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陡峭,下面都是乱石,只要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他不敢冒险。
初夜被强奸,是夏若雪一生的梦魇,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失去选秀的机会!
已是残花败柳,和万俟玉翎注定无缘,她自暴自弃,答应和袁焕之这等人厮混在一处。
“啧啧,那流民就是个臭要饭的,都不知道几天没洗漱了,牙齿里还有腐败的菜叶子。”
袁焕之眯了眯眼,正在对夏若雪进行心理攻势,看她痛苦,他心里产生巨大的快感。
“啧啧,这样身上有异味的人亲了你,摸了你,还干了你,啧啧,虽然你长的不怎样,但是对于他来说,没有银子,花钱也玩不到官家千金!”
夏若雪惨白着一张脸,把嘴唇咬出血,袁焕之越说越来劲,“哈哈,怎么样,还记得那次是什么滋味吗?”
“你不是挺喜欢被虐待的吗,还喜欢在酒楼里云雨,最好隔壁的雅间有人吃饭,这样不是更刺激?”
袁焕之慢慢冷静下来,冯婉儿留着没必要,以后冯家产业都是他儿子的,带她一起去北地,多个累赘,不如就让夏若雪弄死算了。
哦,最好是她们一起死。
他儿子不能做和尚,他要把儿子培养成未来的帝王,一统天下!
“袁焕之,你够了!”
夏若雪双手捂住耳朵,尖叫一声,下一秒,袁焕之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儿的身上扎了一刀。
温热的血混合着雨水,浸湿了整个青色的衣袍,小和尚痛苦地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颤抖。
冯婉儿疯狂地扭动,但是她越扭动,绳子就越紧,在她身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贱人,你真的疯了!”
袁焕之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引发夏若雪更疯狂的举动。
“是,我早就疯了!袁小倌,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
夏若雪反唇相讥,凄然一笑,她恨莫颜,恨万俟玉翎,也恨袁焕之,这些人都要不得好死!
“若雪,当年我在京都的时候那封休书,后来我都撕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妻子。”
硬的不行,袁焕之又改成来软的,两人的举动已经惊动万俟玉翎的人,再不下山就得被捉个正着。
“一日夫妻百日恩,玉瑶死了,你是正妻,和我回北地吧?”
袁焕之尽量让自己看着真诚,他叹口气道,“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知道我有苦衷。”
几句话,让夏若雪弯腰,笑出了眼泪。
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厚脸皮之人,“哈哈,哈哈,袁焕之,我这辈子就指着这个笑话活了!”
她夏若雪是蠢过,不过真的有那么蠢吗?
袁焕之凭什么以为她会在失去家人后,相信这漫无边际的鬼话?
夏若雪的表情倒是提醒了袁焕之,他摆摆手,极力辩解,“若雪你听我说,你爹娘真不是我的人杀的。”
“你想,那段时间北地战事吃紧,京都风声鹤唳,我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暗桩?”
“所以,我向你求救,你也没准备救我的家人吗?”
夏若雪漫不经心地踢了冯婉儿一脚,豆绿色的衣裙上满是泥土的痕迹,让冯婉儿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说好了劫法场,钻空子!”
不是他们不保护夏明轩,是他自己跑走的,己方人手为找他,费了不少力气。
无论袁焕之怎么解释,对于夏若雪而言,这些都是借口和小伎俩而已,她爹娘已死,只剩下大哥一个亲人,凭什么让袁焕之的女人和崽子活着。
二人僵持不下,身后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袁焕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平生第一次不知所措,他眼里闪过阴翳,比刚才的气场强了一些。
“夏若雪,你可以杀了他们,但是别忘记,夏明轩在我们手中。”
暗桩无意间发现,不过对方似乎被万俟玉翎的掌控,己方的人手一直没敢出现,避免引火烧身。
在最最紧要的关头,也只能赌一次,赌夏明轩在夏若雪心中的位置。
果然,夏若雪神色一顿,她眯了眯眼,似乎在考虑此言的真实性。
“你以为,他为躲避人,贴了张假面皮,找个市井的小门小户女子成亲,就足以掩人耳目吗?”
