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如捣蒜。
小灰拔了剑,一闪身,就跳出了角落,响声惊动了劲装黑衣人,对方喝道:“什么人?”
没有答话,刀光一闪,小灰直接砍。
只闻刀枪剑戟碰撞的铿锵声,须臾,便静下了,凌织颤了颤睫毛,睁开眼,惊叹一声:“小灰大哥,你好厉害!”只见巷子里,躺了三五个人,一动不动。
小灰抬抬下巴,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上牵了牵。
然后,他说:“把衣服脱了。”
“……”凌织愣住。
小灰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脱。”
凌织一把拽住衣领,眼眶红红:“纵使小灰大哥你要凌织以身相许,也,也断不可在这种地方,凌织虽是孤女,却也出身名门,习过礼义廉耻,怎——”
“啰嗦!”
凌织盈盈泪光,楚楚可怜。
小灰还是放软了语气:“国师大人准备好了尸体,你把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都取下来。”
“……”凌织一愣一愣的。
小灰没耐心,直接过去,抬手就解她的衣服。
她面红耳赤:“我、我自己来。”
浮云散开,圆月如盘,淡淡银光洒下,落落星辉。
咚——咚——
咚——咚——
咚——咚——
一快一慢,连打三次,天牢外,一更声响。
紫湘从牢房外进来,道:“主子,凌织郡主已经让小灰送去怡亲王府了。”
萧景姒侧躺在小榻上,拢了拢身上的轻裘:“凤知昰可曾起疑?”
“敏王府的人将尸体带回去之后便撤了,应是没有生疑。”紫湘正欲再说什么,突然听闻常山世子的声音,急促地传来。
“阿娆!”
紫湘打住话,退到一边。
萧景姒起身:“怎了?”
楚彧大步跑过来,抱住她,闷闷不乐地:“楚衡的人找来大凉了,我明日便要动身去西陵。”抱着她的腰,晃啊晃,说,“我好舍不得你,睡都睡不着。”
萧景姒一动不动,任他抱着,轻轻柔柔的嗓音说:“莫担心我,你小心身体,不要受伤了。”
总归是舍不得她,西陵一行,他一拖再拖,怎么也放不下心。
楚彧有点小郁闷,扶着萧景姒的肩,盯着她瞧:“你都不挽留我。”
她失笑:“我若挽留你,你定不会走了。”
确实,她只要说一句挽留的话,楚彧定要不管不顾了,他一向听话,他家阿娆说一,他绝不二!
楚彧皱眉:“阿娆,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什么?”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怕有刁民会害你,也怕会有讨厌的野男人觊觎你,最怕想你时见不到你。”
他的担心才不是空穴来风,就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成天骚扰他家阿娆,最最重要的是,他若是见不到阿娆,定会害相思病的。
楚彧觉得,他一天都离不开阿娆!
萧景姒哭笑不得,用指腹揉揉他眉间:“等我平大凉之乱,你若未归,我便去西陵寻你。”
楚彧乖乖点头:“好。”他又抱紧她,在她耳边软磨硬泡地撒娇,“阿娆。”
每每他这般喊她,萧景姒便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
他凑过去,将一张俊逸的脸挨近萧景姒,眸光痴缠着她,娇娇软软地说:“我要走了,阿娆你亲亲我。”
大抵因为是猫族,他若软软地说话,带了几分央求,会有些慵懒,略微带着性感,还有些魅惑,有些矜贵的禁欲,与杏花用小猫音撒娇时如出一辙。
萧景姒最是受不的他这般样子,便什么都依着他了,踮起脚,耐着性子亲他的唇,又亲他的脸,从下巴到额头,一点一点啄过去。
楚彧被亲得心痒痒的,心花怒放得紧,一双水洗般微微泛蓝的眸子,水汽氤氲,他说:“阿娆,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你。”
她知晓,又亲了亲他的唇。
楚彧从怀里掏出来个锦盒,放到萧景姒手里,仔细地叮嘱她:“这个你拿着,是钦南王府的楚王令。”又掏出来一封信笺,“还有这个,是钦南王府潜藏在朝中的势力,这里面的人阿娆你可以放心地用,凉都这边我都安排好了,若有棘手的事,你也可去找我父王,你是他儿媳妇,他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若是你需要兵马,楚家军在凉都有五万暗兵,你拿着令牌去找昌北侯和镇南王便可。”
他平日里寡言,脾气也不大好,便也只会对她这样轻声细语,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萧景姒乖顺地一一点头,心尖像软软的东西拂过。
楚彧事无巨细,又道:“还有菁云,他是两百年的大妖,你去哪带着他,有什么危险你都不要出头,让菁云去挡,他死了不要紧,你千万不能受伤。”
“……”扎心了,吾王!
