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或妹妹很是有所期待。
众人瞩目之下,这位千呼万唤的小千金,终于在母亲腹中待足了十月后,于数日之前,顺利出生。
孙乡绅一家大喜,隔日就大摆筵席,遍请周边百姓,并为这个小千金取名孙思语。
只是,仅仅过了一日,便兴尽悲来,一抹愁云笼罩了整个孙家。
小千金孙思语自从生下来,就不吵不闹,只是面有悲意,双目滑泪,嘤嘤啼哭,看得人心中伤痛,悲伤不已。
这小女儿乃是心头肉,孙乡绅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于是遍请方圆百里的名医和游方郎中。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断定,这个女婴没有任何问题。有些人,还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吃奶都还是问题,又如何能服药?
后来,有人说,只怕这孩子是沾了什么邪气,要请大法力之人驱除才行。于是,孙乡绅立刻到处寻找得道的仙长神僧。然而,这修真之士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碰到,想要找到,并不容易。游荡世间的,多是些装神弄鬼的神棍骗子。
孙乡绅病急乱投医,也将这些人请到家中,一通折腾。于是开坛的开坛,做法的做法,念经的念经,诵佛的诵佛,甚至还因为抢生意,彼此大打出手的。
这帮神棍骗子,使尽了手段,用完了仙法,那女婴却是越来越虚弱,除了泪眼婆娑,已经奄奄一息了。
楚氏抽泣不止,家中老奴小婢也是伤心哭泣,整个孙家沉浸在一片伤痛之中。大好的一件喜事,弄得却像是丧事一般。
这一天,孙乡绅和儿子孙思博站在院中,对着吵吵闹闹的仙长高僧们,头疼不已。两日过去,父子二人都已看出,这批所谓的仙长高僧,多半是些神棍骗子。
但是,女儿病痛未解,这些人拿了银子,还赖着不走。大有要等孩子夭折,再做上一场法事,干票大的意思。
孙乡绅本是良善之人,又唯恐得罪了这批人,被他们使个手段暗害,赶又不敢赶,只得让人小心伺候着。
“老爷,老爷……”老管家孙福急急自院外走了进来。
“福叔,怎么了?”孙思博上前一步,扶住孙福道。
“老爷,小少爷,外面来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自称和小姐有缘,特来拜访……”孙福道。
第六百七十一章 撞骗
孙思博皱眉道:“福叔啊,您老就别跟着添乱了,你看看院中客厅里的这些仙长高僧们,哪个不是道貌岸然;一副得道之士的样子,却只在会这里混吃混……”
“博儿,不可胡言”,孙乡绅拉了拉他,回头对着老管家道:“孙福,外面的那位,估计是遇到难处了,你拿几两碎银子,将他打发走吧!”
“是,老爷!”孙福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应付。t
“不用了……”清朗的声音自影壁之后响起,一道人影从那里闪了出来,两个家丁匆匆跟在后面,却根本不敢上前。
孙福面色一沉,道:“孙禄、孙晨,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胡乱让人闯进来?”
孙禄和孙晨看着面前三人,一脸的委屈,前者道:“老爷,少爷,福叔,不是我们两个偷懒,只是这位……这位小哥,有些本事,我们根本碰不到他!”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孙乡绅一摆手,对着二人道。
两人连忙告饶退去,孙乡绅看向面前之人,不由一怔。当面之人,二十余岁的模样,面貌清秀,双目深邃有神,一头乌黑的长发,中间参杂一缕枯黄之色,整个人虽然说不上丰神俊朗,却有一种谁也无法忽略的写意奇特的气质,让他一出场就成为焦点。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他汇聚。
孙乡绅二人总算明白,老管家孙福口中的气质不凡,是何意思。面前的这个人,与他们请到院中的那些仙长高僧截然不同。
那些仙长高僧们,个个都是人靠衣衫马靠鞍的主,脱了那身皮,除去那装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几乎与市井无赖无疑,不过是相貌略显端正罢了。
而面前之人,衣衫无华,一袭青衣而已,整个人却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缕令人心折的气质。
不由自主的,孙乡绅面色一正,拱手道:“这位小哥,不知有何事,非要入我孙府?”
乔依目光一扫三人,道:“这位想必就是孙君善孙老爷了?”
“不错,老夫正是孙君善!”
“在下路过此地,听闻贵府千金,出生之后,便抱恙在身,心中好奇。不瞒三位,在下略通医术,愿意帮小姐诊治!”
孙乡绅皱了皱眉头,一旁孙思博拱手道:“这位兄台,舍妹的病,遍请周边乡镇的名医郎中,却都查不出病因。莫怪思博直言,兄台孑然一身,并不像是个走方的郎中。而且,舍妹的病,恐怕不是病,而是中了一些邪气。就算你真的是一个郎中,只怕也无能为力!”
乔依笑了笑,道:“巧了,在下不才,不仅仅会些医术,也修有几分道法,与贵府小姐之病疾,倒也对症!”
