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怀里蹭:“阿娆。”
“嗯。”
楚彧抬起眼,流光溢彩的:“你喜欢孩童?”不然,怎捡了个孩子。
萧景姒想了想:“还好。”
楚彧抱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言细语:“你要是喜欢,将来我们就多生几个,要是不喜欢,就生一个。”
不过,要是一不小心一窝生了很多,阿娆又不喜欢的话,他就都扔去北赢,不然扔给楚牧带,不能碍着阿娆的眼。
嗯,就这么干。
萧景姒点头:“顺其自然便好。”
说到生宝宝,楚彧就每每都很忧郁,很没底气:“阿娆,要是将来我们生的孩子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你也不要嫌弃他们。”
他本就是半妖,阿娆是人类,生出了的宝宝,可能是人,可能是妖,也可能是半人半妖,阿娆要嫌弃他生不出来人怎么办?他真的好担心呀!
萧景姒哑然失笑:“不会的。”
楚彧还是不放心:“长成杏花那样也不会嫌弃吗?”
萧景姒脱口而出:“杏花很好看。”
楚彧瞬间被带偏,听见阿娆夸他,便心花怒放荡漾得不得了:“那是当然,杏花是最好看品种最金贵的猫族。”白灵猫族在北赢本就是最尊贵最貌美的族群,他又是生得绝顶好的,阿娆欢喜他也是不无道理的,想到杏花,楚彧又有点怏怏不乐了,“阿娆,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杏花?”
她抬眼看他,明眸皓齿,顾盼莞尔:“因为它的眸子,和你很像。”
嗓音柔软,像猫儿的尾巴在心口挠似的,又痒又酥,楚彧欢欢喜喜,眼眸中似映了一潭清泉,微微漾开了一丝极淡的蓝色,在萧景姒颈窝里拱了拱:“阿娆,那你是喜欢我多,还是喜欢杏花多?”
她思索之后,在他耳边说:“爱屋及乌,我欢喜杏花兴许是如此。”
爱屋及乌……
三言两语,便让楚彧心都化了,甜丝丝的,他想,世俗传唱的戏本果然没骗他,风月里的甜言蜜语,都是染了毒的,会叫人上瘾。
楚彧眉开眼笑,捧着萧景姒的脸,唇贴着她的唇角:“阿娆……”啄了几下,又意犹未尽,开始舔吻。
她仰着头,一动不动,十分顺从地任由楚彧亲昵厮磨。
亲着亲着,他便不满足,用牙齿轻轻咬她,探出舌头纠缠,耳边听着阿娆轻喘声,越发让楚彧心猿意马,他怕动了情会原形毕露,便罢了,舔了舔她唇角还未吞咽的津液。
萧景姒羞得埋头趴在楚彧肩上,他轻笑出声,又亲了亲萧景姒盈盈秋水的眸:“阿娆。”
“嗯?”声音微哑,萧景姒闭着眼,软软地靠着楚彧。
楚彧拂过她的脸,叮嘱:“我还是觉得外面那个家伙对你不怀好意,你千万要离他远点。”
“好。”
楚彧眸光微敛,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的唇,似若有所思。
待阿娆睡了,楚彧才出殿,唤了一声菁华。
“世子爷。”
楚彧走到离寝殿远些的回廊,压低声音:“那个雄性,不是人类,你去查清楚。”
菁华领命,试问:“爷可看出来他是个什么物种?”爷没有内丹,若是看不出来的,必然就是妖法高深的大妖!
