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栗和艾西相视一笑，欢乐击掌。
布莱克去找吃的，尼尔在结网，顾小栗和艾西两个人捡了一大堆树枝，觉得这能帮他们烧很长时间。
布莱克回来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他背着一头个头相当大的野猪回来，皮已经扒了，顾小栗和艾西乖乖坐在地上看布莱克用爪子把肉切开。
爪子伸出，一下就把肉分成几份，切口光滑，大小相等。
“布莱克你也非常好用啊，”在野外生活中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女生二人组一向不吝啬她们的赞美。
“闭嘴，”布莱克不好意思的时候老用这种语气遮掩。
没什么调料，顾小栗翻自己包里除了中午拿的那瓶盐还有自己采的用来吃的浆果。
往木柴吐了个火球的布莱克没给艾西表现钻木取火的机会，将生肉塞到顾小栗手里。从艾西那里拿到了削好的树枝，顾小栗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开始串肉，顺带把浆果的汁液浇上调味。
尼尔终于把网弄好，检查几遍后回到几人中间的时候肉已经熟了，顾小栗刚准备把手上烤好的给他，布莱克就已经把自己的递过去了。
受宠若惊的尼尔盯着布莱克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布莱克很大方，立刻转身问顾小栗，“你能不在肉上加那坨果子吗？”
顾小栗深吸一口气，“……尼尔你把肉给我，我非得把这整块塞进他嘴里。”
尼尔看了顾小栗一眼，又看了布莱克一眼，非常难以抉择。
艾西高兴开口，“把我这块塞进他嘴里吧，我的也没吃呢。”
“你那块一会儿我塞你嘴里，”顾小栗说。
为什么这两个人都对她这么不放心！她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她的厨艺还没有开始见人，就被默认为不能见人了，好难过。
尼尔歪头看了眼鼓着嘴不开心的顾小栗，然后把自己手上的那块肉啃上一口，轻声，微笑，“好吃。”
“天使啊啊啊啊啊啊！”往常运动神经只够跳绳的顾小栗如同神助一般飞跃过去，“我知道尼尔你是懂我的！你才是真正有品位懂得欣赏的人！”
飞跃出去的顾小栗被半路拦截，布莱克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又放了回去，摆回端正坐着的样子，“我吃。”神情庄重。
原本高高兴兴看热闹的艾西着急了，认为布莱克的决定影响到她，“布莱克你不能这么没有尊严！你吃了不就只剩我没吃吗！这不就显得我很脱离群众，不团结，多不好。”
布莱克说，“我再不吃她就真飞过去了。”
场面一度失控。
重新坐回自己位置的顾小栗默默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品尝，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敢吃自己烤的东西，但既然尼尔已经说了好吃那就差不到那里去。
“恶……”顾小栗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为什么味道这么诡异。
“唔……”对面的艾西吐得比她更夸张，脸色发绿。
顾小栗拿纸擦擦嘴，把坐在她身边肉吃了一半的布莱克手上的东西拿走，“别吃了。”总觉得这种味道吃了会中毒。
“尼尔你也是，”顾不得尴尬，她还得打断另一个人的逼真演技，“不要因为要给我面子这么委屈自己，我会更加羞愧的！”
“不是啊，”嘴里还嚼着带劲的尼尔眼睛圆滚滚，表情真诚，“我喜欢这个味道，我说的是真的。”
这位不是演的。
一瞬间现场出现一种谜一样的气氛——不愧是浑身带毒的家伙，味觉已经完全变｜态了。
直到最后顾小栗也没有吃烤肉，而是默默嚼干粮。
“真的不试试吗？”艾西把烤肉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布莱克的手艺还不错。”
“不，”顾小栗又往嘴里塞了一把干粮，态度坚定，“这是对我浪费食物的惩罚。”
“……某种时候还真是个较真的家伙，”艾西放弃劝说，烤肉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几个人围着火堆裹着薄毯取暖，虽然是春天但是夜晚的森林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声音一出来，两个女生抖三抖。
“尼尔你会吃掉我们周围的虫子的吧，”顾小栗假装风轻云淡。
“并不会，”可惜尼尔是个诚实的人。
两个女生默默把毯子裹得更紧。
毕竟是劳累了一天，虽然并不适应但是顾小栗还是很快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地做梦，她还是一条鱼的时候每天在水里度过，到了冬天就更加难过，其他鱼似乎没有她那么娇气，就她一条鱼冷得打哆嗦，不停溅水花，老成为别人的目标。
后来好不容易变成人形，又没啥真本事，靠着野果子和偷别的动物储藏的食物饱腹，那会儿如果碰到别的兽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能够进化成为兽人的必定是实力相当强悍的，大约会被直接抓去煮鱼汤。
柯克沃尔大陆是标准的弱肉强食，没有兽人会因为觉得谁可怜而放手，能够成为兽人即表示能力强悍，那么就会成为别的兽人生存的威胁。
