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黑漆漆的眼眶与发紫的嘴唇让叶斌有了不祥的预感,能够成为他的侍卫,只有那些最信任的野人和老兵,由于野人不适合做一些复杂的工作,所以,他的亲卫几乎都是老兵……这些人陪他南征北战,死伤无数,剩下来的,每一个都被叶斌当成了兄弟。
黑暗慢慢降临,火把燃烧了起来,冷风呼啸,叶斌独自一人,背着手站在帐外,看着一个个染病的士卒被抬到了军医帐中,做一些简单的治疗和消毒,他的表情十分镇定,似乎对这瘟疫没有一丝担忧,士卒们看在眼中,慌乱竟然奇迹般的少了很多。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焦急,神农谷千万人前途未卜,外面包括他在内,还有两支军队不知路在何方,蔡文姬现如今还没有苏醒过来,远在千里之外的貂蝉……会不会也感染了病症?
每当想到这次回去,甚至有可能与很多朋友,兄弟,爱人天人永隔,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神农谷。
“身不由己?”
叶斌似乎在质问着自己,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主公……”
黄忠默然的走了过来:“林青……他快坚持不住了……”
“怎么会!”
叶斌看着黄忠认真的样子,勉强控制住自己表情,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你守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是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了军医的大帐之内。
“林青呢?林青呢?”
叶斌茫然四顾,到处都是咳血的老兵,一个个挣扎着想要起身……
“主公来了!”
“主公……”
一张张饱含期待的目光,对与叶斌来说,犹如针芒在背,他们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带着他们回家!
“主……”
这时候,叶斌终于看到了角落之中,几个华佗学徒在为一个汉子擦拭着身体,那汉子眼眶已经凹陷了下去,双目无神,刚一开口,黑红色的血迹便喷了出来,可他的脸上犹自带着笑容,看着叶斌走了过来,不顾学徒的阻拦,到底还是撑着坐了起来……
“林青……”
这就是方才帮助叶斌传讯的那个侍卫,在几个时辰之间,竟然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咳……”不顾鲜血的流淌,不顾叶斌的阻拦:“属下……一个字……都没有漏!”
第0654章马超快到了
看着林青期待的目光,叶斌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怎样也无法发出声来,那一句“一个字都没有漏……”就仿佛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心灵之上……没有一丝缝隙,让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好……”
林青咧开黑紫色的嘴唇,不顾那断断续续喷出的血迹,哀求地说道:“主……主公,不要生……生我的气……我……属下……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死死的握着林青的双手,叶斌的双眼再也无法控制的红了起来,仿佛是蒙了一层雾气,看着林青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没有……真的没有……”
听到了这句话,林青终于松了口气,那支撑他的意志,几乎在转瞬之间,便消弭了下去,若不是叶斌见机得快,将他搂住,恐怕他都会栽倒在地。
“呵……”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痛苦与莫名的微笑:“黄巾一战……我……杀了三十二个贼人……守护神农城之时,有四十六个异人倒在了我的刀下……”
整个屋子除了无法隐忍的咳嗦声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所有人都望着只在弥留之境的林青,默然不语。
“可惜……”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但那双带着老茧的手,却死死的抓着叶斌:“那一战……我弟……弟死了……”
无数人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漫天的神农谷中,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疯狂的顶了上去,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主公怜悯……”
林青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叶斌咬着牙齿,一行热泪终于流淌了下来。
“知道林家只剩我一个独丁,不忍绝后,提拔我为贴身侍卫……”这一刻,他紧闭的双目突然睁了开来,脸颊也变得异样的红润,抓着叶斌的手越来越紧:
“可是……”或许是回光返照,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整个帐篷内的所有老兵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只想战斗在前面……只想用敌人的鲜血,或者我自己的鲜血,来终结一生啊!”
“林青……别着急……”
不远处的一个汉字泪流满面,一口口鲜血咳出:“等等我,很快……等我下去,我们……为主公再战!”
死死的搂着林青的叶斌,双目圆睁,那泪水,仿佛是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叶某……说过……你会没事的……叶某说过的!”
他几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你一定可以回家的!”
砰!
砰!
砰!
叶斌的头颅狠狠的撞着支起的立柱,方才还活生生劝说自己的人,如今,却只剩下带着一点儿温度的身体。
他死之前,甚至没有开口,让叶斌照顾他的家人!
他死之前,甚至没有说一句,自己想要回家!
“可叶某……却失信了!”
低沉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大帐之中,老兵们咳着血,默默的抽泣,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就如同林青一般……
“主公,小心感染瘟疫……”
一个军医声音有些低:“行军在外,若想要将士归乡……就只能焚烧……”
实际上,很多势力都是这么干的,包括叶斌在内,出征在外,除非距离比较近,否则,根本不可能带着尸体回去。
而华夏讲究落叶归根,在外面随便掩埋,更是对死者不够尊重……
可……这是潜规则,大家都不说,也就那么地了,但是说出来,就让人心生凉意了。
“……”
对西凉士兵,叶斌可以为了大局着想,不近人情,可对于这些一直跟随他的老兵,他又怎能忍心?
