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你有没有喜欢过他,你自己最清楚!季一峰是无辜的!他刚刚晋级为神医,他再过几年就要当家主了!你会毁了他的!”
秦洁泪流满面,放下了所有尊严,哀求起来,“秦敏,就当我求你!他,他……秦敏,他也是喜欢你的!他至今都还是喜欢你的!他……呜呜,他都后悔娶我了……”
顾北月和秦敏是都很尴尬,秦敏欲言又止,顾北月缓缓转头,看向别处。
芍药也愣了,但是,很快就缓过神来,气呼呼地说,“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诽谤小姐?奴婢伺候小姐那么多年,奴婢可以保证,小姐这辈子就只喜欢过姑爷一个人!永远也就喜欢姑爷一个!”
秦洁或许真的是疯了,傻了吧?她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顾北月这个当丈夫的也在场,她如此求情,顾北月怎么能放过季一峰?
她看着秦敏和顾北月,哑口无言,只有泪水,只有期盼,期盼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她还躺在季一峰身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姑爷转过头去,芍药更着急了,“姑爷,您千万要相信小姐呀!奴婢自幼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的事情,奴婢都一清二楚!小姐心里就只有一您一个人!从来没有过别人!您别被人骗了!姑爷,小姐为您……”
秦敏的脸……红了!
她真要打断芍药,顾北月却回头看来,“夫人的心意,我自是明白。此事终究是秦家的家务事。如何处置,夫人做主便可。我在外头等夫人。”
他说完,便径自离开。
芍药还要追,秦敏一个凌厉的眼神拦下了。芍药悻悻的,退到了一旁去,而小东西完全不明情况,它已经把爪子都清理干净了。它心情似乎还不错,蹦蹦哒哒地追着公子出门。
秦敏看着看着秦洁,真的没有恨意,也没有复仇的快意。
许久,她才淡淡道,“秦洁,你回去吧。同你丈夫商量清楚,要么,这件事交到官府去,要么……让季一峰说服他父亲,让他这段时间少生是非。”
秦敏原本要解释,可是,回头一想,秦洁就算听不明白她的警告,季家的老家主也一定能明白。
顾北月已经把风声都放出去了,再过几日就启动改革,季家,亦是一大阻力呀!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想清楚再回答我。”
秦敏表情平静,说完就要走,秦洁却叫住她,“秦敏,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秦敏眼里看不到愤怒,看不到仇恨?为什么秦敏可以这么平静?
“恨?”秦敏蹙眉想了想,她真的恨不起来,哪怕,眼前这个妹妹所作的一切毁了她的一生。她也只是失望而已,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秦洁,她怀疑的对象一直都是二房的人。
秦敏回头看去,淡淡笑了笑,“我不恨你,如果没有你的所作所为,嫁给季一峰的或许真的会是我。我就等不到……他了!”
他,自是指顾北月。
秦敏原本没有复仇的感觉,可是不经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感!
嗯,她报仇了!满足了!甚至,还有神奇的幸福感!
她开门出来,只见顾北月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空中的月,他的眉头紧紧锁着,似乎永远都抚平不了……
第1318章 北月番外:变革
是什么打了顾北月平静了多年的心湖?他俊朗的眉头处,紧缩着的是什么哀愁?
如果,连他自己都抚不平,那还有谁,可以?
秦敏安静地看了许久,起先是看顾北月,最后视线便不知不觉地上移,落在空中那轮皓月上。
明明是夏日,却不见繁星,浩大的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
很多时候,月亮的光芒太大了便会掩掉星辰的光芒。在绝对的光明中,是看不到其他闪光点的。
秦敏走了过去,顾北月那么警觉的人居然没有发现,直到秦敏站在他背后,他才缓过神来,转头看见秦敏,心跳狠狠地咯了一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失神过了。
心下太惊涛骇浪,他脸上的温和平静依旧,他淡淡问,“秦大小姐,屋内的事,都处理好了?”
秦敏仰头望月,淡淡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没有称他太傅,也没有叫他顾北月。这是第一次跟他说话,没有称呼。
顾北月有些不适应,秦敏却又问,“你一直在秦府?要不,怎么能这么快赶过来?”
秦敏回头朝他看来,直勾勾地看入了他的眼睛,继续说,“你……不是很忙吗?”
秦敏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其实,她特害怕他会回答。可是,她的问题终究是有限的,终究问得完呀。
她等着,笑着,看着他。
顾北月,既然你没有走,那就也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留下来,留在医城的理由。
顾北月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反倒随着秦敏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越锁越近。秦敏都有冲动,伸手去抚平它。
可是,她终究是忍了。
她很清楚自己抚不平他的眉头,她更清楚,唯有他自己才能抚平自己的顾忌,自己的犹豫,自己的愁恼。
顾北月犹豫了很久。
秦敏愿意等,哪怕他犹豫上一天,一个月,一年,秦敏都愿意等。
就他怕果断。
只可惜,顾北月的犹豫,都还不到一夜的时间。
他说,“秦大小姐,我那天晚上至今,一直没有走。秦家之事我曾答应过你,无论如何,我得会保你周全。此番变革,秦家和季家都牵扯极广。今夜之事必可威胁到季家,还未秦大小姐相助。”
这话一出,秦敏整颗心都凉掉了。
他竟在这个时候,求她帮忙?
