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之间的游戏确实不提倡鱼死网破,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有勇气开创这个先例。”
话落,阿罗约懒得再跟这个人渣过多废话。他抬起手,示意一旁的费兰登可以动手了,然后目视自己身边那名红发的血裔少女冲自己点一下头,接着便步步走向辛格勒男爵,以及把几块宝箱扔到一边,提着剑将那个胖男爵挡在身后的几个侍卫。
“等等,你不会真的敢动手吧?”见眼前径直朝自己步步走来的费兰登好像没有丁点开玩笑的样子,辛格勒心里当即慌了起来,目光马上又从费兰登瞪向阿罗约,然而却看到阿罗约面无表情,甚至连话都不想再多说几句。
“可恶的托伦斯特男爵……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她!快啊!杀了她!”眼见对方貌似彻底不想再跟自己谈判,辛格勒霎时腿软地后退两步,抬手指向费兰登,扯起嗓门对他身前的侍卫们嘶声咆哮起来。
随辛格勒男爵一路来此的几名侍卫面面相觑,随后各自握紧手中的剑,其中一人率先鼓起勇气大吼一声举剑冲向费兰登。
紫罗琳的军用剑术讲究随时随刻的劈砍,这名侍卫高举长剑的冲锋方式不能说有错,然而对于费兰登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红发的血裔少女拥有同时与三名夜裔杀手抗衡的实力,收拾一个三流水平的贵族侍卫不过是轻而易举,随即只见她干净利索地从绑在腰部的一柄革鞘里抽出一把短剑,抢在侍卫将将劈下来的前一刻一个迈步前倾的闪身抹破侍卫的脖子。少女的身影从侍卫的身旁潇洒而过,破喉的侍卫双眼放大,随后脑袋一歪摔倒下去,长剑掉在密道地板上的声响犹如一声骇人的警钟落进其余的侍卫耳中,令他们的身体不由一颤,心里产生出惧怕的战栗。
“投降,或者死亡。”费兰登将短剑粘上的血往脚边随手一甩,代阿罗约向其他侍卫发出最后的通牒。
“不,你们谁都不能背叛我!”红发少女的这句话既动摇了侍卫们的忠心,同时也吓坏了站在那些侍卫身后的辛格勒男爵,“我是布尼格斯的男爵,你们的领主大人,你们不能丢下我!”
这个贪婪且自私,残暴而可恨的胖男爵像一只受惊的公鸡般惊叫连连,然而挡在他身前的那些侍卫仔细为自己考虑了一下,互相看看彼此,随后纷纷扔下手中的长剑,经费兰登身体的两侧跑到了阿罗约那边去。
这些追随辛格勒男爵一路来到这里的侍卫尽管拥有基本的忠诚,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辛格勒的自私自利这时候倒是很不凑巧地也传染到了他们身上——结果这些本该守护自己领主的卫士们便为了自己活命,而就这样干脆地投奔了敌方的领袖,并且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自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道:“辛格勒男爵这样的领主才不值得我们豁出性命去保护呢!”
于是,现场局势仅剩的最后一丝平衡就此彻底倾斜——
第112章指环与骑士
于是,现场局势仅剩的最后一丝平衡就此彻底倾斜。阿罗约站在自己的队伍前审视辛格勒男爵一会儿,迈出脚步往前走到费兰登身边,再度对辛格勒劝降道:“结束这一切吧,辛格勒,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虽然他本人倒是很想亲自一剑捅死这个连人头都能摆上餐桌的死胖子,不过考虑到他背后的种种势力,阿罗约还是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尽力在这件事上做出最理智的处理方式。
他相信,如果把现在的自己换作雷蒙,那么自己眼前这个可恶的人渣多半早就倒在一摊血泊之中了。
“别过来,混蛋,离我远点!”辛格勒男爵脸色发白地冲阿罗约大声嚷嚷,双脚战栗地后退一步,疯了似的扣下戴在自己手指上的一枚指环朝阿罗约投掷出去。
这位已经统治了布尼格斯几年的残暴领主看起来真的害怕阿罗约对自己下杀手,可又死要脸面绝不屈服。那枚从被他从手指褪下来的指环在密道的半空中打了几个旋,随后费兰登随手一剑挡飞到身旁的墙壁边上,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响声。
“辛格勒,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听到指环落地的清脆声响,阿罗约眼都不眨一下,继续往前迈出一步,越过身旁的费兰登对辛格勒男爵冷冷地说道,同时也从自己腰间的革鞘里抽出自己惯用的一把短剑。
他一步步走向辛格勒,而辛格勒男爵脸上的惧色也越来越浓。
费兰登站在原地看着逐渐接近的两人,弗雷尔站在阿罗约带来的由十几个民兵组成的队列前静静地倾听这一切。突然,就在阿罗约即将走到辛格勒面前时,辛格勒男爵的双眼猛一下瞪大,脸上的恐惧霎时转变成一副狰狞的狞笑,抬手指向被费兰登一剑挡飞到密道墙壁边上的那枚指环高声大喊:“出来吧,我的骑士!杀了他!”