菁云这只两百年的大妖,耳力不是一般得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真不是滋味。
妖王大人啰嗦得不得了,又说:“还有那个夏乔乔,阿娆你不可全信他,他妖法被封印了,是以才心智不全,若是他解了封印,不管是敌是友,你都不要让他近身。”
临别之际,楚彧恨不得什么都给她安排好,还未分开,便已牵肠挂肚。
因为视若珍宝,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免她受半分委屈。
萧景姒仍旧点头:“好,我都知晓,你莫要太担心我。”
楚彧还是担心得紧。
她拂了拂他紧紧皱着的眉头:“西陵的黔西大将军,曾是卫平侯麾下,我已经与他通了信笺,待你到了西陵,他会助你。”
楚彧一听,很是欢愉,抱住她的腰,左右晃着,目光徐徐地看着她说:“阿娆,你对我真好。”
萧景姒笑,哪及他一分。
与她亲昵了会儿,天牢外的更声又响,楚彧越发不舍,嘱咐怀里的女子:“阿娆,你要给我写信,每天都要写。”
她应:“好。”
他很是严肃认真的表情:“你便留在凉都等我,哪儿都不要去。”
萧景姒点头:“好。”
想了想,楚彧迟疑了一下,有些羞涩,凑近萧景姒耳边小声地说:“若是、若是怀了小杏花,一定要告诉我。”
连着好几日,他夜夜缠着她闹腾,许是初尝**,也不知收敛,确实有些……频繁,即便人妖繁衍后代不易,也不无可能。
若是真怀了小杏花,他还是会有一点点高兴的。
萧景姒面皮薄,低头应道:“好。”
又过了一会儿,楚彧说:“阿娆,那我走了。”好舍不得阿娆!他要害相思病了。
“嗯。”
他不撒手,又闷闷地说:“我真走了。”真的好舍不得阿娆!他觉得他可能已经害了相思病了。
萧景姒点头:“嗯。”
他还是不撒手,将下巴搁在她肩窝里,蹭啊蹭:“阿娆~”
萧景姒哭笑不得,踮脚又亲了亲他的唇:“路上小心。”
楚彧揽住她的腰,俯身重重含住她的唇,用力一番纠缠厮磨后,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天牢。
刚走出来,楚彧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好想我家阿娆。”
他站在门口,好半天没挪开脚。
菁华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世子爷,再不走天都黑了。”就没见过这么缠人腻歪的猫!
楚彧横了他一眼,态度恶劣至极:“要你多嘴!”
菁华无语凝噎。
大概是刚与萧景姒分开,楚彧心情不好,便格外不饶人,讥讽的口吻:“哼,你就是嫉妒,嫉妒我有阿娆,而你六十八岁了,连瞧上你的母兔子都没有一只。”
六十八岁还未找母兔子这件事,妖王大人都说多少次了!自从妖王大人得了国师大人宠爱,便肆无忌惮地嘲笑他孤家寡人了!
