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祉,接到呈上来的审讯结果。
小胖子李济祉看着审讯后给出来的答案,忍不住沉思起来。
事实说起来不复杂,御膳房的吃食自然有规距,那些管事的太监,哪能没宫廷内苑贵人们的吩咐,就备上了一些常规单子外的糕点和汤食。无论是山楂糕,还是桂圆莲子汤,原本点餐的正主儿,是康平帝一直还算宠着的胡选侍。
胡选侍生育皇五女,因为品级太低,五公主现在养在钟粹宫主殿的婉嫔那里。
只是今日宫廷内苑太热闹,胡选待的身份不够格,没参加成皇家的夜宴;倒与同住钟粹宫的新进得宠良更衣、敏采女起冲突。最后,还是婉嫔作为钟粹宫的一宫之主出面,发话让三人都静思己过,抄二十遍宫规作为处罚。
胡选侍思过,那点下的山楂糕和桂圆莲子汤也便落在御膳房里。婢女白薇得主子吴慧心的吩咐,说是近日味口不佳,就想吃些开胃的小食。这不,开胃的山楂糕和养胃的桂圆莲子汤,就被送往吴慧心的屋里了。
“吴氏有喜,作为她的贴身婢女,那宫婢就真一点也没有察觉?”在小胖子李济祉看来,白薇这个宫婢完全不合格,已经无需要宽容了。
“宫婢的辨解,是推到吴庶妃的小日子刚刚过去,完全没想到吴庶妃会有喜。”魏书审问时,自然晓得白薇说的是实话,因为,管事那边有吴庶妃十日前领取月事带的记录。只是,一旦出了差子,总得有背祸事的人,白薇连她的主子吴庶妃都舍弃了,魏书自然更不会顶着主子爷不高兴的脸色,去给一个毫无瓜葛的宫婢求情。
顺水推舟,落井下石,实在是太人之常情的事儿。
“巧合吗?”小胖子李济祉在思考。山楂糕和桂圆莲子汤会牵连上胡选侍,这中间会不会是恰巧的撞上?
胡选侍是婉嫔护着的小嫔妃;而婉嫔的背后,是曾经康平帝的真爱皇贵妃。虽然皇贵妃已经过逝,可因为皇贵妃的圣宠,婉嫔在康平帝的面前,还是有些体面的。
在此事上,小胖子李济祉思来想去,也没觉得他和他母妃的长春宫,与婉嫔有什么过节之处存在。
会不会是宫廷内苑里有人想浑水摸鱼?小胖子李济祉想着这个可能。
转今之间,李济祉又觉得他想太多了,毕竟,吴慧心就是皇子所的一个小庶妃罢了。没什么太大的价值,让人劳动干戈。
“魏书,吩咐下去,再仔细查一次。本皇子总要弄明白,到底是人为?还是巧合?”小胖子李济祉是皇子殿下,他把事情交到具体管事人的头上,只管看着结果就是。
应该赏就赏,应该罚就罚。这些宫婢太监的生死,也不过在他这个主子爷的一念之间。
“诺,殿下。”魏书应话道。
次日,长春宫的容妃娘娘派杨嬷嬷来皇子所赏赐。接着,吴慧心怀有三皇子李济祉子嗣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子所。
小胖子李济祉这一日从他的皇兄皇弟们嘴里,听得不止一次的恭喜声。当然,里面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便是仁者见仁的事情。
申时(北京时间15时至17时)三刻,容妃非常高兴的留下儿子李济祉,于长春宫用夕食。
膳罢后,母子闲话,容妃高兴道:“我儿有子嗣,母妃心里欢喜。这是你的头一个孩子,母妃赐下嬷嬷照顾好吴氏和肚子里的小皇孙儿,你看怎么样?”
