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多了几位公子,挥之不去,甚至还有一两位上门提亲的。你措手不及,但也许当时的江氏同你表明了心意,你便安心稳定下来,对她十分信任。后来你请求你的父母赐婚,然而林老夫人强烈反对,并一不做二不休把江氏胡乱远嫁给了禹州城致仕员外郎的孙子王公子。你在父母的打压下不得不心死,娶了我母亲。也许你不清楚,在当时江氏便恨你了,恨你的软弱无能不能保护她,甚至极有可能她当时心思也不在你身上,而因着你的母亲胡乱做主她的婚事令她与爱郎不得相守,连带着十分痛恨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你还未出生呢!”林琅冷笑。
“是呢,我怎么知道这些,这是王家提供来的当年江氏的书信。江氏远嫁时正是单纯懵懂的年纪,丈夫病弱,婆婆不喜,众妯娌轻视,她内心苦闷无处发泄,便偷偷写些书信控诉自己的情感,谁知书信竟被有心之人偷窃外流,最终被婆婆看到,从此对江氏便只有痛恨和虐待了。这信中可是强烈控诉着对林老夫人和林大人您的不满呢,信中还时常提起一个人,名叫阿朗,江氏对他思念至极恨不能相守,王家的人以为阿朗是林大人的小名,可这阿朗真是您的小名么?”李持玉呵呵地笑着。她命珠儿把那些泛黄的信笺拿来,这些是当初她为了从林琅手中夺回母亲的庄铺,去王家收集江氏的罪证时,王家之人因为痛恨江氏,一股脑儿塞给她的,王家的人除了这些还给了许多别的东西呢,就差没把江氏住过的地方拆给她了,可见对江氏的确痛恨。
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妇人在哪一户人家都不可能受公婆喜欢。李持玉因为当时对林琅不熟悉,又“朗”字与“琅”字同音,以为信中的阿朗是江氏对林琅的思念爱称,或是笔误。谁知过后撞见江氏的□□才明白,原来江氏心中还另有其人!沈之轶,字云朗,林琅,字谨玉,果真是天下第一滑稽笑话!
林琅看了江氏的书信之后眼睛都直了,没一会儿手不住地颤抖。
珠儿觉得,再这般虐下去,林大人待会儿快哭了。
李持玉又道:“半年后,王公子短命病死了,婆婆怨恨江氏克夫,对江氏更是变本加厉地毒打,江氏终是忍受不住逃回京城。你以为江氏乃是回来投奔你的,却不知她是回来寻她的阿朗情人,不信,她跟你两月后便怀孕了,后来生了敏筝小姐。”
说到此处李持玉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许讽刺,“当初你为了她和你的第一个孩子对我母亲多么地残忍,也为此差点和林老夫人闹翻,江氏也是个决裂的女子,若不得入门她便吞金自杀!此招真是天下无敌了,好了,她终于如愿以偿入门。林大人却不知你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女人,生的孩子却未必是你的,哈哈哈……这期间有一件秘事,也许外人不知晓可林大人你应该明明很清楚才是。”
李持玉目光扫了扫众人,明眸如秋水,酥润如春风,却不给林琅面子,微笑道,“我母亲说你生了我之后曾经落马,大夫诊治……你往后是不能轻易生育的。”
“你……”林琅气得脸都红了。
李持玉又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江氏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你就喜冲冲地认了,也不舍得验证一番,后来她又生了大公子、小公子,林大人也当落马摔伤的事不存在了是么,以为老天眷顾你了,让你多子多福呢!”
“混账!”林琅终于气得站起来了,也不知被戳到隐秘的痛处还是因为确实怀疑江氏的背叛,以至于他十分生气,大吼着,“这些人留着做什么,听你信口雌黄吗,还不都退下!退下,都滚出去!”
林大人吵吵嚷嚷地把禅房里的人都赶走,李持玉看着他发疯一样的乱吼乱叫,心里冷意更甚。报应啊报应,当年他怎么对李盈绣和林玉兰的,如今全都报应回来了,可惜李盈绣和林玉兰都不在了!老天算是开眼,可惜开眼得太迟了!