“主公……此事不能拖啊……”
军医顶着叶斌要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人一死去,这瘟疫繁衍的速度就会加快……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啊。”
“呵呵……”
抱着林青的叶斌徒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一众老兵面前:
“叶某无能……无法让人死而复生!”
叶斌的声音哽咽:“也无法置所有人生死于不顾。”他环顾了一圈,入目之下,尽是泪痕!
“叶某……”
人生在世,总是有几分不如意的事情,本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冷漠无情,可当林青身死的那一刻,他几乎不能自已!
“为他点燃柴火……带他骨灰……归乡!”
就仿佛是让叶斌亲手杀了一个自己的兄弟一般,心,都在撕裂!
“尔等若亡!”
他提高了声音:“全由叶某动手……捧着你们的骨灰,将你们的名字刻在英魂石碑之上,我神农人但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忘怀!”
他没有承诺照顾谁的家人……老兵们也没有要求,这是叶斌应该做的,除非他死……否则,这些老兵的亲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辱!
“吾等……无悔!”
一个老兵咳着血,挣扎着,跪倒在地。
无数个老兵附和出声。
“无悔!”
叶斌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火把点燃,又是怎样捧着林青的骨灰回到大帐,只要想起,那一个个老兵的生命,即将被这病魔夺去……他便根本无法入眠……
冷风飘过,与黄忠并排站在大帐之外的他,双目充满了血丝,一件裘皮大衣,不知何时,由一双玉手披在了他的身上。
“别着凉了……”
蔡文姬抿着嘴唇,叶斌走后,她便苏醒了过来,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并无大碍,实际上,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正常来讲,用那种“劣质琴”来施展天赋技能,肯定要耗费极大的灵魂,甚至连寿命都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她说什么主上锁定了她的生命契机,那都只是安慰叶斌的话语,但却没想到,真的没什么事儿。
“琰儿……”
叶斌早就知道了蔡文姬安然无恙,将大衣掀开,又重新披在了蔡文姬身上,这才低声说道:“快进去吧……过会儿,可能还有一场大战!”
看着远方,他的目光几如寒冰……方才斥候来报,马超竟然不顾手下的病情,依旧杀了过来,这让他几乎要疯狂的他,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第0655章被叶斌遗忘的西凉名将
两军对峙,本应该杀气冲霄,尤其是在黄忠和马超的对峙之下,更是应该火花迸溅,但实际上,看上去却有气无力的……
“叶斌,你劫持献帝,大逆不道,某敬你曾经剿灭黄巾有功,不忍刀兵相向,若识相的,速速将陛下放出。”
叶斌脸色有点儿难看,这马超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更重要的是,汉献帝还在洛阳……怎么就能说他劫持了呢?
还未等叶斌说话,马超提枪一指:“都说神农牧爱民如子,如今瘟疫横行,若不想酿成大祸,还是早早交出陛下为好。”
对于马超这个人,叶斌也不知道如何评价,在历史上,他的勇武是绝对可以肯定的,很少有人能够比肩,可以说,刘备手下的五虎上将,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但他为人太过孤傲,从此刻便能够看出,别管他在历史上有多大的名气,这一刻对于任何一个原住民来说,马超不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与早已闻名天下的叶斌和震慑诸侯的黄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了,叶斌不会因为马超在原住民中没有名气就去轻视,那绝对是作死……
“叶某与汝父称兄道弟,你胡言乱语,就不怕你父亲打你屁股?”
对于现在的叶斌来说,马超就是敌人,暂时也看不到收服的可能,而且此人出演狂妄,他若是有半点儿示弱,这名声传出去可就难听了。
“哈哈,小儿还不速速下面投降!”
叶斌这边的人都笑了起来,马超刚刚出道,年龄不大,在究竟阵战的叶斌面前,确实算是个小孩儿了。
“原来神农牧也不过是个耍口舌之利的废物!”
马超毫不留情,冷笑了一声:“听说你手下有一员悍将,姓黄名忠,可敢与吾属下一战?”
叶斌一愣,这马超也太托大了吧?狂傲也是要有个限度的,他真想不出来,西凉除了马超之外,还能有谁有资格与黄忠一战?
“小儿找死!”
大家都是要脸的人,何况是黄忠了,就算是叶斌暗地里对马超的勇武极为推崇,黄忠也不会有半点惧怕,更重要的是,他也是傲气之人,怎么受得了如此侮辱?
“敢是不敢!”
马超看也不看黄忠,仿佛他没有与自己说话的资格似得:“你我二军,人困马乏,病魔缠身,不利征战,某也不愿趁人之危……”
只见马超冷笑了一声:“不如你我约战,若吾胜……交出陛下并公告天下……说你神农牧叶斌对西凉甘拜下风!”
“呵……”
好一个马孟起!
