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听到的半半拉拉的、忠武伯他们所说的要“治一治”庄肃郎的办法,杜九娘迟疑了下,终究是写了寥寥数笔,想要稍稍提醒他。
虽说刻意改了字迹,可最后一笔落下后,杜九娘还是有些踌躇。片刻后,她改了主意,点出面板用了技能将信烧了。
当初两人同在寺里住着时,庄肃郎曾经写过不少诗。
杜九娘另拿了一张纸,将那些诗回忆了下,拣出其中一首,将里头的字掐去了几个,又在这几个字的位置胡乱填上旁的字,凑成了看似正常的一首诗,这才将其放在信封里。
她坚信,以他的记忆力和聪明才智,定然能猜到她的意思。
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去看这封信就是了。毕竟俩人闹成这样,他怕是看到她的字都会厌烦的吧。
自从那一日离别,她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唤来林妈妈,杜九娘说道:“将这个想办法给无垢送去吧。”
林妈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言,领命离去。
这次之后,杜九娘依然没有收到他的信。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都忘了这码事、就快要出嫁了,才收到了一个的信封。
信封里别无他物,只搁了一个玉牌。白玉洁净无瑕毫无纹饰或是刻字,触手温润细腻,显然是被人戴过许久、又用指腹摩挲过无数次的。
杜九娘没见过它。
她反复看了玉牌半天也没瞧出来庄肃郎想说什么,只得将它收好,与先前的那些信搁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还在不在……
肃郎,嗯,应该快出来了吧。咳咳。。。。
第41章 伤疤啊伤疤
大婚那天;城里有名有望的太太们都来了。
已出嫁的杜家几位姑奶奶也赶回杜府送杜九娘。
就算大家再不和,可往后杜九娘身在京城远离江南;再见也不太容易了。
“呵,你这样一打扮,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了。”杜八娘看到正在梳妆的杜九娘;出言讥道。
她面色红润体态微丰,显然在刑家过得不错。相比之下,已经变得内敛不再活泼的杜五娘、杜六娘;以及虽神态高傲却面色微白的杜七娘,便明显没她过得自在。
——刑公子是个温和的,刑惠娘也是天真烂漫;与刑家人相处,倒是极其容易。
杜九娘继续半合上眼;任由旁人给她收拾妆容,含笑说道:“其实我们之中,八姐姐是最有福气的了。”
杜八娘上前半步,愠道:“你在嘲笑我?”
杜九娘勾勾嘴角,并不接话——难得她大发慈悲说句实话,人家反倒是不信了。
杜七娘和杜六娘瞥了眼杜九娘的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前者撇撇嘴不说话了,后者微微垂了脸看不清神色。
杜五娘半年前为夫家添了个男丁,为人妻为人母时日久了,个中好坏她自是分得清,便淡淡说道:“八妹妹,刑家人待你好,你要懂得惜福才是。九丫头虽然跋扈惯了,但向来看事情比你准得多。”
她这话一出,杜六娘杜七娘神色各异,齐齐去看她。杜八娘涨红了脸不说话,也不知是恼了还是羞得。
至于杜九娘……杜五娘那句话看似是在夸她实则连她一起贬了,于是就只嗤了声,半个字儿也懒得多说。
杜五娘将妹妹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转而去吩咐喜娘做事情了。
收拾齐整后,林妈妈带了要陪嫁过去的一众丫鬟们来给杜九娘请安。
丫鬟们齐齐报上自己的名字,说着吉祥的话儿,各个都满面喜色。唯有那最漂亮、最娇俏的一个,带着几分不情愿,同大家一起、低低地说出她现在的名字。
杜九娘瞥她一眼,绷不住笑了。
当初丫鬟们来了后,杜九娘懒得费心给她们取名字,就将这事儿交给了林妈妈去办。
“看什么花儿好看就给她们取什么名字吧。就像祖母屋里的丫鬟们,名字就都顺耳好记。”
林妈妈听了杜九娘的吩咐,也不多言,恭敬应是。过不多久,就领了取好名字的丫鬟们来给杜九娘请安。
杜九娘边小口小口啜着茶边听丫鬟们报上自己的名字。
“奴婢蔷薇。”“奴婢紫藤。”“奴婢山茶。”
……
轮到最后那个最漂亮的了,她不甘不愿上前,一脸委屈地娇声说道:“奴婢……奴婢……石蒜。”
杜九娘口里的茶刚喝到一半,一个没忍住差点喷了出来,硬生生憋回去却呛了嗓子眼儿。
好一阵咳嗽之后,杜九娘惊奇地问道:“你叫什么?”
