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华:“……”
华支:“……”
还有谁能把入赘说得这么堂而皇之,还有谁能把江山送得这么义正言辞,西陵那群老东西估计要跳脚了,大凉将来的主人现在可还没有定论啊!
怎么能把人,还有国家,都入赘给一个女人?!
楚彧还说了:“还有,若是赶不及来参拜太子妃,我一个都不放过。”
华支惊了很久,回:“是。”
这六日,凉都家家户户开始挂红绸,迎是国师大人大婚,皆是喜气洋洋。
唯独明惠长公主府,愁云惨淡。
先是明惠长公主因杀人罪入狱,之后长公主告发许驸马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并且证据确凿,大理寺立案审查,又查出了长公主府的两位公子罪行罄竹难书,这下好了,一家人在牢中团聚了。
大凉三十年,七月八日,怡亲王爷亲审明惠长公主许家一族,拍案定罪,明惠长公主被贬为庶民,驸马与许家二子,论罪当斩。
当日,安阳郡主许韶卿给怡亲王妃送了一封信。
次日,安阳郡主便自杀于家中。
那信中,只有一句话:杀人偿命,勿累他人。
随后,怡亲王凤朝九进宫为许家求情,特赦免死刑,举家发配边关。
此事便告一段落了,伺此后,凉都皆传唱怡亲王凤朝九不仅大义灭亲,还慈悲为怀,以德报怨。
温思染听了,笑了:“以德报怨?呵!”
大凉三十年,七月九日,常山世子楚彧与国师萧景姒大婚,西陵、大凉两国朝贺,参拜的朝臣从凉都城南跪到了城北。
普天同庆,那日,却红了三个人的眼。
钦南王楚牧:“我儿子以后有媳妇了,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安远将军秦臻:“景姒,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你一世安好。”
左相洪宝德:“看见没有,景姒笑了,我从来她见过她笑得这样美。”
那日,温伯侯高兴,说是小辈成婚,做长辈的要表示表示,然后便神神秘秘送了一份恭贺的大礼。
次日,温思染兴奋地问新婚的楚彧:“那盅合欢酒不错吧。”
楚彧一脸看白痴的眼色。
温思染心虚了:“不是吧,你没收到?”一拍脑袋,“完了,天雷地火,闯祸了。”
到底,那盅合欢酒,送去了何处,被谁喝了。
且看七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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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杏花阿娆大婚
“完了,天雷地火,闯祸了。”
到底,那盅合欢酒,送去了何处,被谁喝了。
且看七月九日。
常山世子迎娶国师大人为西陵太子妃,那阵仗,史无前例,红绸裹覆了整个凉都,大婚宴的流水席从城西河畔摆到啊城东的尧化门,铺了满地红妆,金丝绣线勾勒出的喜字,随处可见,钦南王爷说了,大婚之后,那满地红绸的金丝线,可以拔走,随便拔!
满城尽是金丝绣,钦南王府当真是豪,那是相当的壕啊!
迎亲的队伍一望不到头,各个借身穿盔甲,一身戎装好生威武,唯独手腕上系了一条红色锦带。听说,这一千迎亲人马,是嵘靖楚家军最精锐的骑兵,各个都是封将帅的。
再次感叹一声,壕啊!相当壕!
