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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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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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揽又是那种曹姽问了莫名其妙问题的表情,但他一直表现得很有耐心:“你得了吃食,自然是要分给四邻,这便是睦邻友好。”
    曹姽朝天上翻个白眼,才道:“我家里占着一大块地方,旁人轻易靠近不得,哪有什么邻居?”
    “……”
    阿揽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我母亲是柔然舞女,奴隶母亲生下的还是奴隶儿子。如果我帮主家多种几分田,或是与约束我们的管家多捕几尾鱼,日子就会松快一些。”
    “那你被卖到这儿,你母亲该怎么办?”曹姽急道,虽然阿揽说这话不过是让她知道睦邻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她并不在乎。
    “她早已死了。”阿揽的语气冷淡,然后他举起那个被他洗刷白净的物事,拿嘴对着吹大,又将吹气处灵活打了个结。屈指一弹,那小白球便轻飘飘往曹姽飞去,曹姽本就百无聊赖,乍见这东西有趣,伸手便接了下来。
    这个白球小巧可爱,又弹性十足,曹姽把玩一阵,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
    “猪尿泡。”阿揽头也不抬,继续处理剩余的内脏。
    曹姽顿觉那白球烫手,仿佛是多么污秽的东西,可阿揽分明已经洗了多遍。她拿也不是,扔也不是,只好又往阿揽头上抛回去,可气的是那男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轻松又把球揽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精”神马的虽然很累,但是这是言情经典桥段啊你们说对不对!
    我终于有机会用上了!

  ☆、第五十章

曹姽虽沾不得那猪尿泡,然夜幕降临就知道那个猪尿泡的好处了。
    她并不知晓昨日自己无知无觉就把双脚伸到了旁人身上,还踹了人的腿窝,让人痛不欲生,阿揽自是也避讳这件事。晚上他照例在火塘上烧水,又兑了些雪水,把猪尿泡灌得温热暖手。
    曹姽在台城里用的是放木炭的铜质暖脚,但眼下情境自然容不得她做此奢望,因此也不曾想过猪尿泡还有这等用处。她眼馋得紧,可这东西方才被她扔回去,哪里好意思再开口讨回来,却不想那个阿揽并没有为难她,反而把洗净的猪尿泡热水球塞进了褥子里。
    曹姽顿时充满难言感激,她却不知阿揽这样做,解救的不但是她,还有他自己。
    太阳才下山二人就无事可做,这里不是大山外头,虽然不至于观赏歌舞百戏,但是曹姽还是弄得到些神怪传奇之类的故事来看。可在山里,除了风声鸟叫还有眼前的火光,就真的别无其他。
    她翻了几番睡不着,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处地方的?”
    曹姽原没有指望对方理睬她,不想阿揽却道:“康公有风湿,虎骨酒对风湿有奇效,往年都曾向猎户求购,若是猎户手紧,我等也会自己上山猎虎,常借了猎虎小屋歇脚。若是遇上暴雪的天气,在山里出不去,困上一旬也是常有的事情。”
    曹姽听了努了努嘴:“那你怎么不干脆将那二只都打了献给康肃?那大猫也奇了,怎偏生挑了这种天生崽?”
    “哪里就能生崽了?”阿揽觉得好笑,对曹姽直唤康肃名讳也并不惊奇:“那对大猫分开后,母的还要等上三月才能得小虎。届时穿暖花开,哺育后代,才不缺食物。我若去打那两只大猫,做不做得成另说,猎户规矩是绝不伤要产仔的动物,不然三两年之后再找不着老虎了。”
    曹姽一想有理,就算是人还要怀胎十月呢:“反正大猫也不怕冷,只是这天气猎物难寻,母的有了孕,公的也能照应。”
    “它们七日后就会分开。”阿揽又纠正曹姽。
    曹姽眨眨眼,又觉得释怀,道理都是一样的。她与兄姐还不是奶母带大,由荀玉姑姑教养的吗?父亲燕王一年在建业的日子不足三月,至于地位至高的母帝,在曹姽的记忆中,更是连抱都没有抱过自己。偏生母帝非常反感子女依赖乳母,断乳之后都会彻底打发了这些女人,因此曹姽等子女就特别信任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奴婢侍人,譬如她与大虎小虎姐妹。
    想起大虎小虎在外头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她心里便充满了不安。何况母帝的吩咐是让她隐姓埋名进入襄阳,如今出了这等事,康肃若是大张旗鼓地救一个无名小卒,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她到此地不足一个月,就已经坏了计划,还不知让建业那位如何的生气。
    她越想越沮丧,阿揽察觉到她一直不说话,便问起了她射中刘熙的那箭:“你那日是怎么射中北汉太子的?”