“……石蒜。”
杜九娘好笑地去看林妈妈,林妈妈一本正经说道:“石蒜花妖冶,漂亮,正衬她。”
杜九娘自行脑补了下:
凌世子拥着美人,俩人亲昵地耳鬓厮磨、情至深处后,美人衣襟半敞,凌世子一声爱称脱口而出——
“蒜蒜……”
……
嗯,那凌世子若能因此而再也不举了的话,倒是妙极。毕竟,能给她省下不少奇幻药丸不是。
一系列繁琐的礼仪之后,杜九娘被蒙上头背上了车子——她要嫁去外地,途中要经历坐车、坐船、再坐车而后乘轿的交通工具转换。
新嫁娘要注意仪态,可蒙着盖头还要坐端正了,着实是难为人。
杜九娘不是肯委屈自己的性子,乱点半天硬是将系统给戳了出来。
惨白惨白的大字跌跌撞撞飘过。
——亲,慢点儿……人家很娇弱的……
杜九娘:我且歇息片刻,你瞅着周围,有人过来了就叫我声,我也好来得及准备准备。
大字浑身一抖,霎时间就换成了闪亮的彩色,义正辞严地凛然飘过。
——这是不对的哟亲!这是弄虚作假哟亲!系统君不可以帮忙的!这是原则问题!
杜九娘:好,谈作弊是吧?来,咱们讨论下,为什么我会嫁给凌世子那个渣渣。是谁作弊弄出那么个破任务的?是谁在中间干扰、不断作弊造成了如今这情形的?你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最会作弊的那个!
半晌后,大字飘忽着闪来:……好嘛,人家答应你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呢亲……
杜九娘粲然笑笑,关掉面板,自顾自歪靠在靠背上好好休息。
若是有人有事来请示她、或是向她禀告已经到了某处可以歇一歇时,便会有“叮当”乱叫的声音提前叫醒她。
她则不慌不忙地起身,收整好、坐端正,就可以了。
路上的时光便在这样歇歇停停、半睡半醒中熬了过去。
终于到了京城,便是她正正经经被迎进凌家的日子。
外面锣鼓喧天,杜九娘坐在轿子里,却是昏昏欲睡。那些吹吹打打、欢呼雀跃的喜悦声音,对她来说,仿佛没有任何的关系。
经过一处转弯时,轿身轻轻晃了下。本来是不重的动作,不知怎地,杜九娘猛然惊醒。
似有所感般,她忽地撩开盖头、偏头朝右后方看去,入眼却是大红的喜轿,再看不到其他。
难道方才被人凝视的感觉……是错觉?
她晃晃头,觉得自己应当是睡懵了,便不作他想,继续打盹。
迷迷瞪瞪被送到喜房,坐进了冷冰冰的屋里,杜九娘总算清醒了点。
悄悄打了个哈欠,眼看无事可做,她便死戳面板。
看着愤怒的大字飘来荡去的,她微微一笑,倒是觉得这里多了几分人气。
有女眷来房中凑热闹,杜九娘便点开先前自己接到的“成亲”任务,调出上面讲解的详细流程,看着上面的话照本宣科地念。等到屋子里再次安静了,她便点出先前翻烂了的一本小说,百无聊赖地看着。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喷着酒气来到卧房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没你们什么事儿,凑什么热闹!”
凌世子醉醺醺的声音传来。
杜九娘一听,乐了。这人醉得可当真不轻啊。
屋内脚步声轻轻响起,从墙角处去到门边,而后便是开门、关门声。
此刻屋内便只有两人了。
杜九娘轻轻巧巧地掀开盖头,抬眼便是凌世子拿着喜秤立在床边。
“你、你怎么自己掀起来了?”凌世子飘忽的眼神转了转,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道:“你得等我挑开才行!”
杜九娘不动声色弹了个“奇幻药丸”到他身上,轻声说道:“这盖头,可不就是你揭开的么?”
“咦?我做的么?”他茫然地嘟囔了两遍,“哦,好像是的。”
转眼看见杜九娘,他龇牙一笑,“娘子,我们就寝吧。”说着就张开手臂朝她扑过来。
杜九娘淡淡说了个“好”字,不动声色绊了他一脚。
凌世子踉跄了下,倒在了床上,哼唧两声,吧嗒吧嗒嘴,不动了。
他身上酒气很重,杜九娘真是片刻也不愿与他一起待着。
又朝他丢了个“奇幻药丸”后,杜九娘四处望望,寻了角落的藤椅,窝在上面和衣而睡。
半夜,她被奇怪的动静给吵醒了。努力想忽视不理,可那声音着实是大,杜九娘不堪其扰,迷迷瞪瞪挣了眼——
好家伙!
眼前的情形当真把她吓了一跳。
凌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地上,正哼哼唧唧地乱叫着。由于他侧躺着,杜九娘恰好看见他的颈后竟有一道新鲜伤疤在慢慢流着血,也不知是蹭到哪儿弄破了的。
环顾四周,见旁边有块洁净的白绫,杜九娘就顺手拿了给他按在伤口上。
伤口不算太深,不多时就也止了血。
杜九娘随手将白绫丢到一边,看着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他直皱眉头。
“起来起来,去床上吧。”她轻声说道。
那人继续在地上哼哼,没起身。
系统大字飘了出来:亲!要发挥想象力呐!给他点有诱惑力的描述,他才能当真、爬上去嘛!