鞭炮声声,满城喧嚣,街上万人空巷,围观的人从安远将军府一直排到了五百米开外,盛世大婚,也莫过如此。
大抵是国师大人同文国公老爷父女情浅,国师大人是在安远将军府出阁,昌北侯府的夫人一大早便被请去了将军府,为国师大人梳妆。
添妆的未嫁女子是竹安、颐华两位公主。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处处可见红色的剪纸,如此喜庆,便是秦臻建府以来从未有过的。
秦臻走进屋里,昌北侯夫人正在给萧景姒梳头,嘴里念念有词,唱着吉祥如意的祝词。
他伫立了许久,才走过去,道:“我来吧。”
昌北侯的夫人云氏惊讶,犹豫:“将军,这,这不合礼仪。”
这为出阁女子梳头,得是妇人才可以啊。
萧景姒坐在铜镜前,对云氏笑了笑:“无碍。”
昌北侯夫人云氏知这两人是打小的情谊,感情极好,便也不再拘泥了,将木梳递给了秦臻。
他问:“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云氏笑笑说:“莫要停顿,梳到尾便可。”
秦臻颔首,握着木梳站到萧景姒身后,缓缓抬起手,给她梳发,一梳到尾,很缓很缓,很轻很轻。
耳边,云氏轻轻念着祝词,声声入耳。
秦臻突然轻喊:“景姒。”
“嗯。”
他好喊了她,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许久。
秦臻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衣领、袖口、胸前都用红线绣了纹路,有些深沉,又有些喜庆。
萧景姒觉得有些老气,大抵是因为今天秦臻是以她的长辈出席,是以才挑了一件如此老气横秋的衣袍。
他说:“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学剑时的样子,那时候你还没手里的剑高。”秦臻缓缓梳下,又抬手,再输,“一晃,你便要出嫁了。”
果然今天是长辈,他竟也能说出如此感怀的话来。
萧景姒笑:“我也记得,剑太长太重,我抬不起来,你就给我做了一把小木剑,很轻,可是外公说上阵杀敌可不能用木剑,便不让我用。”
那些远到不知多久的记忆,外想起来,竟也恍若昨日。
那时候,她还小,天真无邪,她是卫平侯府唯一的孙辈,外祖对她很严厉,大概想要将她栽培成文武兼备的全才,便不准她出去野,她整个儿时的记忆,几乎全部都有秦臻,还有后来住进卫平侯府的宝德。
耳边,云氏在轻轻念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说起儿时,总是满怀感伤,却不禁笑着:“你那时还记恨了侯爷许久。”
秦臻极少喊卫平侯父亲,就如同萧景姒也极少喊秦臻舅舅,不是不亲,只是不亲昵。
萧景姒抬眼,看着镜中秦臻不太熟练的手势:“那时我们都还小,不懂事。”
秦臻笑而不语。
“这里,”萧景姒扭头,突然握住了秦臻的手“这里还有个疤,是被我咬的。”
他梳头的动作一顿。
云氏惊叫了一声:“哎呀,不能停,不能停!梳头停了会不吉利的。”
秦臻愣了一下,然后推开了萧景姒的手,表情顿时便认真严肃了:“那重来一次。”
云氏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好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道:“再梳一次吧,这次可别又顿住了。”
萧景姒看着秦臻一本正经点头的样子,忍俊不禁。
秦臻手腕上那个疤,是她七岁那年咬的,那时候是她最调皮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又不听管教,还不到成人肩膀高非要学骑马,马没跑几步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两根腿骨,秦臻手上的疤便是她接骨时咬的。
昌北侯夫人云氏又重新开始念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挽了发,他替她戴上了凤冠。
