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大人!”女人打了个冷颤,立即警觉起来“我们——”
“让孩子说。”骑兵队长露出冰冷的微笑瞪住女人。
这个可怜的母亲霎时被吓得不敢吱声。
女孩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泣不成声,男孩捏紧小小的拳头回过头,用既害怕又充满很有的眼光盯紧骑兵队长,半晌后咬着牙缓缓吐出一句:“想。”
孩子的思维相比起大人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得到自己剧本中想要的答案后,骑兵队长脸上马上咧开一弯愉悦的狞笑,手腕一抖将长矛向前刺出。
“噗”一声。
一朵妖艳的血花当即在女人的额头上绽放出来。
骑兵队长随后熟练地从女人额头上抽回长矛,两个孩子的妈妈仰起脑袋,就这样突兀地倒了下去。
“妈妈!”孩子的声音一齐惊叫起来。
“你这个坏蛋!”男孩比女孩坚强一些,随即用他还没变声的嗓音发出幼稚的咆哮,扬起还没有沙包大的拳头往杀害他们母亲的仇人冲上去,却不料他迈出的步伐导致他和身后的女孩就在下一秒在骑兵队长座下的马前站成了一条致命的直线。
于是,骑兵队长兴奋地握紧手里的铁柄,抖动自己的肩膀往前再刺出一矛。
这一次,站在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群顿时不忍地闭上眼,或者撇过脑袋。
两个孩子的小胸脯就在那一瞬间被冰冷的长矛一齐洞穿,面目狰狞的骑兵队长随后将手里的长矛往天上抬起来,骑手们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吹着口哨欢呼起来。
就仿佛,他们队长刚刚杀死的并不是三个人,那两个此时被其用长矛挑起来的孩子的尸体似乎落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就是本就应该用来杀死和炫耀的猎物罢了。
一时间,骑手们丧心病狂的笑声伴着鲜血的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可生活在布尼格斯下层的平民们都害怕下一个遭殃的倒霉鬼就是自己,结果就是街道两旁的人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静静审视这一切,却并没有谁带着满腔怒火在沉默中爆发。
除了一个人。
“雷蒙?!”发现自己身旁的同伴突然一动,阿罗约感觉不好,马上伸手拉住已经侧着身子往前挤出一步的剑士青年。
雷蒙转过脑袋。
未来的剑圣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粗野地甩开后者抓住自己右腕的五根指头,然后顺手将身边的半妖精小女孩推进盗贼青年的怀里,紧接着就一个劲往人群外面挤出去。
很快,他的身影在骑手们的哄笑中从人群里站上街道。
骑兵队长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他,随后收起嘴里的笑声,侧过头看向双瞳里燃烧起赫赫怒火的剑士青年。
“噢,看看谁来了,伙计们……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他感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于是用傲慢而戏谑的腔调假意询问其他骑手,同时抬起左手示意其他人不用帮忙,再把手中的长矛放下来,抖落穿在矛尖上的两个孩子的尸体,然后一扯缰绳调转马头。
两秒钟后,驾着马来到剑士青年的面前,这名目中无人的骑兵队长轻蔑地低下目光,质问雷蒙:“小子,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育过你,贵族过路的时候,平民必须滚到一边儿凉快去么?”
雷蒙站在原地,抬起双眼死死盯住他。
“问你话呢,杂种!”骑兵队长被雷蒙盯得很不舒服,顿时叫骂一声,将手中的长矛往雷蒙脸上刺出去。
被血染红的长矛尖迅速逼近雷蒙的一只眼睛。
就在人们都以为这个冲动的年轻人即将为他不成熟的表现付出代价时,未来的剑圣脑袋突然往旁边一歪,骑兵队长手里的长矛“呼”一声刺了个空。
坐在马背上准备看好戏的骑手们一怔。
接下来,他们更加惊讶地看到,雷蒙在躲过矛尖的刺击后,马上又抬起双手一把抓住长矛柄部的末端,然后屈膝迈开一个马步。
单手持矛的骑兵队长一愣,紧接着就感觉自己手里的武器被站在他眼皮底下的青年用力一抽。
他胯下的双腿恰巧因为轻敌而根本没有刻意保持身体的平衡,霎时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当着人群的面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手里的长矛同时也被雷蒙夺了过去。
雷蒙抓住从骑兵队长手里夺来的长矛,往前走两步,来到骑兵队长摔在地上的身体边。
“喂,等等!停手!”歪着视线仰视站在自己脑袋前的青年,倒在地上的骑兵队长猛一下看见后者居然直接朝自己倒举起长矛,顿时慌张地惊叫起来,“无知的贱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唔!”
