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来越多的惨呼之声,以及袁绍那边震天铄地的嘶吼之音,让叶斌下定了决心,对墨浩的哀求充耳不闻。
“毕竟,这些只是死物啊!”
叶斌心中想着,脸颊却越来越冷漠了,他并没有和墨浩解释,就如同当时没有向曹操交代一般,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每过一秒,都意味着,己方距离崩溃越来越近。
只要曹操那边彻底崩离,在四处奔逃,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就等同于炸营。
神农军,也没有可能独善其身。
到得那时,就算这些霹雳车调试好了,又有什么用?
也不过是敌人的战利品罢了。
狂风呼啸,袁军的呼喝之声,如同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的冲击了过来。
箭矢倾盆而下,就仿佛是暴雨一般,砸出一片片血花。
惨叫之声断不绝耳,无论是曹军还是神农军,几乎都在一瞬间,损失惨重,曹军和神农军虽然都背靠黄河,但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可以背水一战的。
长达一年之久的战斗,早已将士卒们的锐气消磨干净,甚至连悲愤之情,都少之又少,有的,只有麻木的战斗。
越来越多的逃兵出现,他们推挤着,奔跑着,喝骂着,只见士卒如同下饺子一般,在敌军还没有到来之前,便纷纷落水……
很多人甚至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被挤入水中。
互相撕扯着,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只能被活活淹死,养育着中华儿女的黄河,摇身一变,成为了死亡之水,饮恨之地。
混乱之中,曹操根本没办法传达命令,将军们不知所措,将士们茫然四顾,当兵变来临之后,就算是张良再世,韩信复生,也只能望河兴叹。
“末将愿护送主公突围!”
典韦单膝跪倒在地,虎目含泪:“撤吧!”
曹昂,许褚率领曹操一直隐藏着,打算作为最后底牌的虎豹骑将他团团护住:
“儿愿为父断后!”
曹昂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戾气:“撤吧!”
“愿保主公突围!”
许褚紧随其后,痛呼出声,三千虎豹骑,如若一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愿保主公突围!”
“你们……”
曹操摇了摇头:“护送吾儿离去,此生,决不能再回中原!”
之所以说曹操是枭雄,就是因为他在有希望的情况下能伸能屈,甚至可以忍受侮辱而活下来。
可……如果看不到希望了呢?
曹操认为,这场大败,虽然他用尽了全力,但仍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嘉愿同主公共死!”
最了解曹操的不是他的儿子,反而是一直闭口不言的郭嘉。
“袁绍大势已成,恐无希望,汝等速速护送大公子离去,隐姓埋名,从此,在不可以曹氏自居,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袁绍此人,狂妄自大,未统一天下之前,便不以汉室自居,得天下之后,必不得民心,吾料定,十载之内,必有大变,到得那时,便是汝等兴起之机!”
任凭众人用杀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郭嘉也不为所动。
“都起来吧!”
曹操叹息了一声:“今日之后,汝等便以子修(曹昂)为主,前往西域……如奉孝所言,隐姓埋名,断不可盲目报仇!”
“不……”
曹昂痛哭失声,还未说完,便被曹操挥袖打断:“此战之后,天下再无人可与袁绍抗衡,汝等切记,就算途中出现变故,也决然不能够回到许昌……本相在时,尚可压制一些人,可本相一亡,恐怕……汝等就是羊入虎口!”
听着曹操的托孤之语,众人泣不成声,可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悲伤了:
“本相会为汝等吸引注意力,袁绍要的,也不过是曹某的人头……”
曹操挥了挥手,刚要让众人离开,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切记,如遇到吕布那厮,万万不可与其合军一路,这天下,除了本相与神农候,恐怕在无人可压制此人。”
他的身形有落寞,一代枭雄,沦落到需要托孤的地步,又怎是凄凉两个字可以道尽?
或许是因为叶斌给予了他巨大的信心,才让他毫无准备的,面对这灭顶之灾。
或许是对左慈太过信任,又或许是自己轻敌……
都到了这个时候,曹操不认为,自己还应该去怨天尤人,时也……命也!
“去吧,不要回头,从此以后,或许你就是我曹家的最后血脉,为父也只能最后送你一程了!”
曹操甚至已经悲观到认为,许昌中的家眷,都不会有人能够生还下来,他笑着,眼泪都流了出来:“还不去?难道要本相给你下跪不成?”
“当然不用!”
就在这弥漫着悲伤和绝望的气氛之中,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贾诩在赵云的护卫之下,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曹丞相何须如此悲观?此战还未有结果,怎能轻易言败?”
尼玛!
看到贾诩那张灿烂的笑脸之后,所有人都出奇的愤怒了!
要不是你主公天天忽悠我家主公,我们至于毫无准备,连撤离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妈的,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来?
“找死!”
典韦大怒,惊天的气势,狂涌而出,许褚双目圆睁,大斧一提,雷吼出声:
“死吧!”
