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我还会——”
她打断:“菁华说,妖族里,天赋异禀者,可挪星辰,可纵时空,可渡生还,可预未时,刀枪毒火不入,不死不灭。”她转头看向别处,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随口道了句,“原来你资质平平。”
菁云:“……”
这是被小瞧了?
整个北赢,天赋异禀的也没几只妖好吗!妖王大人算一只,听茸妖尊算一只,要是随便那只大妖都能颠覆乾坤,这九州大陆岂不要乱套了!
妖族那点事,菁云无力跟这个人类女子多说,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
她看着别处,不轻不重地扔了路:“那要你何用?”
“……”菁云咬牙,忍住想挥一掌妖法的冲动,“我们妖族的速度是你们人类的数倍。”
“兽性如此。”还是那幅不过如此的口吻,“兽类比人类也就多这点优势。”
菁云:“……”
兽类?
他是堂堂大妖,居然被贬得这么一文不值,当他是低等兽类?便让她见识见识大妖聚物成刃的能耐罢了。
菁云抬手,凭空一掌,风刃至击十米外的大树,咔嚓一声,树应声倒了,他拂拂衣袖,抬起下巴。
紫湘大吼:“你发什么疯!快另找地方隐身!”
菁云:“……”菁华诚不欺他,人类女子比妖女们难搞多了。
忽而,灵台山半山腰之上,风动,草动,有模糊的黑影掠过。
成冼志大喊一声“来了!”
苏云亭骤然抬头望去。
“公子,是萧景姒!她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女子黑色的身影从狭窄陡峭的山壁上俯身冲下,一个猛扎便没入山腰深处的灌木中。
果然,萧景姒来了……
苏云亭刻不容缓,当下便沉声大喝:“全军听令,取萧景姒项上人头!”
顿时,箭矢上弦,开弓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穿梭在葱葱郁郁的林中。
萧景姒临空一个翻身,刚躲过一箭,侧面又射来一箭,她脚点树干纵身起跳,一脚回旋踢,将那箭矢顺着原先的方向踢出,顿时一声闷声,远处灌木中有人倒地。
她飞身落地,拍了拍肩头的落叶:“这般阵仗,不想我的命竟如此值钱。”回头,笑了笑,“秦臻,我们赚了。”
石壁之后,戎平军潜伏于此,以碎石与树干遮掩,乌压压的大军匍匐在地,手持兵刃,皆是作战状态。
秦臻从石壁后出来,走到萧景姒面前,将她挡在后面,拔剑将前方射来的箭矢打落。
他说:“景姒,站在我身后,不要出头。”
只要秦臻在,他总是挡在她前面,她十岁那年第一次背着外祖上了平陵沙场,秦臻便也是如此,替她挡下了所有致命的攻击。
萧景姒看着他的后背,恍然如那年平陵一战,忽而,左侧有箭矢直面射来,她侧身一闪,拔了腰间惯用的短剑,一剑便劈裂了那疾速的箭矢,身体已移至了秦臻的保护圈之外,她笑了笑:“恐怕不行,卫家的人,总不能站着让人欺负。”
秦臻无言以对。
她虽看似温婉淡漠,性子却最是刚硬,不像她母亲,身上的血性倒像卫平侯。
她骤然高声喊道:“戎平军何在?”
一声落,数道声音整齐划一地应道:
“末将在!”
“末将在!”
“末将在!”
顿时,四面八方风动云涌,地上、树上、石壁上皆有黑色戎装的戎平军飞身落下,单膝跪在萧景姒面前。
卫家戎平军,不尊帝君,不尊皇族,只认卫家之人为主,听其施令,各个铁血男儿,以一敌百。
这便是她萧景姒的战队,大凉最铁血的将领。
萧景姒沉声,令下,字字掷地有声:“卫荆、卫霆各领一队人马左右为翼,以木草为蔽,隐而近攻,飞虎军配合远攻,从中间突围。”声音嘹亮,回荡在丛林中。
戎平军诸位主帅高声领命,回道:“末将遵命!”