一声闷哼。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他立刻感觉自己喉管里的气息一窒。
“便宜你了,畜生。”雷蒙将长矛刺进他的心口,抬起脚踩住他的脑袋,低下头瞪着他难以置信的侧脸狠狠说道。
然后,他把长矛从骑兵队长的胸前拔出来,矛头上的两根倒勾从胸腔里撩出几条猩红的肉丝。
骑兵队长身子一僵,双瞳挣扎着多支撑了一秒,随后两眼翻白,脑袋朝一旁彻底歪了下去。
第75章贵族的徽章
骑兵队长死在长矛下的一幕犹如一幅定格的画面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直到雷蒙用脚踩着死者的脑袋将那柄染血的兵器从尸体的胸腔里用力抽出来,人们这才发觉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产生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站在街道两旁的人群顿时有些躁动起来,互相肩靠着肩,抬手掩住嘴斜过目光小声议论起来。
在布尼格斯,这还是当地的居民们头一次见证平日里那些飞扬跋扈的贵族私兵死在他们眼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雷蒙握住长矛的柄,低头看了骑兵队长的尸体最后一眼,然后厌恶地抽出一脚踹开地上那颗两眼翻白的脑袋,紧接着转身面向街道上的其他骑手,右手“噌”一声从自己腰间的鞘里拔出他惯用的那把弧形剑提在身侧的另一旁。
雷蒙左手持矛,右手提剑,毫无畏惧地站在其余的骑手们面前,双眸里的眼神滚烫得仿佛能将人引燃。
那些贵族麾下的私兵骑手们一齐望着这个胆敢当街杀死他们队长的青年,先是不约而同地怔住几秒,随后纷纷反应过来——
“他是什么东西?”
“一个杂种罢了。”
“宰了他!”
说着,骑手们就准备扯动手里的缰绳,并将手中的长矛从各自的肩膀上降下来对准雷蒙。
如果说骑兵队长被雷蒙杀死只不过是个意外,那么他们可不相信,这种意外还能在短短一两分钟以内连续发生数次。
要知道,在平坦的地面上,仅仅一个名不见传的年轻人面对一支小队规模的骑兵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这时——
“停手!”一声铿锵有力的呵斥从街道的一旁传出来。
由于在场的人群都只是小声议论着这场戏剧般突兀的事件,因此这声厉声呵斥的声音就像从晴空上落下来的一道响雷般引人注目。包括雷蒙和骑手们,人们纷纷把目光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转移过去,紧接着就看见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人堆里挤出来,一手牵紧一个银发的小女孩,另一只手高举起一枚盾型的徽章。
雷蒙一眼认出,那是阿罗约和缇娜。
而被盗贼青年抬起肩膀高高举起的东西,那枚盾型的徽章装饰有一圈真金材质的边框,表面上的图案由纯白的底色搭配一朵绽放在枯枝落叶上的金花雕纹组成——这喻示王国北境的戈兰提亚平原,赫赫有名的杜里恩家族从先君时代就被分封到那片气候寒冷且土地贫瘠的公爵领上,却在时间的洗礼下将那里日渐改变成为了王国境内除隆斯特平原以外的另一处财富之地。
换而言之,那就是年轻人们在休伦格尔郊外的湖畔分别时,费恩连同一块虚空口袋一起交给阿罗约的杜里恩家族的族徽。
骑手们坐在马背上平视那枚镶金边的徽章,齐齐一愣。
这帮贵族私兵大概花了两三秒的时间识别出了那枚徽章所代表的意义,随即连忙翻身下马,然后由他们队伍里那名已死的骑兵队长的副手从队列中站出来,朝这会儿已经牵着缇娜走到雷蒙身边的阿罗约恭敬行礼,然后彬彬有礼地开口询问:“大人,请问您是?”
