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卿匪夷所思,十分好笑:“我会轻薄一只猫?”咣的一声放下茶杯,冷声道,“她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时他醉酒,确实隐隐约约记得有只猫跟着他,可他就是再神志不清,也不至于对一只母猫怎样,顶多便是抓了它几把毛发,不想一觉醒来,就被那母猫锁着带去了北赢。
萧景姒表示很无奈:“那怎么办?”
这也是凤玉卿今日来见她的一个目的,他道:“景姒,我要回大楚,你可否助我离开北赢?”
那只母猫在北赢身份极为尊贵,又与楚彧是旁支亲戚,妖法也算上乘,还喜欢用些偷鸡摸狗旁门左道的小人手段,下药用毒耍流氓,无一不精通,他要逃走实属不易,也只有萧景姒能助他离开。
萧景姒的答复是:“晚月妖主今早来我这放话了,说就算是我帮了你,你也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还说你逃到哪,她就上哪去抓你,妖族可以种那种追踪的妖法,你走到哪她都能追去。”她无能为力,一脸同情又无力的复杂神色,“晋王殿下,恐怕我也爱莫能助。”
凤玉卿生无可恋:“本王一定是上辈子造孽了。”那只母猫,就是他的报应。
一旁的紫湘听了这么久,忍不住也劝谏了几句:“晋王殿下,我听说晚月妖主以前也时常抓人族的男子来北赢,若是陪她玩尽兴了,她腻了便会送回去,最长的也不过个把来月,她喜新厌旧得快,不如殿下你先假意应付,与她风月一番,等晚月妖主尝了鲜没了兴趣,她自然就会放了你,殿下也便能自由了,若是你非要与她继续作对,对她爱理不理,她反倒觉得新鲜刺激,不会腻味,也就不会厌弃放了你。”
萧景姒也觉得此法甚好。
凤玉卿不以为然:“没兴趣陪那妖女玩。”
紫湘就不明白了,说了句公道话:“以前晋王府那么多美人,殿下你的后院也从未着火过,逢场作戏不是殿下你的拿手好戏吗?”
凤玉卿:“……”
他脸色发青,无语凝噎,报应,真是报应,他以前为了敛其锋芒,终日与那些女子花前月下八面玲珑,今时今日,本末倒置因果报应。
紫湘强忍笑意,面无表情地提醒:“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凤玉卿满脸颓丧:“这估计是本王的报应来了。”
说报应,报应就到!
晚月闯进殿中,一把拽住凤玉卿:“谈完了没有,谈完了就跟我回去。”
她俨然一副防贼的架势,也不知道在殿外听了多久的墙根,便好似抓到了出墙的丈夫,怎的火冒三丈。
凤玉卿拉下脸,甩开了晚月的手:“景姒,我告辞了。”
“嗯。”
告了退,凤玉卿转身就一个人往外走,刻意将身后的女子抛远。
晚月边追便喊:“小卿卿,等等我。”
诶,怎的又是一出郎无情来妾有意。
紫湘甚是感慨,不禁问道:“主子您真的没有办法帮晋王殿下一把?”楚彧是尊上,不应该治不住那晚月啊。
萧景姒摇摇头,浅浅莞尔。
紫湘便不明白:“那为何不帮他一把?这晚月妖主可是够磨人的。”晋王殿下虽说以前也在花丛周璇过,可到底不似晚月那般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哪里是那女流氓的对手。
萧景姒好笑道:“你没发现晚月妖主走路有些怪吗?”
紫湘想了想,莫不是夜里翻云覆雨,这才走路一颠一簸,紫湘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了,这妖族的女子还当真是毫不忸怩,说滚就滚。
她光想着,脸便刷的就红了:“主子是说他们有了夫妻之实?是以走路才,”说不下去,臊人!
萧景姒愕然失笑:“你想哪去了。”
“……”好吧,与菁云那只花心红兔子认识得久了,脑子都被潜移默化了,“那是怎么回事?”
