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承抱拳请示,苏簌簌冷不丁听到赵景承这句,猛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她一边给赵景承使眼色:大傻子,不要命了!谁让你这么讲的!
这一切赵景承只当做看不到。
皇帝一听,顿时更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浓厚兴趣,不过左右一个卑贱的兵士罢了,有人自告奋勇表忠心,他不如就给他一个机会。
“好!难得我云国男儿有此刚勇之气,朕准了!”
皇帝一声令下,赵景承行礼退后几步,立即有人过来协助他套上了厚重的盔甲,还有护肘与面具之类的东西,皇帝则亲赐他一把锋利的宝剑,祝他旗开得胜。
将士们受令布置陷阱妥当,在众人的观望下,赵景承真就‘单枪匹马’闯进了狭道里面,赵景瑜目睹了这一系列的过程,欲向皇帝说些什么的他忽然又闭上了口,移开视线眺望远处。
皇帝似乎想起什么,轻叹一声道:“朕刚才竟忘记那将士名字——也罢,朕相信那位小将士能够全身而退。”
“父皇,那个人…是您的第三个儿子啊!”
苏簌簌忍不住出声提醒,皇帝搜索记忆碎片,突然忆起十多年前那张小宫女的泪脸,当时一夜露水情缘,那宫女被发配冷宫,没想到竟然偷偷诞下龙子,那时他因为懊悔喝酒误事就对那个新生儿冷淡,漠不关心,后来听人回禀那宫女死了皇帝也并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不知怎么活下来的孩子以这般的姿态闯进他的视线里。皇帝觉得新奇,血缘的关系很奇妙,那是他的儿子,他心里十分清楚!
“竟是这样。”皇帝喃喃一声。
不明白这一声代表什么,苏簌簌决定按兵不动。
突然,狭道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虎吼,早已隐匿在各处的将士严阵以待起来,所有人都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身形。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从狭道出来一人,这人正是三皇子赵景承,他策马狂奔的身影背后,有只两米多长的吊睛老虎追着撕咬,情况十分危急。
苏簌簌紧张的注视着场内的一切,双手不自觉交握很紧。但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不下令让埋伏好的将士动手,而是就这么瞧着赵景承狼狈的避开老虎的扑咬。
仗着矫健的身手,赵景承好几次驭马险在虎口逃生,但人终归体力有限,最后一次他弃马逃生,筋疲力尽扑到在地时,根本来不及避开老虎的扑咬。
千钧一发的时刻,皇帝终于下了令,长箭射中老虎的后臀,老虎吃痛怒吼一声,扑向奉命捕捉它的兵士。
众兵士齐心协力往一个方向奔跑,在越过一个不起眼的枯叶土包后,“扑通”一声,处在奔跑中的老虎重重跌落在将士们早已挖好的大坑里面,随后铺天盖地的坚固大网张开从天而降,这只凶悍的老虎就成了瓮中之鳖,再难逃脱!
经历过生死危险的赵景承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拖着方才大意弄伤的伤退回到苏簌簌身旁,苏簌簌见状故意惊呼了一声,“景承哥哥,你受伤了!”
这声儿果然引来皇帝的注意,他扫了眼已经被众将士制服的白虎,再看一眼狼狈的赵景承,不疾不徐的沉声道:“此番能顺利捕捉到白虎,景承首当其冲有功。你如此胆略兼备,不愧是我赵家的子孙!说吧,想要跟父皇讨什么赏赐?”