那个骑兵队的副手心想,对方既然拿得出杜里恩家族的徽章,则必然和戈兰提亚平原的康洛特公爵有所联系——因此,他称呼盗贼青年为大人,但实际上却并不清楚对方究竟又是来自哪片封地的封建领主。
阿罗约站在雷蒙身旁,侧着脑袋扫过贵族私兵们满是意外却又强作恭维的脸,小声冲雷蒙抱怨道:“你又冲动了。”
“我冲动什么了?”雷蒙也压低声音,话里带着不屑,以及怒火的余烬。
“你杀人了。”
“如果畜生披上人皮也配被称作人。”
“……”阿罗约有点无奈地打量一眼自己的同伴。
在休伦格尔郊外的湖畔,与费恩兵分两路之前,他记得自己自愿追随的那位圣武士青年就提醒过雷蒙要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气,并且也告知过他,有必要的时候得及时出面阻止雷蒙因为失去理智而干出容易招惹麻烦的举动。
就比如,那个骑兵队长先前杀死两个孩子及其母亲的行为确实无可饶恕,并且令人作呕,将他性格中的扭曲与丑恶已经暴露得快要散发出无药可救的臭味来——可即使这样,对方好歹也是一方领主裤腿边上的走狗,杀死平民的贵族在这整个时代的背景下顶多被扣上一顶残暴的大帽子,但杀死贵族的平民则会被一个国家视作叛乱分子,然后通常就会被其他贵族派出军队血腥镇压。
阿罗约能够理解雷蒙的愤怒,并且隐隐觉得费恩如果在场或许也会这么做,但他心里不认为剑士青年的做法就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他自然不可能在拿出象征杜里恩家族的贵族徽章后又一手按下雷蒙的脑袋,朝其他已经提着长矛从马背上下来的骑手们躬身致歉说:“哎呀不好意思啊各位老爷们,我这同伴脾气太暴,你们那个混蛋队长又确实死有余辜,所以请你们宽宏大量看在我的份上原谅我们好了?”
那样可就太出戏了。
于是,感觉双手都提着武器的雷蒙这会儿还在气头上,阿罗约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摸摸缇娜的小脑袋暗示小女孩别害怕,然后“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转过身面向那个刚才朝他出声的骑兵队副手,回答对方说:“我是托伦斯特男爵,杜里恩家族的成员,这名剑士是我的扈从。”
话落,他顿了顿,接下来又提高一点音量,厉声质问那些手持长矛的骑手们:“你们又是什么人?谁是你们的主子?”
那个骑兵队的副手有些紧张地抿住嘴唇。
犹豫一下后,他右手握稳长矛的木柄,面朝阿罗约低下额头回答:“我们是辛格勒男爵麾下的治安骑兵,爵士大人。”
“那这个人呢?”阿罗约刻意装出贵族们普遍拥有的那股高傲,微微昂起一点下巴,放下杜里恩家族的徽章随手朝骑兵队长倒在旁边的尸体一指。
“他叫斯图尔特……”
骑兵队副手脸上的表情带有一抹迟疑,随后抬起一点视线,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他叫斯图尔特,是我们这支治安骑兵队的队长……以及男爵大人的堂弟。”
第76章解决事端
“你说他是辛格勒男爵的堂弟?”听骑兵队的副手这么说,阿罗约顿时有点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贵族们的圈子里自然要讲究各种裙带关系上的礼尚往来,而一个男爵能给予其亲戚的东西到底不如其他地位更高的贵族那么引人心动——这么一想,辛格勒男爵的堂弟在其被分封的领地上承担治安骑兵队长一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了。
“好吧,我知道这个叫斯……”
“斯图尔特,大人。”骑兵队的副手望着阿罗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嗯,我知道这个叫斯图尔特的家伙是辛格勒的兄弟了。”阿罗约一本正经地看着对方,“不过就算是辛格勒的兄弟,无论杀死这几个平民还是攻击我的扈从,这场事端都是他先出手挑起的。”
“可是……”对方想要辩解。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阿罗约白了他一眼,“或者说,你胆敢挑衅杜里恩家族的威严?”
