子的性子简直像了个十成十,尖酸刻薄,好在她们分属于大房和二房,也没像其他人家那样,所有的女孩子都在一个大院里住着,彼此间的交道也就少了很多,倒也不必乌鸡眼。
棋儿瞧着秀兰那看不上的小眼神,倒是令绮罗缓了精神,不由嗔怪道:“好了,你这么瞅着她做什么,横竖我们同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道可打就是了,走吧,珍珠怕是要急了,老太太她们可收拾好了?”
第92章 回府
棋儿见绮罗神色间很是疲惫,知道她定是遇到了什么,好在衣衫尚算整洁,她这才放了些心,边听话地扶着绮罗往里走,边回道:“姐姐别急,旁人不知道你走丢了的事,也就珍珠姐姐知晓实情跟着急了,小鹂一早儿就被二小姐喊去了,她也不知道你这事,姐姐你究竟上哪去了?怎么又同秀兰在一处了?我好像没看见秀兰跟着一起去看花呀。【 】”
你当然没看见秀兰了,人秀兰可是早早就被安排盯着她绮罗了,不过这话别说如今不能说,就算是日后也只能是烂肚子里,遂绮罗笑了笑,也没管棋儿没回自己的话,反而问了一篓筐的问题了,只道:“好了,走吧,再说下去,老太太哪里可就等不及了,其实你问我,我也是半点不知。”
绮罗这么一说,棋儿也会过来了,知道这时候可不是说道这些的好时机,忙忙地点头道:“是,是,我们赶紧地去同珍珠姐姐说一声,没得让她白操心。”
她这话刚完,珍珠已经走出来了,见了她们俩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快走了几步,笑着道:“瞧瞧你们,这看花也该记着点时辰,一入了花林,就忘记时间了,看我回头不给你们几下。”说着还给她们俩使了个眼色。
绮罗和棋儿都不是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