随即,石壁后三队人马迅速列队排兵,动作极其快速且迅猛,疾风般穿梭过箭雨,伏入各个隐蔽的灌木中,片刻便隐匿不见,只闻见草动声,还有前方敌军刀枪坠地,肉搏骨裂的声音。
这铁血手腕与临危不乱的战场指挥能力,萧景姒从来便没让秦臻失望过,他笑道:“我便知道,你不会仅守不攻。”
灵台山上潜伏的戎平军不过几万,比之苏云亭的大军,人数上确实寡不敌众,一开始她传书让他稍安勿动静候时机时便料想到了她是要将计就计,定是要拿下苏云亭的大军,只是不曾料想她单枪匹马未领大军便来了,不仅不守,反攻。
如此,确实是冒险。
萧景姒抬眸看向秦臻:“秦臻,我们玩大点如何?”
还不够大?看来不止关河镇的灵台山她要,还有别的战果。
秦臻取了一把长剑递给萧景姒,闪身站到她身侧,只道二字:“依你。”
顺时,战火纷飞。
此时,夕阳将落,天边云霞滚过,淡淡黄色的暖光挥洒而下,关河镇的灵台山正烽火狼烟,而兖州,大军亦兵临城下。
城上将士俯视城下,大声问道:“城下何人?”
五十米高墙,看不清城下来人的模样,只可见乌压压的人头,还有马啸声,是嘈杂喧嚣的千军万马。
片刻,只见城下坐在马上的女子抬抬手,顿时安静,女子的声音传来,懒懒不经意的,道:“你姑奶奶。”
随即,惹来城上将士几声咒骂声。
随后,兖州城中的探兵趴伏在高台上勘测,大惊失色,继而点燃了烽火台,高声道:“报!大军临城。”
城上将领问:“是何人?”
探兵高扬战旗,挥动,回:“大凉颐华长公主。”
城上将领闻言,脸色大变,刻不容缓立马跑到鸣战鼓前,大力擂鼓,令道:“快!关城门!”
大凉颐华长公主领军前来,势必来者不善。
城下凤昭芷高坐马上,一身银白色的戎装,长发高高束起,手持一把青铜长剑,铿的一声,拔剑高指,沉声,字字铮铮:“苏家余党叛逆谋反,燃烽火以乱天下,扰民心,其罪当诛,传本公主令,攻城平乱,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三军响应。
“攻城平乱,格杀勿论!”
“攻城平乱,格杀勿论!”
“攻城平乱,格杀勿论!”
声音雷动,响彻云霄,回声久久不散。
烽火升起,军心振奋,军旗飞扬,龙飞凤舞的一个字,乃颐华长公主亲笔书下——凉。
凤昭芷剑指苍穹,一个字,以令三军:“杀!”
“杀!”
“杀!”
“杀!”
顿时,三军涌动,刀枪剑戟直逼兖州城下,烽火缭乱,战乱四起。
千军万马之后,百米外,停了一辆马车,温思染站在马车前,睁大着眼睛看城下狼烟,端着一脸痴迷崇拜的表情:“我家凤十七,厉害死了!”
说着,就要往前面的人堆里扎去。
金子赶忙跑到他前面去挡:“侯爷,小心刀剑无眼。”他都不想吐槽了,自家金主不远万里,一路尾随颐华长公主的大军追来,还不敢让长公主知道,一路偷偷摸摸的,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温思染继续痴迷:“真是太厉害,太牛气冲天了!”
确实,大凉皇室女子,颐华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是以深得顺帝宠信,不仅有封地,还有亲兵。
只是在永延殿里躺尸的那位帝君,只怕死都想不到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左膀右臂,一直站在别人的阵营了。
“哎呀!”
温思染突然喊了一声,一脸惊慌的表情。
金银财宝四人连忙跑过去,围住这位金贵的主子,以免乱箭伤人,财宝问:“怎么了侯爷?”