    曹姽支吾了一下:“是连珠箭。”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天下人都知道连珠箭是东魏女帝曹致的绝技之一,只是曹致出手,可连珠十箭,曹姽手下不过是雕虫小技。
    “射艺并不只靠平日练习,只有性命交关之时才会有所突破。”阿揽似乎知道她的势弱,不经意地宽解道:“女帝立国,世人皆知不知遇过多少艰难险阻。你出身富贵,无此历练,自然不该放在一同比较。”
    曹姽这才听出不对来,襄阳城内,只有康肃、吴爽及她身边的大小虎和蔡玖知道她的身份,这个莫名其妙的大汉又是怎么窥得天机的?
    她“忽”得坐起来,小心万分,眼睛已经盯着一角放置的弓箭:“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
    阿揽惊讶于她记性之差,就算不认得自己,也该认识那个与她有旧的阿洛。但是他与阿洛毕竟在岭南待了数年,那里气候炎热、环境酷烈,百越人的习俗又十分怪异,均是修剪短发且油彩覆面,匆匆数年已过想是真的认不出了,他咽了咽喉咙,口气怪异道:“公主殿下,当年鸡鸣山上……”
    “是你!”曹姽差点跳起来,她虽认不出来,但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不肖分说,就想起阿洛和那个无耻无赖的男人,她转念一想立刻问道:“那个混迹在你们中间,依然带着脚镣的人就是沈洛?”
    女子的变化真的有限,何况曹姽本身就较江左女子长得更为高大。可是男人不一般,不过比她大上两岁的沈洛,在经过这种种变迁之后,早已蜕变成了一个男子,不复当年的寡言少年。
    如此一想,大虎自来襄阳的种种失神也有了解释,只是……曹姽想到沈洛脚上不可解的脚镣,又想到面前这个当年就让自己不自在的男人,倒宁可双方从未见过面。
    阿揽回答“是”,他有意为沈洛说情,或许曹姽的公主身份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俩当年为奴,双人一枷,从北地一路走到岭南,是患过难的情分。两年前海贼之乱后,我们在岭南剿灭了海贼退败之后南下的大本营,立了功劳,被归入康公麾下,脱了奴籍。阿洛同我们一起卖过命,可只有他,不知为何不得解脱。”
    曹姽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番话,却是为了沈洛,想他当年能一路照顾同伴,甚至不惜千里背负,即便对自己不敬,也是一条汉子,她看着少时有令名的沈洛沦落到这步田地,虽有不忍,但亦无可奈何,只好低低道:“当日我也听说过那些兵士的流言,我只能告诉你,阿洛是真的姓沈,吴兴沈氏的那个沈。”
    阿揽没有说话,或许他早已猜到一切传言都是真的,虽然阿洛没有亲口承认亦没有否认过,曹姽不过是让他明白,沈洛那副脚镣,可能是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取下来了。
    拒不承认女帝临朝,甚至私募兵士,意图谋反,是历朝历代都不可饶恕的大罪。女帝将沈氏诛灭三族,将阿洛这样的旁支子弟流放,甚至没有牵连旁的世家,固然有局面初定考虑安稳的用心,但是亦称得上是格外开恩了。即使曹姽去求,也没什么好求的。