“母妃,不过是一介小庶妃,哪当你这般在意?”小胖子李济祉摆手,瞧着容妃喜意渐减的样子,忙又解释道:“儿和母妃一样欢喜有子嗣。只是,儿子想着这孩子生不生得下来,养不养得大,还是两回事……”
“胡涂,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容妃听着儿子李济祉似乎没放心上的样子,那是急得恼了话,大声教训着儿子话道。
“都下去。”李济祉看着殿里的宫人,吩咐话道。容妃瞧着儿子的谨慎,知道是有话讲,就是瞧一眼,道:“退下。”
宫人行一礼,退出殿后。李济祉圆润的脸上,没了一丝刚才的糊弄神情,这一刻,他非常严肃的望着容妃娘娘,说道:“母妃,儿是宫里长大的。如果皇家的子嗣,没个清醒的生母,那孩子生下来也是受罪。一切看吴氏的本事,她能生下来,本皇子才会护着长大。”
“……如果那孩子没福气降生在皇家,就是天意。”李济祉的话落,容妃沉默了,她想起她的长女,小胖子李济祉的皇姐来。
良久的安静后,容妃微微一笑,回道:“都依你,孩子是得有个清醒的生母。如果生不下来,那是命。总好过得到了,再失去……”
想着女儿夭折之时的伤痛欲绝,容妃明白,若不是身边有老三这个儿子要她护着,她怕是当时就随女儿的死,掏空掉一切了。后来活下来,除去儿子在她眼里是鲜活外,旁的一切也不过是虚假的繁华入眼啊。
“母妃,儿子错了,儿子不是有意提起……”皇姐二字未出口,容妃伸手打断李济祉的话,道:“母妃晓得,你跟母妃一样的真性情;孩子未出生,只是个未知数,你不想多付出真情也好,这世道里受伤的,总是付出真情的人。”
容妃没给儿子李济祉插口的机会,她又道:“……来年,你要娶妻,你的皇子妃和侧妃那边,母妃都派人传过口信,告知你庶妃有喜的事。不管是御史中丞余大人,还是定远侯府的李将军,他们都是你的妻族助力。你不可与他们过于亲近,免得碍你父皇的眼;也不能不亲近,把妻族的力量,白白推开。”
李济祉要娶的嫡妻皇子妃,是从二品御史中丞余姚寅的嫡女余元青;侧妃,是出身于定远侯二房,从三品归德将军李广远的庶女李锦娘。
嫡妃娘家是文官,侧妃娘家是勋贵武官。
李济祉对于母妃挑得妻族,心中还算满意。出身皇家,享受皇家的尊荣,那么,听从安排的娶妻联姻,这便是享受后,应该付出的一丁点正常代价。
“太子二哥要纳定远侯府的长房嫡女为良娣,母妃,咱们与定远侯的关系想亲近,怕是都难入定远侯的眼。再则,归德将军在塞北,离京城的距离尚远了些。”李济祉从未曾以为,娶个老婆,就一定收回多少成本。男儿大丈夫,尊荣但需拼搏,从皇父手中得到肯定方是正道。
019 这厮的脸皮,咋滴这般厚
长春宫的母子夜话后,李济祉回到皇子所的书房里,他是坐在椅子上闲翻着书。不过片刻后,贴身太监魏书进来禀话。
“何事?”李济祉问道。
“殿下,吴庶妃小产一事,有些新发现。”魏书恭敬的讲出线索,道:“五公主身边的侍奉女史,八品宣节副尉之女王灵儿,曾是婉嫔身边的女官。此女与宋庶妃同届秀女,二人共住一屋有半月余。另外,跟王女史一起侍候五公主的得力宫婢有两人。一人叫白芷,与吴庶妃的婢女白薇是同宗堂姐妹。一人叫典文娘,曾在田庶妃的身边当过差。”
李济祉听得这席话后,赫然一笑,道:“跟宋氏、田氏都有关系,很好,很好。瞧着就像一盘妙棋啊。”越是如此说话,李济祉越不相信这会是巧合。那些个线索,在宫廷内苑真成巧合,摆明就是天大的笑话。
“魏书,去本皇子的内库,把内务府新送来的宫缎,挑最亮丽的两匹给吴氏送去。”李济祉在安慰吴慧心。此事,关系到婉嫔,这位皇贵妃的亲妹妹身上时。李济祉已经不准备查下去了。
五公主身边的王女史,甚至于宫婢白芷、典文娘都是些小角色。可偏偏这些人,是关系上婉嫔和胡选侍两位宫廷内苑的嫔妃。嫔妃是李济祉的父皇,康平帝的碗内菜。
李济祉懂得一个道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聋不哑不作家翁。宫里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真凶,应该捂的盖子,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就得继续的捂下去。
“诺。”魏书恭敬应话后,去办事情了。
在书房里,瞧着一室宁静的李济祉没翻书看看的心思。他坐在那里,望着烛火通明,一闪一闪的亮着。他的心中在想,飞蛾投火,不自量力者多?还是皇宫的权利太迷人,诱河蟹惑着无数的贪婪者,前扑后继呢?