楚彧凝眸:“他的内丹被封印了,与人无异。”
菁华大惊。
这只妖,来路绝对不简单,妖族的内丹若被封印,唯有两种可能,遭遇极强大的反噬,以及,被更强大的妖封印。
不管是哪种可能,此妖,都不是寻常族群。
菁华思量良久,问他家主子:“世子爷对那只野妖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只妖,许是因封印了,变成了七八岁的样子,模样是瞧不出来,那吐纳的气息,菁华总觉得有点熟悉。
楚彧毫不在意:“没有。”
“……”好吧,妖王大人对除国师大人以外的一切闲杂人等、闲杂妖等都不放在眼里,过目就忘,菁华伤神,“最近来人族的大妖似乎有点多。”
北赢低等族群,与兽类无异,占半数有余。次之,可修得人形,与常人无异,存于数百年,修成大妖者,功法精绝,可幻人形,可食丹血,可弹指杀伐。
天赋异禀者,可挪星辰,可纵时空,可渡生还,可预未时,刀枪毒火不入,不死不灭。
北赢千千万万年,天赋异禀者,唯有妖王大人,妖法绝卓善用上古禁术的大妖,也不过寥寥几人。
菁华是折耳兔族,世世代代辅佐白灵猫族,在北赢,也算是妖中贵族,是以,五十多岁时便修成了大妖。
妖族好斗,野性难驯,在北赢像他这么忠心耿耿的大妖,已经不多了。
楚彧用猫族腹语唤了一声。
小灰立马从屋檐上跳下来,一只灰溜溜的猫,近来,在星月殿屋顶当差,吃的喝的都是御膳房的精品,身体肥壮了不少,不似萧景姒刚抱回来那时那般瘦弱。
楚彧命令:“那个雄性,给本王看紧了。”
小灰:“喵!”小妖遵旨!
次日,国师大人于金銮殿上昭告圣旨,念国舅府辅国有功,苏国舅乃三国元老,特赦免苏氏一族死罪,三日后举家流放边关。罪臣之子苏云亭,收兵削爵,永驻边关,若无召令永不得入凉都,苏氏宣明废后遣送护国寺为帝祈福。
满朝大臣哗然,说杀便杀,说赦便赦,国师大人好生喜怒无常。
是夜,毫无星子,月色被云覆盖,阴湿的地牢昏昏暗暗,忽而,有凛冽的夜风卷入,吹着石壁上的烛台摇摇晃晃,星火晃动。
“你甘心吗?”
女子嗓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似从上空飘来,竟有几分鬼魅。
苏暮词抱着双膝,埋首趴伏,猛地惊醒,抬头:“谁!”
不知何时,铁牢门口立了一个人影,一身墨绿的裙,白纱覆面,昏暗不明的烛火,背光打下,只隐隐约约能看清那女子身影,纤细婀娜。
“你是何人?”
女子回苏暮词一言:“助你之人。”
苏暮词紧紧凝视女子的眼:“你为何助我?”
女子侧身,面纱下,眼角有赤红色的朱砂痣若隐若现。
“因为我们有同一个敌人。”
少顷,天牢外有异动,风卷明火。
“什么人!”
侍卫刚转身,喉咙便被扼住,他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瞳孔骤缩,满目惊惧,眼底,映出那人红唇,吐出细长的蛇信子,扬唇一笑,利齿尖尖,猝然俯身……
“呃……呃!”
男人睁着眼,眼珠充血,不停抽搐,片刻,便一动不动了,倒在地上,脖颈上两个深深的洞,却流不出一滴血,尸首迅速变成了乌黑色。
月夜洒下,昏昏沉沉,女子伸出长舌,舔了舔唇边的血,墨绿色的眸,缓缓染成墨色。
“红茗。”
红衣女子从暗处而来:“主上。”
“人可备好了?”