把人都轰走之后林琅开始训斥李持玉:“你哪里听来这些荒唐消息,还造了什么假信笺,以为拿来几封泛黄的信笺说是江氏写的老夫便信?江氏是如此地爱老夫,他是如此地顾念这个家,二十几年来从未和老夫吵过架,身为人妇人母十几年来尽心尽力,她怎么会背叛老夫!你诬陷,你陷害,你欲间离我与江氏的感情!你定是看你母亲十几年来都当个怨妇,心里也恨极了才想着这么一个方式打击报复我们!你真当老夫好欺骗好戏弄?你当真……你当真……你……”骂道后头林琅却再也开不了口,最终狠狠地摔落那几分信笺,“这些都是假的!”说完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扶着脑袋。
整个禅房安静下来,连门外守候的奴仆都一动不动了,只投进来一道剪影。没多久,林大人双肩开始抖动起来,并传来压抑的声音,似乎在0极力隐忍什么。
李持玉盯着他,笑了一下,继续在他伤口上撒盐:“你当江氏是单纯善良的女子,她不过是个虚情假意的细作!当初嫁与王公子时便这般恨你了,怎么可能回京后又与你情深似海、至死不渝?这些年江氏可没少做对不起林大人的事情呢,她的三个孩儿都是别人的,当然要为别人着想。你可知道你考绩总是垫底,毫无建树,甚至投奔了太子、国舅这棵大树也毫无起色是为什么么?可不就是内部出了问题!再则江氏为何搬来泼辣的表弟媳帮忙处理生意?早年江氏太投奔林家时,便于江姐几乎断绝关系了,而且那泼辣的表弟媳王翠红也不是好像与的,江氏何必与她相处?只不过寻个借口让家人帮她敛财,好帮助她的阿朗实现宏图伟业罢了。江氏对你可真是真心,一心一意眷顾这个家呢!哈哈哈哈哈……”
林琅双肩抖动得更厉害。李持玉又道:“可怜我母亲,当年嫁过门时却是真正爱你的,张姥姥说那会儿母亲常常给你做刺绣,仔细挑着布匹为你量身做衣裳,你不上朝时她便站在廊下等着你回来,刮风下雨之时更是不顾风寒举着雨伞迎接你,从不懈怠。本来江氏远嫁后你心死,可以对我母亲存着几分温情的,可江氏出现你又变了一个人,甚至我母亲怀孕未生,你便急吼吼地领江氏进门,从此不再看林玉兰一眼。这林玉兰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且恐怕是你唯一的亲生女儿,你却连抱都没抱过,从小到大,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后来……”
后来还有更伤心的,林玉兰死了,被林敏筝给害死的。就这么一个可怜的小丫头,活了十七年,没有得到父亲的一句好言好语,甚至没有得到父亲的一个拥抱,便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然而这话李持玉边不说了,免得林琅把她当妖怪。
此时林琅已是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李持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琳琅痛不欲生!假如事后林琅欲回头认她这个女儿,她是不会答应的,即便她不做主,当初的林玉兰也已经死了,林琅忏悔,林玉兰也听不到看不到,更别说原谅他的错!
珠儿忽然在门外敲门:“小姐,小姐,京兆尹大人来了。”
李持玉道:“进来!”
林琅在珠儿推门进来前迅速抬头擦了擦双眼,收敛气息,李持玉发现他那一双眼睛可都红了,老男人的眼泪呀,还是林渣的眼泪,可真难得!
珠儿进来之后又关起门,看了林大人一眼,才禀报:“小姐,江氏等人在后山。”
李持玉奇了,道怎么在武鸣寺没见着江氏,原来是往后山去了。武鸣寺重修之后不仅修了庙宇,更在后山之中设了几处景点,上下有石阶相连,方便容纳如此多的香客,因此规模才比当年的慈恩寺扩大两倍。
林琅闻声便要往后山走,李持玉道:“林大人不必着急,你这般贸然前去必然打草惊蛇,何不随民女走捷径?”