萧景姒猜想:“晚月妖主应该是将尾巴上的毛拔下来了。”
紫湘甚是疑惑不解:“她拔自己的毛做什么?”
“楚彧以前也送了他尾巴上的毛给我。”萧景姒又道,“白灵猫族遇上心上人,便会如此,将尾巴上的毛赠予当定情信物。”
用毛当定情信物?白灵猫族还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啊。
“那以前那些人族男子,她可曾也送过毛?”
“不曾。”
紫湘笑了:“这晚月妖主这次是来真的了。”传闻失真,不想这晚月还这般纯情,抱着吃瓜群众的心理,紫湘猜想,“或许他二人不是孽缘。”
萧景姒端了端眉眼,颇为郑重其事地对紫湘道:“莫管他人了,你自己的事呢?”
紫湘一脸懵逼:“我有什么事?”
萧景姒表情严肃了,盯着紫湘闪躲的眼:“菁云要退婚青柠妖女,你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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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紫湘遇害了?(6更)
萧景姒表情严肃了,盯着紫湘闪躲的眼:“菁云要退婚青柠妖女,你不知晓?”
紫湘诧异,脸色未变。
看来,她是不知道了,萧景姒又道:“你便没什么想说?”
她很快道:“我说什么,同我无关。”低下头,眼神飘忽,双手交叠,手指拽着手指,手上下意识的小动作。
萧景姒瞧了瞧她的手,身子后倾了倾,扶着肚子懒懒地靠着,抬抬眸:“你不会撒谎,口是心非时,手指便会不自觉打转。”
紫湘脸色一窘,连忙将手藏到了身后。
萧景姒轻叹了一声,拉了拉她的手:“我看得出来,菁云待你当真是不同。”
紫湘默了片刻,眉眼微微带了笑:“便是院子里的那几树杏花,在菁云眼里都有公母不同。”
总归风月情事,他人插不上手,萧景姒不便再劝,只道:“紫湘,匆匆一世,不长不短,别让以前的过错,演变成了错过。”
“主子您别操心我了,日久见人心,以后还长着,不急于一时。”
日久见人心,有时,那也是一种幸运。
人往往总是以为时间还长着,总是以为会一直都在,总是以为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所以不急,所以不争不取不求。
却不知,有些人,有些事,没有以后了,然后将过错,变成了错过。
楚彧下午回了杏荣殿,神色深沉,眉间阴翳,有些意难平。
萧景姒问他:“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坐在矮榻上,楚彧走到她跟前,半跪着蹲下去,握着她的手,抬头看她。
“阿娆。”
“嗯?”
他心事很重:“兴许我不该带你来这大阳宫。”
萧景姒拉着他坐到身边:“怎了?”
楚彧犹豫了稍许,还是对她坦诚,道:“北赢要生乱了。”
他是怕她会被牵连进去。
萧景姒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的不安:“应该是我们的敌人故意挑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便不来大阳宫,他们照样会费尽心思,也躲不掉的。”
“嗯。”楚彧拂了拂她耳边的发,“过几日我就送你去听茸境,那里很安全。”
萧景姒已经多次听闻过听茸境里的那位妖尊,想来在北赢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你与他可有交情?”
“没有。”
既然如此,萧景姒顾虑:“不是说那位听茸妖尊避世吗?怎会接纳我?”既是避世高人,想必是不愿招惹麻烦的。
“我自然有办法。”
大抵楚彧都安排好了,她便不再多问:“嗯,你别太顾及我,不然会让别人抓到你的弱点的。”
若是没有她这个软肋,楚彧他是北赢所向披靡的王,只要她安然于室,楚彧便无所畏惧。
楚彧笑着亲她:“怕是整个北赢没有人会不知道我的弱点是你。”他拖了缓缓的语调,嗓音轻柔,却异常坚定,“所以啊,我只要顾及你就好。”
三日后,听茸境外,有客到访。
鸣谷匆匆穿过梅园,见妖尊正在树下煮酒,连忙去禀报。
“妖尊,楚彧妖王求见。”
凤青眼都不抬,将案几上干净的雪放在炉子上煮,只道:“不见。”
“可是——”
鸣谷话还没说完,就目瞪口呆了:可是拦不住啊!