叶斌双眼微眯,摆了摆手,制止后面士卒的叫嚣:“若叶某胜了呢?”
马超狂笑一声,枪杆一抖,龙吟震天:“某于十三岁于西凉,大小一百零七战,从无败绩,汝……安敢言胜?”
“坐井观天!若按你所言,叶某败了要付出如此之多,叶某胜了,你竟然丝毫不损,真当这天下,都是你马家的不成?”
马超淡然一笑,似乎对自己极有信心:“你要什么要求!”
“你若败,叶某也不要你跪地认错,管教无方,那是马腾之事,只需你将身后那些病怏怏的骑兵留下即可!”
“安敢!”
马超脸色冰冷,他身后的乃是比西凉骑兵还要强大的特殊兵种,只有马超自己才能够训练出来,这是他的班底,又怎会轻易让出?
“你不敢?”
马超冷笑:“好……区区激将小计,某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我西凉男儿能征善战……从不惧怕挑战,汝等可怕?”
他身后那群眼眶发青,嘴唇发紫,病怏怏的骑兵突然挺直了腰杆:
“小将军威震天下,无敌当世!”
黄忠瞳孔一缩,马超虽然还未出手,可从他训练出来的士兵便可窥探一二,这些人虽然感染瘟疫,精神不佳,但却仍旧有着极强的毅力,从他们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到得住的。
“三千铁骑,叶某要了,黄将军,可有把握?”
实际上,古代的单挑并不是说,只能一对一,只要自己战阵之中,还有将领,就可以出战,叶斌相信,马超年幼,未必能强过正值壮年的黄忠,就算两者半斤八两,他叶斌也不是吃素的,实在不行,以二打一,又怎会失败?
更重要的是,马超孤军前来,最多也就带一两个偏将,他才不信西凉除了马超和马腾还有什么强大的人物,这赌约,有胜无败!
“竖子小儿,斩其如割草!”
黄忠虽然不屑一顾,实际上,他的精气神已经凝结到了一起,这一战,有胜无败!
“黄将军威武!”
只见黄忠一夹马腹,叶斌这一边不顾病患,爆发出惊天的呼喊之声,擂鼓轰鸣,威势无两。
“小儿速速受死!”
马超脸色不变,冷笑了一声:“某说过……只以属下与你交手……令明,取其首级,吾为你助威!”
只见一员身着灰袍,双目如虹,胯下一匹白马,如渊一般的气势,蜂蛹而出,就仿佛是一只脱缰的野马,轰然冲向黄忠。
“令明?”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叶斌脸色狂变,一时间也想不起三国有哪个叫做令明的人物,可他身上那如渊般的气势,却让叶斌不寒而栗,比之黄忠,也不逊色多少,这种人物,怎会无名无姓?
“被算计了!”
看着马超嘴角的那丝冷笑,叶斌遍体生寒,此人似乎并不似历史上那般,莽撞如虎,反而有一种狡诈如狐的感觉。
黄忠脸上也是越发的凝重,此人的武器与自己长短大小都无甚区别,这种朴刀,他最是熟悉,能有信心在战场之上使用短刀的将领,几乎都有着极为精妙的刀法,否则又如何与那些力大势沉的重兵刃抗衡?
“来将何人,速速通名!”
被称作令明的那员武将脸上无喜无悲,周身气势完全将黄忠锁定,似乎对他那无敌的战绩,没有一丝惧怕。
“刺史座下,庞德,庞令明!”
第0656章黄庞之战与马超的威慑
“我怎么忘了!”
若不是在两军阵前,叶斌真想找块儿豆腐撞死,马腾军中,除了马超之外,还有一员大将啊!
历史上,庞德露面的机会并不多,实际上,就连叶斌对这个人物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渭南之战后,马超投降张鲁,曹操进攻汉中之时,此人似乎与曹操手下的四员大将逐一交手,虽未胜,但却也没有败……
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提起那四个大将,叶斌心中就不断的哀嚎,张郃、夏侯渊、徐晃、许褚,这四个人哪个不是天下名将?可庞德能够在车轮战的情况下,都没有失败,就算占据地利,人和,也足以体现其勇武了。
而且,他还想还和年迈的关羽战成过平手……
这种人……恐怕……
还未等叶斌细想,黄忠终于出手了,他将弓箭背在身后,看着庞德使用的朴刀,似乎有些见猎心喜,打算较量一番,一刀劈出,毫无花俏,庞德似乎也懂黄忠的意思,双手一握,竟然迎头而上。
两者都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看上去气势极大,但交手之后,并没有太过吓人,反而如同放水一般,没有任何刀芒闪现……
“当!”
一声清脆的交击,两人身体同时一震,庞德连人带马,连连后退了三步,黄忠也没好多少,在叶斌印象之中,除了吕布之外,他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击退,这一退,竟然退了两步有半。
两人的目光都凝重了下来,身经百战的黄忠看着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庞德,心中微冷,此人虽未必是自己对手,但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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