赵云双眸发冷,银抢一指,属于绝品的气势,除了同样步入绝品的典韦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不得对军师无理!”
第1124章太败家了
受到了赵云气势的影响,曹军的杀气瞬间为之一缓。
倒不是他们怕了,毕竟三千虎豹骑在此,若真的铁了心拼命,别说是贾诩了,就连赵云都有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只因为强者,总是会让人产生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之心。
“都督此言何意?”
贾诩身为神农谷的大都督,身份地位极高,就算是在曹军之中,也是仅次于曹操的存在,故而,曹操心中虽然愤怒,但表面上还是留有了一丝情面。
“我家主公在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殚精竭虑,不眠不休,思忖那破敌之策……”
贾诩顿了顿,刚要开口,却见典韦冷笑了一声:“破敌之策?我看是逃亡之策吧?呵呵,往日里,典某一直很佩服神农候,觉得他乃是当世之中,仅次于我家主公的豪杰,却没有想到,危及来临之时,他不但不顾友军,甚至连汝等都尽数抛弃,这等……”
贾诩呵呵一笑,打断了典韦的话语:“谁说我家主公逃了?”
“嗯?”
曹军尽皆疑惑的看着贾诩,这是大家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可能有错?
最重要的是,叶斌若不是仓促逃亡,无颜面对众人,当时为何不与大家解释一番再走?
明显是做了亏心事嘛!
贾诩没有理会众人疑惑的表情,对曹操说道:“可还记得我家主公给您看过的那些利器?”
曹操皱着眉头说道:“当然,不过它们不是最早明日才可以派上用场吗?现如今我们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丞相请看!”
顺着贾诩手指的方向,众人惊恐的发现,神农军中,最中心之处,竟然有一个个似人非人,头顶巨眼,四肢如柱的巨人,缓缓站起身来。
只见这些“巨人”最矮的,也有两丈多,而高的,甚至近乎三丈,比之一般小城的城墙,还要高上许多。
“这……这是什么东西?”
要说数十万神农军,浩浩荡荡,绵延不知多少里地,视力再好的人,也没办法在一个个人头之中寻找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当这些巨人站起身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的一切!
难道是幻觉?否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怪物?
最重要的是,就算有这么高大的生物,叶斌又是如何将他们隐藏在神农军中,不被任何人所发现?
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儿啊。
“难……难道它们是……是神农候请来的援军?”
典韦也有点儿磕巴了!
若只论力量,恐怕就算是吕布,也未必能够及得上这种生物。
可若是真的单打独斗,一般的顶级历史名将,便可以将其一个个磨杀!
毕竟,这些独眼巨人的身形高大,就代表着它们不会非常灵活,只要手持利器,还是可以对付的。
典韦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种巨人的数量!
三十余只的巨人站在一起,就仿佛能够将整个天空都托起一般。
这种强大,根本不在于单打独斗,而是在于两军野战,甚至攻打城池。
“呵呵……”
贾诩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这些巨人和叶斌的关系,只是说道:“它们自身的防御力虽强,但却也不是刀枪不入,一出现,便极有可能成为箭雨的覆盖对象,所以,让他们在没有穿着铁甲的前提下,去攻城掠地,是不可能的。”
对于独眼巨人的武装,神农谷一直在研究开发,只是,在不影响灵活的前提下,造就一批仅仅身高,就有近乎十米的独眼巨人,工程量浩大到难以想象。
很多关键技术也难以突破,否则,叶斌根本不会与袁绍啰嗦,到来的时候,就会命令独眼巨人,直接推了那辛辛苦苦一冬天建造出来的要塞。
“那是什么东西?”
站在要塞之上的袁绍,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神农军中央处,升起一个个巨大的黑影,由于视野所限,他并不能够真的看清到底是什么,可袁军先锋,却有不少人看到了那三十只怪物。
一瞬间,十万先锋,前进的脚步瞬间顿了一顿。
“巨人?”
独眼巨兽似乎身体有些僵硬,当彻底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爆发出震天铄地的吼声,一股股巨大的声浪,传遍四面八方,无论敌我,都为之心惊。
咚咚咚!
它们的双拳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就仿佛是一面面巨大的牛皮鼓,嗡嗡的让人耳膜生痛。
此起彼伏的吼声,再加上咚咚的捶打之音,竟然奇迹般的使得即将溃散的曹军停滞了下来。
倒不是他们产生了什么信心,只因为他们恐惧了!
他们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生物,面对必败,甚至有可能死亡的战争,他们会逃跑……会还怕,但是,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强烈的吸引,他们或许会转移一下注意力,延缓逃亡的时间……
独眼巨兽的出现,会产生这种效果,就连叶斌也是始料未及的。
“怎么停下来了?发生了什么?弓箭手呢?”
