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尴尬而又愤怒,不管是云空商会,还是万商宫,何时被人甩过这种话了呢?简直是耻辱!
大长老忽然有种犬落平阳被狗欺的屈辱感,他还未开口,程叔便不高兴地说,“贾老爷,你什么意思?怕我们付不起这笔钱吗?”
程叔这一开口,正要出声的韩芸汐就不说话了,没想到程叔比她还心急呢!想想也对,程叔想吃回扣,自然要卖力地促成全款交易。
韩芸汐眼底掠过一抹寒芒,不动声色地看着。
“若非付不起,何须只先付一半?”贾戴语气嘲讽,特意朝韩芸汐看去,又道,“我还以为韩夫人是个慷慨的人,没想到……呵呵,如果你们只打算付一半的话,那抱歉了!诸位请回吧。”
“贾老爷怕是误会了!”大长老忍不住出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先付一半的钱,把这事给定下来。今日和明日,我们家夫人亲自走一走两园子,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再把剩下的一半钱给付清了。
大长老这说辞给自己和韩芸汐极大的台阶下,也意味着他答应了全额付款一事。
贾戴的脸色立马又变回原来和蔼和善的模样,“如此,那就好说好说!这定金也先不必付了,老夫这就带几位走一走两个园子。”
韩芸汐低声对大长老说,“也只能这样了,你派人回去备款,咱们走一走园子,回去了也正好商量商量改造的事儿。我刚一路瞧过来,就这园子改动应该不大。”
大长老满心的无奈,总觉得这事太快了,让他有些心慌。可是,他们动作若不快,被人抢了先那就很难翻身了。
“公主,属下刚刚也认真瞧过了,就咱们路过的那几处院子都无需改造,只要把赌场那边的东西都运过来,便可直接使用。”大长老低声。
“这就好,这园子大,先用前面几个院子也未尝不可,改造的事可慢慢商量。”韩芸汐低声说。
大长老就是这个意思,他最不想错过这一回的商机了。
就这样,韩芸汐一行人在贾戴和几个家仆的陪同下,直到入夜才把南决园走完,南决园的实际布局比他们在图纸上看的还要好很多,需要改造的地方非常少,而且还都是小工程。
大长老一直都希望能找到什么大的破损之处,好跟贾戴在砍砍价,只可惜这园子保养得极好,他根本没机会。
用完晚膳之后,贾戴很热情地留他们在南决园里住下,明日在出发去西玉园。从南决园到西玉园最快也得半日多的路程。
“公主,且住下吧,若回万商宫去,明日还得多走两个时辰的路。”大长老劝道。
韩芸汐犹豫了片刻,说,“不回万商宫了,也不住这儿。程叔,你去跟贾老爷说咱们赶时间,今夜连夜赶去西玉园,明儿在西玉园歇会儿,就马上看园。”“公主,身子要紧呀!”大长老关切地劝。
“没事,我在车上可以睡。”韩芸汐坚持,龙非夜那双落寞的眼睛,让她不想再耽搁了,巴不得马上就去找白彦青算账。
程叔也心急呀,他一天不灭了金执事的嘴,就不安心一天。他立马就去找贾戴说,贾戴自是同意,立马就去安排马车。
然而,当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徐东临忽然凭空出现。
“贾老,好久不见了。”徐东临抱剑,靠在墙边。
贾戴一见他十分意外,“殿下也过来了?”
“殿下还在黑市那边,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公主坐惯了殿下的马车,你可得给安排一辆舒坦的,要是颠了公主……”
徐东临后面的话没说完,贾戴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西玉园那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给公主备了明月楼的房间。”
徐东临这才满意地隐身而去。
就这样,韩芸汐一行人连夜赶往西玉园,龙非夜却在东来宫见楚天隐。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办法让那只苍鹰引路,只可惜赶过去的时候,人早不在了。”楚天隐淡淡道。
这些日子,他也没理会时局,更没有理会西周皇帝对军队的调动,他几乎是一心找顾北月。
他留住了之前帮顾北月送信来的那只苍鹰,他也不清楚那只苍鹰到底是何人饲养的,他用了各种办法,又找了通宵兽语之人,几天前才成功那让只苍鹰引路,只可惜他找到那个山谷的时候,山谷里的院子早就人去楼空了。
“能判断是何时离开的吗?”龙非夜问道。
至少一个月。应该是换了地方。”楚天隐认真说。
龙非夜也没有隐瞒,将他们在黑楼的情况告诉了楚天隐,楚天隐听得眉头越锁越紧,“如此说来,白彦青极有可能就在三途黑市附近?”
“我已派人暗中搜查各处容易藏身之地,只可惜至今没有消息。”龙非夜淡淡道。
“你对宁承这事,有何看法?”龙非夜问道。
楚天隐恨透了宁承,即便龙非夜问得这么直接,他还是避开了,“龙非夜,东西秦之事,我楚家已无权插手,我也没兴趣!我只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放了我楚家二老。”
楚天隐倒是看得开,作为背叛者,楚家确实没有资格自称西秦阵营之士,而他也很清楚东秦阵营不会真正接纳他们。他只希望顾北月平安,只希望父亲和伯父能重获自由。
这也算是他唯一能为楚家做的了。
龙非夜再喜欢楚天隐这态度不过了,他淡淡道,“听说西周康成皇帝最近一直在调兵,有收你兵权的打算?”
