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肃郎想了下,笑了,“也罢,若是需要上药,有我便够了。”
不提上药还好,一提上药,杜九娘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白了他一眼,硬撑着酸疼酸疼的感觉,努力翻过身去,不理他。
“咦?生气了?让我想想……”他凑到她身边,“今儿早晨我听到你肚子咕咕叫得厉害,想着你或许饿了,所以赶紧起来让人煮吃的。不然……”他语气暧昧地说道:“不然我定会晚起好几个时辰的,若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怨我了罢。”
杜九娘琢磨了下,回过味儿来,也顾不得身上疼得厉害了,直接翻身去打他。
可她胳膊软绵绵的哪有什么力气?不过落了个被他顺势捉了手去、细细摩挲把玩的下场。
庄肃郎坐到床边,将她揽在怀里靠到他身上,又端起碗来拿起调羹,竟是要喂她吃粥。
杜九娘脸红红地说“我自己来”,就要去接。
庄肃郎不搭理她的要求,坚持如故。
杜九娘顿了顿,就着他的手吃起来。
小半碗下肚,舒服了许多,抬眼去看,平日里神色清冷的人此刻满眼都是柔和,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一小碗粥上。
杜九娘忙别开眼,朝他怀里缩了缩,又在他胸前蹭了蹭。
庄肃郎就笑了,轻轻松了口气。
昨夜她是初次,本该好好呵护,到底是他不对,太过急切了。
自责完,他复又苦笑。
那种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还能忍得住,当真是圣人了。
虽说昨日她说那番话不清不楚,但他也不强求她段时间内会对他坦白。
他有信心,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既然如此,总有一天,她会真正坦诚相对!
一碗粥吃完,杜九娘也没了困意,就唤丫鬟桃儿杏儿进屋来伺候她起身。
看着自己身上点点瘢痕,杜九娘脸色铁青,抬眼去看罪魁祸首,对方却一副十分赞叹的模样,还悄声说道:“真漂亮,晚上还可以再多弄点。”
气得杜九娘直想揍他。
刚刚收拾完毕,庄肃郎就忙着处理公事了。
虽说他告了假,但是有些公事非他处理不可,便由专人每日给他送来。
屋子里突然少了他的身影,杜九娘觉得心里一空,突然想起一事,忙调出面板,去细看任务。
——“鹣鲽情深”的任务进度条已经动了,前进了一点点。
虽然这一点点在整个进度条里所占比例很小,但是看在杜九娘的眼里,却是那么地触目惊心。
怕吵醒她,屋子中央的大桶还没有撤走,尚留着两人沐浴后的痕迹;她刚刚起身,床褥还没有收拾,还有着他的味道……
而这一切,将在任务完成的时候,统统消失不见。
不安和心疼齐齐袭来。
杜九娘承受不住,扶着桌边用力呼吸。
家是一定要回去的!
可是现在,她想晚点回去。
真的,只和他再多待一段时间,也好。
慢慢调出面板,戳开任务。
这个任务没有任何说明,甚至没有任务对象、任务目标。
当初杜九娘还以为自己是要和凌世子一同完成这个任务,还想着这任务怕是永远完不成了。
万万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和庄肃郎一起来完成。
“鹣鲽情深”,是说感情深厚的夫妇,恩爱逾恒。
若想进度慢一点……或许与任务的本意对着干便行得通?
既然要破除“情深”二字……
杜九娘轻声问小丫鬟:“你们觉得,为人。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个小丫鬟早些日子就被买了来,专程伺候杜九娘。相处久了,知道她是个和善的主子,平日里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俩人仔细想了想,杏儿说道:“奴婢的娘说,嫁人后最主要的是温柔和顺,不乱发脾气。”停了下又赶紧说道:“就像太太您这样儿!”
桃儿则说道:“奴婢觉得让家里干净整洁最重要了。”
杜九娘苦笑了下,摆足了气势,对杏儿桃儿说道:“去,把府里的人都给我叫来!一个都不能少!”
庄肃郎快速处理着公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方才发现侍卫正立在门边欲言又止。
他今日心情十分之好,就随口问道:“有甚么事,但说无妨。”
侍卫仔细看了看主子的神色,艰难地说道:“大人,太太她……”
他话语刚一停顿,庄肃郎脸色就一变。
侍卫忙接着说道:“太太无事,只是她把咱们的人都叫去训话了。”又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听说……还凶得很。”
庄肃郎挑眉,踱着步子去到花园子里,还没穿过月门,就见杜九娘叉腰而立,对着他手下一干人等在那边训斥。
“……还有,衣冠不整之错!”
俩小厮见庄肃郎来了,顿时有了底气,胆儿大的那个小声顶了下嘴:“小的衣裳整洁着呢,刚刚洗干净的。而且,大人都没说过什么。”
庄肃郎的眼神扫过他,停在了杜九娘身上。
杜九娘只做不知,强词夺理道:“整洁就行了?要知道,你们是咱们府里的脸面,你们不光要穿着整洁,还得体面!”唤来杏儿,“明儿去外面买几个针线上利落的人来,一人做两身拿得出去的衣裳。钱嘛……”她不动声色瞥了眼庄肃郎,“你们大人出!”