李济祉的心思,魏书作为贴身太监,这时候也在揣测。当然,魏书的揣测,就是想着这起子事情,从吴庶妃得到安慰赏赐后,怕得定下结果了。
结果会如何?魏书有一二猜测。不过,这会儿,魏书更在意办妥主子爷吩咐的话。这不,魏书去找管事,打开皇子所的小内库,他是按着主子爷的吩咐,给吴庶妃送去三皇子殿下的赏赐。
吴慧心得了最新的内造宫缎时,两眼里都是欣喜。对魏书非常客气,更是送给魏书公公一张份额不小的银票做谢礼。魏书没拒绝,收下后,回道:“吴庶妃且安歇,奴才这去给殿下交差了。”
“劳烦公公,殿下的赏赐,妾和腹中的孩儿,都是欢喜极了。”吴慧心嘴里如此说,可在魏书离开后,一个人歇在榻上时,脸色是沉下来。宫里人没傻子,瞧着魏书的作派,还有某些三皇子李济祉的行动,吴慧心就是揣了明白在心里。她看清楚了,这件事情怕是没真伤着谁啊。
吴慧心算是醒悟过来,她的这点子事情想做拉人下水的活,可能不够份量着。
转念一想,吴慧心又觉得,会不会因为三皇子李济祉没开府,事情牵连上宫廷内苑那边,这位殿下过于顾虑重重呢?
吴慧心的某些想法,三皇子李济祉本人是不知道的。
在魏书回书房交差后,李济祉直接起身,道:“去宋氏屋里。”话落,抬脚就走人。
魏书听得主子爷的话,心里头有着落了。他暗想,看来田庶妃那里,未必入主子爷的眼。宋庶妃的宠爱,不简单啊。
魏书是一个太监,太监不能男女啥啥。可太监不管如何,心里上还是认为性别男。魏书想像着,依他对主子爷脾性的了解,那闷心里不去打开天窗发发雷火,就必然是心里记下小黑本本帐单了。如果一通火发完,把事情说透,反而是风过无痕,怒气去了人安乐啊。
心中如此想,魏书仍紧跟着主子爷李济祉的屁股后面,往宋玉?屋里行去。
一般李济祉歇谁屋里,都会提前给个话。那样的话,皇子所的女眷,会在外面给三皇子殿下候门。
今个儿,宋玉?没接到小太监的消息,自然以为李济祉忙着查吴慧心差点小产的案子去了。
等李济祉到宋玉?寝屋时,正好瞧着画架和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作画工具,全是摆在寝屋的外间。
“殿下……”宋玉?福一礼,话到嘴边时,瞧着李济祉望向她画架上的画卷,她就是闭上嘴没在多言多语。李济祉走近几步,看着画卷上的画,他没认错的话,画上的主角是他本人啊。
“什么时候画的?”李济祉刚问完话,见着画卷左下方角落处的细小题字,又是念道:“《此间秋睡图》,康平三十年……”
“虫二居士……这是你的印章?”李济祉对宋玉?问道:“有什么来历吗?”
“宋,邵尧夫曾有一首《世上吟》,光阴有限同归老,风月无涯可慰颜。风月去掉边框,便为虫二,只是小小的拆字游戏。”宋玉?解释着她的自号“虫二居士”由何而来。
听得宋玉?的解释,李济祉的食指轻轻划过画卷上的容颜,问道:“此画是风月?”