那日在菜市口,自家大哥身边有个女子,两个人好像真的成亲了。
躲避人追杀,这么做确实是个好办法。
二人正在一处讨价还价,莫颜等人好不容易爬上山。
大悲寺太大,寺院里乱糟糟的,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和尚的,也有黑衣人的。
打斗暂时告于段落,远处一个小沙弥哭着跳脚喊,“不好了,悟能大师自尽了!呜呜!”
悟能大师死了?
莫颜和墨冰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诧,悟能大师德高望重,想不开自尽,难道真是因为夏若雪,所以感到愧疚,还是另有隐情?
☆、第047章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霹雳
大悲寺最大一间禅室,是悟能大师平日里休息之所。
佛堂上摆放着几本整齐的手抄经书,一旁的小几上是一副摆好的棋子。
莫颜虽说棋艺不佳,但是多年跟随万俟玉翎身边耳濡目染,也算是半个行家。
“死局。”
黑子和白子表面上僵持不下,然而黑子只要走一步,白子便溃不成军,被打散了阵型。
悟能大师躺在一张小榻上,紧闭双眼,面容安静和慈祥,若是忽略鼻孔和嘴角流出来的黑色血液,他就像睡着了一般。
尸体还没有凉,人刚刚气绝不久。
从死亡的姿态和棋盘给出的暗示,悟能大师似乎是想表达自己无路可退,窝藏夏若雪为实,所以以死谢罪,以保全大悲寺的名声。
“娘娘……”
墨黄绞着衣摆,身上被雨水淋透,头发上的水迹遮挡住视线,她不住地用手抹着脸。
“墨黄,你怎么回来了,夏明轩呢?”
刚刚香客们骚动之后,夏明轩换一条小路上山,墨黄在身后紧跟,如今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中途又有变故?
“奴婢跟随夏明轩进入大悲寺,前院正在打斗,黑衣人把奴婢包围……”
当时情况紧急,黑衣人招招致命,想要甩掉他们不容易,墨黄费一番工夫,还要关心夏明轩走的方向。
她想,可能是黑衣人对她出手,就已经被对方察觉。
夏明轩应该发现自己被跟踪,所以专门挑小路走。
“你的意思说,你跟丢了?”
莫颜挑眉,又是碍事的黑衣人,己方为降低影响,没有提前安插人手,谁料被这些乌合之众捷足先登,己方却失去先机,想想就一肚子气。
夏明轩和夏若雪,一个都不能跑,必须斩草除根,这两个人只要活着就是祸害!
“是。”
墨黄低下头,跪在雨水里,她摆脱黑衣人后,四处寻找,可是大悲寺太大了,她听说悟能大师自绝,猜想皇后娘娘应该在此,就提前过来禀报。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
莫颜给墨冰使了个眼色,墨冰上前拉起墨黄。
很显然有人搅局,若是换一个人去,也同样是这个结果。
“那现在,该怎么办?”
