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在中国虽然被划归体育项目管理,但其本身终究还具备文化属性,所谓琴棋书画,四大雅趣,源远流长,这可不是古代什么人偶尔兴致突发给封的。
作为文化的一种,除了技术上的较量外,棋手本身的修养也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简单的说,如果把围棋分为技和艺地话,那么在技的这个层次,棋手可以通过刻苦的训练和大量的实战达到相当高地水准,但技的提升虽然快,也很容易见效,可终究也是有限的,所谓人力有时而穷,既然是具体的技术,那么自然也就有它的极限,等达到或接近这个极限时,神仙来下也是这个样子,就象死活题一样,如果它本身是死的,九段国手来做它是死的,业余初段来做它一样是死的,而并不会因为做题的人不同就会有不同地结果。而艺呢?具体点儿说就是棋手对围棋本质地认知和理解,则是因人而异,千人千面。
做为职业棋手,在技的方面可谓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可以说,凡能成为一流棋士,在诸如计算,判断,收束方面地差距极其细微,就算有,也不足以将距离拉开。那么,当“技”方面的潜力被挖掘殆尽时怎么办?这个时候艺地作用便体现了出来,因为“艺”无止境!
那么如何提升艺的境界呢?不象对杀,死活,官子,这些都是有形的的存在,无论怎样的复杂,总会有一个最佳的答案,但艺呢?谁能说红色就是比绿色漂亮?谁能说摇滚乐就一定比交响乐更有生命力?有人把啤酒视为生命,宁肯食无肉,也不可饮无酒,但也有不少人把这些淡黄色的液体称为马尿!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正是“艺”的不同,所以棋界才会出现那么多风格迥异,但却又各领风骚的大师!
一名棋手,如果只有技而没有艺,那么无论取得怎样辉煌的战绩,充其量也只是一名技巧高超的匠人,虽然值得羡慕,但绝不会被人崇拜,因为他所达到的高度是很多人都可以达到的。
正所谓,汝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如果想要把棋下好,而不是仅仅满足于下“对”,那么,棋手自身的修养便是很重要的一环。
而小学六年,这可以说是最基本的文化教育了。人的少年时代只有一次,过去了,便不会再有。这个时期如果把所有地精力放在学习怎样下棋上,的确可以很快见到成效,获得很好的成绩,但是当岁月流逝。时光见老,小孩子逐渐长大,变成了成年人的时候呢?到了这个时候,先行一步,技的优势已被赶上,并且再没有拉开地可能,而对棋的理解限于自身知识层次和理解深度又难以突破,最后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呀。飞飞的妈妈希望飞飞不下棋。而飞飞自已又坚持一定要下棋,所以经过谈判后双方达成了妥协,飞飞的妈妈不干涉飞飞下棋,但前题是飞飞必须在十三岁前定段成功。成为职业棋手,否则就得再去上学。”李飞扬简单地介绍道。
“噢。。。。。。,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就想让飞飞参加这一次的定段赛,积累实战经验,为明年地比赛做准备?”过百年释然了。
他在围棋界工作这么多年,中间曾经参加过不少次定段比赛的组织,管理工作,对那些冲段少年们的家长自然也少了不接触。那些家长们望子成龙的心情当然也是非常了解。一听到十三岁这个年标准线,他便马上明白王一飞的妈妈是怕自已的儿子成不了一流棋手。所以才拿这个来做她的底限。
“是呀,我们也希望飞飞小学毕业后再塌塌实实地去参加定段比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要不然我们也至于这样手忙脚乱。”李飞扬答道。
“呵呵,没关系,事情再怎么急,只要咱们自已的心不急就不会乱,到了这一亩三分地你们就放心吧,飞飞地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他的段位证书你们今天就能拿到。”过百年笑道。到了哪山唱哪山的歌,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现在的样子,那就只能继续照剧本唱下去。
“咦?过老,段位证书通常不是在测试棋下过后一个星期才能拿到吗?”李飞扬不解地问道。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之所以过一个星期才能拿到,那是因为负责制作证书地人觉得零零碎碎一本一本的写字,盖章麻烦,所以就把一个星期的活都积攒下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搞定。现在有我亲自带你们去,我看他还敢拖着。”过百年笑道。
也是,老一辈的国手,现在中国棋院内辈份最高的一位,他亲自出面去要证书,谁敢不给他这个面子?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儿,有时候,人情可是比规则更重要的。
“呵呵,有您老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对了,给飞飞做测试的不知道是哪位棋手?”李飞扬笑了笑问道。
职业棋手虽然很多,但有资格给普通棋迷测定段位的却不是很多,所谓术业各有专攻,一线棋手有一线棋手地任务,二线棋手有二线棋手地工作,如果一线棋手连这种活儿都给包了,那么很少有机会打比赛的二线棋手靠什么拿基本工资以外地补贴?