“已经在地牢里。”红茗迟疑,“主上,琉璃宫的宫人愈渐减少,恐怕会惹人生疑。”
“那便去把星月殿的人捉来。”女子扬唇似笑,媚眼妖邪,“这宫中,最不缺的,便是活人,和死人。”是以,她幻了张脸,隐匿宫中。
女子转身,掀去面纱,五官扭曲变幻,片刻,眼睑下的赤色泪痣隐而不见,绝艳妖媚的容貌幻化成了另一副模样。
正是琉璃宫太妃,陈氏。
红茗起身,周身晕开赤色的薄烟,待烟散去,草丛里,一条赤链蛇吐出了蛇信子。
北赢野史有记,上古禁术,食人血修行,可敛妖气,可驻容颜,可弹指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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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三尺白绫送她一程(一更)
当夜,文定太后沈氏重病,太医院等皆无药对症,太子束手无策,携沈右相一同前往星月殿,特求国师大人准罪臣之女苏暮词为太后就诊。
国师大人暂允苏家三女暮词前往华阳宫替太后诊治,后夜,沈太后病情方有好转。
次日,华阳宫的宜阳郡主凌织便携礼前来星月殿道谢。
“国师大人。”凌织欲言又止,似是不大好开口。
萧景姒浅斟了一杯,递给凌织:“这清酒刚酿好,不易醉人,郡主要不要浅酌几杯。”
凌织点头,接过酒盏,浅尝了一口,品得酒水并不算烈,便一口饮尽了,酒意上脸,片刻染了几分绯色,这才道:“凌织此番前来,除了替皇祖母聊表谢意,还有一事相求。”
萧景姒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是为了太后的病。”
国师大人当真是聪明人,凌织便也不忸怩迂回:“皇祖母这恶疾着实古怪,毫无征兆地便病倒了,昨夜高烧凶险,幸有苏姑娘诊治,这身子才暂时好了些,只是皇祖母仍是恹恹昏睡,苏家姑娘言明,此病非一时半会儿能根治,是以,凌织造次特前来求国师大人允苏姑娘暂留凉都,等皇祖母痊愈,再让其流放边关。”
见萧景姒沉默,凌织面露难色:“是凌织冒昧了。”毕竟,这苏暮词乃戴罪之身,流放圣旨已下,如今再收回成命,确实强人所难了。
萧景姒放下酒杯,懒懒后靠在椅背:“我若不允,只怕明日早朝百官罢黜国师的弹劾奏章便能堆满整个御书房了,而且,”她笑了笑,稍显无奈,“只怕过不得多长时间,这大凉的臣民们又该说本国师祸乱朝纲为政不仁了。”
确实如此,她一个年轻女子,堪当一国大任,如今已是万人之上,天下对这国师摄政的局面,颇有非议。
凌织心生歉意:“让国师大人为难了。”
她起身,福了一礼,便欲告退,萧景姒轻声唤住:“她留下也不足为惧,我既敢留他苏家一条生路,自然也不怕她再翻起什么风浪,留下也无妨,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倒也放心几分。”
凌织面露喜色:“凌织谢国师大人恩典。”
萧景姒示意她无须多礼:“郡主,我有一事相问?”
“国师大人请说?”
萧景姒稍作沉思:“昨日夜里沈太后突然染恶疾之前,可曾见过什么人?或者是用过什么膳食?”
想来,国师大人是有所怀疑,凌织细细回忆,道:“皇祖母的膳食一贯是由我亲自安排,也会有华阳宫里的掌事嬷嬷试吃,倒也与往日并无不同,不过申时,陈太妃来过华阳宫,与皇祖母话了片刻家常,其他,便无异常了。”
萧景姒默然,啜了一口清酒,又给凌织斟了一杯。
凌织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景姒摇头,笑笑不语,凌织便也不再多言,将那清酒饮下,淡淡花香留于唇齿,味道极好。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凌织便请辞告退,紫湘将她送出了星月殿,不大放心。
“主子。”
“嗯?”
紫湘好笑道:“我看凌织郡主脚下虚浮,怕是清酒的后劲起了,郡主不胜酒力,像是醉了几分。”
只饮了两杯便醺了,也忒不胜酒力了。
萧景姒哑然失笑:“倒是我忘了,凌织酒量浅,一杯便倒。”
紫湘眼角抽了抽:“那方才饮了两杯,岂不是走不到华阳宫了,我还是让宫人去瞧瞧,别醉在了半道上了。”
岂止是走不到华阳宫,才刚出了星月殿百步的距离,凌织便脚步虚浮,趔趄着摇摇欲坠,身子一跌,便要往雪地里栽——
有灰影从屋檐上飞下,一只大手箍住了凌织的纤纤腰肢。
好细,好软,小灰还是头次碰着人类女人的腰,好生好奇,这般柔软纤细的腰肢不会走着走着便折断了吗?