“你”,孙思博手指乔依,气结道。
他本来已被院中的这些神棍骗子弄的心中有气,不厌其烦。如今见到乔依前来,还以为他也是同类之人,所以一开始就打算将他赶出府外。只是,他到底是知书达理之人,言语之间,还算委婉。本以为乔依应该知趣,主动离开。不想,他反而毫不客气的,顺着杆向上爬。
“看看吧,这院中的,都是和一样的会道法的仙长高僧,却没有一个有能耐治好我妹妹的!”他心中火冒,忍不住的嗓门便大了起来。
只有乃父孙乡绅盯着乔依,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凡,没有立刻下逐客令。此时,他耳中听到儿子嚷嚷,顿时觉得不好,还未阻止,另一边已经抱怨开了。
“无量寿佛,孙公子怎么说话呢?贫道的那碗仙符水,能治百病,是你们心存顾忌,不愿给令千金灌下,怎说贫道没本事?”一个牛鼻子老道拂尘一甩,翻着白眼,不满地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已经作法完毕,小千金如今正在康复之中,要不了几日便能恢复如常,又如何是贫僧无能?”一个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的大和尚,接着出言反驳道。
“我胡半仙行走江湖多年,尊奉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之大义,更是不时耗损修为救人性命,如何是骗人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只要依照我的方法,将小千金周身涂满在下的仙药汁水,放上蒸炉,蒸上一个时辰,自然邪气尽去!”
……
乔依目光冷厉,已然听得火冒三丈,幸亏这孙家父子二人,不是那等愚昧无知的贫民,没有真的按照他们的方法去做,否则一个好好的活人,也给他们治死了。
另一边,孙思博再也忍受不住,手指着第一个牛鼻子老道,骂道:“你个老骗子,我妹妹才出生几日,奶水吃起来都困难,如何能喝得你那什么符水?”
旋即,他目光一转,指着大和尚骂道:“你眼瞎吗?我妹妹已经奄奄一息了,再过几日,再过几日,你就只能给她超度了……”
他还要冲上前去挨个去骂,乔依已是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衣襟。
“你干什么……”孙思博怒道。
“你是说,小千金已经快不行了?”乔依手臂一震,将扑上前来的孙乡绅和管家弹开,目光灼灼,紧盯着他们道。
“还不是拜你们这帮神棍骗子所赐,她……”孙思博本来还破口大骂,抬头迎上乔依那冷若寒冰的眸子,心中一颤,语气顿时衰弱下来。
乔依目光一扫孙乡绅,道:“带我去贵千金之处!”
“这……”孙乡绅被他刚才的气势所慑,一时有些为难。
“放心,我便是拼却性命不要,也不会伤了贵千金半根寒毛!”乔依沉声道。
不知怎的,孙乡绅看了看乔依那坚定而伤感的神色,没来由的点了点头。
“小子,贫道乃是终南山门下云阳真人,你是哪家哪派,也在敢贫道面前班门弄斧?”牛鼻子老道顿时不干了。
“阿弥陀佛,贫僧既然已经出手,这位施主,再横插一杠,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大和尚倒有几分力气,一撩僧袍,手中禅杖锤的地面,“哐镗”一声大响。
“小子,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胡半仙双眼一眯,一只手探入囊中,似乎捏了什么药粉在手中,微微露了露,出言威胁道。
……
这群神棍骗子,眼见乔依要出手,却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凭名号恐吓,以武力威胁,用邪门歪道吓唬,手段颇多,大有不愿乔依这个外人分一杯羹的意思。
乔依双目精光一转,一股杀气弥漫而出,周围空气瞬间一滞,嘈嘈杂杂的院落之中,顿时一静。
借着兽潮一事,修真之风大热。不想,世间竟然涌出如此多的冒牌货,打着修真仙长的名号,招摇撞骗,为非作歹,甚至残害生命。
说不得,这种人要给以惩戒,杀一儆百。尤其是其中的几个,不乏要害人性命的歪门邪术。今日,他若来迟几分,说不得真被他们害了这孙府的小千金,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我乃是当今正道玄青门传功长老乔依……”
众人哗然,已经有几个面色大变,转身就要逃离。
“站住!”一声大喝,凛然生威。
众人身体一抖,停在原地。那个自称出自终南山的云阳真人,身体一躬,借着人群的掩映,便要向院外奔去。
咻……
火红色的光芒一闪,凤叱凌空划过,瞬间冲至云阳面前,刀柄一转,刀刃贴在云阳脖颈之侧。
云阳只觉脖子之上,一股刀刃的锋锐之气和灼热的火气,紧紧贴住,似乎只要稍稍一动,立刻便会身首异处。他一声惊叫出口,却如濒死的公鸭,戛然止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顶的道冠歪倒一旁,挂在发髻之上,却也不敢动手去扶。
“仙……仙长饶……饶命啊!”云阳大声哭道。
几名跟在他身后本来还要逃跑的人,顿时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伸出一召,凤叱收回,乔依环视众人,冷然喝道:“或许,你们中的有些人,和修真门派有些渊源,可能听过我的名号。没有听过的,也可以相互打听一下。今日,在我没有出来之前,哪个敢从此地擅自离开,那他就是嫌命长了!”
