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德昌左局主最是怕手下的兄弟们提这个事,遂忙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也不看看当初的形势,那个时候我们的那点子军功不给别人,你我还能囫囵个回来?就为这个,大王爷如今看侯爷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呢,若是当初我们乐颠颠地让侯爷请了功,你说如今我们的下场会如何?”
下场当然不好了,当年大王爷作为领兵王爷可是事事要争,这军功可是再硬实不过的,如何能让他们的主帅定边候和他的手下得去,更何况这侯爷可是四王爷的小舅舅皇后的亲弟弟呢,大王爷是元后嫡子,四王爷是继后嫡子,这两人有得掐呢。
想到这,余昆也是头疼,若不是因为他们的主帅定边侯对他们这些个部下没得说,想来别说他了就凭局主这个不碍揽权惹事的性子定是不会过问这些个纷争的,不过,他们即使不想理也是不行吧?毕竟大王爷和四王爷已然成了死局,他们是定边侯的手下,自然不管做与不做,都将被划上定边候和四王爷的标签。
想到这些,有些憋屈的余昆余总镖头遂叹了口气道:“唉,你说的也对,我们不搀和也好,如今边疆无战事,大家都窝在京里,竟受那些个京官文官的鸟气了,还是你我好,早早地退了下来,不过侯爷也是个精的,居然硬是拉着我们不放,亏得章老爷子豁达,不在乎这镖局内里早就换了主家。”
左局主一听这话,不觉一笑,摇头道:“师傅他老人家要是在乎这局主的椅子,如何会让我坐,他老人家当初就是为了挣口气,才硬是开了这家镖局让大家有口饭吃,不至于让众位豪侠们空有武艺而饿肚子,再说了,我们先如今不过是顺带替侯爷办事罢了,哪里说得上换了主家了,到时事成,别说是我,就连侯爷也是会归隐的,皇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这个关系朝堂的大问题,余总镖头也是明白的,尽管左局主的话没有说尽,可他的意思,余昆也是心有戚戚,遂不觉点头道:“嗯,很是,如今我们只要看住了江南这块,不让大王爷的人马能轻易地掌控了盐税银子,就算是帮了四王爷了,完事后我们脱身也容易,往后的日子自然也就安生了。”
两人都是武艺了得之人,倒也不怕有人潜伏偷听,说起着朝堂上的纷争倒也不惧什么,左局主见说到正事,也收拾起了因为岳母家的烦心事而不好的心情,碍着女儿还在岳母家,他不得不顾忌多多呀,算了,好歹如今他事多也顾不到女儿,就先这么着吧。
定了心,左局主遂看了眼玉昆,压低了声音道:“你说的自然是不错的,不过眼眸前这段日子可不是简单过的,如今我只能是将女儿寄放在岳家,那里到底安生些,唉……”
第38章 打粘连
余总镖头也理解左局主的苦楚,为了四王爷的事,他们终将不会多安生,还是就先这么着为好,总之这彤姐儿虽说是局主的女儿,可到底也是冯家的亲外甥女,在一个,为了左家的家财,那些个水蛭似的人精也不会慢待了彤姐儿的。{ }
理会了这茬,余昆余总镖头遂笑了道:“行了,不说这些了,憋屈,待事了,我定是要学章老爷子隐居乡下,做个悠闲的钓鱼翁。”
说完这话,还没等左局主笑嗤他,余昆自己倒是先乐了,摆手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外头来报,大王爷要对谢大人不利,侯爷当初可是指示了,要我们都护着点谢大人的。”
左局主早就料到,这大王爷若是想将江南的财富收归他手,定然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皇帝的死忠谢大人谢总巡盐御史,对这个谢大人,左局主自打将镖局总部搬到现在的扬州府,就专门查过这个谢大人,知道他娶的是京里牛国公府老太太的掌上明珠,为人也算是谋略过人,家里也称得上和睦,如今一儿一女,都是嫡出。
想到这儿,左局主不觉皱眉道:“谢大人的夫人是牛国公府的姑太太,如今牛家虽算是中立,可眼看着她家大小姐就将要嫁入杨家,这忠勇候杨家的小姐可是大王爷的侧妃,这个可是耐人琢磨呀!谢大人日后将是个什么态度……”
这些事余总镖头也知道,不觉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怕谢大人明着忠君暗地里投靠了大王爷?不能够呀!若是的话,四王爷不会让我护着谢大人了,不过这谢大人也够倒霉的,岳父家的人拎不清,不过,这也怪不上谁,好似牛家同杨家定亲是在杨家嫁女之前吧?”