杜九娘顿了顿,轻声说道:“呐,床上有美女,衣衫半敞,香肩微露,在等着你呢。”
地上的人忽地停住了动作。
杜九娘正暗暗唾弃自己的描述太过简单、准备加把劲儿再来点香艳的段子时,凌世子嗷呜一声跳了起来,朝着床板扑了过去……
结实的大床被他猛地一撞,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吱嘎声。
不待杜九娘反应过来,床上之人已经自行解了裤带,握着□撸了起来。
他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杜九娘根本没来得及避开,眼睁睁就瞧见他露出了某物……
她长那么大,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她怔了下,又怔了下。
这时凌世子已经舒坦地嗯哼起来,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冒了出来。
视觉、听觉的双重冲击下,杜九娘忍不住一阵反胃,忙转了身子扶着墙壁朝藤椅走去。
凌世子在那边哼哼唧唧喘着粗气做着动作,声音叫得贼响,在外边儿听起来,那叫一个春情四溢、活色生香。
这边杜九娘不堪其扰,猛戳系统,用系统乱叫的叮当声来掩住那人的龌龊声音。
竟然……竟然也就这样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杜九娘活动了下,只觉得那躺椅着实不是人睡得,一晚上过来,竟然全身关节都在反酸发疼。
床上那人打着呼噜睡得死沉死沉。幸好他自己拽了被子过去,也省得杜九娘再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
她将门外候着的林妈妈叫来,又唤了蔷薇和紫藤。四人去到耳房,掩上门给杜九娘换了身衣裳。
刚换好出来,就有人在外轻轻说道:“大爷,大奶奶,该起身了。太太已经等着了。”
将人叫进来后,杜九娘揉着脖子说道:“世子还在睡着,你们去叫他起身吧。”
林妈妈和蔷薇、紫藤见国公府的丫鬟来服侍凌世子了,就退了出去。
丫鬟们齐声应了声“是”,都行了过去,轻声去叫凌世子。
两位府里的妈妈走进屋里,将丢到一边的白绫帕子拿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血迹,两人对视一笑,仔细收好。
见杜九娘不住地揉脖子,郑妈妈问道:“大奶奶可是不舒服?”
杜九娘闷闷“嗯”了声,“全身酸疼酸疼的。”总在藤椅上躺着不是办法,今晚开始得想个其他招儿才行。
一旁的傅妈妈抿着嘴笑道:“头几天是这样的,大奶奶且忍上几天,过几日就好了。”
杜九娘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凌世子已经醒了,嘿笑道:“怎么样?为夫功夫还不错吧?”
他话音刚落,丫鬟们一声惊叫:“世子爷!您的脖子怎么伤到了?”
凌世子得意洋洋地道:“世子夫人昨儿晚上抓的。”说着,又在丫鬟们胸口、腰间摸了几把。
丫鬟们半真半假地躲着,齐齐羞红了脸。
杜九娘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功夫”是什么意思,顿时黑了脸。
什么叫她抓的?
真让她给他挠上那么一下的话,她会下手那么轻?
开玩笑!
杜九娘眯着眼,高深莫测地笑笑,说道:“世子爷功夫当真好得很。只是我有些担心,今儿都有这样大的伤口了,万一下次再弄出更深的来……”
凌世子登时来了劲儿。
“咱们谁跟谁啊,”他丢下握着的丫鬟的手,凑过来朝杜九娘暧昧地眨眨眼,说道:“你若是欢喜的话,想怎么弄都成。”
杜九娘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望着他,“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准抵赖。”
凌世子忙连声称是。
杜九娘笑得人畜无害至极。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这就是!
想要更深的伤疤是吧?
乖乖等着好了!
有你小子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于是凌世子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呢!【咦?暴露了什么?
啊哈哈哈~~~
请跟我念:作者君是很、纯、洁的!
就是这样~╭(╯3╰)╮
第42章 单刷哪有群刷给力?
“现在几更了?”
书房内;一名刚刚过了弱冠之年的男子手中之笔不停;仔细在纸上勾画着;头也不抬地沉声问道。
“爷;三更了。”
……
“现在几更了?”
“爷;刚刚过四更。”
……
“爷;都过了五更了;您要不要歇歇?”
俩小厮打了个哈欠看看时辰;对视一眼;由胆子大些的那个走上前,恭敬问道。
另一个斗着胆子朝桌面飞快睃了眼,见自家主子还是在画那幅耗时一夜的画,忙扯扯同伴的袖子;将他拉了回来。
庄肃郎停了笔;转眸看向燃着的蜡烛,凝视片刻。
忽地烛心一爆,他目光闪了闪。
烛心爆,吉利到。
吉利到……
怒火从心头升起,烧得他胸口生疼,“啪”地下将笔用力拍到桌上。
这是旁人的大婚之夜、旁人的吉时,与他又有何关系!
抬眼看向窗外,天已然微微明了。
拾起桌上的画,他蹙了蹙眉,慢慢地、用力地将它揉作一团,随手丢到铜盆中。
“烧了。”
一人迟疑着说道:“爷,您是说……烧了?这可是画了一宿了。”
庄肃郎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俩人神色一凛,忙认真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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