本以为庄肃郎会嗤笑她一番然后拒了这个主意,谁想到庄肃郎听后,不但没生气,反而颔首说道:“是我先前疏忽了。”又吩咐侍卫,“她们出去不安全,明日你陪她们去挑人。”
杜九娘怔了下,提醒道:“可是会花你不少银子啊。”
庄肃郎笑了,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的不就是你的?你花自己的银子不心疼,我又何必替你心疼。以前我赚那么多银子,都没什么地方使,一直搁在那里发霉,如今倒好,终于派上用场了。”
杜九娘紧了紧交握的手,靠在他手臂上,深深叹了口气。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
后来的日子里,杜九娘没事就在府里大肆翻腾。
一屋折腾完,再换一屋。东西捣腾得乱七八糟了,还不准人收拾,就在那边晾着。
一些时日下来,庄府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一处一处皆凌乱不堪。
侍卫和俩小厮算是看透了,眼里看着耳朵里听着,却也没向庄肃郎禀报。
最后是杜九娘自己看不过去了,派了杏儿去向庄肃郎诉苦。
“大人,这样下去,咱们府里可真是乱成一团了呀。”
庄肃郎眼睛盯着卷轴,随口问道:“是太太让你来的?”
杏儿的呜咽声就哽在了那里,原先套好的话一个字儿也没能说出来。
庄肃郎笑笑,慢吞吞翻完卷轴,这才去寻杜九娘,却见杜九娘正坐在库房门口,抱着个观音像在那边发呆。
庄大人乐了,挨着她坐下后,笑问:“你准备生几个?”
杜九娘愣了下,问道:“什么?”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庄肃郎点点她怀里的瓷像,见杜九娘又呆了,忍俊不禁道:“它是送子观音。”
杜九娘脸一黑,赶忙把东西塞到他手里,拍拍灰尘起身了。
庄肃郎将东西交给侍卫,说道:“去吩咐厨房,多炖些补品,给太太补补身子。”笑看杜九娘一眼,“也好让太太有力气干活儿不是。”
杜九娘见他神色坦诚全然没有芥蒂,轻声问道:“你不生气?”
庄肃郎奇道:“这是你自己的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生什么气?”
杜九娘顿时没脾气了。
她千算万算,就没料到庄大人是个忠犬属性的。
这减缓进度的法子,还是得依靠她伟大的智慧,另外好好琢磨一下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庄庄还不错哟~~~是个好老公吧?哈哈哈~
谢谢 劫火100 妹纸投的雷~~~抱住!!~~(づ ̄3 ̄)づ╭?~
第65章 救人
杜九娘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实施;却发生了一件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这一日早晨,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吃了早饭,杜九娘还亲自看他坐上轿子。过了晌午,她就吩咐人开始准备晚饭,特意做了庄肃郎爱吃的菜。
谁知早晨送走的健康有朝气的人;到了晚上,却要让人扶着回来。
那时太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遍天际。
杜九娘正翘首以盼,心说这人一向最是准时准点的,怎么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未回来?
而且……连个口信都没让人送。
先前刚刚升起的些微懊恼;这时也已全部转换成了担忧。
在月门边静等半晌没有消息,正转身准备回屋;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
杜九娘仔细聆听,刚辨清好似是杏儿桃儿在叫“你别过去”“大人不在你怎么能来这里”,正要过去细瞧,就见一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眼前。
竟是一直跟在庄肃郎身边的侍卫。
平日里那么沉着稳重的一个人,此时却浑身剧颤。
杜九娘捏紧了帕子,挥手制止了刚跑过来的两个丫鬟。
侍卫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抖着声音喊道:“太太,救救主子吧!”
杜九娘腿一软,忙扶了旁边的石桌,慢慢坐到了石凳上。闭着眼深吸口气,稳住声音说道:“你且说说看,他……怎么了?”
“主子今儿早晨去了靖国公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听是凌家人,杜九娘放下两分心,疑道:“没有回来你寻大理寺的要人去!找我做甚么?”
侍卫说道:“大人吩咐,这次只有太太能救他……您还是赶紧去吧!”
不让大理寺的人去救,说明不是危及性命之事。
可是,却非让她赶去不可……
杜九娘听着蹊跷,却见侍卫神色十分真切做不得假,就也担忧起来。
她定了定神,吩咐侍卫去备车,又扬声唤来杏儿桃儿,匆匆换过衣裳,就急急上了马车。
赶到靖国公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
杏儿上前去扣门环。
“谁啊?”门房的一个人套上外衫不耐烦地问了声,听是个小姑娘,拉开一条门缝儿,瞅了一眼,见是主仆仨女的,就打着哈欠眯缝着眼问道:“做甚么的?”
桃儿说道:“我们家太太来接大人回家。”
“哪家的?”
“大理寺庄大人。”
门房一听到“庄大人”仨字,小眼睛陡然亮了下,继而嚷嚷道:“甚么庄大人不庄大人的,我不知道!”