这个年代没有电话这种传讯工具,就算是叶斌所掌握的信鸽,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得知前线的消息,更别提袁绍了。
他能够看到己方的前锋停下了脚步,却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
要塞之上的弓箭手同样没有看清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袁绍的命令之下,无数箭矢,再一次倾泻而下……
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使得曹军和神农军从震撼之中,再一次回到了现实。
还是小命重要……跑吧!
嘎吱。
嘎吱。
嘎吱。
一声声让人难以忍受的摩擦之音,使得距离独眼巨人比较近的神农士卒,不自觉的捂住了耳朵。
有些人甚至已经难以承受,无法控制的吐了出来,只见那群独眼巨兽,每只都拉着十条以上的,用粗厚的牛皮筋捆绑出来的扎绳,缓缓的向后拉去。
那些原本蒙着布的霹雳车,终于展露于世人之前,无数早已训练好的士卒们,费力的填充着巨石弹药,墨浩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败家……太败家了,我的宝贝啊!”
第1125章南华老仙的恐惧
改良后的霹雳车与墨子所创造的投石车有着本质的区别。
投石车需要数十,乃至数百人去操控,而每一辆车,都只有一个像勺子一样,用来装弹药的投石臂。
由于其所需要的拉力太大,人数太多,导致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投点,故而,虽很多人都知道投石车的威力强大,但却渐渐的失传了。
当然了,失传的原因并不止于此,毕竟,汉朝动乱虽多,但能够用到投石车这种利器的环境还比较少。
只有现如今诸侯并起,这种攻城利器,才能够发挥其真正的价值。
独眼巨人的力量极大,甚至大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们一个就可以操控十个改良后,需要五百人操控的霹雳车,而每一辆投石车用的力量,也大多都是相同的,所以,如果曾经训练过,根本不需要担心精准的问题。
但问题就是,根本没有训练过!
墨浩也没想过要用这些独眼巨人来操控投石车。
倒不是不好,而是独眼巨人的可训练性不够强,根本不可能做到如同士卒一般的行令禁止,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力量太过强大,根本不懂得节制,这种霹雳车虽然是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但能不能承受住它们的力量还很难说。
这就是墨浩骂叶斌败家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漫天的箭雨之下,投石车终于被拉到了极限,唐周在叶斌的示意之下,嘴角蠕动,发出怪异的声音,那些独眼巨人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再一次发出震天的嘶吼之声。
吼!
吼!
吼!
只见他们巨大的巴掌,突然松开,那牛皮筋没有了力量的拉扯,骤然回缩,而霹雳车的勺子,也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齐声雷动,将那承载着的石弹,抛掷了出去。
很少有人见过数千颗,硕大的石弹布满了天空的感觉,那嗖嗖的破空之声,仿佛可以穿越虚空,甚至因为急速和空气阻力,摩擦之时,所产生的火光,将一片因为箭雨,而显得有些阴暗的天空,都照亮了起来。
有那么一片箭雨,正好在急速下落之时,阻挡了石弹的上升,就好像是鸡蛋碰石头,甚至连一丝阻挠的能力都没有,便纷纷折断,而石弹,则继续升空。
它们的速度极快……每一颗,都仿佛是一个微小型的流星,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
袁绍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那是什么东西,快……快来人将他们射下来!”
“主……主公,好像是一堆石头……”
“啊,不好,它们朝我们的方向砸过来了!”
“快……快躲避!”
“啊!”
没有人能够有太多的时间去思忖,就好像是遇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大家下意识的思维,肯定是躲避。
甚至就连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袁绍,这时候也顾不得风度了。
尼玛,那石头下来是要砸死人的!!!
砰!
砰!
砰!
实际上,袁绍等人还是低估了霹雳车,或者说,低估了改良之后的霹雳车的力量。
由于三千余石弹乃是由三十个巨人操控的,每个巨人因为力量使用的大小,所砸出来的距离远近还有些不尽相同。
三百多颗石弹为一堆,几乎同一时间砸落,总共十堆,覆盖了要塞的十个区域,这样一来,所产生的威力,甚至亲手打造这些霹雳车的墨浩,都是始料未及的。
轰鸣之声不断,整个要塞,都仿佛在末日之中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惨呼之声不绝,运气好的士卒,直接被硕大的石弹砸死,粉身碎骨,只剩下一摊肉泥,而运气不好的,有可能被擦到了个边儿,断胳膊,断腿,甚至懒腰砸断,比比皆是。
城墙被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坑陷,就仿佛是经历了残酷的战火之后留下的残骸,让人无法直视。
“这……到,到底是什么东西?”
袁绍死死的抓着一旁的南华老仙,方才,他亲眼看见,一颗石弹,就在自己身边砸落,那些身着钢甲,利箭都不能被射穿的亲卫,几乎在一瞬间,便化为了肉泥,其恐怖程度,已经超过了袁绍的想象。
南华老仙也有些震惊,这些石弹的威力,已经可以对他产生威胁了,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也不会贸然接下,否则,必然消耗大量的真元力,更别说现如今,刚刚绘制完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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