“噢,黄家贞。呵呵,说起来也很有意思,飞飞,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见过黄家贞一面?听说是你来测段位,他地兴趣还挺大的呢。”过百年笑着问道。
“嗯。。。。。。,是呀,我小的时候去劳动人民文化营玩,那时候他正带着两个人在茶园里搞活动,我就也下了一盘让六子局,不过不是和他,是跟一位大哥哥下的。”王一飞想了想答道。呵呵,那就难怪了,这样看来你们俩还是蛮有缘的嘛。走,咱们这就去找他。”
过百年于是带着两个人离开一楼大厅向楼上走去。
第一第五百五十章 实习记者
带着王一飞和李飞扬,过百年来到了四楼四零四室,敲开门,一位中年男人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呵,过老,人来了?”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呵,是啊。家贞,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棋院围棋部主任黄家贞八段,这位是忘忧清乐道场的李飞扬李老师。”过百年为二人介绍道。
“您好,您好,”两个人互相问好。
“至于这一位呢,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认识吧?”指着王一飞,过百年笑着说道。
“呵呵,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呵呵,五六年不见,你的个头可是长了不少啊,记得在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时候,你的头顶才到我腰,现在一眨眼就快到我的肩膀了,真是时光如电,转眼如逝啊。飞飞,怎么样,还记得我吗?”俯下身,黄家贞笑着对王一飞问道。
“嗯,记的。”王一飞点头答道。和小孩子不同,人过了中年形象再怎么变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黄家贞的情况也是如此,再加上上楼以前过百年曾经有过提示,王一飞当然不会认错。
“呵呵,好好,都进来吧。”黄家贞笑着把几个人都让进了屋里。
这间房间是黄家贞的办公室,屋里的摆设并不是很多,一张办公桌,几个文件柜,一张茶几,一组沙发,最惹眼的是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使得整间房子充满一种浓郁的书墨香气。
“坐,坐,大家随便坐。”一边给也个人倒水,黄家贞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几个人,完全没有一点官架子。
“呵呵,黄主任,没想到飞飞的事情还惊动到了您。真是麻烦您啦。”李飞扬感激地说道。他原以为,凭过百年的关系临时安排一位有测订资格的职业棋手来考核王一飞也就行了,没想到过百年居然能让围棋部的主任亲自来进行测试,自中国棋院成立以来,恐怕没几位业余棋手有过这样地待遇吧?
“呵呵。有什么麻烦地。其实飞飞地事我们棋院一直也很关注。只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棋院也不方便直接插手。所以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一次你们来是再好不过。正好让我们可以全面了解一下他现在地成长壮况。”黄家贞笑着答道。
中国棋院就在北京。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北京地区比较出色地棋苗子棋院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尽管黄家贞主要管地是职业棋手。但对北京业余棋界地情况也一样非常了解。这些年来。王一飞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地业余比赛。不过偶尔亮一次相必定会引起一番轰动。相关地信息自然也会传到他地耳中最大地一间道场。但说到底也只是一家民办企业。各方面条件有限。真地是很怕因为自已方面地原因而耽误了飞飞地发展。现在知道棋院也在注意着飞飞。我们也安心了许多。”李飞扬笑道。和过百年不同。黄家贞是现任中国棋院围棋部主任。他地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棋院地态度。而这种态度无疑对飞飞是利好消息。
“中国围棋要想发展。除了象中国棋院这样地专门机构努力。无数类似于忘忧清乐道场这样民间企业地努力也是必须地。一国围棋最理想地结构就是金字塔。最顶端是职业棋手。中间是业余高手。而基础则是千百万喜爱围棋地爱好者。中国棋院虽然是中国围棋地最高管理机构。但能力终究有限。不可能将触角深入到社会地每一个角落。而这些则是千百家棋社。道场存在地意义所在。忘忧清乐道场成立以来。为中国围棋培养出十多位职业棋手。这样地成绩在全国范围也是名列前茅。”黄家贞夸奖道。
“呵呵。黄主任太夸讲了。我们做地还很不够。”李飞扬客气道。虽然黄家贞说地只是一些场面话。不过就算是场面话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受得起地。“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今天人家来地目地就是为飞飞解决参加北京晚报怀参赛资格地问题。拜年话以后有地是机会说。快点动棋子吧。小半年没去道场。不知道飞飞是不是有进步了。”过百年心急地催促道。不要看他地年纪很大。说起脾气。他比很多年轻人可还急地多。
“呵呵。过老。不着急。不着急。刚才我接了个电话。围棋天地新来了个小记者。郝志强一会要带他过来认认门。顺便想找点材料当他地实习题。飞飞既然来了。那不正好一举两得。”黄家贞笑道。
“噢。这样啊?呵。郝志强这小子。到真是会挑时候。飞飞。看来你得等会儿了。”既然是工作上地安排。过百年也就不能再催了。