墨黄心中不安,她愧疚地绞着手指,在暗卫里她是最差劲的一个,要不是露脸的机会少,今日的任务也轮不到她。
万一夏明轩和夏若雪汇合,他们跑了,自己的失误就大了。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黑衣人不是夏若雪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夏若雪被悟能大师藏在大悲寺中,她住了这么久平安无事,不会在打算离京前闹出乱子,恩将仇报。
而且,她是靠着掌握袁焕之的死穴才能平安活到现在的,根本没有什么人手。
如果有,当时夏若雪摆脱了己方的暗桩,就不会找普通人作为车夫,一路回京。
她能利用的资源有限。
“这么说,黑衣人是袁焕之的人手。”
墨冰推断,袁焕之肯定从某种渠道得到了消息,有可能是靠着暗桩调查,还有一种她最不愿意想到的可能性。
“暗卫内部,有人他的人。”
万俟玉翎早就清楚这一点,换了几种方式试探,对方很狡猾,暂时没露出狐狸尾巴。
夏若雪和夏明轩约见大悲寺,是比较机密的消息。
“也就是说,那个人在内部有一定地位。”
墨冰揉揉额角,很多时候她都忽略这个问题,并且下意识地逃避这点。
主仆三人沉默,想想那个人就在身边不远的某处潜伏,很可怕。
大悲寺后山有一片树林,雨水洗刷得树叶更显得翠绿,没有一点泥垢。
冷风吹过,掉下来几片树叶,被泡在雨水里,点缀黑色的土地。
前方的悬崖处,夏若雪和袁焕之还在对峙,两个人越说越激动。
“若雪,很快御林军马上包围大悲寺,咱们谁也走不成!”
袁焕之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水迹,不晓得是雨水,还是汗水,他尽量表现得如以往一样温文尔雅,含情脉脉地看着夏若雪,可在眼底深处,是一抹化不开的阴郁暗沉。
谎言说多了,顺嘴之后,袁焕之把自己代入到预定角色中,但是他发现二人撕破脸,代入很困难,他忽然想起那个爱慕过他的莫颜。
按理说,表姐妹之间在容貌上应该有点相似的地方,不过夏若雪和莫颜,天差地别,无论是脸型,身材,眉眼,都展现了两个极端。
夏若雪唯一的优点是长的白些,加上侯门千金的身份,人靠衣装,才勉强看得过去眼。
“走不成是你,不是我。”
夏若雪冷笑,现在知道着急了?
当时她爹娘被关在天牢,她心急火燎的时候,袁焕之在干什么?
将心比心,她抱着胳膊,好笑地看袁焕之紧张而又语无伦次的模样。
“袁焕之,你娶了我,却觉得我没利用价值,一脚踢开,纵容玉瑶那个婊子侮辱我。”
一旁的冯婉儿在地下滚着,很快接近儿子的方向,被夏若雪踢了一个窝心脚,滚到悬崖边,前面拦着一块大石头,不然冯婉儿会因为惯性滚落山崖。
“我不恨你,因为当年我们有约定。”
夏若雪轻蔑地睨了冯婉儿一眼,继续道,“你还记得你怎么答应我的?”
侮辱莫颜,杀了莫颜,让她无法嫁给当年还是南平王的万俟玉翎。
袁焕之不是没有设计策划过,屡战屡败,无一次成功,最后反倒被对方抓住把柄。
不恨?
袁焕之可没心情了解女人之间因为嫉妒愤恨而产生的变态心理,他关心的只有一点,他要带着他的子嗣回到北地。
不恨他,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夏若雪这个疯女人容易走极端,所以他得让她感受到希望,安抚为上。
“若雪,你知道我们的人在保护夏明轩,为此付出很大代价,这是我以前答应过你的。”
袁焕之咬咬牙,男儿膝下有黄金,可眼下时间不多,等御林军赶到,他只能跳崖,死路一条。
扑通一声跪在雨水里,他痛苦地道,“你爹娘的事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已经解释过了,夏明轩是你的哥哥,唯一的亲人,即使付出再多,我也会让他平安无事。”
说完,袁焕之瞄了一眼四周。
不知道手下都在哪里,万一没有提前抓住夏明轩,容易穿帮,先哄骗着,能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一句话,让夏若雪犹豫不决,她和袁焕之的这笔账说不清楚,而且爹娘的死很是蹊跷,没准莫颜在其中搞鬼,故意挑拨二人的关系。
袁焕之此人心胸狭窄,瑕疵必报,今日为子嗣下跪,想必是怀恨于心,一旦回到北地,也就是她的死期。
“若雪,千万不能相信他!”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沉思的夏若雪回头,擦了脸上的雨水,终于看清楚来人,正是她唯一的亲人,大哥夏明轩。
袁焕之暗道不好,心里恨这人偏偏最关键的时候出来搅局。
“大哥,你怎么才来?”