“当然不敢!”见阿罗约把家族的台子摆出来施压,那个骑兵队的副手立马又把头低下去,“可是大人,您这样做,我们不好向男爵大人交代啊……”
他虽然整个人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但一想到自己头上还有一位性情说是暴虐也毫不为过的领主大人,终究还是没敢就这么点头答应阿罗约的要求,随即把自己的难处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刚才开口说话的语气已经非常恭顺和谨慎了。
阿罗约冷漠地打量这个这个进退两难的狗腿子,心里虽然想着“你们好不好向你们的男爵大人交代关我什么事?”,但他当然不会真这么回复对方。
他在自己的表情上挂出一脸默然的冷笑,轻蔑地盯着这个为辛格勒男爵服务的治安骑兵说道:“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而你不过是一条狗,我杀你就像你们队长杀死这几个平民一样无关紧要——但我之所以没有放任我的扈从这么做,那是看在辛格勒的面子上。”
说着,盗贼青年侧过目光,冲身旁的同伴轻轻挑了挑眉毛,示意雷蒙配合他演完这场戏。
雷蒙愣住一下,随后读懂了阿罗约眼神里的意思,于是将左手中的长矛随手丢到脚边,然后将右手中的弧形剑也归回到剑鞘里,满眼不屑地再瞄了地上那个名叫斯图尔特的骑兵队长的尸体一眼。
骑兵队的副手听得出阿罗约还没把话全部讲完,顿时仍旧低着头没敢吱声。
不一会儿,他果然又听到阿罗约接下来继续对他说道:“现在,我想看到你们这群辛格勒裤腿边上的狗把那些强盗土匪就丢在这里,然后以你们最快的速度全部滚出我的视线。你们回到城堡,就告诉你们的男爵大人,说杜里恩家族的贵客让你们这么做,并且明天晚上就去见他一面,让他摆好宴席准备迎客。”
“如您所愿,大人。”听阿罗约这么说了,站在盗贼青年面前低下头湍湍不安的治安骑兵顿时像是从身上卸下了一个大包袱,赶忙蹲下身子朝阿罗约行了个骑士们面对领主时常用得上的叩胸礼,然后扭过头冲身后的其他骑手们大喊一声。
这一支小队规模的治安骑兵们紧接着就按照阿罗约的要求,从好几个被他们一路拖行进城的男人身上解开绳子,然后又过来几个人从雷蒙的脚边抬走他们队长的尸体,之后纷纷翻身上马,所有人不到一会儿就驾着马往城堡的方向一溜烟不见了。
骑手们离开现场后,街道两旁的人群骚动了一阵,很快也出来几拨人将被治安骑兵扔下的男人们逐一认领并带走。
那几拨将人带走的平民多半就是那些“强盗”的亲属。阿罗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挺不是滋味,但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过头看向雷蒙和站在雷蒙身边仰起小脑袋望着他的半妖精小女孩缇娜。
“冷静下来一点了吗?”半晌,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剑士青年的眼睛问道。
“如果你不在,这些混账都得死。”未来的剑圣瞥过视线,冷冰冰地瞭望一眼远在城市中心的城堡,“不过话说回来,托伦斯特是什么地方?”
“……”盗贼青年沉默一瞬,脸上突然间有点尴尬。
过了大约一秒钟时间的样子,他神秘兮兮地侧过眼珠,抬起手掩住嘴,压低声音告诉自己的同伴说:“我瞎编的。”
“啊?”
“嘘——”
阿罗约赶忙把食指竖在嘴前,盯了雷蒙一眼,然后回望街道上的人群。
所幸的是,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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