林琅此时完全没了气势了,李持玉说什么便是什么。
珠儿疑惑地瞧了林大人一眼,这一瞧可发现大问题了,便没忍住一直盯着红眼睛的林大人看。
林琅气愤地瞪着她:“不知礼数的丫头!”
珠儿撇撇嘴翻白眼收回目光。
李持玉走下来,对珠儿吩咐:“走,咱们去见一见京兆尹大人。”
林琅是不便出行的,因此任由李持玉出去周旋,也不知那丫头跟京兆尹说了什么,连京兆尹都听她的了。林琅忍不住又想莫非之前婢子说的她手中有皇帝的令牌是真的?
李持玉与京兆尹告别后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捕快,对林琅道:“林大人,我们可是准备入后山见江氏呢,您还想不想亲眼证实?”
林琅甩袖哼地一声,顿了一下又道:“京兆尹来此地作甚?”
因林琅是微服出行的,那两个捕快也不认得他。
李持玉道:“给您做公证呢。”
“你……胡说八道,哼!”林琅举起了手,又甩袖。
李持玉只带着珠儿、林琅,两个捕快和一个领路的随从入后山,张姥姥想去她都不让去,因为张姥姥情绪不稳极易闹事。至于京兆尹大人和其他捕快,便等着两个捕快回话了,届时一声令下一网打尽。
林琅仍是不清楚李持玉做什么,他们入山走的是寻常人不轻易知晓的狭小窄道,周围树丛茂密,据说非正道,乃是猎户才走的。
在临近目的地时,他们看到了一所猎户的草房子,而林敏筝居然站在外头,李持玉顿时停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更新,因为太累了,写到一半我都能睡着了,所以今天2更补上。晚上23点还有一章。
虐林渣正在进行中……
☆、晋江网首发
李持玉本以为林敏筝多么警醒在外头放风,但看了几眼却发现不是;此时的林敏筝表情颇为烦闷;站在房子外极力隐忍将要爆发的情绪,而后见她挥起了马鞭肆意鞭打起来;打得茂密的草丛皆斩根尽落,并且发出一声声痛苦难耐的呼喊。
林敏筝可真是疯了!
林琅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疼爱的二女儿如此狂躁,可以想象屋中发生了什么;眼里痛意更甚。
李持玉却皱眉,林敏筝如此碍路他们可不好过去。她问带路的随从:“可还有其他小路过去?”
那随从想了想;招招手:“小姐随奴才过去。”
李持玉等人便跟随他绕远路,走到房子的后边。此时林敏筝在前屋,这屋子又小,万一她绕过来便看见了;仍是十分危险。李持玉派捕快先进去查看江氏是否在屋中。那捕快回来点点头,李持玉道:“去通知你们京兆尹大人吧!”
捕快点头,随原路返回去了。
林琅问李持玉:“你要做什么?”
李持玉道:“江氏协同沈之轶有谋反之嫌,自然要抓她!”
“你……你不可伤害她!”林琅指着李持玉,似要反抗。
然而李持玉冷冷盯着他,冷冷地道:“当年我母亲受的那些罪,谁来还给她公道,林玉兰受的那些苦,谁来补偿?”
林琅似乎被她目光触动,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居然无言以对,别过头去。
而此时房子内却传来一声呼喊,却是十岁的林季铭的声音:“娘,我不要!”
林琅的心一紧,看了李持玉一眼,便快步走上去,靠在封闭的窗户上倾听。
真是讽刺!李持玉微微一笑。
珠儿亦跟上去偷听,只听闻小公子哭得厉害,大公子略激动地道:“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们,如今却向我们宣布这些事实,你让我们如何接受?”
江氏哭道:“娘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迫不得已便背着爹爹做这种事?”大公子林季扬显然也非常激动,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吼,以至于隔得比较远的李持玉都听到了。
江氏哭着劝说:“季扬、季铭,这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快叫她大哥吧!”