这简短的几句,让在场的人心里掀起了大风浪。
皇帝话里自称“父皇”的意思,分明是今日认可了这从小不受宠的皇子。
湖水微澜,这皇宫内的风向怕要变了——
这对赵景承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但从表面上看,赵景承面上一派的宠辱不惊。面对皇帝主动提出的赏赐,他则是委婉道:“儿臣别无他求,只愿能为父皇分忧就已满足。”
三皇子如此言语,那些等待赵景承乡巴佬似的提出不上台面要求的人都失望了,碍于天子威严不敢表露异色。
皇帝听闻赵景承之回答,心中畅意舒爽,暗道这半路上出来的儿子居然颇会讲话,他心中漾起几分得意,接着下令赏了赵景承和赐其独立宫殿居住。
如此喜讯降临,端坐于马背上的苏簌簌心中名为喜悦的“小人”咆哮不停。而赵景承一贯的冷漠表情也终于有了裂缝,单膝下跪领旨,他高声道:“儿臣谢父皇赏赐,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三年后~
☆、宫宴解围
三年后,中秋宫宴,御花园里歌舞升平。
苏簌簌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论是举杯还是假意夹菜的时候,视线都不离位置在她斜对面的赵景承身上。
自从三年前在猎场,赵景承自告奋勇赢得了皇帝的另眼相待后,他这个三皇子正式拥有了实质的高贵身份,从此有了独立宫殿,和其他皇子公主得到一样的待遇。
赵景承十分懂的抓住时机,这几年来,一直表现的进度有度,可圈可点。就算皇后、淑妃丽妃等人想抓个错处敲打,也是小打小闹,给不了其致命一击。
偏偏高位者都怕留下把柄和痕迹,都想借手杀人,坐收渔利,却越发给了赵景承成长和暗中培养势力的空子,等到这些人发现危机时最佳除去赵景承的机会已经失去,这些人也只能静观其变,把精力都放在以后争权夺利的重心上。
捕捉到苏簌簌时不时投来的视线,赵景承勾起了唇角对其似笑非笑,甚至隔空举起了酒杯示意,递至唇间轻沾,在周围火把的光芒映照下,更衬得其丰神俊朗,剑眉星目。
苏簌簌心跳加速,连忙移开了目光。
但她却不能对赵景承置之不理,因为就在今天晚上,赵景承将会遭遇一个很大的劫难——被人算计,在醉酒后调戏尚书家的女儿孟茹,欲对其实施强|暴。
如果这件事成功了,让人看到赵景承和那小姐在一起,赵景承做没做,都直接使皇帝在心里给他定了罪,这对他以后的征途百害无一利。
苏簌簌默默计算了赵景承自从来到宫宴举杯的次数,就光她眼界所看到的,这人就就已经喝了好几十杯。还有些是她没来及注意行踪的,还真是有点千杯不醉的架势?
但凡夫俗子,哪有真正的千杯不醉。
加上一些有心人不停的来给赵景承敬酒,酒过三巡,赵景承已然是醉醺醺的了,贴身小太监禀告了皇后身边的嬷嬷,得到指示后把人扶下去安置,主仆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前脚赵景承等人刚走,后脚苏簌簌从悄悄地从座位上起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找人。
“小妹,去哪?”
赵景瑜不知何时到了跟前,苏簌簌吓了一跳,看清楚人以后掩饰的笑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外面透透气…”
“这里已经是御花园最宽敞的地方了,小妹还能感觉到闷?”赵景瑜投来揶揄的视线,仿佛已经洞悉她想要溜走的想法,“走吧,你我兄妹二人还未向父皇恭祝中秋,咱们一起过去。”
“…好。”
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语拒绝,苏簌簌点点头跟上赵景瑜。
这两年里,皇后一直想遏制小公主和赵景承来往,但是一直没能如愿。赵景瑜劝慰皇后,意为小公主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关键时刻肯定会帮着他们,现在小公主和赵景承关系好,把也就意味着直到兵戈相见前,他们都不用撕破脸皮。
而且依赵景承对待小公主的态度,说不定以后能从小公主身上顺藤摸瓜找出赵景承与其党羽的密信和破绽。这个分析让皇后不在禁止小公主与赵景承亲近,但她始终看不上赵景承,这些年一直冷冷淡淡的,没给过这个三皇子一个好脸色。
苏簌簌被赵景承拦下一起去向皇帝敬酒,一向嘴甜的她这次依然把皇帝哄的龙颜大悦,好不容易脱身后,她急忙出了宫殿,拦住一个当值的小太监询问赵景承的去向。