很有趣的现象，柯克沃尔大陆庞大的森林环境很适合兽人生存，但是兽人依旧数量稀少，生存下来的大都危险级较高，这也是为什么柯克尔这个只收危险级为a/s/s＋的学校会专门建立在这里。
梦中顾小栗刚刚成人形，还没有自愈能力，从猴子的领地偷摘了果实，被一群猴子用石块砸。
她紧紧把果子抱在怀里，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那些石块砸在她的头上，背上，她依旧是快速向前跑，拼命地跑，前面是狼人的领地，那些猴子不敢靠近。
她终于抢过猴子们之前跑到了“安全区域”，爬到一棵树的最顶端。
果子黏在她的手上，在她紧紧抱着的过程中已经破掉了，她一口一口把那些甜腻腻的浆糊吃掉。
然而“安全区域”并不安全，狼人发现了她的存在，把她从树上拖下来，一口咬穿她的咽喉。
狼人不吃她，只是让她死而已。
没法挣扎，于是等死，她很迷茫，有点可怜自己又觉得好笑。
身体的温度丢失，比顾小栗当鱼的时候还要寒冷。
这个不太美好的回忆被打断。
她周围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围绕，一向冰凉的手也恢复热度。
热源？顾小栗迷迷糊糊从梦境醒来，确信自己是被什么裹住了。
鼻腔吸入的空气都带着一点温度，顾小栗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是谁？她的脑子还是模糊着的，努力抬头去看对方的脸。
蓬松的黑发，苍白的面孔，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布莱克这个人睡着的时候绝对比清醒的时候有吸引力。
怪不得她会感觉到热度，布莱克体温偏高，在他身边比要熄不熄的那几从小火苗旁边热多了。
顾小栗伸手推了推他，开始寻思着是自己的睡相不好还是对方睡相不好，这直接关系到明天到底是谁嘲笑谁的重大事项上。
哪知道她才刚刚推了几下，手就被对方握住。
布莱克显然也迷迷糊糊的，他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雾蒙蒙的暗金色，看向顾小栗，原本就低哑的声音更轻，“怎么？又冷了？”
顾小栗还在懵逼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得更紧，嘟囔，“你体温怎么这么低。”
整个人被对方笼罩，头顶是对方轻微的呼吸，鼻子撞在布莱克的锁骨处，有种奇异的紧张和被困住的窒息，顾小栗不敢再动。
思维发散，顾小栗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之前的事，她好久没被兽人捕获了，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年安稳日子，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好像是很久以前一样。
那个狼人的面容和气味她都记得清楚。
那一天她拥有了强大的自愈能力。
再没人能够轻易杀死她。
她不用害怕。
第12章 咸鱼咸鱼
顾小栗近几天的心思都在那一头红毛上了，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乱的不行，最后随手拿了根发带给绑上。
今天没课，她自己已经打算好抱着电视潇洒一天了。
然而老天到底是不会让她这样逍遥自在的，她刚刚下一楼给自己倒杯水就听见门铃响的声音。
顾小栗愣了好一会儿才去开门。
可怕，太可怕了，她来这么久还没见过谁会来这里串门的呢，她都不知道这个门还有门铃。
顾小栗心里面幻化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可能，包括追债和发传单，以至于开门见到尼尔的时候有些愣住。
“顾同学，”尼尔对她的称呼这么久都没改过，他今天应该心情不错，眼睛亮晶晶的。
“别站外面了，进来吧，”顾小栗立刻邀请尼尔进门。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就站在这里说吧，我是来给西泽学长带话的。”尼尔摸了摸鼻子，还是那样腼腆，“西泽学长说他可以帮你看看能否控制体内的毒性。”
顾小栗一愣，回忆起她应该没有在罗密欧校医面前说过自己想减少毒这件事，她只在那次敷衍布莱克的时候掰过这么一个理由，难道那个时候学长听到了？
尼尔应该是误会了顾小栗的发呆，他踮了下脚凑近，“西泽学长是真的能做到，他心里没有底不会乱开口的。”
“你今天有什么好事吗？”顾小栗倒是发现了他的跃跃欲试，虽然不明显，但是和平时相比也有着不对劲，“有点……怎么说呢，很想暗示我看出哪里不同的样子？”
顾小栗是试探着说出这句话的，尼尔一下子脸从上红到下，猛地向后退，几步后才稳住身形，说话自带颤音，“有、有这么明显吗！”
顾小栗看着对方害羞到要找地缝钻起来的模样，也迟疑了，“可能？”
尼尔眼睛眨呀眨的，把长长的衣袖拽到上面，让顾小栗看他的手，“那个……那个，纹身没有了。”
顾小栗看着他露出来的那一小节白嫩的手臂，努力让自己跟上对方的思路，“你去洗纹身了？其实那个是你的特色来着，不如说你自己把存在感抹掉了。”
“是，是自己褪下去的，”尼尔结结巴巴解释。
“褪色了？”顾小栗更加迷茫，“难道这个符号有时间限制，得定时画一画？”
“没，没毒了，”尼尔有在努力把这个现象解释清楚，“我现在，没毒了。”
啊嘞？顾小栗歪头。