“我没有大哥,我在府中便是大公子,沈儒公子不是我哥哥!”林季扬强烈反抗,无法接受,再年长也仅是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最有想法主见的年纪,十几年来安逸稳定,父母恩爱如漆,家中父亲爱他们护他们,甚至不惜休弃原配及原配女儿扶母亲为正,如今却扑来一道霹雳,如此得父亲宠爱的母亲却告诉他们家中的父亲不是他们真正的父亲,而那位不相识的沈之轶大人才是,眼前的这位沈儒公子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哥哥,并且让他们叫大哥,他们如何接受?
林琅的心更是紧提起来,暗暗握紧了拳头。珠儿甚至看到他咬着牙极力隐忍。
“娘原先也想给你们恢复身份,可是迟迟等不到机会!”江氏的声音很弱,很苦,如含着黄连。“娘当年的遭遇十分凄惨,娘好不容易才把你们养大,你们为什么不能体谅娘的苦衷?”
“你有何苦衷?父亲爱你、敬你、怜你,不嫌弃你的出身遭遇,据说当年还违背祖母之意娶你进门,十几年都不纳妾,也不花天酒地,在外头也无任何女人,他一心只爱护你,如今更是为了你休弃了大娘和大姐,给你抬正了位置。我们皆看出来父亲十分珍惜你,娘为何不能好好待他?为何不能如父亲对你的一样一心一意地爱护他!”
说到最后林季扬嗓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娘,您在我们心里一直是一位极好的母亲,您温柔、慈爱、懂礼节、有善心,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从不与父亲拌嘴,许多事情都谦和忍让,是许多贵族女子的典范,那些名门贵妇甚至都不如娘亲做得好,季扬心中一直想着,娶妻当娶如娘这般的才美,可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如此不守妇道的事!若说我与季铭乃是……乃是沈家子也就罢了,怎么连姐姐……您当初可是怀了姐姐才让父亲娶你进门的,怎么能连姐姐也是那个男人的女儿!难怪乎姐姐这般恨你,宁可跑到门外也不肯见你!”
听着林季扬的一声声控诉,江氏如刀割在心,哽咽道:“别说了,娘心里难受,娘心里苦啊!”
“您心里有多苦?我宁可你没有告诉我这个真相,至少我仍可以活在真诚、善意之中,而不是看到这肮脏而□□的欺骗!娘当真狠心,您是要一举毁掉您在我们心中的美好形象,令我们再不敢相信亲情?”
江氏哭得越加厉害,但不在理会林季扬,转而对小儿子道:“季铭,季铭,快叫哥哥,娘好不容易才安排你们亲人一见,不过错过,你亲生的爹如今百难缠身,再不像认恐怕……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
“我不,我不要,他不是,他不是!”林季铭扭打挣扎着,不肯相信,并且大哭起来。
真是悲惨的一家人,江氏自作孽不可活!李持玉站得远可也听到一些,尤其是林大公子的喊声,如此激动和大声,不想听见都难。
李持玉道江氏携家带口地上山做什么,原来是趁机相认。想着明月公主倒台了,三皇子也一身腥,沈之轶难以脱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还能让他们父子及早相认,不至于遗憾。江氏对沈之轶真是爱得深沉,奉献得彻底啊,完完全全把林琅的脸面往地上踩,亏得林琅这么爱她。
但她也真是自作孽,如今几个孩子都大受刺激,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总是喊着心里苦,心里苦,可这苦不是自己造出来的么?看来白莲花不需要外人来惩治了,她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
林琅的表情已是扭曲到了一定程度,五官就差没打成一团,怒火中烧,拳头握紧,青经暴跳。相比起来,跟他对面的珠儿就听得十分起劲儿,里头的人哭得越伤心她的表情越开心。
江氏忽然埋怨地问沈儒:“沈大人为何没来,今日约好了我带着子女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