说完一贯跳跃的余昆说着又‘咦’了声,猛地一拍大腿道:“这白方木会不会被他那姨妈给利用了呀?我们是不是不该让他带了东西回南,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见余昆越想越离谱,越说越出奇,左局主知道他这是又犯了乱联系的老毛病,遂头疼地摆手道:“你安心,我早就派人盯着了,这趟白方木还真是没说什么大谎,确实是他自己个买布贩回南边来卖。”
“什么叫没说什么大谎,难道说有人将重要的物件藏在了他运的货物里了?那这么说,我们不会白替人做了一回信使了吧?奶奶的,这姓白的可真是看不出来,脸皮厚也就罢了,居然能做出这种事,不对,这姓白的我见过,虽说不上憨厚,可也没什么谋略担当,他断不会同那些个机密事有牵连的……”说到这,余总镖头到是愣住神了。
看着余昆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左局主无奈地笑了道:“你呀,总这么个粗性子,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叨咕上了,就算这白方木有胆子有头脑做那传递信件的事,可大王爷又或者是牛府他们是什么人,能对个陌生人这么放心?且白方木还同我们这个有些嫌疑的镖局一起走。”
一听这话,余昆算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突然就反其道而行之了,不过,你刚还说白方木没说什么大谎,那就是说这家伙说了小谎了,你赶紧地说说,究竟是个怎么回事,若是这人奸诈,我们可得早早儿地知会老爷子一声,可别让老爷子吃亏了。”
左局主一听这话,忙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所说的不全是谎话,是因为这趟带布料回南,不是他那姨妈的缘故,而是他妹妹走的人情,且他这算是同人合伙,和我们说是姨妈帮的忙,不过是想省两托镖的钱罢了,这白方木还算是有个小头脑的。”说到这,左局主理解地笑了笑,穷则思变呀!
听了这话,余昆安心的同时,也为自己被白方木的表象给迷惑住了好笑,遂又很是拍了把大腿,笑骂道:“好小子,竟然有这个脑子,也难怪老爷子看重他们家了,不错,懂得利用有利的资源,白家有这么个儿子,再加老爷子帮衬,日后还怕起不来。”
说着,余昆倒又想起了绮罗,不觉皱眉道:“不过他这妹妹面子倒是挺大的,怎么就能走通这么大个人情,要知道,这些个布料在京里不怎么走俏,可运到江南因为是京里的还不得很赚一笔呀!也不知这丫头是个什么脾性,可别是个什么不堪的性子,到时有个什么不妥,让老爷子为难。”
左局主哪里听不懂余昆的言下之意,毕竟这牛国公府若是参与了大王爷的事,日后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主子没好下场,奴才也定是落不了好,不过他手下的人监听到,这出生意可是白家那位姑娘走的小姐妹的路子,没什么主子少爷出面的痕迹,且听说人家明年就出府了,应该不是什么眼里心里只望富贵的主。
对于白家姑娘想出府的意思,倒是有点令他意外,不过这是旁人家的事,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大事,他也乐得顺着老爷子,能帮就帮一把,遂摆手道:“白家没什么,这趟货也干净,我们不用再乱操心了,还是来安排谁去护着谢大人才是正事,既然四爷这么交代,定是这位谢大人干净的很,不然凭着四爷的性子和手段,定是要让他无所遁形的,哪里还能派人保护。”
余总镖头一听这话,也觉的有理,四王爷可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若是谢大人但凡有一点点不妥当,四王爷自然不会让他们护着的,再说了,需要他们出手相护,可见大王爷一派没能拉拢住谢大人,不过这也是现在,日后如何,他还真是有些说不准,毕竟这枕头风可是古来有之,索性,这些就不归他们管了,遂点头道:“嗯,既这么着,我就安排人去,不过,是明着还是暗着?”