在医城里还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他这么“求”,分明是在告诉她,他来秦家护她,另有目的,不是专程为她而来的。
“顾太傅!”
秦敏喊了一声,却没有马上说下去。她也犹豫了,然而她犹豫的时间并没有他久。
她淡淡说,“我,不想帮你!”
就这么干干脆脆,老老实实的一句“不想”,什么理由都没有说。
但是,“不想”终究是又理由的,是不想连累曾经想嫁的人季一峰,还是,讨厌他的有目的而来?
秦敏转身往屋内走去,要进门了,才回头朝顾北月看来,她说,“秦家的事结了,顾太傅,你可以回去了。我明日就走,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秦敏的表情,比他还要平静;秦敏的语气,比他还要平淡。就连她关门的动作都那么轻,仿佛这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门,关上了。
顾北月还站着,看着,下意识地伸手,拧了拧发紧发疼的眉头,最后还捋了一把脸。
他一转身,刹那间而已,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夜,沈副院在医学院里到处找顾北月,怎么都找不到人。而秦敏坐在窗边,也始终都见不到顾北月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夜去了哪里。
夜里,秦敏替秦洁处理了脸上的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是,留下伤疤的难免的。
秦洁完全不知道秦敏想干什么,吓得都不敢出声。
天亮之后,秦敏淡淡对她说,“此事,到此为止。不想连累季家,你最好闭紧嘴边!至于你脸上的伤,自己找说辞去!”
秦洁原本都点头了,可是,认真一想却忍不住问,“秦敏,我,我凭什么相信你?院长大人他……他能放过这次机会?”
秦敏笑得特灿烂,她说,“院长大人惧内,都听我的!”
秦洁更迷茫了,看着秦敏的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悲凉的感觉,觉得秦敏这笑虽灿烂,却不好看。
“秦敏,我信你一回!”秦洁说完,便逃一般的离开了。
人走之后,秦敏转头朝一直杵在一旁的芍药看去,淡淡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芍药低着头,都快哭了。
“马车呢?”秦敏又问。
“在密道口等着了。”芍药如实回答。
“那杵着作甚?走吧?”
秦敏亲自启动床榻上的机关,打开了密道。芍药追过来,哽咽不已。
“小姐,你别跟姑爷置气好不好?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姐,姑爷就那臭脾气。他心里有你的,要不也不会来了。他手下那么多人,随便派来一个,也能护咱们呀!”
“小姐,你就让一让姑爷吧。”
“小姐,你不在姑爷身旁,万一姑爷病了怎么办?谁督促姑爷泡药浴呀?”
……
“你走不走?”秦敏蹙眉问道。
芍药吸了吸鼻子,眼眶真就红了一圈,“小姐,你不要姑爷了呀?”
秦敏没说话,背着包袱,提着灯笼一步一步走入密道。芍药还能怎么样?她只能拎上行李,追下去。
主仆两都下去之后,秦敏边启动了机关,封死了密道,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秦家那些争斗,她本就没想管,在过不了多久,等变革开始,秦家里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她安安静静地沿着密道往前走,谁知道,当她快到出口的时候,却远远看到一个人靠坐在出口墙边,似乎睡着了。
她戛然止步,惊了。
芍药更惊,脱口而出,“姑爷!”
顾北月醒过来,见到秦敏她们似乎也有些意外,他站了起来,拂去衣上的灰尘。
秦敏忽然就箭步冲过去,冲到他面前。
她明明非常激动,可是,到了他面前,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全化成了一句话,“你……怎么在这儿?”