他一声高喊的声音令阿罗约和费兰登同时一愣,盗贼青年和红发的血裔少女随即同时往指环所在的方向侧过头,紧接着看见那枚落在墙边的指环焕发出一抹天青色的光,然后冒出一团漆黑的烟雾,一名浑身上下被黑雾环绕的银甲骑士就从那团巨大的黑雾里手持一把阔剑走出,仿佛从虚空中踏步行来。
黑雾缭绕的银甲骑士好死不死,恰巧出现在距离阿罗约仅有一步之遥的旁边。费兰登的目光已经捕捉到这名骑士的举动,她想要立即赶到阿罗约身边,却眼睁睁地看见银甲的骑士以更快的速度扬起手中的剑,一剑劈至阿罗约来不及防备的肩膀上。
“唔——”一声咬牙强忍的闷哼,阿罗约随即捂着肩膀跌倒在骑士的跟前。
“阿罗约!”
“哈哈哈!活该!活该!”
费兰登张大嘴,瞳眸里浮现出绝望。辛格勒男爵握紧拳,表情上透露出无比的兴奋。
银甲骑士的面容被全封闭式的头盔所遮掩,受伤的盗贼青年即便仰起头也看不见他藏在头盔后面的表情,而只是看到骑士抬起冰冷的钢靴一脚踏住自己胸口,双手将阔剑的剑尖朝下抬起,准备给予自己致命的最后一击。
盗贼青年的命运眼看就要终结在骑士的剑下,可就在这个时候,盲眼的半精灵诗人弗雷尔突然杵着手掌下的拐杖往前一步,朝被黑雾包围的银甲骑士大声呐喊道:“青荆藤的骑士啊,停下你手中的剑,回想起你剑上的血究竟来源何处吧!”
他这一声在别人听上去感觉莫名其妙,但下一刻却奇迹般地呵止住了骑士的动作。银甲的骑士迟疑一下,像是受弗雷尔的话所引导而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染上阿罗约鲜血的白银阔剑,随后仿佛一个受线操控的木偶一点点回想起了贝封印的记忆,瞬时浑身发出微微的颤抖,像是要挣脱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眼见银甲的骑士有点不对劲,辛格勒男爵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声音也变得和骑士身上的铠甲一样颤抖起来,“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加斯科尔不是说已经处理好那枚指环了吗……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他嘴里哆嗦地喃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银甲骑士身上的铠甲随后焕发出天青色的光晕,将其躯体周围的黑雾全部驱散,让人不由想到一个用来形容这副场面的词。
净化。
就像是受到某种指引、暗示或者启迪,银甲的骑士自己净化了自己,褪去了引人生厌的黑雾,露出他原本给人以圣洁美感的外观。
阿罗约躺在骑士的脚下,怔怔地仰望这个被辛格勒从指环里召唤出来,却又突然间对自己失去了敌意的家伙。
银甲的骑士沉默半晌,俯下目光注视了阿罗约两秒,接着将踏在阿罗约胸口上的钢靴收回去,转头望向密道另一边已经恐慌得连呼吸节奏都不再均匀的辛格勒男爵。
“滚,滚开!别靠近我!”辛格勒男爵仿佛知道什么,顿时一边后退,一边万分恐惧地盯住银甲骑士,紧接着转过身子往密道的深处狂奔起来。
这位布尼格斯的领主大人由于体型太胖,跑动的姿势落在众人的视线中尤为滑稽,每一步都跨得他气喘吁吁。