菁华忍无可忍,脑袋一热便脱口而出:“世子爷所言非也,我与竹安公主早便私定终身了。”
话刚落,一阵咳嗽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咳咳咳……”
“咳咳咳……”
菁华一张万年雷打不动的冰山脸,彻底僵硬了,回头,只见凤观澜站在身后,一副要将肺都咳出来的样子,嘿嘿一笑,说:“风大,本公主闪了舌头。”
“……”菁华生无可恋。活了六十八年,从来没有这般想变成兔子蹦哒跑,真特么想一走了之!
凤观澜走过来,很是有礼地对楚彧福了福神:“常山世子,可否容我同菁华将军单独说两句?”
楚彧对别人的事兴致缺缺,直接转头走了。
菁华硬着头皮回头,尽量镇定,镇定:“你听到了多少?”
凤观澜蹦哒过去,笑嘻嘻地说:“就听到了一句,你说,你与我私定终身了。”
还好,没听到六十八岁没母兔子之类的混账话,菁华垂目,舒了一口气,说:“是假的。”
凤观澜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反正本公主当真了。”她挑挑眉毛,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是你说与我私定了终身,你既坏了我名声,便要娶我,祸从口出,天经地义!”
她说的,当真是天经地义。
菁华沉默了很久,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对视凤观澜的眼睛:“我不是人,我是妖。”
大抵平日里,从未这样四目相对过,竟不知这呆板的呆子生了这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如此一副俊郎的模样。
凤观澜笑了,亦是认认真真的样子,说:“那我亏点,收了你这只妖。”
她大抵没把他的话当正经话!菁华无语:“……”顿了许久,他道,“容我想想。”
怎得这样一副不甘不愿赶鸭子上架的语气!凤观澜重重叹了一声:“诶!”她抱着手,痞里痞气地对菁华抛了个媚眼,“本公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菁华:“……”他莫名有种跳进了火坑的感觉。
------题外话------
每天都卡文,难产,快来救救我,快崩溃!
☆、第一百三十七章:私定终身
“本公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菁华:“……”他莫名有种跳进了火坑的感觉,愣在当场,一脸懵逼。
凤观澜直接踮脚凑过去,对准菁华的脸,啄了一口。
“啵!”
好大一声响啊。
“……”菁华深度懵逼,一闪一闪亮晶晶,只觉得满天都是小星星。
凤观澜哈哈一声大笑,抱着手笑得花枝乱颤,眉毛一挑像个女流氓,偏生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提前行驶私定终身的权利。”
六十八年不开荤的兔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北赢妖王大人的左使大人,又哪里遇到过这样孟浪的雌性,当场便语塞了。
“你——”菁华一贯的万年冰山脸面红耳赤了,梗着脖子瞪了凤观澜许久,从胸腔你憋出一句,“不知羞耻!”
凤观澜不怒,笑得很是欢快,从来没瞧见过他变脸的样子,只觉得放下那呆板的沉稳,亦有趣得紧。
她笑着反问:“羞耻是什么?”嗯了一声,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说,“我们都是私定终身的人了,说羞耻就打脸呀。”
祸从口出,这只雌性估计是要抓着‘私定终身’这个‘把柄’将无赖耍到底。
“……”
说不过她,菁华转头便走,身后,女子欢快的声音旁若无人地喊过来。
她说:“我等你回凉都。”
菁华顿了一天。
她还说:“回来我们便假戏真做好不好?”