“我……”
顾北月竟没有称呼她,这亦是第一次。没有称呼她秦大小姐,也没有叫她的名字。
“我,来送你。”他说完,微微笑了下。
秦敏分明怔了一下,可是,她偏偏很快就跟这他微微笑了起来,“那多谢了。”
他真的送她,一路出了密道,其实还不到十步的距离。
马车就在外头等着,她不再需要劳烦他了,自己踩着石头登上马车。
她坐在车里,从窗里看出来,还是微笑着,“记得勤泡药浴。”
他安静地点头。
谁知道,她竟然还没说完,她接着说,“否则,我会把那张药方呈到云宁城那两位主子手里去。”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放下车帘,对车夫说,“启程!”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芍药在车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已经分不清楚是小姐不要姑爷了,还是姑爷不要小姐了。秦敏靠着在窗边,闭着眼睛。
没有人回头,没有人知道顾北月是还站在原地,还是也转身离开了。
秦敏南下去宁州城,顾北月总能给她寻到离开的理由,而除了秦家之外,也很少人会关注秦敏的去向。
顾北月回到医城的第二日,便启动了计划多年的变革。
虽然已经控制住秦任两家,和两大阵营里不少大家族,但是,仍旧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不仅仅医城里有反对的声音,其实朝廷中、民间一样反对的声音,医城的不少大家族同外头的人,并非没有利益牵连。
顾北月一改一贯的温和作风,竟采取了高压铁血的政策,甚至有不少手段都可以成为阴险,就连沈副院都被他吓了一跳。
例如对付医城里的针灸世家,古家。顾北月没有给古家主任何犹豫的时间,直接摆出古家族人在过去三年里的种种丑事,包括误诊致死,抬高诊金之事。
例如,对付医城里的药浴世家,岳家。顾北月丢过去一份厚厚的账本,上头记录的全都是岳家和药城李家的往来账目,几乎每一页账目都有猫腻,顾北月全亲自给标出来了。
例如,对付医城里的推拿世家,张家。顾北月拿张家夫人出轨之事,威胁了张家主,要张家主支持变革,否则就让整个医城都知道他戴了绿帽子。张家主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季家,一样不能幸免。顾北月没有利用秦洁的事情,却还是找到了季家其他把柄。这件事,他并没有跟秦敏多言,秦敏也没有过问。
所有人都以为医学院的变革是顾北月要讨好龙非夜。然而,龙非夜并非坐享其成。顾北月发动变革的第五天,龙非夜毫无预兆地出手,把朝廷中通医城各大家族有暗中往来,勾结的大臣都揪出来!手段比顾北月来得更加直接,甚至残忍!
他们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将医城的种种特权收归朝廷。
顾北月变革了医城,龙非夜则在韩芸汐的辅佐之下,变革了根深蒂固的医药制度……
第1319章 北月番外:月在他在
原本,太医院是只服务于皇族、贵族和官员,太医院里的大夫不仅仅是大夫,还是医官。如今,龙非夜保留了太医院,另设了医司,专门执掌大秦的医疗。
医司高于太医院,为大秦最高的医疗机构,掌管各地医学堂的开设,医馆的开设,以及医师资格的评定,包括太医院医馆的选拔和任命。
医司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大夫资源的短缺,因此医司建立之后,最关键的便是开设医学堂,放低入学的门槛。要知道,学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得支付得起昂贵的学费,其实得有门路拜得名师。
在韩芸汐再三的劝谏之下,龙非夜和顾北月商量之后,抗住了财务上的压力,放低的医学堂的门槛。
在广开医学堂的同时,顾北月还亲自做了一件大事,他亲自走遍大秦每一个城郡县镇,把大秦境内中等级别以上的医馆都摸了个底之后,曾设了无数医馆。同时,每一个大郡都设了一个大医堂,派驻了四品大医师以上的大夫,只接收重疾和疑难杂症,无论贫富,诊金都只收十两银子。
顾北月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结束大秦的医疗变革,而保证这场变革成功的一点,便是国库给了及大的支持,但凡三品以上医者,借由朝廷养着。这个主意自然是韩芸汐给出的,为此,龙非夜又多了一份极重的财政压力。
医永远离不开药,老百姓若寻得到医,看得起大夫,却寻不到药,买不起药,那一切都是白搭。
龙非夜和顾北月发起医疗变革,韩芸汐挺着大肚子和沐灵儿在药城发起了药学界的变革,不同于医城变革的难度,药城变革的难度非常小,毕竟药城那些大家族早就掌控在韩芸汐手里,而且药王老人也是韩芸汐的人。韩芸汐和沐灵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药监司的建立上。
沐灵儿一直以为药监监督的重头戏应该是药物的真假和治疗,可谁知道,韩芸汐却说,药监的第一重任,便是监管药材的价格。韩芸汐通过药司撂了狠话,在朝廷给予种种补贴的情况下,如果还有人敢定高价,敢囤货居其,敢不种植廉价药物只种植珍贵药材,她绝对不会客气。
无论韩芸汐以皇后的身份撂下这话,还是以她在药城的权势撂下这话,那都是能让有心之人颤抖的。
顾北月离开医城,组建起医司之后便开始东奔西走的日子;龙非夜坐着云宁,扛着财务上的压力和不少大臣的反对;韩芸汐则在医药变革的半年之后,在云宁行宫里,为龙非夜生下了一位公主。接生的还是任四小姐,顾北月在外忙碌,并没有在云宁。医城各品级的大夫要么入了医司和太医院,要么就分散到各地去。任四小姐离开了人家,成了太医院的太医。
不得不提的是公主诞生的那天清晨,云宁宫里出现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奇景。成千上万的飞鸟聚集在云宁宫上空,盘旋徘徊,久久不肯离去。
远远望去,好似百鸟朝凤之景。
不仅仅宫里的人,整个云宁的老百姓都目睹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