凌织愣了一愣神,许久才扭头看去,醉眼迷离的,眨了几下眼,突然眉开眼笑:“是你啊,小灰将士。”
小灰把她的身子扶正,刚松开她的腰,她就踉踉跄跄地站不稳,小灰只得拽住她的胳膊,一脸僵冷的样子,纠正她的称呼:“我叫灰猫,不叫小灰将士。”
她喊:“小灰将士。”
小灰:“……”无力跟一个人类女人讲道理,更何况是一个神志看起来不清明的人类女人。
“小灰将士。”凌织试图站稳,还试图去把小灰抚稳,摇头晃脑地说,“你别动。”
小灰将士:“……”特么的他不叫小灰将士,也特么的没动!
酒意上头,她脸红得厉害,眸光像水洗了似的,水灵灵亮晶晶的:“我晕得很,看见两个你了。”她抬手,端住小灰的脸,用手掌拍了拍,嘟着嘴咕哝,“你别晃。”
小灰表示,他没有动,更没有晃。人类,好愚蠢,好无知的样子。
“你喝了酒?”小灰扯开她放肆的手,继续面无表情。
凌织不好意思伸出手,比了个小指盖:“就浅酌了一点点。”身子摇摇晃晃的,“小灰将士,我想、我想……”
小灰凑过去:“你想作甚?”
她一脸痛苦:“我想吐。”
然后头一歪,唔了一声,一口秽物吐在了小灰胸前。
小灰僵硬:“……”拳头紧握,他想用爪子挠这个人类!
她却头一栽,吐完就撞在了他胸口,睡着了。
才打了两回照面,她便吐了他两回,小灰死死拧着眉头,嫌恶地屏住呼吸,把埋首靠在胸前的女子的脑袋推开,再用两根手指抓起女子的长袖,异常小心地把胸前的秽物擦掉,然后嘶的一声,直接撕了女子那块沾了秽物的袖摆,将她打横抱起,飞到了屋檐上,嘴里念道着:“麻烦的人类。”
三日后,苏氏一族流放边关,苏家府邸被封,旧时梁上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国舅府苏家,昌盛繁荣了百年,一朝落没,这大凉百年外戚,已载入史册,最后寥寥一笔,惨状收场。
先前,国师大人有令,遣送苏氏宣明废后去往护国寺为帝祈福。
是夜,御林军领国师之命,入冷宫遣苏氏前皇后出宫,
酉时,钟嬷嬷在殿外唤道:“娘娘。”
“娘娘,娘娘。”
连唤几声,屋中却未有任何回应,寂静得耍渔宙执战阜郑炙档溃骸澳锬铮背讲辉缌耍就沉煲丫诘钔猓枚砣セす铝恕!
殿中,仍未有回应,毫无声响。
“娘娘。”
“娘娘。”
无人开门,钟嬷嬷瞧了瞧殿外侯着的御林军,无法,只得擅自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花鞋,还有女子的裙摆,钟嬷嬷抬头,瞳孔剧缩。
“啊!”
御林军闻声闯入,只见横梁之上,三尺白绫,挂着女人已发白的尸体……
季统领当下便道:“去星月殿和太子府传话。”
“是。”
一刻钟后,奉天殿前的丧龙钟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两声钟响,连鸣三次,乃帝后薨。
东宫太子府外,钟声萦绕,有宫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嘴里大呼大喊:“太子殿下!”
凤傅礼神色纸白:“是太后,还是……”
宫人双膝跪地:“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大恸痛哭,“皇后娘娘她殁了!”
酉时两刻,天家各位王爷入宫,皆衣白单衣,白帻不冠,宫中白绫高挂,毕竟苏氏曾是皇后,这死后礼,国师大人便允了苏氏的皇后体面。
司药房与太医院皆奉旨前去冷宫入殓查看,并无异常,只道苏氏是白绫自尽,酉时三刻,太子入冷宫行丧葬之礼。
“太子殿下驾到。”
冷宫外,东宫太子和太子妃,以及竹安公主一同而入,这冷宫,从来不曾这般车水马龙。
太医院首江大人连忙前去恭迎:“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凤傅礼满身风尘,双眼红肿道:“江大人请起。”随即入内,双膝跪在棺前,痛哭流涕,“母后!”
太子妃萧扶辰与竹安公主亦在一旁啼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