镜中女子眉眼温柔,化了淡淡的妆,浅浅笑着。当初身量还没有剑高的女孩儿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这样好看。
“好好待楚彧,”秦臻嘱咐她,“更要好好待自己。”
萧景姒轻声应:“好。”
她没有娘亲,与父亲也不亲近,这些话,便也只有秦臻会对她说。
“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便回将军府,不要闷不吭声。”
他分明只道,楚彧怎会让她受委屈,只是临嫁时,总会牵肠挂肚的。
萧景姒点头,微微红了眼:“好。”
一旁的云氏扭过头去,偷偷抹了抹眼泪,外人都传国师大人是妖女,杀人不眨眼,其实也不过是从小孤苦的女子,她也才十六岁,出嫁的时候,只有舅舅在身边,连哭嫁的人都没有。
秦臻拍了拍她的手,过了许久才开口:“景姒,今年我埋了很多杏花酿,明年你带楚彧一起回来喝。”
杏花花开的时节,秦臻每年都会在院子里埋几坛她最爱喝的杏花酿,今年也不例外。
“好。”
萧景姒点头,眼睛更红了。
秦臻脸上没有一点伤感,大概是在忍着,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丝毫,只是眼眸,比往日里亮。
“莫忘了,我和卫平侯府一直都在,不管你走多远,我们都在,你一定要回来看看。”
“好。”
然后,秦臻没有再说什么,等时辰一点一点走过,她坐在镜前,他站在她身侧,替她整好长及曳地的裙摆。
过了一会儿,洪宝德抱着鱼干进来,急急忙忙地嚷嚷:“时辰快到了,准备好了没?钦南王府的迎亲队已经到路口了。”
云氏道:“已经梳好妆了。”
今日鱼干穿了一件大红的褂子,还戴了一顶很是喜庆的帽子,手里抱着块喜饼在啃,看见萧景姒便张开手要她抱:“娘亲~”
洪宝德给他擦擦口水:“鱼干乖了,娘亲今天不能抱你。”
鱼干把喜饼扔了,娘亲不抱,他不开心,罪一瘪就要哭。
萧景姒便心软了:“无事,就抱一会儿。”
洪宝德没法了,景姒就是心肠软。
楚鱼干得偿所愿了,坐在萧景姒腿上开心地扭开扭去,指着萧景姒凤冠上垂着的红色琉璃珠,欢快得去抓:“娘亲,漂亮!漂亮!”
洪宝德剥开那垂珠,省得被这小团子抓坏了,鱼干见那小珠子荡来荡去好不欢喜,越发起劲去抓。
云氏被小娃娃逗得直乐:“小少爷可真可爱。”然后往萧景姒手里塞了个苹果,嘱咐,“这个国师大人您拿着,要一直拿在手里。”
鱼干看到红通通的大苹果,就抛弃萧景姒凤冠上的垂珠了,小身子趴下就去啃,口水直流地嚷嚷:“娘亲,吃吃!”
云氏心惊胆战地赶紧又把苹果拿开:“小祖宗啊,这个可不能吃。”
“别捣乱,过来,姨姨抱。”洪宝德笑着把那不老实的小家伙抱过去,往他嘴里塞了颗软软的糯米糖,他才老实。
又过了片刻,屋外传来鞭炮声响。
不大一会儿云离便跑着进来:“来了来了,钦南王府的人来了。”
云氏看了看屋里的陈设与礼品,才对萧景姒道:“国师大人,快将盖头盖上。”
萧景姒颔首,将那锦绣红鸾的盖头遮住了容颜。
安远将军府外,钦南王府的迎亲队已到了门口,枣红色的马上,楚彧一袭红色的锦袍,玉冠束发,嘴角一直扬着,本就生得祸国殃民,穿了一身妖娆色,面带笑意,一身冷漠卸下,越发出尘俊逸,惹得观礼的一干女子们频频望去。
常山世子这容貌,当真是世间难见,
菁华下了马,走上前:“世子爷,可以下马了。”
楚彧嗯了一声,然后下马,不想,刚走几步,趔趄虚晃了一下。
菁华目瞪口呆:“爷,您这是怎么了?”一早上都跌了三四下了,菁华不放心,“可是昨夜没睡好?身子不舒坦?”然后伸出手去扶。
楚彧没好气地推开他:“多事。”然后便快步进了安远将军府。
菁华很无语。
“爷方才握了一下我的手。”菁云从后面走来,“他手上全是汗。”因为西陵太子大婚,菁云便同西陵诸位重臣一同来大凉恭贺。
菁华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想:“爷这是紧张?”
菁云摊摊手:“嗯哼。”
十三岁一个人杀去北赢的妖王尊上,娶个妻还会紧张?!菁华不甚明白:“有什么好紧张的。”
菁云想了想:“咱们爹说,成亲时越是紧张的,以后越是惧内。”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长见识了!