楚天隐冷哼,“那也得他收得走!”
“很好,顾北月一事你且放心。带好你的西秦兵便可。你父亲和伯父,本王不会亏待。”龙非夜淡淡道。
“你的意思……真要同北历开战?”楚天隐好奇地问。
“无论是北历,还是君亦邪,这一战必不可少!无关东西秦。”龙非夜冷冷说。
虽然如今东西秦是最大的麻烦,可是,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东西秦,他眼看得远,他的心容得大,北历甚至是雪山之后的冬乌,他都看在眼中,放在心上呢。
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暂时放慢了脚步。
楚天隐犹豫了片刻,试探地问,“龙非夜,我想见一见我父亲。”
龙非夜抬眼看去,毫不留情,他说,“事未成,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二老。”
楚天隐面无表情地告退,心下却暗笑自嘲,他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忘了龙非夜是怎样的人。
虽然他和龙非夜合作,可这并不代表龙非夜会对他心慈手软呀!他简直是自取其辱!
龙非夜处理完事务之后,已是半夜,泡了个澡后正要去万商宫,这才想起影卫已经来报过了,韩芸汐连夜赶路去西玉宫,今夜不在黑市里。
他如今赶过去,追上的时候估计天早就亮了。
回想起韩芸汐昨夜笨拙的主动,又想起她今早趴在榻上那慵懒疲惫的样子,龙非夜忍俊不禁,嘴角泛起了极好看的弧度。
龙非夜是睡不着了,他踱步到院子里,不巧撞见了百里茗香在院子里练武。
“殿下。”百里茗香连忙退开,欠身行礼。
龙非夜“嗯”了一声,便从她身旁走过,出去了。
百里茗香刚刚都不敢看他的脸,这下急急抬头看去,恨不得将他的背影烙印到心里去。
龙非夜的背影消失之后,她才回过头来,握紧了手里的剑,更加卖命的练习。
就在所有人都为擒住白彦青做准备的时候,白彦青拖着重伤之躯,躲躲藏藏,赶到了山谷中。
他的毒术精湛,他的武功高超,本不必如此躲躲藏藏的,可是,他费尽心思要拆散的韩芸汐和龙非夜居然至今还联手。一个毒术可与之抗衡,一个武功高于他,两人联手简直就是他的天敌。
他不会笨到跟他们直面抗衡,他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把顾北月带去北历。然而,他一进屋,却发现……满屋狼藉,顾北月不见了!
第922章 把金针还给我
顾北月不见了!
白彦青眸光一寒,遂是转身出门,疯了一样找人。
顾北月可是他手里最大的底牌,是他唯一能拿来对付龙非夜和韩芸汐的底牌,如果挑拨不了龙非夜和韩芸汐,他就只有顾北月这里这一条退路了!
顾北月居然不见了!人呢?
龙腾谷如此隐蔽之地,几乎是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顾北月是怎么逃走的?顾北月身负重伤不说,而且还中了毒,他如何能摆脱潜伏在周遭的毒卫逃走?
而且,他为什么要逃?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来人!来人!”
白彦青站在院子里大喊,只可惜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越发不可思议,出了院子到处找,很快,他就在院子后面的竹林里找到了一堆尸体,全都是他的毒卫,全都是一剑毙命。
白彦青怔住了,顾北月是绝对没有能耐杀掉这么多毒卫的,所以,一定是有人潜进来救走了他。
是什么人呢?竟能躲过毒卫的毒?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怒气直冲上心口,白彦青忽然拔剑挥出,劈断了好几根竹子。
被算计到黑楼,狼狈而逃,又发现韩芸汐和龙非夜并没有反目成仇,这两件事已经足够他愤怒的了,没想到顾北月也丢了。
他布局了那么多年,隐忍了那么多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何结果会变成这样?东西秦的大战本该打响了,他现在应该坐观一切才是呀!竟沦落得如此狼狈?
白彦青发泄了一番,总算平静了一些。他将长剑杵在地上,仰起头来,闭着眼睛,苍老的眉宇间掠过丝丝疼痛。
他的失败,归结到底就在韩芸汐和龙非夜。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联手?而且,他们并非普通的联手,那亲密的动作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旧情未了!
凭什么,他们可以忘却彼此肩上的责任?凭什么,他们可以忘记国仇家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心爱的女人却办不到?为什么他告诉了她真相,告诉了她东西秦之间只有误会,只是被人挑拨离间了,她却依旧不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女儿却可以顶着西秦公主的身份,和东秦的太子勾搭在一起?为什么她就接受不了他这个风族之后?
想起往事,原本冷静下来的白彦青救像是疯了一样,挥剑乱砍,疯狂地喊着那个名字,“沐心”!
“沐心,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
“沐心,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即便你死了!我一样不会原谅你!”