温思染指着前面,白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好担心的样子:“凤十七怎么冲到最前面去了?”
金银财宝望过去,只见前方战乱,颐华长公主首当其冲,冲在最前面杀敌。
元宝理所当然地说:“长公主是统帅,自然是要身先士卒。”
温思染一眼瞪过去:“胡说八道!”他怒急败坏地朝元宝喊,“扣月钱!”
元宝不吭声了,扣就扣吧,反正早扣光了。
温思染还有理了:“她一个女子,又是皇家公主,金贵着呢,怎么能打仗的时候冲在最前面。”
不是您说颐华长公主厉害死了吗?元宝腹诽,没胆说出来,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温小祖宗一边往人堆里挤,一边吆喝金子和银子:“你们两个还不快去保护凤十七,一定要把她拉住,仗打输了不要紧,别丢了小命。”还威胁说,“她要是磕着了碰着了,你们不仅要卷铺盖走人,还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本侯爷还要去江湖上砸你们的招牌,让你们饭碗砸地。”
金子和银子:“……”
命令就命令,有必要做到这么绝?难怪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奸商就是小人中的小人。
金子银子赶紧用轻功飞过去,就怕晚了一步。
这会儿,天已昏昏暗暗下来,夜色将临,关河镇灵台山上,烽火连天,亮如白昼,被困山中的戎平军左右包抄,势如破竹,以少敌多,却逼得苏云亭大军连连后退。
齐鸣焦黑着一张脸,刚从战前回来,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跑到大军后方,大喊道:“公子!”
苏云亭正来回踱步:“如何了?”
齐鸣哆嗦道:“敌军攻势太……太猛,我们如何,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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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楚彧来了
齐鸣哆嗦道:“敌军攻势太……太猛,我们如何,如何是好?”
苏云亭大怒:“废物!”
扑通一声,齐鸣便跪下了,冷汗淋漓,俯首贴地不敢抬头。
苏云亭气急,怒红了眼,喝道:“这样的地势你们都守不住,我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灵台山四面环水,仅一条山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极其易守难攻,苏云亭本以为会万无一失,竟不想让萧景姒反咬了一口。
终归还是小瞧了那女子。
齐鸣俯首帖耳,满头大汗如跪针毡:“不想戎平军如此所向披靡,全然不像久困的穷寇,公子,我们兴许,”顿了一下,脖子一缩,他战战巍巍,“兴许是中计了,只怕戎平军被困是假,将计就计诱敌才是真。”
只怕戎平军从一开始被困,便是幌子,这般战斗力,怎会是困兽之斗,分明是诈降!萧景姒当真狡猾!
“我不管她萧景姒耍什么诡计,她既然赴了这灵台山,她的命我便要定了。”苏云亭眼底殷红一片,怒火中烧,道,“给本公子集中兵力,取萧景姒首级!”
令声刚下,探兵又来报。
“报!”
“说!”苏云亭双拳紧握,有些乱了阵脚。
探兵禀道:“公子,凉都大军来战,兖州危矣!”
苏云亭脸色骤变。
为了拿下萧景姒,他几乎倾巢出兵灵台山,驻守兖州的兵力不足两万,偏生这时候凉都大军兵临兖州城下,便像是……像是蓄谋已久。
齐鸣惊呼一声:“公子,是声东击西!”
那萧景姒,不仅要关河镇的灵台山,还要兖州!
齐鸣思索,脸色越发吓得刷白:“国师是想一箭双雕,一举拿下两座城池,大军被调虎离山,兖州怕是会守不住,公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齐鸣斗胆,高声谏道,“我们撤兵吧,当务之急是保住兖州!”
苏云亭脖颈青筋暴起,他大吼:“不行!我费尽心机将她引来,绝不能就这样一无所获。”
别说一无所获,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齐鸣瞻前顾后:“公子——”正欲再劝,前方领军的将帅前来,满脸乌黑,急得一头大汗。
“公子!”
苏云亭怒视:“又怎么了?”