“以后等你自己成亲你便知道了。”菁云不愧是多活了一百多年,一副老练的样子。
菁华信誓旦旦:“我肯定不紧张。”
他兄长就笑笑,不说话。
兄弟两一同进了将军府,菁华突然脚步一顿,往观礼的人群里瞧去:“我怎看到了狐族的妖尊?”
“爷传书去了北赢,各族的妖尊都来朝贺了,还下了令,若有人敢在大婚时坏事,弄死。”
娶个妻,至于出动妖族众位妖尊来保驾护航吗?
“那咱们爹也来了?”
菁云道:“当然。”
隔墙有耳,被身后的凤观澜听了去:“你爹来了?”她很是雀跃地四处望去,“哪里哪里,带我去见见。”未来的公婆啊,凤观澜觉得得抓住机会。
“……”
菁华眼顾四方,听而不闻。
还说自个肯定不紧张?还没大婚呢,不过见个家长就出汗了,惧内!菁华摇头,有点鄙视。
再说将军府中迎亲的楚彧,按照规矩,是不可以进屋的,章周便将人拦在正屋门外。
“世子爷,请您稍后片刻。”
听到屋外章周的声音,秦臻便起身,走到榻前:“我背你出去。”
云氏立马道:“这辈分,不合礼仪啊。”按照规矩来,女子出阁要是同辈的男子背出去。
洪宝德笑笑:“没事的云夫人,秦臻从小拉扯景姒,当爹当妈当舅舅都没差。”
云夫人被洪宝德逗笑了,便不再说什么了。
萧景姒覆了盖头,看不见秦臻的脸,只隐隐看见他蹲着,挺直的背脊,还有他缎面的靴子。
她趴上去,很宽厚的背。
耳边,秦臻的声音从鞭炮声声里穿梭而来,他说:“景姒,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你一世安好。”
她说,好。
他背着她出了闺阁,盖头遮住了眼帘,似乎院子里人很多,很嘈杂,萧景姒亥时清晰地听到了楚彧的声音,在唤她:“阿娆!”
然后,她的手便被交到了一只凉凉的、有些汗湿的手心里。
“好好待她。”
萧景姒在想,秦臻是不是哭了,声音有些哑。
“她是我的命。”
这是楚彧的声音,坚定有力。
红色盖头下,萧景姒浅浅笑了,这啊,是她最爱的两个男子。
然后,楚彧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在铺满富贵花的红绸绒毯上,越走越远。
秦臻站在门口,久久都没有走动。
“刚才你看见没有,景姒笑了,我从来她见过她笑得这样美。”洪宝德的声音有些哑,却笑着,拍了拍秦臻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别牵肠挂肚的了,你大可放心了,景姒以后都会很好。”
秦臻扭头看她,原来,两人都红了眼。
萧景姒出嫁,这世间,会哭嫁的,便只有秦臻与洪宝德了,一个当朝左相,一个战神将军,没出息地红了眼。
若外人见了,怕是要笑话了去。
将军府外,西陵和大凉的朝臣还在等着参拜,吉时已到。
只见楚彧一身红衣,牵着女子缓缓走来,府外,朝臣列队,站了十米,皆望着那一对新人,女子裙摆很长,楚彧俯身,蹲在她面前,替她整好曳地的披纱。
这是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西陵的一国之君,这般自然而然地在萧景姒面前俯下了头。
传闻楚彧嗜宠国师萧景姒,看来,远不止传闻所言,怕是不止是嗜宠,更像臣服。
四下无声,只待新人起驾。
楚彧起身,缓缓抬眸,他开口,掷地赋声,铿锵有力:“这是我楚彧的妻子。”
众人俯首,噤若寒蝉间,楚彧说:“吾以西陵储君之名,娶萧氏景姒,以天下为聘,予帝后为尊,得此一人,至死不渝,不娶,不离,不弃。”
他牵着她的手,站在两国朝臣面前,以天下为聘,予帝后之尊。
果然,不是嗜宠,是臣服。
此一言,楚彧便已表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