说好的只有我能碰（布莱克也可以）的命中注定相遇的角色设定呢？快点恢复你的毒性啊！你可是危险级为s＋的大怪兽啊！不能这么堕落！快点把你的毒拿出来啊！
你心理不够阴暗，不拥有什么永远也不会被人牵手这种设定，我怎么扮演那种小天使拯救你啊！
亏我内心还暗搓搓想过这种情景连台词都想好了呢！
“哎？顾同学你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尼尔紧张地睁大眼睛。
“不……，”顾小栗撑起一个扭曲的笑容，“我在为你开心。”
“……笑起来反而更可怕了，”尼尔说这句话倒是很利落，“我可以控制身体的毒性了，”他这句话说完黑色的纹身又有生命一样从衣服里生长到露出的小臂上。
见证了这一幕的顾小栗默默转身抠墙。
好酷炫！竟然有这么酷炫的设定！纹身彰显毒性什么的简直中二爆表了好吗！她上次见到这种浮夸的效果还是布莱克长小翅膀的时候，那种岩浆一样的暗红色在皮肤下流动。
“我也好想装x啊，”顾小栗发出了内心深处的渴望，“真的好想啊。”
显然尼尔并没有觉察顾小栗内心的纠结，还在担心看她，“放心，西泽学长也会把你的毒改良的。”
不，这个倒是无所谓，她自己倒真没觉得毒性给她日常生活中造成了什么困难。
“我希望西泽学长给我纹个纹身，”顾小栗得出这样的结论。
尼尔，“？？？”
尼尔走后，顾小栗上了二楼去敲布莱克的门，“布莱克，布莱克你醒了吗？”
“醒了，”布莱克懒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顾小栗门一推看到布莱克窗帘还没拉开，金色的光从窗帘缝隙中漏出来那么一丝，落在木质地板。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布莱克体热，每次盖个东西到最后都能给踹到一边，他光着背趴在那里，还迷糊着的样子，“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好。”顾小栗点头。
西泽校医顾小栗只去过一次，但是见到校医的印象太深刻了，她硬是凭借着自己对美色的贪念记住了树屋到宿舍的路线。
上午太阳有些热，树林倒是相当避暑的地方，顾小栗踩着台阶一层一层上了楼梯，看到在整理花盆们的西泽。
默默向后退了一步，顾小栗转过身捂心口，后悔没把布莱克拉过来，她单独见学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是怎么回事。
“小栗你来了呀，”西泽学长对她笑。
啊！学长叫我小栗！
顾小栗按捺心中的尖叫，以不变的死鱼眼应万变，“西泽学长好！”
西泽又把手边的小花盆挪了位置，走进树屋。
顾小栗矜持地碎步跟了上去。
“尼尔和你说清楚事情了吗？”西泽找了个位置，给顾小栗拉开椅子。
顾小栗乖乖坐下，“他和我说他可以控制毒性了。”
“你之前和布莱克说过这方面的，所以我也来问下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要尝试控制毒的想法。”西泽微笑。
“我和布莱克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树屋外面了，”顾小栗有些疑问，“西泽学长你听力这么好吗？”
这个问题让西泽微微勾了唇角，“只要有树，境内两百米的事情我大概都会知晓。”
所以才会把校医室设立在这里啊，顾小栗眨了眨眼，“学长你也是s级的吧。”
无论是把植物和兽人关联还是这个技能都很逆天啊。
“不，”西泽摇头，“我和你一样是b级兽人，虽然叫我学长，但是我并不是柯克尔学校毕业的，而是b级分类的休士学校。因为a和s级很少有治疗系兽人，所以我被派到这里了。”
也是b级兽人啊，顾小栗有些意外。
西泽已经回归正题，在顾小栗面前取出个花盆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了个厚实的耳机给她，“戴上试试？”
顾小栗迟疑了一下……她头发又蓬又多，还真不好带。
西泽从一旁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根蓝灰色条纹的发带。
“女朋友的？”顾小栗接过。
“我的。”
看了一眼对面人的银色长发，场面有点迷之尴尬。
顾小栗戴上耳机，里面是相当悦耳的森林声，有虫鸣，溪流，鸟叫。
她戴了一会儿，意识也有点轻飘飘的，好像真的来到了一个这样的空间。
西泽抬了眼睛看她，看到顾小栗灰色的眼眸失去焦点，有些雾蒙蒙的，他抬手在小盆栽上空虚抓一把。
这株绿苗像是被牵引一样生长开来，虽然颜色有点暗，但是它长得非常好，很有精神的模样。
音乐停下后顾小栗摘了耳机，看到那株生机勃勃的绿苗，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是和我‘关联’的植物？”她问。
西泽点头。
真是奇妙，顾小栗伸手触碰了一下它，小苗抖了抖，有种奇异的生命力。
明明上一次她做植物关联的时候完全是焦黑的一片，这一次竟然有生命力了。
“尼尔告诉我他纹身的颜色淡了，”西泽开口，“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有了队友，我认为这是一种舒适的状态所造成的后果，因为并没有以前那种紧绷的害怕感，所以不自觉得有了选择。”
我也是一样吗？顾小栗看向自己的手，她一向觉得自己比尼尔胆子大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