    阿揽长长叹气,若是他能带着曹姽安全下山,不见得往后能够一帆风顺,但是他的未来铁定不一样了。然而阿洛,他无论怎样努力,此生命运都无法改变。
    长久的沉默里,曹姽不知何时睡去了。猪尿泡比不得人的体温,里头的水一会儿就冷了,令曹姽梦里就觉得不适,直觉就蹬了那个渐渐冷去的东西。
    她梦里一脚可不轻,直接把那只薄薄的猪尿泡给蹬爆了。闷闷的一声破响,里头的水把阿揽的裤子和曹姽脚边的褥子湿了个透。
    阿揽本就在闭目养神,他并不相信曹姽的自制力,因此从未让她守夜,自己不过是在午后眯了一觉而已。此时虽然警觉着,可是就如昨晚一样,他防不住身边人无知觉的动作,顿时又遭了秧。
    被褥湿了,曹姽也睡不下去,不然铁定要着凉。
    她自从出了台城,做的窝囊事不知凡几,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这会儿已经脸皮厚如城墙,如今的局面,只能考虑怎么补救,她直觉就跳下草堆,去掀被褥:“对不住,我来把被褥烤一烤。”
    阿揽没有理她,手在褥子底下摸索了好一会儿,摸出一小团白色的*的东西,往外头一扔,落在地上发出“啪”的闷响,下手很不客气,显示他很不愉快,地上随之溅出一摊水迹。
    曹姽定睛一看,是遭了她飞来一脚的那只可怜的猪尿泡,她拢紧身上中衣,又披上裘衣,扒开堵住洞口的稻草,毫无怨言地把那只破了的猪尿泡从地上捡起,扔了出去。
    回头,见对方仍坐在原地,她清了清喉咙,有几分不自在道:“我都说了对不住你了,被褥我来烤。”
    阿揽却不动,半晌才沉声道:“转过去,坐到屋角去。”
    这是让自己面壁思过?曹姽怒起来,脸色渐渐发红,这世上有谁敢对自己这么说话,即便是康肃,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处罚自己,面前的这人,他是凭什么?他不过是个低贱的奴隶,如今也不过是个下级的士兵,若不是自己被派到襄阳,这样的人,连摸一摸台城最外围的大司马门,都会被砍去手指。
    阿揽一看曹姽的脸就知道她会错意了。可他自有一分傲骨,曹姽那双藏不住情绪的琉璃双眸,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晶莹璀璨,让你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傲慢与轻视,阿揽心中的怒火,其实也抑制了很久:“什么都不用你做,坐到屋角去,不然后悔的是你。”
    她是总惹祸事,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被母帝赶出建业,但是这话无论如何,轮不到面前的人来说。
    曹姽动上了手,开始用蛮力扯那被褥:“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总比你坐着不肯动,什么都不做的好!”
    阿揽初时还和她掰扯两下,后来却突然放手,害得曹姽往后趔趄两步,差点绊着脚下的树根,摔到凹坑里去。被褥扑面罩在她脸上,她急得扯开,“呸呸”吐出其中夹杂的干草,站起身冲上前去指着盘腿坐着的阿揽怒道:“你……你……”
    阿揽眯着眼抬头看她,恍惚给曹姽一种吵醒了狮子的压迫感:“我什么?”
    曹姽一时无言,阿揽追问道:“你说你一人做事一人当?”