凤青拂了拂风吹落在衣襟上的花,抬头:“我听茸境外的结界百年没人破了,对你却如同虚设,这一任妖王,倒是好本事。”
楚彧站在几米外的雪地里,踩着一地落梅走近,他不过打量了凤青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这九百年的老凤凰,本以为会是的头发花白的老头,不想是个小白脸。
“你隐居深山老林多年不出,本王只好硬闯了。”楚彧开门见山,“本王有求于你。”
凤青舀了一勺雪水出炉子,又添了些冰雪,放入花瓣与花蜜,慢条斯理地继续煮他的茶,匀了匀炉子里的茶水。
“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凤青放下手里的玉箸,“我五十年不出听茸境,竟不知这主客之道已经变成了这般。”
主客之道?北赢境内,莫非王土,谁是主谁是客,楚彧都懒得说,毕竟,他有求于人,站了许久,肩头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茶香飘出来,只有一个杯子,凤青自顾喝他的茶,随口而出:“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楚彧也不绕弯子,开诚布公道:“本王的妖后即将分娩,我想将她送来听茸境待产。”
凤青手里的杯子抖了一抖,洒出两滴来,似乎很是不可思议:“你当我这听茸境是什么地方?”
待产?呵呵,鬼扯!
楚彧似乎料到他会如此态度,淡然自若,不疾不徐道:“你可以拒绝,那么下一次送进听茸境的,就不是我的妖后,而是荣树那只麋鹿。”
凤青杯子里的茶水又是一抖:“你威胁我?”
楚彧古井无波:“对,就是威胁。”
凤青哑然失语:“……”
便从来没见过如此堂而皇之地蛮不讲理之人。
楚彧话摆这里了:“听茸妖尊若还想有风平浪静的日子,就跟本王合作,不然,就算荣树那只鹿不将你的听茸境搞得鸡犬不宁,本王也不会让这雪山安安静静的。”
北赢七十二族群,谁不知道凤青与荣树有夺角之仇,谁不知凤青避世几百年图的就是个安静。
阴险,阴险,太阴险了!
凤青撂了茶杯:“真是活久了,什么妖都能碰见。”声音一沉,“送客。”
鸣谷为难:“尊上……”
楚彧掀了掀眼皮,淡淡然地扫了一眼:“三日后,本王亲自带我的妖后过来。”
他转身,消失在漫漫雪中,地上,连脚步都没有留一个。
这一任妖王,好生猖狂,处事暴戾,可不是个讲理之人。
凤青捻灭了火,顿时没了煮茶的心情,一碟子雪全部盖进了茶壶。
妖尊老人家不瘟不火了几百年没发过火了,能让他气成这样,楚彧妖王也是个人才,鸣谷上前问道:“妖尊,您真要让妖王尊上家的来听茸境来待产?”
凤青揉揉眉心,抬袖将案桌上的落雪与落花拂掉。
“你不知道本妖尊最怕什么吗?”
本妖尊?
老人家真是动怒了。
鸣谷想了想,回妖尊大人的话:“怕毛绒兽?”一米之内有毛绒兽,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就能让妖尊大人起一身疹子。
还好,妖王尊上比较有道德,方才隔了好几米,不然白灵猫的毛就有的折腾他了。
凤青纠正:“是麻烦。”
麻烦?