“秋高天明是风月,春暖花开是风月,才子佳人是风月……画中且随意,哪处不逍遥自在?自然是风月。”宋玉?一提起心爱的画,就是眉飞色舞。
望着一下子像是鲜活过来的宋玉?,李济祉像是看见清晨第一抹朝阳里的流光。他问道:“所以,我之于你心中,是你的风月吗?”
李济祉的圆脸上,此刻,是没有往日皇子的威严。这瞬时里,李济祉认为他是被神女爱慕的襄王,一时间太得意后,他努力用一种假模假样的“风平浪静”之态,说道:“其实,你我日日相见,你勿需暗中对着画卷思慕于我。”
“……”宋玉?想,她就是单纯画画。怎么从李济祉的嘴里出来,就脑补成暗恋他呢?
这厮的脸皮,咋滴这般厚?
“七岁总角小童,二十君子坦荡……四时风光总不同。岁月流转,画卷上的记忆,多年后再看时,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妾如此想,所以,爱画了画卷儿。”宋玉?从另一个角度想证明她的画,在记录着时光下的轨迹。
不管是灵感也罢,还是当时的喜悦也罢,人快乐,画笔一挥,典藏在画卷上就是。
020 怎么能小家子气呢
宋玉?和李济祉谈话后,突然醒悟过来,她忙低了头,羞愧的道:“殿下,妾都忘记问一问,您可要用些宵夜?”会如此问话,是宋玉?拿捏不定,李济祉这位皇子殿下是不是用过晚膳?面前的饭票皇子很重要,宋玉?怎么能不花足心思在意呢。
虽然宋玉?的心思,有些私心的意味。不过,还是夹杂着几分真感情。说到底儿,两人相处好几月了,还算得已经开始了解枕边人的一些脾性和爱好。一切的生活,总是这样相处着相处着,慢慢熟悉了嘛。
“宵夜吗?不用,已经在母妃那里用好夕食……”李济祉回着话后,眼光陡然望着宋玉?,问道:“你可是羞涩?不想谈起咱俩之间的那些事……”
李济祉想像着,女儿家听说都脸皮薄,罢了罢了,他且不让他的庶妃害羞暗恋他之一事吧。
“差人备水,先洗漱吧。时辰不早了,早些安置。”李济祉交待话道。
等二人都是洗漱后,李济祉自然要歇在宋玉?屋里。宋玉?侍候李济祉宽衣,两人的寝屋内,没有旁的多余人。这时候,李济祉在宽好衣后,坐在榻边上,望着在梳妆台前卸装的宋玉?,随口问道:“吴氏有喜之事,你如何看?”
这个问题砸来时,宋玉?正望着铜镜里的她自己在两手摘着耳坠子。接着,她轻轻把耳坠子搁下放到小耳饰盒里,然后,宋玉?转身回望着李济祉,说道:“妾要恭喜殿下,十个月后给皇家添丁添喜。”
“……旁的话,妾也许羡慕吧。哪个嫁人的女儿,都会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宋玉?会这般讲,是因为这个时代里,女子的地位太低了。特别是宋玉?这等身份,能指望着三皇子殿下吗?
宫廷内苑的女人,无论是谁都晓得,孩子比枕边人更可靠。
要不然,当初许诺宋玉?一定会有孩儿口吻的李济祉,为何会那般得意洋洋?那态度都是跟“天大的恩赐”一样啊。
“你的愿望,原来如此?”李济祉在打量宋玉?的神情良久,最终认可宋玉?的真心实意后,像是明白过来一样。他道:“既然是你的心愿,今晚咱们继续努力……总有一日,你会有孩儿。”
李济祉觉得宋玉?想有孩儿的想法,不是什么过份的事情。他是宫中长大的皇子,对女人想孩子的那等野望,见得太多了。皇家是流行多子多福,李济祉本人也盼着他的孩儿多。最后,李济祉压下他想问的话,又或是他把吴慧心小产的事情,已经丢去了脑后勺。
总之,李济祉是说着说着话,就把宋玉?的手拉起来,他还是咬着宋玉?的耳朵,轻轻的撕磨着。两人甜蜜起来,李济祉小声说道:“晚上时间长,咱们慢慢复习一下。有些姿式久了没用,怕是会生疏……”
寝屋内,热起来的温度,让一男一女正开始折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