言至此处,乔依轻声喝道:“小青!”
吼!
一声轻吼传来,一只青色的小狗,从影壁之后闪出身来。
“这里交给你了,哪个敢随便离开,随你处置!”
小青大喜,这种吓唬人的事,它最乐意也最擅长。身体一晃,忽的变作寻常大小,它那如牛犊子一般的神骏体型,步履间威风凛凛,对着人群一阵龇牙咧嘴,立刻骇得众人跌退连连。
一旁的孙氏父子及管家三人,愣愣发呆,早在乔依出言的那一刻,他们三个便彻底沦为了配角,仿似乔依才是这家中主人一般。
“孙老爷,我们走吧!”
三人身体一震,回过神来。乔依之前那一手一露,他们才知此人乃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玄青门之名,他们也曾有所耳闻。那才是真正的修真仙长的门派,比什么终南山、灵台寺等等,靠谱的多。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的玄青门的仙长,但是这本事却是真的有,说不定真的能救活自家那可怜的孩子。
孩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死马且当活马医吧!
第六百七十二章 女婴
一路兜转,来到后院。刚刚产女没有几日,楚氏身体尚虚,又兼之女儿这般模样,心中悲苦,积郁难消,此时也卧病在床。
步入房外,一股汤药的味道传来,应该是给楚氏调理身体的。乔依脚步忽的一停,心中却是涌起了一丝慌乱。
“仙长,您怎么了?”孙思博对乔依的态度,来了大翻转,很是恭敬地问道。
深吸一口气,乔依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挥手让房中伺候的丫鬟退去,乔依一步一步,缓缓的行入房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向一处所在。那里是一张放置在床榻旁边的木质摇床,摇床上躺着的,正是那个悲泣的女婴。
那是怎样一张小脸啊?
轻轻皱着的眉头,紧闭的双目,由于流泪流多了,在眼角两侧,灼烧出两道红色的泪痕,鼻翼轻轻翕合,干裂的小嘴唇,和那一脸的悲苦,仿似一触,便会破裂开来。靠近了,隐隐还能听到,那干裂的小嘴中,传来嘤嘤的啼哭。
噗通!他跪倒在地!
心,好痛!
那一瞬间,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河水,止不住的滑落。
他颤颤的伸出手去,一点一点触及女婴的身体,身体不堪重负般的抖动起来。
孙氏父子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的那个湛然若神的仙长,见到自家可怜兮兮的女婴,会变做出这般亲人般,痛苦不堪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们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终于不再颤动,轻轻操在女婴的身下,将她抱了起来。
忽的,女婴稚嫩的鼻翼,轻轻动了动,仿似在嗅着什么一般。旋即,她那一脸的悲苦,慢慢淡去。那皱的令人心疼的小眉头,也如被微风轻轻拂过一般,第一次的放松下来。通红的眼角处,一点一点的泪水,也在这一刻,奇迹般的不再涌出。
“这是……”父子二人难以相信面前的奇迹。这个仙长什么没做,仅仅是将孩子抱起,似乎孩子的一切症状,便消失了。
“语儿,语儿……”乔依在心中声嘶力竭的呐喊。
或许开始了新的人生,或许失却了所有的记忆,忘记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可是,当她带着心中的悲苦,再度来到这个世间之后,也只在他怀中停止了哭泣!
良久,看到乔依,似乎恢复了几分平静,孙乡绅上前一步,出言问道:“仙长,我家语儿……”
“语儿,你说,她叫做语儿?”乔依转首直视着孙乡绅,颤声道。''
“是……是的,我家语儿,闺……闺名叫做孙……孙思语!”孙乡绅结结巴巴地道。
“语儿,思语,语儿……”乔依喃喃念道,清泪滑落。
“仙长,我妹妹,还有救吗?”父子相视一眼,孙思博问道。
乔依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放心,有我在,便是苍天,也夺不去她的性命!这一生,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那就好,那就好!”父子二人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欣喜若狂地道。
语儿生下来之后,一直不吃不喝,又流尽了泪水,稚嫩的身体,几乎已经造成了亏虚,必须补过来。
他伸手一召,取出一瓶天地灵乳,再取出一小杯清水,滴了一滴混入其中,然后晃了晃。随即,他掌中法力运转,转眼间碗中的清水,冒出了淡淡的水汽。
法力涌动,束缚着这杯水,飞上半空,他伸手轻轻捏开语儿的干裂的小嘴,半空中的水,一滴一滴的,缓缓飞入她口中。
半晌之后,他握住语儿的一只小手,一丝极其细弱的法力度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帮助她炼化药力。
过了片刻,语儿的脸色终于慢慢浮现了几丝血色,变得如寻常孩童无异。
青铜古灯旋出,温润的青光,罩在语儿身上,帮她温养