小太监指了指西北的方向,那里有处宫殿是专门供人小憩休息的。得了消息,苏簌簌立即赶过去,去到以后,她才发现,这里已经被人打点过了,没人把守,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吩咐青碧在走廊处守着,苏簌簌顺着走廊尽头挨个寻找寻找赵景承所在的房间。
突然一处房间传来了细微响动,苏簌簌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贴着门缝慢慢把门扉推开。哪知刚靠近门口,这房门就自动开了,冷不丁有只手拦腰把她拖了进去,电光火石间就被人扑倒了地上。
苏簌簌条件反射的想要呼喊救命,身上这人传来的一句呢喃瞬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渴…”
赵景承浑身酒气,一边还醉言醉语。
苏簌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中招了还不自知,幸好提前一步被她找到了,不然一会儿就是大把人来看‘好戏’了。
“好好,一会儿给你水。”
推了几下都推搡不动赵景承,苏簌簌尝试跟其打商量:“你先起来好不好?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你要喝水,等会儿离开这就给你喝。”
苏簌簌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可惜她低估了一个醉鬼辨别语言的能力,赵景承似懂非懂的,半边身子几乎笼罩了她,在黑暗中盯着她的眸光灼灼。
“…美人?”
赵景承突然出声,接着凑近了她。
苏簌簌如临大敌,刚一抬手就被人按着手腕动弹不得,身侧少年似乎像小狗般辨别信息似的在她颈项周围轻闻,评价了一句:“好香—”
苏簌簌脸上红色泫然欲滴,顾不得惊动别人,她猛地抬高脑袋下巴往赵景承额角一磕,这下两人同时吃痛。眼里激出泪花的苏簌簌趁机连滚带爬的躲远了,扒着门框小声喊青碧过来。
说来也怪,刚才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赵景承,在青碧出现以后就变乖了,睡的安详无比,就连被人合力架出了这叫房间也毫无知觉。
就在苏簌簌连同青碧,把赵景承从房间里架扶出来以后,这座宫殿里似乎隐隐热闹了起来。三人躲在假山暗处,看着三四个小太监把一个用麻袋装着的女子抬进了赵景承刚才所在的房间里。
很快就发现了赵景承不见踪迹,有小太监匆匆出了宫门似去禀报,看准时机,苏簌簌命青碧和她一起,把还在醉着的赵景承架扶着离开了这。
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人,两人合力把赵景承藏在了太液池不远处岸上的假山后面。
这下找不到人,那背后就算想陷害也无计可施了。
整了整着装,苏簌簌领着青碧回到宴上。
这宴上果然有好戏看,尚书大人突然进言说找不到一同来参加宫宴的女儿,皇后等人派人查探,在这附近也没找到其踪影。
这时候便有那不显眼的小人物出来带节奏,说是一个时辰前,三皇子醉酒被送往甘泉宫内寻了房间休,而尚书女儿孟茹因为不小心被上茶的宫女泼湿了衣裙,也前往甘泉宫去换新衣。
这本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这时候讲出来就有些微妙了,加之众人都听到了这些话,一时宫宴上的人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
皇帝脸色沉了下去,吩咐人分成两路去找。
一路是找尚书女儿,另外一路则是到甘泉宫把赵景承找来。侍卫得令后赶过去,敲门未果,闯进赵景承房间后,只看到昏迷不醒的梦茹,于是便把人弄醒带了回来。
孟茹一见到尚书大人就扑到其怀中嘤嘤哭泣起来,看样子受的惊吓极大,尚书大人安抚女儿,一边义正言辞的请皇帝做主,求皇帝为她的女儿做主讨回公道。
“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看到此情景发问,侍卫统领薛川抱拳,“皇上,孟小姐是在三皇子休息的房间里找到的。”
这句话一出众人似乎都了然了,孟茹饱受惊吓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父皇,不如听听孟小姐怎么说?”