这话问的倒是,明着?暗着?左局主想了想道:“还是暗着吧,这谢大人毕竟同牛府是姻亲,眼看着牛府同杨家的亲事一成,这里头的事就难说了,回头若是谢大人不妥了,我们的人也好顺溜的撤回来,这时候我们可不能招眼,明面上最好谁也不搭。”
余总镖头一听这话,再想想四王爷的性子,若是日后谢大人真不妥当了,他们这些明着同谢大人交往的人,还真会被猜忌,遂很是看了眼左局主,赞道:“还是你小子行,这脑子就是灵活,行,就这么办。”说完了正事,余总镖头倒是起了说笑的心,不觉乐呵道:“我们这一来一去的,竟同牛家打交道了,白家牛家谢家倒是连一起了。”
知道余昆最是爱瞎说,左局主好笑地道:“你这不瞎连吗,人家白家可是庄户人家,哪里能同高门大户连一块了,这话可别让旁人听了去,到时若是白家倒霉了,我看你如何应对老爷子的怒火。”
听的他说起老爷子,余总镖头吓的缩了缩脖子,老实摇头道:“可是不敢了,你也别在老爷子跟前瞎说,再说了,我也没说白家做什么了,不过是感叹我们这两天总是能遇到同牛家有关的事罢了,对了,老爷子对白家有好感,若是哪日牛家不行了,这白家的闺女该如何呀?”
左局主听的这话突然就想起了刚才的那方帕子,若是这帕子真是白家闺女的,那这白家闺女定然也是个通透灵秀的人,如何不知大宅子明着是个富贵窝其实也就是个泥潭,再说了,他可是听说白家闺女是要回家的,想来若是有可能白家定是要赎出这个闺女的,只望大王爷和四王爷的事能拖久一点,别这白家闺女还没归家呢,牛家就出事了。
不过人家女孩子的事也犯不着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拿出来说,遂左局主只笑了笑道:“这些都还是没影子的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再说了,这白家闺女说起来不过就是个下人,到时万一一个来不及脱困,我们顺手赎个把下人也是不碍的。”
余总镖头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今儿确实是白操心了,遂好笑地转了话头,同左局主说起了其他要做的事务。
被左局主他们议论的绮罗倒是没想到自己给哥哥出的一番主意一方帕子倒是惹的旁人嗦了那么多,估计就是知道,也只能是苦笑了。绮罗自打哥哥走了后,这一日日地正同众人给二爷做衣服呢,内里的小衣绮罗不上手,因着绣工好,她正给二爷做外头的袍子。
碧波院里的四个大丫头,文霞是做衣服的主要人物,因着要赶在天冷之前给二爷穿上,大家也是齐心,没再互相磕牙不对付,不过,闲话她们也是会说的,毕竟这么多人一处干做活计,不说话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不,最是老实不过的善月先开腔了,她抹了抹手下刚做好的一边袖子,伸了伸腰,笑了道:“总算是做好一边了,这料子滑溜的很,最是磨人了,也就文霞和绮大姐姐能顺溜的做好,我们是不能了。”
善月这话也不夸张,碧波院里也就文霞和绮罗的针线最是好,其他人也不差,可就是没她们俩个精细。
第39章 二爷润珏
蕊珠同善月一样,也是做这种溜滑料子的一条裤子,听的善月这么说,倒也实诚地道:“可不是,论针线,我们是再赶不上文霞和绮大姐姐的,好在她们手快,不然还真是要抓瞎了,听说府里要来客,老太太让琉璃姐姐来知会过了,叫一定要让二爷穿新衣服,你们知道是谁要来吗?”