夏若雪抓着冯婉儿身上的绳子,阴森森一笑,如果今天见了阎王爷,那也怪不得任何人,就怪自己命不好,遇见袁焕之,和他有关系的女人,基本上都死了,而且死状凄惨,多冯婉儿一人不算多。
“恩,路上有人跟着,耽搁了。”
在香客们都向山下跑的时候,有人跟着他一起上山,夏明轩很快感到不对劲。
最近一段日子过的太平静,平静到诡异,所以他在心里提高警惕。
上山后,有黑衣人拦路,那人被截下,一个小沙弥带他到禅室,见了悟能大师一面。
“你们祖父是好人,当年若是没有他出手相助,就没有老衲的今日。”
“世间皆因果,你和你妹妹好自为之,切忌不可再入歧途。”
悟能大师安排他逃离大悲寺的路线,并且答应他,就算御林军来抓人,也会极力地保证他们兄妹的安全。
“不必感谢老衲,老衲是为报恩。”
夏明轩走之前,听到禅室之内,一声重重地叹息。
此事让悟能大师为难,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们兄妹走投无路,万俟玉翎不会放过他。
想到悟能大师给出的逃跑计划,夏明轩安定不少,他绕过袁焕之,来到夏若雪身侧,兄妹二人对视,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不怕拖延时间,等的就是万俟玉翎和莫颜,只不过他们动作太慢。
“夏明轩,若没有我的人保护你,你以为你有见到夏若雪的机会?”
袁焕之越发心慌急躁,他喷出一口血,怒道,“难道你要做白眼狼吗?”
“保护?”
夏明轩哈哈大笑,保护他,让高贵的永平侯府世子打扮成乞丐,在破庙里躲避好几天,有这么保护人的吗?
好在他不傻,知道袁焕之的人靠不住,自己想了法子逃离,用和周倩儿成亲掩饰自己。
山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袁焕之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他心里清清楚楚,夏若雪是不会放过他的子嗣了。
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做最后的努力,所以他也不再伪装自己,而是坦言道,“说吧,放过我儿,有什么条件。”
“条件?”
夏若雪抿嘴一笑,看看地下躺着的绝望的冯婉儿,笑道,“你杀了她,我就放过你的子嗣,如何?”
非常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哈哈!
这是几年内,夏若雪心情最好的时候。
让袁焕之的亲子亲眼看见袁焕之是如何杀了他娘的,就算能把人带回去,恐怕也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以后骨肉相残的戏码不会少。
“当真?”
袁焕之似乎在估量夏若雪说话的真实性,这么简单的要求,就肯放过他的子嗣?
“当真,我发誓。”
万俟玉翎的人随后就到,她放过,也不代表这父子二人能够成功逃离。
悟能大师设计的逃生路线只适合两个人,为她和夏明轩而准备了许久。
雨水浇灌在山坡上的泥土里,形成大片的水汽。
冯婉儿以一个姿势趴在悬崖边,眼前朦胧而模糊,她挣扎地吐出嘴里的帕子,哭道,“袁郎,答应她,让我死,让我死吧,只要能救我们的儿子,我愿意!”
“娘,不要啊!”
才几岁的小和尚已经非常懂事了,他哭了片刻,用锐利地眼睛看着袁焕之,“你回来干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管过我们母子,本来我们在山上的生活很好,你为什么要出现?”
“这……”
袁焕之自知理亏,如果不是不能有子嗣,他也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香火。
阿苏那么爱他,总得留下后代,承欢膝下。若是让阿苏出去找野男人,他头顶戴着绿帽子不说,还要让野种继承他的位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