苏簌簌适时提醒,皇帝压住怒气,转为和蔼的询问孟茹:“孟小姐,你不用怕,你若受了委屈都讲出来,朕会为你做主——”
孟茹抽抽噎噎的,这会儿止了哭泣小声道:“回皇上,臣女也不清楚是被何人打晕了送进房间里的,天热太黑,臣女未看清楚。不过臣女奋力挣扎之际,从那人身上拽下了这个。”
说着,孟小姐把一枚香囊拿了出来。
皇帝颔了颔首,大太监快步下来,把这香囊收了放在托盘里呈递上去。
单凭一枚小小的香囊,实在难寻是谁轻薄掳走了孟家小姐。皇帝脸色不好看,沉着脸询问皇后有何高见,皇后面上不动声色,“这香囊素来都是配衣裳的,那轻薄孟家小姐之人察觉香囊不见了,定会重新佩戴一枚。但若一时拿不出同样的第二枚,这人肯定会换一身衣裳佩戴新的香囊以作掩饰,咱们只需将在场之人集中到一起,命人查看有谁是否换了新衣即可。”
皇后的一番话让皇帝毛塞顿开,但去找寻赵景承的侍卫还没回到,这似乎昭示着什么。皇帝下令把所有参加宫宴的人排查了一遍,得到的结果是在场只有一位去换了新衣,一位是孟小姐,另外一位是会官员的夫人,那夫人不会武,时间也和孟家小姐消失的时间对不上。
这就陷入了僵局,但还有一个人还没找到,在场人心思迥异,对视里似乎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
突然,位于丽妃身侧的赵景淳眸光一亮,高声喊道:“父皇,儿臣想起来这香囊是谁的了!这香囊是老三的——”
☆、撞破“友情”
二皇子一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皇帝听后猛地抬头,“景淳,你可看清楚了,这枚香囊当真是景承的?”
“回父皇,千真万确,儿臣曾见到老三佩戴过一模一样的。不过三弟还未出现,单凭这枚香囊不能证实就是三弟干的,儿臣不敢妄下结论。”
赵景淳义正言辞的站出来指证,末了不往收一收给自己留有余地。这两年在丽妃的调|教下,他也开始懂的如何不动声色“咬人”了。
苏簌簌刚想开口替赵景承说两句,扫到皇后制止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尚书大人一看证据都出来了,这明晃晃的就指向皇帝的儿子,顿时没刚开始那么义愤填膺的让皇帝给自己女儿做主了。这再怎么说三皇子是皇帝的亲儿子,这要是在明面上三皇子栽了跟头,丢了皇室的脸,那他这个臣子的官职还能做得久远?
“报——三皇子找到了!”
有侍卫快速奔来禀报,皇帝高声道:“人呢?人在哪里!”
“回皇上,三皇子是在太液池的假山处找到的。”
侍卫说着为难道:“只不过殿下喝醉了,属下叫不醒三皇子,就冒昧让人把三皇子给带回来了。”
说完,在人群后面出来了几个人。
穿着侍卫的几人把烂醉如泥的三皇子架扶上来,在另外人搬来的交椅上坐定。可惜赵景承已经醉深了,这会儿被人推坐在交椅上,下一刻他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坠,歪歪斜斜的靠在椅柄处。
这样子实在不成体统,皇帝怒气一阵阵的上涌。
“来人!把他用水给我泼醒!”
皇帝一声令下,大太监连忙吩咐下去。
苏簌簌眼尖的看到赵景承腰间垂落的香囊,出声阻止:“且慢——父皇,女儿看到三哥佩戴的香囊了!三哥还穿着刚才退下酒宴的衣服,肯定是走到半路才钻进了假山睡熟。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怎么还会有力气非礼官家女儿,咱们想知道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如找到他的贴身太监问一问?”
这维护的话语有理有据,皇帝脸色缓和些,命人把刚刚找到的赵景承身边的小太监文贵带上来询问,文贵一辈子都没和皇帝面对面讲过话,这回得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