这个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知道点,且绮罗知道的最多,不过她可是不会多嘴,谁知道,一句不慎就让人捉了把柄,要知道自打大太太露了想给二爷寻个屋里人的意思,这院里的人可是都有些魔怔了,不过好在给二爷做新衣也算是件正经事,大家倒是没闹的太过。【 】
文霞最是性急的,平时同她交好的人少,咋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精神,虽说手下不停,嘴里可没闲,忙问道:“快说,谁要来呀?难道是亲戚家的孩子?京里老太太家的侄孙女们是常来,倒是不用特特换了新衣服,除开这个那就是远在江南的姑太太了,难道是姑太太要回来了,我可是听说了,姑太太家不仅姐儿长的好看,哥儿也是俊俏的很,虽说哥儿比我们二爷小些,可读的书都够多少牛车了。”
她这话好笑,倒是惹的绮罗也跟着笑了,忍不住插嘴道:“什么一牛车两牛车的,人家那叫汗牛充栋好不好,这话要是让那些个读书的大人们听了去,还不得喷死你。”
众人听了这话倒是都乐开了,气的文霞只能干瞪眼,毕竟这话她自己是没说好,且又是绮罗说的,她可是不敢招惹绮罗,遂讪讪地嗔道:“你们就笑吧,回头我看哪个不说错话,哼,到那时,可有你们好瞧的。”
“笑什么呢,我这都回来了,也没瞧见个人去接。”说着一身大红暗金百碟穿花外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丝绦,下面半露松花绫裤腿,脚下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年纪正好的粉面男子走了进来。
他这一进来,彷如一股暖风吹进了怀春少女的心头,大家一时懵地被少年的花团锦簇惊艳住了,就连最为淡定的绮罗也不得不赞叹,好一位翩翩佳公子呀!这身装扮还是大家早起帮着穿戴的,丫头们也是日日看了,可还是迷了眼失了心,也亏得自己也是跟着年年看日日看,不然也会被这幅俊秀的少年迷花眼吧,要知道,古代贵族男子的气度可比现代的男子更为优雅迷人。
十三岁的二爷因为长在北方的缘故,个子差不多有现代的十六七岁的男子高了,绮罗看着这样的二爷,心里不由的叹气,无怪乎院里的三个人争斗着想做了他的屋里人呢,好在自己要走了,不然时日一长,她就是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的,谁能信,这么一位佳公子在眼前,身边的大丫头不迷失。
除开绮罗,另三位惊艳住的丫头,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一贯在爷跟前小意温柔的蕊珠,只见她忙忙地丢开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边忙着给二爷卸下外氅,边回道:“二爷今儿回来可是早了点,倒不是我们不去接,而是大家都忙着给二爷做新袍子呢。”说着便拉了二爷到旁边的耳房去梳洗。
众人也不管她是不是一个人抢活计,毕竟这样的事一日里多了去了,不拘谁都有服侍的时候,遂回过神来的众人,也不再做针线了,忙忙地起身收拾了起来,二爷回来了,她们手里的活计也就该停了,二爷跟前可得伺候着,端水倒茶什么的,可都是要人做的。
绮罗见她们都忙上了,也就顺势丢开了手里的活计,出门掀开帘子,见陪墨正捧着二爷上学的物什杵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遂忙道:“好了,赶紧地将东西放二爷书房吧,这会子下学了,也就不必你服侍着,回去好好歇息吧。”
绮罗发话了,陪墨忙笑着给绮罗道了谢,便一溜烟的跑向了书房,看着跑远的陪墨,绮罗笑了笑,自打上次他们给蕊珠传过二爷的行踪之后,陪墨陪砚两小子大概是知道自己无意间被蕊珠利用了,便小心地给她道了歉。
绮罗得知他们是无心之举,倒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