    对方都接了话头,曹姽自然昂着下巴答应:“本公主一言九鼎。”
    “好!”阿揽却低下头去,曹姽也跟着他低下头,她不是无知女郎,前生她嫁于王慕之,也是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只是对着眼前的情景,她一时噤声,说不出话来。
    “我的裤子湿了。”阿揽作势去解裤带:“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麻烦给某烤烤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殿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哟,快去烤裤子~啊哈哈

  ☆、第五十一章

阿洛等人尚不知逃亡中的两人正为了一条裤子争执,自派人冒险入匈奴人营地救人已有两天两夜。他们不知领头的就是北汉太子刘熙,只知那队越境的匈奴人已经仓皇退回秦岭北面的山区,沿途更是征召医师,想来潜入的阿揽与呼延莫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他们已经找到了呼延莫,可是阿揽与曹姽却不知所踪,冬季深山,野兽难以捕获猎物,性情十分凶残,二人一日没有音讯,就多十分危险。
    如今匈奴人已撤,康肃当即就要下令调集重兵搜山,却被阿洛谏言:“康公,城守公孙泰平既然敢阻您一次,就敢阻您第二回。您至今没有大动,想必也是考虑到远在建业的陛下,一举一动当谨慎为上,还是莫要如此行事。”
    康肃如何不知这样的道理,他戎马半生,危及性命的险境不知经历凡几。他倒宁可遇险的是自己,而不是曹姽那个无知小儿。不幸中的大幸,就是阿揽很可能就在曹姽身边,指不定能护得二人的周全。
    阿洛想了想道:“往年我等也随山中猎户行猎,如果他二人果真遇险下不了山,阿揽必会选择猎户平日的落脚点,康公且带人去询问,派出精兵挨个搜,想必事半功倍。”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康肃点了身边亲信去办。这时有人来报留驻襄阳城内的吴爽归来,康肃遣退众人,见帐中只余二人,吴爽当下就双膝跪地,往地上“砰砰”磕着响头,一会儿额角就布满了血迹。
    康肃长叹一声,也不叫起,只问道:“想必你已经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爽忙道“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与芝娘的私情报于康公知晓,然这并非了不得的大事,吴爽到底没有冲昏头脑,与那芝娘暗地结为夫妇,不然就是隐没户籍的大罪。可不幸的是,就在吴爽的眼皮子底下,芝娘所住的那个暗·娼小院儿里,偏偏有人窥视着他们的动向。
    吴爽令人蹲守了数天,严令不准放过暗巷中任意一人。待得旬日,他如往日一样上门见芝娘,那福清原本不露痕迹,见着吴爽到来,还巧笑倩兮地上前问了一句:“今次怎不是阿揽大哥来?”
    吴爽隐约知道她有不妥,此时见了她天真清丽的笑容,方觉得不寒而栗。就命擅长潜伏探听的斥候藏于福清的小屋中,那斥候也是个人才,将福清暗中自言自语的样子学了个惟妙惟肖:“曹氏那小贱人,中计了也不消停,阿揽大哥想必是被康肃老儿派了去找人了。哼哼,这乱世被卖入下处的女子,哪里还能找得到呢?”她还取了朵廉价的珠花簪子往头上比了比:“女人哪,还是该找个阿揽大哥这样可靠的男子,才能在乱世存活下来。阿揽大哥他,下回一定会来的。”
    福清“咯咯”的笑让人毛骨悚然,康肃挥退那个斥候,脸色铁青,他抄起置于一旁的马鞭就抽在吴爽的身上:“公主的身份,你可曾泄露过半句?!”
    “属下绝不敢!”吴爽忍着脸上寸长滴血的伤口道:“自从那位到了襄阳,属下就未出过营房,若是有俸禄要转交芝娘,多是托人前去,那人就是阿揽。”
    “那个福清想是看上了阿揽,不过此事应与阿揽无关,怕是机缘巧合。”康肃捻了捻胡须:“你还查到什么?”
    吴爽觉得伤口剧痛,吸了几口气才道:“院中有两个龟奴是福清帮手,属下怕打草惊蛇,并未拷问他们。只是这几日襄阳城风声鹤唳,他们隐约也觉得事情与自己有关,私下也会悄悄商量。只是属下听来,他们也只是照着福清的话行事,并不知道更多。”
    这个福清骂曹姽叫做“曹氏的小贱人”,康肃乍听有些惊讶,但细思并不意外。汉末之后,中原政权更迭,金枝玉叶流散在外不知其数。只是对曹氏这般痛恨的,也就那么几个姓氏。
    同样的,康肃想起燕王慕容傀的妾室高玉素,那个意外在海贼堆里抓到的东海王妃裴红丹,哪个不是出身高贵,哪个又不是被逼堕落呢?
    他心里有了谱,便吩咐吴爽道:“你失职在先,自己下去领二十鞭。至于那福清的身份,我已心里有底,尔等不必再顾忌,将她抓了投入大牢,我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福清似是多少料到这个结局,并没有多加反抗,可是她入了半山军营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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