“没关系,等会儿就等会儿。”王一飞是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围棋天地》杂志社离中国棋院也不远,都是在天坛路上,几个人也不着急,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人到齐。
过了不到五分钟,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吧。”黄家贞大声说道。
房门打开,两个人进来,前面地那位正是郝志强,跟在他后边的是一位二十出头地年轻人,肩上背着一个大大的采访包,脸上还带着刚出校园的学生气。
“哟,这么多人呀。过老,哎,飞扬,飞飞,你们怎么也在?”没想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郝志强先是一愣,后又认出李飞扬和王一飞,更是感觉奇怪:过百年就是棋院的人,出现在黄家贞办公室里很正常,但李飞扬和王一飞的在场就让人意外了。
“呵,怎么,就你和棋院关系近,想串门就串门,我们就不行吗?”李飞扬笑道。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如果棋院规定只许我在楼里转悠那才好呢,我还省的老跟别人抢新闻了。”郝志强笑着答道。
“咦,你们俩位原来认识呀?”黄家贞好奇的问道。
“呵呵,是呀,在我还没到杂志社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对了,我先给大家郑重介绍一下儿,这是今天刚进入我们杂志社的实习记者,程晓鹏。晓鹏,跟大家打个招呼。”郝志强笑着把背后的年轻人让了出来。
“各位好,我叫程晓鹏,是刚到《围棋天地》实习的记者,请大家多多关照。”程晓鹏迈前一步,先是自报家门儿,然后向着在场各位深深一躬。
“小伙子,这一招儿是不是他教的?我记的他刚当实习记者来我们这儿采访的时候他师傅也是叫他这么鞠躬的,怎么,这还带传承的吗?”过百年笑着打趣道。
被过百年这一问,程晓鹏尴尬的一笑,他现在和大家还不熟,还不知道如何应付现在的场面。
“呵呵,过老,您是故意揭我的老底儿,不让我在新人面前留个光辉形象,您这可是太不厚道了。”郝志强笑着替自已的学生解围。
“呵,你小子还好意思和我说厚不厚道,上次我去贵州带来回的茅台,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一滴不剩全给我喝没了。”过百年笑骂道。
“哈哈,过老,我以前说您小气您还不认,看,这下露馅了吧?不就是一瓶茅台吗?想喝那还不简单,下次去贵州,我给您稍回来一箱!”郝志强笑道。他这个老牌记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应付起来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切,你这小子,搞半天还不是个捎,到了还不是得我花钱。”过百年哼道。
“哈哈,喝酒花钱,那还不是天经地义。有不花钱就喝的酒,我自已还留着呢。”郝志强一张巧嘴,很快就使屋子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对了,老李,你带飞飞来棋院到底是什么事?”玩笑开够了,郝志强开始说正事儿。
“噢,道场打算让飞飞参加北京晚报杯,但现在飞飞还没有业余段位,所以我就带他来棋院请黄主任帮忙下个测试棋,定一下段位。”李飞扬答道。
“飞飞,你就是王一飞吧?”程晓鹏忽然惊奇的问道。
“对,就是我呀,怎么了?”王一飞不解的问道,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实习记者干嘛那么大惊小怪。
“呵,飞飞,咱们以前见过。你还记得那次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吗?你跟你妈妈到我摆的货摊上买过一盒拼图,后来还到茶园跟搞活动的一位职业棋手下过一盘让子棋,到最后,人家想给你颁发业余初段证书,结果你来了句对于强者,段位是没有意义的,然后就酷酷地走开了,对不对?”程晓鹏激动地提醒道,难得第一次参观棋赛就碰到了熟人,他感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对呀。。。。。。。,噢,我想起来啦,你就是那位卖拼图的大哥哥呀!”王一飞也惊喜地叫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一屋子六个人中有四个居然是六年前就见过面的,这真是山不转水转。
第一第五百五十一章 六年的等待
“哈哈,对对,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活动有一个高中生也有参加,好象后来还拿到了业余初段,该不会就是你吗?”黄家贞这下也想了起来。
“是的,黄老师,那个时候我勤工俭学,就是那一次我认识了郝老师,之后郝老师一直在指导我如何写作,这次能进入杂志社当实习记者也是郝老师帮的忙。”程晓鹏答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呵呵,难怪你第一天报到他就带着你四处转,亲传弟子,待遇当然不一般了。也巧了,六年前我想和飞飞下一盘棋,结果被他妈妈拉走没下成,今天算是把那天的棋补上,而你第一次来棋院,老郝还说让我给你找点料作文章,我看干脆就拿这盘棋当题目,你来写个《六年的等待》,怎么样?”黄家贞笑着问道。
“好啊,没问题,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个任务,我一定要写好!”程晓鹏爽快的答道。
“呵,老黄,你这可是越俎代庖;把我这个当师傅出题目的权力给剥夺了哟。”郝志强笑着抗议道。
“哈哈,这里是棋院,不是杂志社,在杂志社他听你的,在棋院这一亩三分地儿,他就得听我的了。怎么,不可以吗?”黄家贞笑着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