他正要关门,谁知一根大木棍突然插了进来。惊愕抬眼,却见七八个壮实家丁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正眼闪寒光狰狞地看着他。
腿一软,裤。裆就吓湿了。
杜九娘看了眼不禁吓的门房,嗤了声,沉声让家丁打开门,就这么大喇喇地闯了进去。
其他几个门房听到动静闹大了,这才懒洋洋起了身。抬眼一看,凶神恶煞的穿着浅色衣裳的家丁正鱼贯而入,黑天里看来宛若鬼魅,登时吓了一跳,争先恐后地往后缩着,再不肯上前一步。
杜九娘淡淡瞄了眼家丁们的衣裳和门房们害怕的样子,当先向里行去。
衣裳是她特意吩咐他们这样穿的。
凌家人做的亏心事多,全府上下最怕的就是鬼。
特别是门房的人。
黄衣她们要“出府”去,旁人不知道,但是门房的人,肯定心中有数。
呼啦啦一大帮人猛地出现,全府上下都很震惊。
有些胆儿大的正要出声喝止,瞅了眼家丁们手中粗壮的棍子,立马噤了声,瞥瞥四周,装作没看见溜到一边去了。
杜九娘带着一帮人径直往里闯,竟是没遇到多大阻碍。
杏儿桃儿在后面嘀咕着,万分不解。
杜九娘哼笑道:“凌家人就是这样薄情寡性,遇到点什么事情,但求守住自己没事,哪管旁人死活!”
俩丫鬟不了解国公府,只道自家老爷是大理寺的,故而太太也看不上这袭爵之家的人,就也噤了口,心中犹自疑惑这国公府的下人怎么看上去一个个跟掐住了脖子的老鼠似的,还不如她们这四品官儿家的小丫头来得气势足。
进到内院后,形式就不一样了。
丫鬟仆妇的尖叫声一个赛过一个,此起彼伏,甚是精彩。
却也只敢叫罢了。
甚么?拦人?
那会受伤的!瞧瞧那些粗棍子……她们那么娇弱的人,怎能去做那种事!
凌老太太被吵得没办法,拄了拐杖出屋子,看到好些个人拉拉杂杂四处乱窜,忙气势如虹地吼了一嗓子让她们停住。
待问清缘由,老太太气得用拐杖咣咣敲青石板路,撕扯着喉咙喊道:“没王法了!没王法了!现在什么人都敢乱闯旁人家了不成!”
岳妈妈忧心说道:“老太太当心,寒症还没痊愈,别是又犯了。”
凌老太太拨开她,拉住海棠问:“去,看看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海棠迟疑了下,芍药快言快语说道:“好像是大理寺庄大人的太太。”
“肃郎?”凌老太太想起他,就想起凌家的大姑奶奶、那个温顺美丽的女子,突地心虚了下,气势弱了两分,喃喃道:“他家太太来咱们这里做甚么?”
“国公爷请了他们几位大人一同吃酒,庄太太许是来接庄大人的。”海棠说道。
“吃酒?”凌老太太拐杖一扬指向靖国公院子的方向,“他媳妇儿这才去了多久,怎么就……”一口气缓不上来,憋得脸通红。
岳妈妈忙来给她顺气,劝道:“不过是爷们几个吃吃酒,却也无妨。”又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只是国公爷叫了庄大人他们也不知在做什么,看着怪异得很,也无怪庄太太如此气愤。”
她是凌老太太身边的老人,有些话,就也说得。
凌老太太最是知晓靖国公的喜好,一阵头晕目眩过后,抬头看了看天。
夜色黑浓浓地压下来,带着让人无法逃脱的窒闷。
她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多管了。燕窝粥煮好了没?”
岳妈妈扶着她,轻声说道:“煮好了,依着老太太的吩咐,多放了两勺糖。”
……
若是可以,杜九娘绝不愿再踏进凌家大门。可如今庄肃郎在里面,她不得不来。
侍卫带着杜九娘一路深入,越走,她越觉得不对。
怎地去到靖国公的院子去了?竟是不在待客之处?
她疑惑地问侍卫,侍卫头越垂越低,只匆匆在前面引路,不敢多话。
刚踏进院子,一股淫。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淡淡的脂粉香气飘散在院内。
姨娘的屋子各个门窗紧闭,东厢房内却灯火通明,阵阵娇声软语不时传出。
“这位爷,您可是弄坏奴家了。”
“爷,您不能这样……”
“爷……”
杜九娘脚一顿,身子晃了下,稳住了,指着那处问道:“肃郎在里面?”
侍卫看着自个儿脚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一人摇摇晃晃从里面出来,刚放下门外的帘子,就见一堆人正怒气冲冲看着她。
她一声惊叫刚要出口,侍卫忽地闪身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女子挣扎着呜呜直叫,侍卫看了眼她半裸的身子,厌恶地撇过脸,随手扯了旁边家丁的汗巾就塞进了她的嘴里,随手将她扔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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