语气还是带着笑,却少了玩味,认真立刻。
菁华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道:“容我想想。”人妖殊途,他是要好好想想,留下这一句,菁华不再迟疑,大步流星地走了。
凤观澜笑着嗔了句:“闷骚!”前头,已不见了菁华身影,她抬头,看看如盘的圆月,笑得眉眼弯弯,“今儿个月亮真圆。”
辰时三刻,常山世子出境凉都,巳时刚至,消息便传去了敏王府。
“王爷。”
进府禀报之人是敏王府暗卫统领,齐鸣。
凤知昰坐在榻上用膳,抬抬眸。
齐鸣道:“常山世子已出了凉都城。”
凤知昰闻言,片刻沉吟,道:“将消息送去西陵,另,”顿了顿,将手里的瓷碗放下,眸中骤然冷凝,令道,“传书兖州,让苏云亭收网。”
“是。”
三日后,苏云亭于兖州挥兵至沂水一带,与安远将军在关河镇两军对垒,交战数次,战乱不休。
七日后,边关战报传来大凉。
紫湘将信笺递上,道:“主子,兖州传来战报,秦将军被困关河镇境内的灵台山。”
萧景姒沉吟了须臾,将那信笺放在手心把弄着,轻喃了一声:“又是关河镇。”
紫湘眉间涌现疑虑:“可是事有蹊跷?”
“苏云亭当日在兖州起兵,让道的便是关河镇。”
紫湘思索了一番:“关河镇怕是早便投敌了。”
若非关河镇换了主,光凭苏云亭一个破落贵族之后,即便有苏家余党相助,也断不可能那般势如破竹地快速拿下兖州。
关河镇接壤西陵,怕是早就姓了西陵楚姓。
萧景姒似叹了一声,揉揉眉头,有些倦怠:“关河镇也是该整治整治了。”她躺下,眯了眯眼,悠悠道,“传信给秦臻,让他静观其变。”
秦臻行兵布阵多年,这大凉战神之称又岂是徒有虚名,苏云亭虽也是将相之才,要困住秦臻多时,倒是还欠了些火候。
既然要静观其变……紫湘猜想:“主子可是另有打算?”
“秦臻才刚被困,消息便传来了我耳中,这司马昭之心,我怎好视而不见。”
紫湘惊愕,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这时,天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紫湘走至牢门口,问道:“外头是什么声响?”
大理寺韩大人回:“是敏王殿下领兵在抓刺客。”
“大半夜地跑来天牢外抓刺客?”紫湘哼笑了声,“兖州战报前脚刚传来,敏王后脚便驻兵在天牢外,主子,果然是诱敌计。”
萧景姒拧了拧眉头,懒懒起身,取了案几上的披风,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装,道了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经有人请君入瓮了,我自然不能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紫湘锁眉:“主子您是想?”
看情形,又要玩大啊!
萧景姒却神色自若,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凤知昰与苏云亭这卖国通敌之罪要定,这西陵楚太子,也要去会会。”
紫湘思忖了片刻,眉头紧锁,有所思虑:“主子您现在出去,这畏罪潜逃的罪名便要担下了。”
太后之死的脏水刚泼过来,边关战乱便接踵而来,自然是一环扣一环,怕是外面那位想揽权想疯了,是打定了算盘要她家主子坐实罪名。
萧景姒笑了笑,“传我的令给菁云和古昔,稍安勿动。”
这是要将计就计?
紫湘迟疑了一下:“是。”
史书有记,大凉三十年,四月芳华,华凉国师萧景姒越狱而出。
天牢外,凤知昰领兵数百,正围天牢而守,严阵以待,见萧景姒闲庭信步般走出了天牢,似笑非笑道:“国师大人,这是要去哪?”
刀枪剑戟,箭在弦上,周王殿下这是有备而来呢。
萧景姒掀了掀浓密的睫毛,嗓音懒懒散散,似染了夜色,清冷而灵动:“敏王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凤知昰脸骤然沉下,退至守兵之后,高声令道:“国师萧景姒畏罪潜逃,拿下。”
顿时,箭矢端口对准,一触即发,敏王府亲兵围涌而上。
却见依在天牢门口的女子,仍旧无波无澜,处变不惊地睨了一眼敏王府数百精兵,缓缓迈出步子:“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让开,”嗓音幽幽,冷若冰霜,道,“或者死。”
大凉三十年,华凉国师越狱而逃,天牢守兵不敌,任其逃脱。
当天晚上,敏王凤知昰召百官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