阿罗约扭过头,刚想大喊“别让他跑了”,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自己身旁的银甲骑士将手中的白银阔剑反手持握,以一个屈膝迈步的站姿将手中的兵器扛在肩上,目光从头盔眼部的几条缝隙里透射出来瞄准辛格勒男爵的背影。
下一秒,银色的阔剑犹如锐利的标枪从他手里投掷而出,那把剑在空中射出“嗖”一声破风的冷响,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从辛格勒的咽喉里挤出来,令在场的众人都看见那把剑已经贯穿了胖男爵的前胸后背。
布尼格斯的领主大人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剑刃洞穿的心口,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回过头。然而银甲的骑士没等太久便无视所有人惊诧的目光来到他身后,伸出手将插穿他后背的阔剑向后轻轻一收。
“噗——”
一道血箭应声飙射而出,辛格勒男爵两眼一翻,顿时像一滩烂泥似的软倒在了地上……
第113章王子【支线结束】
材斧咔一声劈裂皮层下的头骨,最后一个试图抵抗的城堡卫兵随后也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克朗德从敌人已经开了花的脑袋上抽回自己的斧子,呼出一口气环顾周围,发现城堡楼顶的平台终于被自己一方的人完全控制了。
在进攻城堡的时候,阿罗约把盗贼兄弟会的精锐人员分配给亚诺和斯考特安排,将布尼格斯的大部分民兵给予了这个自称过去做过佣兵,并且在战斗中表现亮眼的中年男人领导,于是事情的发展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夜裔组织的杀手们看样子已经在兄弟会成员们的针对下知难而退夺路撤离,而士气早已经落至低谷的城堡守军要么选择了缴械投降,要么就将无谓的抵抗进行到了最后,也算是尽到了他们对自己的领主恪守到最后一刻的愚忠。
“克朗德叔叔!”喊声从身后传来。克朗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随后回过头,看见自己的侄子兰迪正提着一把长矛和另外几个各持兵器的小伙子往自己这边过来。
“感觉像是打了胜仗。”克朗德身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光头黑人把一块铁铸的大锤扛在肩上,和克朗德一起看向几个小伙子,话里带一点法恩坦帝国西疆地区的蛮族口音,“你侄子长大了。”
“当然,那可是我的男孩。”克朗德自豪地咧一下牙,可话一出口感觉不太对劲,于是又补充道,“哦不……我的意思是,他娘亲的男人是我表妹的丈夫,可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哈哈。”
说着,名叫兰迪的少年已经和他的小战友们来到克朗德和那个光头黑人面前。兰迪回首看看身后的伙伴,然后将长矛竖到身边,转回脑袋向克朗德汇报道:“克朗德叔叔,亚诺先生和斯考特先生传来消息,那些红眼的刺客已被全部击退,他们从城堡的窗户跳出去,全往城外逃走了。”
“很好。”克朗德点点头,“你们呢?我记得你们几个自告奋勇去巡查走廊,有遇到残余的敌人吗?”