“后方敌军围堵,看装扮是楚家军暗兵,我们被,”副将一顿,红着脖子,“被包围了。”
前有戎平军披荆斩棘,后有楚家军步步紧逼,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势瞬间便反转,大局已定,苏军怕是……
齐鸣背脊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喃道:“萧景姒她、她是要一举两得,一、一网打尽。”
话刚落,只闻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
“铿——”
苏云亭挥剑,当场便劈向齐鸣,顿时血溅三尺,他呜咽了一声,倒地,一招毙命。
在场几位副将都目瞪口呆。
血液顺着剑尖滴下,苏云亭瞳孔放大,血丝遍布的眼球与那剑上的血一般颜色,他咬牙,字字森冷:“长他人志气者,乱我军心者,杀!”
所有将士,缄默无言,皆面如死灰,汗如雨下。
苏云亭剑指众人,高声嘶喊:“全军应战,擒贼擒王,将萧景姒拿下!”
霎时,战鼓擂响,刀光剑影在烽火狼烟中穿梭而过,这夜,亮如白昼,血色弥漫,月染绯红。
苏军发了疯般,奋力进攻。
萧景姒抬眸远眺,笑道:“终于,狗急跳墙了。”慢悠悠将手里的箭射出,回头道,“卫平,发讯号给古昔,里外包抄,瓮中捉鳖!”
“是!”
秦臻握剑,并肩站在萧景姒身侧:“我本以为你只是要拖住苏云亭。”原来她要一箭双雕,将关河镇与兖州一起收入囊中。
萧景姒笑笑:“这等叛军,当然要一锅端了。”
秦臻眉头未疏:“苏云亭恨你入骨,起兵也多半是为了家仇,如今你断了他的退路,他势必孤注一掷。”
她点头,并无波动:“我知道,他要我的命。”
秦臻眉头蹙得更厉害。
萧景姒却浅浅笑了,对秦臻弯了弯嘴角:“哪有那么容易!”
说完,她便走出石垒,大步朝狼烟战火里走去。
“景姒!”
秦臻抬手,却抓了空,摇摇头,跟着她的脚步过去。
她飞身一跃,便落在了戎平军的最前面,正前方处,是奋力逼近的苏军,回眸,看了身后人一眼,说:“秦臻,我的后背,帮我守着。”
秦臻点头:“好,你我多年不曾并肩作战了,今日我便陪你杀个痛快。”他双手握剑,站到了萧景姒身后,与她相背,将她身后的箭矢与刀剑挡下。
在这世间,千千万万相熟不相熟的人中,除了挚爱,便也只有秦臻一人,能让萧景姒毫无顾忌地在战场上将后背交出,因为信任,因为知晓,他视她的命门如自己的性命。
她一掌打在逼近的敌人颈侧,夺了对方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割破了那人脖颈,扬声道:“苏家余党一律杀无赦,给我生擒了苏云亭!”
“是!”
中气十足的回声,掷地有声,众位戎平军主帅领命,挥剑直逼敌方。
顿时,战火硝烟,杀气凛凛。
关河镇与兖州相连,清河城位居关河镇南下,数日前,清河城失守,原城主暴毙,暂由苏云亭麾下副将守城,因着连日烽火,城中满是流民,人心惶惶,民心不安。
西陵太子楚衡,便暂落榻在清河城中的一处荒僻院落。
“太子殿下,西陵都城来报,三皇子楚彧出了西陵境内。”
说话之人,乃太子衡的心腹,西陵官拜二品的太子少傅赵复兴。
楚衡闻言,兴致沛然:“哦?”将手里的兵棋落在地图上,“去往何处?”
“已入境了沂水,怕是朝兖州、关河镇而来。”
“他是为了大凉而来?还是,”楚衡微微拧眉,思索了片刻,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灵台山的那个女子。”
赵复兴不言,灵台山那个女子,只闻其名,并不知其人,传闻只道大凉国师,年少摄政,深不可测。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