也是,妖尊大人喜欢清净,都五十年不出听茸境一步了,此番妖王尊上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而且是有备而来,连安分了两百年的荣树妖主都抬出来了,想来,夜明洞里的动静尊上也知道了。妖尊要是将楚彧家的拒之门外了,怕是就算荣树不来搅个天翻地覆,楚彧也要闹个不得安宁了。
而妖尊老人家恰好就怕麻烦,岂不是真要同楚彧同仇敌忾?
鸣谷便问:“妖尊,那我们如何是好?”让听茸境变成待产圣地?
凤青揉了揉眉心想想,道:“去给我倒杯鹿角泡的酒来,本妖尊要醒醒神。”
又是鹿角泡的酒!
鸣谷心累得无以复加,如此好脾气也不由得恼了:“妖尊!我都说多少遍了,那酒五十年前就喝光了!”
“是吗?”凤青一副没什么印象的懵态。
“……”鸣谷一口鸟血快吐出来了!
三日后,妖王尊上陪同妖后大人前往听茸境。
动身前一夜,天光去见了镜湖。
镜湖池塘,那是他的领地,一片十亩大的池塘,是除序妖王称王时赠的,离大阳宫很近,湖心搭了木屋,与多年前一模一样,只是,物是人非。
她推了门进去,他抬起头,手里便多了柄剑,昔日主仆情分已断,视同陌路。
天光低头苦笑着,沉默无言了很久,她问:“妖尊,您也要同萧景姒一起去听茸境吗?”
他不答,目下无尘,如此冷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不敢?”她自嘲自讽地扯了扯嘴角,无力地辩解,“你还是不相信我,野妖暴乱一事,真的不是我。”
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句,太过苍白。
他神色冷然,并未动怒,也没有正言厉色,只是,明明在看着她,却视如陌路:“我已经查到了,明缪妖女那日已经回北赢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难怪,难怪明缪当日私出北赢时会邀她一起,原来是未雨绸缪啊。
“我无话可说,妖尊,等天光找到了证据再来见您。”她抱手,行了主仆礼,字字艰涩却异常坚定,“天光不在您身边,请妖尊您保重身体,明缪她的附身术,早便已经臻于至境,形神皆可不露痕迹,妖尊您千万要小心她。”
说完,她走出了木屋,背影毅然决然。
镜湖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屋外。
这夜,沂水妖主府邸摆宴,三百六十岁大寿,因着妖后大人身子不方便,明日又要动身去听茸境,多有不便,帖子便下给了妖后大人座下少将军紫湘,紫湘奉命前去贺寿,
她露了个面,便告辞了,方出门,便见菁云堵在门口,抱着手,好整以暇,似乎等了许久。
紫湘目不斜视,抱着剑面无表情:“好狗不挡道,让开。”
菁云耸耸肩:“我不是狗,我是兔子,不用让道。”
这是来找事儿的。
“上次那一脚,好了伤疤忘了疼了?”紫湘视线一扫,落在了菁云腰下。
他猛地后退,用手遮了遮腹下,炸了毛的样子:“你一个女子,怎生如此粗鲁。”
紫湘很淡定,好声好气地问:“还有更粗鲁的,要不要试试?”
这一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架势!菁云投降,投降成吧:“得得得,我让总得了吧。”
诶,一物降一物,没办法啊,谁让他贱骨头,把她骂被她踹还死性不改地一个劲往上贴。
菁云乖乖退到一边,恭送女王大人。
紫湘走出沂水妖主府邸,走了几步,停住,回头:“有话就放。”
她啊,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菁云走过去,郑重其事:“我已经退亲了,以后也不会随便跟别的女妖滚草坪了。”
紫湘默了一下:“说完了?”
“还有一句。”菁云突然前倾,近在咫尺,视线相缠,“我对你是认真的,两百年来,第一次这么认真。”
隔得很近,他说话时,气息都喷在她脸上。
她木然怔住,脸刷的就红了,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将距离拉远了,张口就吼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离我远些。”
眼神飘忽,气急败坏,她啊,慌了。
菁云笑了:“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