“遇到了一个落单的红眼刺客,他身负重伤,被我们击败了。”兰迪握紧手中的长矛,话音突然有些变堵,“可是罗恩被他换走了……那个刺客先偷袭了我们,他杀了罗恩,但我亲手用这杆长矛为罗恩报了仇。”
说完,他咬住牙,握紧手里的矛,侧过身让身后的其他小伙子把一个脸部蒙上麻布的少年抬过来。克朗德愣住一下,这才留意到这支年轻人的小队伍相比出发之前少了一员。
小伙子们把他们同伴的遗体抬到克朗德面前方向,然后一言不发地各自让开到一旁。克朗德沉默下来,与身旁的光头黑人对视一眼,然后蹲下身子,伸出手缓缓揭开盖在遗体脸上的旧麻布,随后确认这个名叫罗恩的死者正是他们邻居一家的独子。
兰迪喉咙哽咽一下,赶紧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克朗德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已死少年脸上的麻布盖上,站起身抚摸一下自己侄子的脑袋,然后把刚才吸入的那口气叹出来,转过头对逐渐聚过来的民兵们说道:“去敲响钟声吧。托伦斯特男爵大人与我们有约,当我们控制住了城堡,就去敲响城堡钟楼上的顶钟,向大人发出胜利的信号……今晚的一切尽管都难以置信,但我们终究是胜利了。”
他话声落下后,几个民兵看看彼此,互相点头示意,然后便按照克朗德的安排跑向楼顶天台边上的一架梯子,准备爬上钟楼敲响证明他们获胜的钟声。
“克朗德叔叔,我们今后还要像今晚这样战斗吗?”半晌,兰迪有些难过地多俯视罗恩的遗体几眼后,重新抬起脑袋询问他的叔叔,“虽然今晚之前我一直闹着想和辛格勒战一场,可打完这场仗后,我才发现战斗真会死人,自己认识的朋友前一秒还站在自己身旁,下一秒就可能仰头倒下……战斗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我不怕再和那些畜生拼杀,但我真的已经讨厌战斗了,那些哄小孩子的英雄故事都是假的。”
克朗德转回视线望着这个少年,抿一抿嘴唇,把自己粗大的手掌搭在他肩上,看着他的眼睛回复他说:“是啊,兰迪,战斗一直以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战斗会死人,但活在这个时代,战斗就总会找上你,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拿出随时准备好迎接战斗的勇气和觉悟来。”
“可勇气和觉悟并不能解决一切。”兰迪昂起头,深深地注视克朗德的眼睛,“如果我们这里的闹剧还总是不停地在其他地方发生,那么这个国家就需要改变,因为它肯定在某些地方出了问题。”
“那就是贵族们的责任了,和我们这些小小的平民无关。”克朗德摇摇头,“记住,兰迪,我们和贵族不同,生下来就要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我们的幸福,而不能像那些老爷们一样高枕无忧。我们改变不了这个国家,但我们可以改变周围,为了我们自己和同伴的共同利益团结起来,或者追随一位贤明的领袖,相信他能够指引我们看见未来。”
“国王陛下值得我们去信任吗?”兰迪试图从自己叔叔的眼睛里获得答案。
“不,陛下早就呆了。”克朗德知道兰迪说的陛下自然是指巴格国王,便想都没想就随口否定,“况且王城也离我们太远,陛下也管不了这里。”
“那托伦斯特男爵大人呢?”少年的眼眸黯淡了一下,却很快又重新点亮。
“谁知道呢。”中年的男人耸了耸肩,“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没有想到他愿意为我们这些平民向另一个贵族挺身而出……他是个正直的人,即便这份正直与他应当具有的才能不相匹配,我也依然尊敬他。”
话落,这个中年的男人抬头仰望夜空,记得几年前在紫罗琳王都佩拉德斯以西,荆棘要塞城下的荒原上,那里的夜空在另一场战争的硝烟下也如今晚所见的这样漆黑,只是与此刻不同的区别在于现在的他隐隐能从这片漆黑的夜里看到一点希望的光,而那时的人们眼里只剩下无力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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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声称早已预见未来的弗雷尔以外,在场的人们都惊诧地见证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众目睽睽之下,银甲的骑士无视众人震惊的眼光从辛格勒男爵淌血的尸体上抽回阔剑,然后转过身体面向根本还没出刚才的惊诧里回过神来的众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阿罗约捂着肩上的伤口从地上爬起来,怔怔地望着这名银甲的骑士。费兰登和阿罗约带来的十几个布尼格斯民兵趁这个时候已经簇拥到阿罗约身边将其保护起来,银甲骑士的实力他们所有见证,顿时谁都不敢对这个尚不确定是敌是友的家伙掉以轻心。
然而,就在众人都不敢放松神经的时候,弗雷尔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杵着他的拐杖来到阿罗约身旁,一脸微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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