“沐心,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的女儿!”
“沐心,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沐心,我竟输给了你的女儿……”
……
当整片竹林都被劈尽,白彦青丢掉了长剑,整个人仰倒下去,重重倒在地上。他虽然睁着眼睛,可那一直犀利的眼却像是失去了焦距,空洞无比。
白彦青隐身在腾龙谷中,不明真相的君亦邪却至今还四处寻找他的下落。而这个时候,白玉乔和黑楼毒卫奇哥已经将宁承和苏小玉送到北历的天河城。
白玉乔让奇哥带上苏小玉,先去军营找她师兄,她自己则有话要跟宁承说。
宁承戴着一个镂空的面具,遮挡了右侧脸上半部分,将那只瞎掉的眼睛遮掩住了。这面具为银质,十分精致,是半边展开的翅膀,凤羽。
白玉乔一路劫持宁承过来,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但是,宁承压根就走不开,因为白玉乔解了他眼睛里的毒之后,就给他下了另一种奇毒,如果一天不服用解药,宁承浑身就会像被灼烧一样难受,直到死亡。
当然,被毒限制并非宁承不走的真正原因,他一直跟着白玉乔的另一个原因是,白玉乔要带他去见君亦邪。
白玉乔说了,白彦青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君亦邪其实都不知道。白玉乔害怕君亦邪不相信她的话,所以请宁承去做个证。
她承诺,只要宁承作证之后,她立马就给宁承解药。
此时,两人就在天河城城区的茶楼包厢里,凭栏而坐。
宁承喜酒,喝不惯茶,至今没动,白玉乔却细细地品茶,自得其乐。
见宁承望着窗外发现,她偷偷地打量起宁承那个凤羽面具来,那面具是宁承亲手画下来,让她派人去打造的。
“喂,韩芸汐背后的凤羽胎记,就是这样子的吧?你是不是看过呀?”白玉乔已经好奇很久了。
宁承没回头,眸光却阴沉了下来,“你打算何时带我去见君亦邪?”
不得不说,白彦青和君亦邪之间的关系,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如果这师徒两有间隙的话,对狄族来说或许是极大的机会!
“宁承,你真喜欢韩芸汐呀!她都把你打瞎了,你喜欢她什么呢?”白玉乔好奇地问。
宁承按在桌上的手缓缓抓握了起来,握成了拳头。
白玉乔以前怕他,现在可不怕,毕竟宁承还被她的毒限制着,她料定了宁承不会回去求韩芸汐帮他解毒,也来不及回去,而且,她也料定了宁承会有兴趣和她师哥合作的!
白玉乔瞥了那紧握的拳头一眼,继续笑道,“你不会是惦记上西秦皇族驸马爷的位置了吧?呵呵,哪天韩芸汐登基为女皇,你这狄族族长,宁大将军倒和她很般配。宁承……”
白玉乔话还未说完,宁承忽然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白玉乔整个人都摔趴在桌上,扫落了一桌茶具。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我面前再提起‘韩芸汐’这三个字,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瞎子!”宁承冷声警告。
“宁承,你再不放开我,我今日绝不会给你解药!”白玉乔怒声说。
宁承冷哼,“呵呵,本族长相信君亦邪会很乐意帮我解毒的!”
他说完就甩开白玉乔,起身要离开。白玉乔连忙拦下,“宁承,你不了解我师哥和我师父的感情!”
“你了解?”宁承反问道。
“当然,如果我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全都告诉你!”白玉乔连忙说。
宁承大笑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兑现你之前的承诺,我一定告诉你实话。”白玉乔笑了起来,她可一直惦记着宁承承诺的那一笔钱呀!她还有余款没拿到了,如果拿到了,师哥一定会更惊喜的。
宁承冷笑起来,“痴人说梦!
白玉乔怒了,“宁承,你骗了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你还像赖账不成?”
“白彦青是韩芸汐引来的,不是你!本族长没让你还款,你该谢天谢地了!”宁承实在不想跟这种小丫头多废话,都到了天河城,与其在这里跟白玉乔废话,倒不如去找君亦邪。
无奈,白玉乔又一次拦下他,“成,那笔钱我不要了,你且听一听我师哥和我师父的事,再走也不迟。”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宁承是真的好奇。
“因为我想我师哥摆脱我师父,不要再上当受骗!不要再像个傻瓜一样被我师父耍得团团转,还把他当父亲一样敬重!”白玉乔认真说,“宁承,只要你能说服我师哥和你合作,你们联手,不管是抗衡北历皇族,还是对抗龙非夜,都有胜算。你对韩芸汐死心吧!”
白玉乔眼底了声音,认真道,“你这么卖力效忠于她,倒不如自己打下江山,让她臣服!韩芸汐那种女人,只瞧得上龙非夜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瞧得上你这等奴才呢?”
宁承缓缓拉开了白玉乔的距离,他深深地看了白玉乔一眼,特意味深长。
“我不妨告诉你,我师哥之所以一直受制于北历皇帝,没有反抗,不过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等我师父。”
白玉乔一路上躲躲藏藏,可到了北历境内,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